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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教派之爭(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周元祀  分類: 歷史 | 外國歷史 | 周元祀 | 土佐之夢 
土佐之夢

第一百一十三章:教派之爭

我這樣問,自然也得到過確切的情報。這是永祿八年(1565)年的事情,當時弗洛伊斯剛好離開九州。不過我認為,以耶穌會嚴密的體制,他肯定收到過相關的消息。

弗洛伊斯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顯出斟酌的神情。顯然,他確實知道這件事,只是因為事情有些敏感,他拿不準我的用意,所以暫時不好回答。

想了片刻,弗洛伊斯側身和奧爾格基諾神父說了兩句,奧爾格基諾神父簡單的回了幾個音節,似乎是讓弗洛伊斯自己決定。

弗洛伊斯又斟酌了片刻,才答復我的詢問,而且眉頭依然微微皺著:“關于這件事,起因是松浦侯的兒子褻瀆了錫制的基督圣像,而松浦侯答應的道歉遲遲沒有到來,所以葡萄牙商人都非常憤慨,這才將商船開出平戶,轉往大村領主的長崎港……然后,松浦侯非常不滿,出兵進攻停靠在長崎的商船,為了保護商人和家眷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商業協會方面才不得不出港阻擊。”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事情很明顯,這只是傳教士轉移貿易港的借口而已。與天主教徒們經常搗毀佛教偶像的激烈行為相比,松浦鎮信兒子的舉動實在是事一樁。我想,大概是利益方面的問題談不攏吧當時的山口和博多港因為卷入了大內家和毛利家的戰火,已經不適合作為駐地,葡萄牙商人能夠利用的只有平戶港,因此松浦鎮信很可能是依仗這一事態提出了一些過分的要求。

“領主大人提起這件事,是否有什么用意呢?”卡拉布爾牧師和我已經十分熟悉,于是直截了當的問道。

“是有兩個用意。”我也決定向他坦白。由于我的問話往往出乎他們意料,他們說話時常常需要互相協商,而且有時候還得來回翻譯一下,這種交談實在很考驗耐心:“第我聽說九州的天主教徒們常常和本地的神道、佛宗信眾生沖突,所以希望各位在我的領地布教時,稍稍約束一下教眾,避免生大村領內的事情;第二,既然葡萄牙的戰艦可以為日本人而戰,我希望能夠得到商業協會和教會在武器方面的幫助……例如船上的大炮。”

“領主大人,作為上帝誠實、和平而謙卑的仆人,我有必要澄清一下,”弗洛伊斯這次沒顧得上向奧爾格基諾神父翻譯,很快的做出了回答,“關于第一件事,我覺得可能有什么誤會,吾人從未鼓勵教眾們使用暴力,大村領內的事,吾人也非常遺憾;至于第二件,我只能表示歉意,吾人是和平的上帝使徒,不是武器販子。”

“是這樣么?”我點了點頭,表示有限度的同意他的答案。

大村領內的事,的確是大村純忠自已腦殘。為了討好天主教,他做得實在太過火了,不僅包庇領內的天主教徒,而且主動搗毀領內的寺廟,甚至還燒毀了自家的菩提寺和歷代家主靈位(反正他是從有馬家過繼到大村家的,燒的不是自己的祖宗)。最后一件腦殘的行徑,終于引起了家臣團和領內民眾的大規模反彈。元龜元年(157o),先代家主大村純前的庶子后藤貴明討伐大村純忠,大批家臣和領民群起響應,一把火燒掉了整個長崎;去年的時候,后藤貴明又和同族西鄉純曉等率一千五百人包圍了大村純忠的居城,若非忠于他的家臣突出奇計(三城七騎籠,余者皆馳援),并且重傷了支援后藤貴明的同族西鄉純曉,擊潰西鄉家軍勢,大村純忠恐怕已經完蛋大吉。

但是,自稱是和平使徒的說法,明顯就有失厚道。在日的葡萄牙商業協會和天主教會,兩者之間聯系得非常緊密。當初位抵達日本的傳教士圣弗朗西斯沙勿略神父(耶穌會創始人之利瑪竇的老師,死后封圣)拜訪府內時,葡萄牙商業協會把他包裝成葡萄牙王國的正式使節,在港的商船掛滿彩旗,艦炮不停地轟響禮炮,船長和船員們身著盛裝,簇擁著沙勿略肅穆前行,為他和大友義鎮的會面造足了聲勢。之后葡萄牙商業協會的每一次行動,都會接受當地教會的指導,包括選擇和哪些大名進行交易,都由教會決定,永祿年間從平戶轉到長崎,以及炮擊松浦家水軍,都出自教會的授意。相比起來,倒是澳門方面的商業協會還有一些自由度。

只不過,我雖然知道這一點,卻不方便直接指出來。否則的話,這次商量肯定要泡湯。

結果是卡拉布爾幫了說了話。他是“海神級”護衛艦的設計者之我一提到大炮的事情,他肯定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目的。

“或許,可以稍稍變通一下?”他Cha話道,“據我所知,領主大人的岳父豐后之王,就曾經兩次從印度總督閣下手中獲得大炮,用來保護府內港,以及領內的教堂和教眾……”

我忍不住心下一樂。看來,卡拉布爾似乎同樣期望著能夠看到海神級護衛艦誕生呢對于曾經鐘愛航海的他來說,海神級大概就相當于他的孩子吧。

“原來有這樣的先例啊”我很快接過了他的話頭,“那么這里可否采取同樣的方式呢?”

“關于這件事情……”弗洛伊斯犯了躊躇。

“這樣吧”我趁熱打鐵,“奧爾格基諾神父不是要在我這里和京都兩處建立教堂嗎?那么,我愿意提供全部資金,作為對貴教那位上帝的敬意。而作為回報,就由貴教和那位印度總督協商,看是否能回贈給我相應價值的大炮?”

弗洛伊斯和奧爾格基諾商量了兩句,終于點了點頭,“吾人愿意促成這件事情。”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我和弗洛伊斯達成了協議,由我出資五千貫興建兩座教堂,然后教會說服印度總督,許可澳門葡萄牙商業協會提供三門大炮給我。這用來列裝“海神級”自然是不夠的,只能先裝在三艘吉良船的船,加強其攻擊能力。

至于海神級,只好等澳門設立主教區,從印度果阿主教區獨立出來再說了。那時候,日本的三個教區將從屬于澳門主教區,澳門葡萄牙商業協會也將由澳門主教區指導,并且成為澳門主教區最倚重的力量,而以我和澳門商業協會的合作關系,得到大炮會容易得多。

同時,作為協議的附加條件,我于二月回到京都,將弗洛伊斯介紹給信長。

由于我向信長說明了弗洛伊斯在畿內天主教中的地位,這次的會面比卡拉布爾的那次要更加正式一些,弗洛伊斯也精心準備了禮物。其中最珍貴的是三支描金燧手銃,一件精美的天鵝絨緞子披風,以及一具半人多高的地球儀。地球儀是從一艘商船上搬下來的,原本是船長的私藏。由于體積較大,地球儀稍稍顯得有些笨重,上面亞歐大6、非洲大6和美洲大6的輪廓有些粗糙,但大致還算確切,在海洋的中心,還畫著相關的星座和海妖等形象,給地球儀平添了一些藝術氣息。

收到這些禮物,信長顯得非常高興。尤其是地球儀,簡直令他愛不釋手。他對照著上面的地圖,詳細的問明了葡萄牙和日本的位置,又找到弗洛伊斯的祖國西班牙,連聲感嘆世界的寬廣,以及傳教士們不遠萬里而來的艱辛。

這番寒暄之后,信長意味深長的問道:“各位的努力,以及這幾個月來布教的熱情,我已經有所見聞。只是,各位來日本布教的目的是什么呢?”

弗洛伊斯以手撫胸,向信長躬身致意,不慌不忙的回答:“讓吾人前來日本,是這世界的創造者、人類的拯救者上帝的意愿。而激勵并催使吾人完成使命的目的,是為了告訴日本人,怎樣才能獲得拯救。除了傳播圣教的熱望,吾人別無所求,自然也不追求任何世俗利益。”

“既然這樣,”信長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笑容,“我已經允許各位在領內布教,為什么還要謀求和我見面啊?而且還送上這么珍貴的禮物?”

“前來面見殿下,是吾人的一致意愿,也是上帝對吾人的指引。吾人認為,應該前來接受殿下的這番垂詢,讓殿下理解并認同吾人的心意,”這些場面話,弗洛伊斯說的非常嫻熟,“至于這些禮物,乃是由商業協會委托我轉交的。作為上帝的羔羊,得知殿下允許建立教堂,讓他們在異國也能享受到上帝的榮光,商業協會的所有人都非常感激。”

信長微微點了點頭。這個答案,他似乎十分滿意。

沉吟了片刻,他繼續問道:“如果,你們的教義不被民眾接受,不能在這個國家中得到弘布,你們是否會離開呢?那些葡萄牙商人,又會不會離開呢?”

“只要這里還有一個基督徒,為了照顧他,任何一名神父都愿意終老于此,”弗洛伊斯的回答十分堅定,“而且,上帝會仁慈、公正而憐憫的對待他的信徒,吾人會誠實而謙卑的對待每一位教友,我想,任何正直和努力的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教派和教義吧?”

“誠實而謙卑……說得好啊”信長忽然感慨起來,“但是這里卻有一群人,他們說謊、狂妄、傲慢,以欺世盜名來為自己謀取私利。有時候,我真想將他們統統除掉”

正在這時,門外的近侍前來報告:“稟主公,日乘上人在門外求見”

“呵呵”信長忍不住笑了,“讓他進來好了”

很快,朝山日乘就走進了廳中。他看見弗洛伊斯,又看見我,稍稍變了下臉色。

“右大將殿下,”他在往常的位置坐下,雙手合什向信長致禮,“貧僧方才經過本能寺外圍,現那里正在破土動工,聽說是要修建一座南蠻寺院……如此敗壞京中風水之事,不知可曾得到殿下的允許?”

“自然是我允許的。怎么,你有什么意見嗎?”信長道。

“不敢”朝山日乘態度非常恭敬,“只不過,京都乃是神佛聚集之地,貿然興建南蠻寺院,恐怕會有傷神佛的眷顧,對殿下的大業不利啊……還請殿下三思”

“不用說了,我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容其他人質疑,”信長揮了揮手,“還有,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問你一下”

“是……請右大將殿下垂詢。”朝山日乘無奈的答道。

“上次你曾經勸我,要把勘合貿易的貨物征集之事交給堺町,是為了什么呢?”

“這個,”朝山日乘稍稍斟酌了一下,“貧僧只是考慮到右大將殿下和丹羽大人公務繁忙,恐怕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貧僧認為,堺町很早以前就為細川家負責過這樣的事,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你倒是有心啊”信長微笑著說道,語氣中不知是贊賞還是嘲諷。

“為右大將殿下分憂,乃是貧僧義不容辭的責任。”朝山日乘順勢回答說。

“謊言都是謊言”信長忽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折扇向朝山日乘扔去,“分明是你接受了堺町納屋(倉庫業)十人眾的好處,所以才為他們說話的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這樣突然作,不僅是作為當事者的朝山日乘,就連我這個旁觀者都嚇了一跳。不過,這么一來,我也就明白,為什么信長會有之前的那番感慨了,原來是針對朝山日乘說的。這位法華宗名僧,曾經深受信長的信賴,負責織田家和皇居方面之間的聯系。前年因為修繕皇居,還被正親町天皇賜封為“日乘上人”,但是他此番的行徑,顯然對不住這一稱號,也辜負了信長的信任(日本耶穌會年鑒《耶蘇通信》中稱他為異教徒和欺騙者)。

“你先下去吧”泄完自己的不滿,信長向朝山日乘下了逐客令。

朝山日乘無言的低了低頭,有些狼狽的起身離開。

“這些貪婪的和尚,真是信任不得”信長余怒未息,“還有堺町的那些人,居然試圖Cha手本家事務,實在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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