秦雷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再試試自己額頭道:“不燒啊,那就一定是在說笑話,”說著干笑一聲道:“真好笑,哈哈。[3Z中文。3zcn]”
詩韻也上前勸她道:“念瑤妹妹,戰場上刀槍無眼,不是我們女人該去的地方。”只是念瑤平日里不言不語,也不與她們交往,雙方關系著實有些生分,此時的勸說便顯得著實無力。
念瑤朝她笑笑,又轉過頭對秦雷道:“難道你說話不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秦雷苦笑道:“可我答應過皇祖母,要好好照顧你……她老人家不會喜歡你上戰場的。”
“你算數就行,”念瑤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道:“從現在開始,你去哪我去哪。”秦雷早見她背著個包袱,起先還以為是送給自己的衣物呢,原來是自作多情了。
見秦雷不再說話,念瑤便徑直出門上車,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秦雷兩手一攤,瞠目結舌。看一看幾位夫人,三人也沒一個高興的……眼見著有別的女人非要跟老公走,能高興起來就怪了。但對這個性格有些怪僻的……表妹,眾人實在也是無可奈何,只好隨她去了,云裳給秦雷個眼色,待他附耳過來,便蚊子哼哼道:“不許把她帶進府里……否則,要你好看。”秦雷干笑一聲。連忙點頭不迭。
詩韻也感到,自己應盡一下大婦地責任,把這個家看好門戶,便深情款款道:“夫君一諾千金,臣妾佩服之極,想必您答應我們的事,也一定能做到吧?”
秦雷自然知道她所謂何事。只好點頭確認道:“說話一桌馬吊,就是一桌馬吊。”說完便假裝豪邁的大笑一聲道:“諸位娘子勿念。為夫出發了。”心中卻頗為郁卒道:以后不把話說的太滿了。
再一次擁抱了三個老婆,他也登上了北上的馬車。
馬車上,念瑤正在朝他微笑。
秦雷起初還在板著臉……到后來,也笑了。
唉……男人啊……
離了京山城,秦雷還要去一趟中都,除了把離京后的事情安排妥當。他還要參加一場婚禮,以主婚人的身份。
一路上馬不停蹄,直到京外十里處才停下來。停車地震動驚醒了馬車中熟睡的念瑤,揉揉眼道:“到了嗎?”
“還沒有,你先睡會兒吧。”秦雷低聲道:“我去看個兄弟。”
念瑤迷迷糊糊地點點頭,便重新蜷縮在凳子上,倚靠著車壁睡著了……雖然她不相信秦雷會在五更天拜訪友人,那可真是見鬼了。但與她沒有關系,自然也就不關心。
三月的清晨,還是有些春寒料峭。秦雷一下馬車便打了個寒噤,石敢趕緊把呢子大氅披在他的背上。他緊了緊大衣的領子,低聲問道:“在哪里?”
雖然天光暗淡,但石敢面上的肅穆表情還是清晰可見,沉聲答道:“回稟王爺,我石家祖墳就在道左一里處。”秦雷點點頭,也鄭重道:“帶我去拜祭一下吧。”
“是我石家的榮耀。”石敢朝秦雷深施一禮,便在頭前帶路。沿著條鋪著青石板地林蔭小路,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大片墓地。這里便是石家的公墓,安息著他們二三百年間的列祖列宗。
“王爺稍候,卑職去稟告一聲列位祖宗。”石敢輕聲細語道。
“隨你一起吧。”秦雷小聲道:“你們石家貢獻給我四員虎將,于情于理孤都要感謝一下的。”
石敢面露喜色道:“謝王爺。”秦雷能去拜祭,對石家來說,實在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給石家祖先上香,秦雷才跟著他往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兩人沿著小路往東,越往里走雜草越密,露水把秦雷的膝蓋以下完全打濕。他卻毫無所覺。突然長嘆一聲,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哀傷道:“六年了吧……”
石敢點點頭。輕聲道:“天佑元年這時候沒的,正好六年。”
“唉,六年了都沒來看看他,”秦雷自責道:“猛子想必會怪我無情地。”他們正是要去看望石猛,那位先走一步的弟兄。
“王爺公務繁忙,能抽空來看看猛子兄弟,他就會很高興的。”石敢輕聲安慰道。
秦雷剛要說話,便聽有隱隱約約的嗚咽聲處傳來,緊接著便聽遠處警戒的黑衣衛低聲道:“什么人!”石敢不禁毛骨悚然,心道:這么個時候怎會有人上墳呢?不會是鬧鬼了吧?想到這便把秦雷死死護在身后,急促道:“王爺快走,不管是人是鬼,屬下先給您頂住!”
秦雷卻毫不害怕,一把將他推到一邊,低聲道:“不是鬼,是她。”說著便邁步尋聲而去,果然見先前沖過去的黑衣衛,已經退了下去,顯然是警報解除了。
秦雷往前面那座孤墳望去,便見一個一襲素衣的女子,正向自己款款的跪拜:
“屬下拜見王爺。”果然是那莊蝶兒。
“起來吧。”秦雷緩緩走到墳前,看到那氣派地墳塋前,離著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墓碑,上書夫君大秦勇烈伯石猛之墓下書未亡人莊蝶兒泣立,又深深的嘆口氣,伸手撫摸著冰涼地墓碑道:“幾時來的?”
“回王爺。昨天入夜前便到了。”莊蝶兒的聲音嘶啞低沉,顯然是哭了一夜,只聽她幽咽道:“妾身想再陪相公最后一夜。”
借著微亮的天色,秦雷看到莊蝶兒的頭發已經完全被露水打濕,雖然披著白色的皮裘,卻仍在不由自主的打顫,顯然是被凍透了。
秦雷微微皺眉。責備她當天就要結婚,還不愛惜身體地話到嘴邊打個轉。又咽了下去……因為他想起這是在石猛地面前,該怎么教訓莊蝶兒,是那小子地事,自己還是不要插嘴了。
不過想必石猛這家伙,現在該是既欣慰、又心疼吧?秦雷拍拍墓碑,仿佛拍著石猛那寬闊地脊背。微微笑著想道。
兩人便不再說話,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靜靜的待在石猛的墳前,一直到天光大亮,能看清彼此容貌后,秦雷才輕聲問道:“你是怎么來的?”
“馬車在北頭等著。”莊蝶兒低聲道。
“回去吧,嫂子。”秦雷沉聲道:“當太陽升起,新的人生便要開始了,你已經耽誤三年了,若是還不能告別昨日。石猛會很傷心地。”
“其實妾身也以為自己能走出去,這才按他的意思,想下半輩子跟著張先生。”莊蝶兒裹緊身上的皮裘,兩眼發直的望著丈夫的墓碑,澀聲道:“可一想到石猛從此后便是孤零零一個人了,我這心里就像被捅了個大窟窿,怎么也忍不下心來。”
“他怎么會是一個人呢?館陶是個好人,他不會阻攔你來看石猛的。”秦雷捶捶胸口道:“在忠于館陶的同時。在這里給石猛留個位置,你這樣聰明的女子,不會做不到的。”
“這不是不忠么?”被王爺的說法搞得有些糊涂,莊蝶兒頓了許久,才輕聲問道。
“怎么會是不忠呢?”秦雷搖頭笑道:“石猛不愿你孤苦一生,所以才極力讓你再嫁;而館陶先生情深似海,主動讓你們地孩子繼續姓石,這就說明他心里是感激石猛,尊重你們這段感情的。”說著深深望她一眼道:“你是個有福之人啊,前后有兩個優秀的男人愛你若斯。好好珍惜吧……哪個都別辜負。”
莊蝶兒有些懂了。在貼身小婢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道:“謝王爺指點迷津。妾身明白了,會好好待館陶先生,也不會忘了石猛的。”
“如此甚好。”秦雷頷首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對猛子說。”
“妾身告退。”莊蝶兒向秦雷福一福,又深深看一眼那青黑色的墓碑,這才隨著小婢緩緩離開了。
帶她徹底走遠,秦雷從懷里摸出個銀酒壺,咬開瓶塞,往墳上緩緩撒起來,一邊撒一邊笑道:“嘗出什么味了吧?對了,你最喜歡的五糧春,十年陳釀啊,跟咱們榮軍農場同歲的。”
撒完酒,把酒壺端正地擱在碑上,秦雷呵呵笑道:“行啊猛子,想不到我給你找的這媳婦,竟然是如此搶手,你是不知道啊,咱們的兩大軍師,也可以說是除我之外,當世最優秀的兩個男人,竟為了她明爭暗斗,各出奇謀,不亦樂乎啊。”
“對,就是館陶和樂先生。”秦雷坐在石猛的墳邊,胳膊搭在墓碑上,就像當年勾肩搭背、胡吹海侃時一般,滿臉笑意道:“當然,你也知道,論耍心眼子,十個館陶綁一塊,也不是樂布衣的對手,大家看著一邊倒的局面,心想花落誰家,應該是定局了。”說著兩手一拍,難以置信道:“可你說怎么著,你那厲害媳婦,居然在過年時答應了館陶,把個自稱玉樹臨風、少婦殺手的樂布衣給氣的,差點就半身不遂了。”秦雷哈哈笑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也不知她到底咋想的,你是她老公,你知道不?”說完使勁搖搖頭道:“我估計也夠嗆……就你那個混樣,”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起來,鼻子一陣陣地發酸,她趕緊捂臉,這才沒讓眼淚流下來。只聽他哆嗦著嘴唇道:“……真想你呀兄弟。”
抽兩下鼻子,秦雷深吸口氣,強笑道:“你看我這沒出息勁兒,兄弟,咱們今天要笑,我知道,對你來說蝶兒有了幸福,比什么都好。”
東方一片金光燦爛,原來是旭日東升,新地一天開始了。
秦雷這才站起身來,輕聲道:“我要去東邊了,給你報仇去,也許三五年就不能來看你了。”最后拍一拍那石碑,他提高嗓門道:“但王師凱旋之日,我一定來與你痛飲慶功酒!”說完便大步往大道上走去。
拜祭完石猛,秦雷便入京徑直進了皇宮,與天佑帝把別情分說。自從明確了未來的關系,兩人便再無芥蒂,相互間地配合也十分默契。到了天佑五年以后,秦雷的注意力逐漸轉到軍事上,尤其是從去年秋里開始,他幾乎不再過問內政。天佑新政和朝局穩定的重擔,全部落在了秦霆和張諫之這一君一相身上。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這二位居然把朝政打理的更加平順,不僅使各方面的矛盾消弭于無形,行政效率居然也有所提高。究其原因還是秦雷軍人出身,行事往好里是果敢狠厲,往壞里說便是過于激烈。若由他親臨朝政,革除舊弊、掃清妖氛自然是無往不利,但有道是治大國如烹小鮮,急火猛朝會糊鍋的。
這時把朝政轉交給溫和細膩的天佑陛下,和經驗豐富、手腕高超的館陶先生,正好可以撫平幾次清洗對大秦造成的創傷,讓國家在更平穩的軌道上運行,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從皇宮出來,秦雷便往張諫之的官府去了,參加館陶先生的婚禮……新娘子正是為前夫守孝七年的莊蝶兒。
今日要聽新人笑,卻不能讓舊人哭……——分割——
在線寫作很費眼,且提心吊膽,但新電腦就是快,刷刷的。我明天盡量多寫點哈。
四位王妃就是四位王妃,不會多也不會少的,正式名額就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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