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北上傳旨第三百八十四章涅盤成佛
“秦王殿下，龐將軍與尉遲將軍回報，山下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狀況！”親衛附耳低語一番，李世民點了點頭，眉頭擰成了川字。雖然自己這邊的陣容的確是無比的強大，但他絕不認為朱浩沒有任何的依憑就敢孤身前來金頂，不管是觸摸到天道門檻的宗師或是即將破碎虛空的強者，都絕對無法一個人解決五位神僧與手持強弓勁箭的五千精兵。
這時候朱浩剛好解決掉最后最后一只山雞，優雅的擦掉嘴邊和手上的油污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面前一堆篝火已經全變成通紅的木炭。
“現在吃飽了，智及兄還是送我上路吧！”朱浩環顧周圍因為五位高僧的“金剛伏魔咒”而變得殺氣騰騰的五千精兵，哂笑道：“五千多比一，這個數目還真是令人無語。有這么多的人為我送行，真是無比的榮幸！”
宇文智及細長的眼睛微微一瞇，正要舉起手來，只要他一揮手，五千弓箭手的利箭將在一秒鐘之內從四面八方將朱浩變成刺猬，不管是多快的輕功、多高明的身法或是多厲害的護體神功都不管用。
“那么朱兄便好走吧！”
“多謝宇文兄之好意，不過我能喝一口送行的酒么？”朱浩早已還劍歸鞘，攤開雙臂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指了指腳邊的包裹道：“包裹里面有一壺在下自釀的好酒。據說死囚被砍頭之前都有一頓大魚大肉美酒珍饈，剛剛飯飽了。酒還未足。現在朱某就要走了，宇文兄能否滿足我最后一個要求？真地是最后一個，喝完之后朱某任憑處置。”
宇文智及放下手，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因為無論怎樣看，朱浩都已經是窮途末路的樣子。這樣的要求他當然是可以答應的，于是擠出一個溫和的笑意。道：“朱兄盡管喝，就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你尚有半柱香地時間可以盡情享用。”
雖然這笑意略帶陰險與猙獰，但宇文智及的豁達還是讓朱浩感激的道：“那就多謝宇文兄好意了，不過我喝酒很快，一口氣就完了，勞煩大家等太久了，我也會不好意思。”
朱浩一邊說話一邊取出包袱里的酒壺，拿掉上面的塞子。放到鼻頭下吸了一口，如同老酒鬼一樣露出無比享受的神情。
宇文智及更加篤定的認為朱浩已經準備引頸就戮，于是更加的得意。無數高手以及諸侯無數次的精心設計都未能達成地愿望即將由他來實現，這樣的成就感不亞于一個做夢都想當皇帝的普通人一夜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龍袍加身，坐在龍椅上，面前文武百官都跪下來恭敬的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樣。李世民在他拿出酒壺的時候，那種不安變得更加強烈，眉心因為劇烈的危機感而變得刺痛不已。就像眼睜睜的看著一根針即將刺中腦門一樣，不禁下意識的大喊道：“不好，阻止他！快阻止他！”
宇文智及與朱浩都對李世民投去奇怪的目光。宇文智及看著非常失態的扯著他地衣袖的李世民，不悅的道：“秦王何須如此，傳出去別人還說我們出爾反爾。朱兄最后的一個簡單要求，我們無論如何都該答應吧？”
李世民只覺得劇烈跳動的心臟就快要爆炸一般，額頭青筋暴露，血紅的眼睛瞪著宇文智及大吼道：“快點下令阻止他！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里！”
宇文智及眉頭一皺，冷冷的拂開李世民拉著他衣袖的手，冷哼道：“秦王請自重！”
李世民轉頭看著大青石上面色古怪地朱浩。不禁喟然長嘆一聲，抓起帝道之劍赤霄，橫劍于胸，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朱浩失望的道：“既然秦王殿下如此不念舊情。連我最后的一點愿望都不予實現，那還是算了吧。大許與大唐地交情不應為我一個即將要離去的人而破壞，唉，這酒我還是倒掉的好。”
說罷反轉酒壺，徑自將里面的琥珀色的汁液倒出來。宇文智及見到他如此做，更覺得朱浩無比的知趣，還事事為他這個敵人考慮。如果沒有這亂世。他們一定會成為至交好友。至于那琥珀色的液體。宇文智及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陳釀地桂花酒，因為朱浩喜歡喝桂花酒的事幾乎全世界都知道。
朱浩一邊往外倒著。一遍喃喃自語道：“穿越而來地東西好像沒一個簡單的。手機的電池現在還在用，車子比悍馬還悍馬，汽油怎么用也不少。只是這一下就放掉了油箱里五分之一的穿越牌汽油，雖然功效很讓人吃驚，但這樣浪費著還真有些可惜……”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他自言自語的話，不過一直關注著這邊狀況的李世民卻發現朱浩倒出來的“酒”并沒有灑到火堆里，而是在離炭火還有半尺高的空中懸浮著，像是被一個透明的盤子托住一般。迷蒙的月色下，這些情景并不顯眼，但這只限于普通人。真正的高手只要有一點光，周圍的一切便和白天沒多大的差別。經過半夜的耽擱，現在正是霧濕寒重的凌晨四點。幸得早已知道這邊狀況，宇文智及早已命手下穿上皮甲與厚衣，但徹骨的嚴寒卻讓抓著弓箭的雙手僵持不已。再過一個多小時，便是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也是可能見證金頂佛光奇景的時刻。
傾倒完最后一滴以自己車子里一小口汽油與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才秘密提煉出的一瓶石油融合的液體工匠們說提煉的石油被叫做猛火油，很多年前就已經運用于戰場，但是數量很稀少。所以這種混合汽油被朱浩自己命名為“超級猛火油”。
朱浩將空酒壺隨手丟掉。緩緩的深吸一口氣，提起雙手、掌心對地慢慢做出太極拳起手式地樣子。下面火堆里鮮紅的木炭隨之一起漂浮起來。
“如今一切完備，感謝宇文兄的慷慨，現在可以為我送行了。”朱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顯得高深莫測。雙掌倏然上提，怪異的懸浮于空中的火炭與超級猛火油跟著急沖而其。點點紅色的火光如同另一個群星閃爍地夜空。
這時不管是誰都發覺狀況不對，雖然不知道朱浩到底是要做什么。但將他的動作打斷才是現在最正確也是最應該做的事。
“放箭，放箭！”宇文智及氣急敗壞的揮手下令。
“已經太遲了！”朱浩大笑一聲，琥珀色的火油分成無數滴分別觸碰在懸浮的火炭上，頓時產生劇烈的反應。突然冒出的一大片熾白色的火焰在這朦朧地夜色中比三伏天正午的太陽還要晃眼，以至于所有關注著大石上朱浩動作的五千多精兵幾乎同時下意識的因為突如其來的光芒閉上眼睛。本來就有些僵直的手在這倉促的變化中，又閉著眼睛，那樣發出的利箭還有多少的殺傷力？
朱浩用自己的行動與快絕地速度來現場回答了這個問題。
成百上千道耀眼無比的火光從朱浩的頭頂向四周急速射出，比史上最密集的流星雨還要密集，也更加耀眼。更加燦爛奪目。用手機鏡頭記錄下這一切的朱浩忽然有種自己化身火系魔法師施展高級魔法流星火雨的錯覺。
“咻咻！”
上千支失去準頭與力度的利箭鋪滿整個金頂，因為突如其來的失明盲目，這些箭很多都傷了自己人，卻沒有任何一支擦上朱浩地衣角。幾乎同一瞬間，上前朵絢爛的火花沾在地上，亦鋪滿了整個山頭。上面的火油逸散，火勢跟著擴大開來。這樣的火攻并不能讓多少敵手葬身火海，所以以為朱浩只玩了一個花樣地眾人馬上反應過來。四大圣僧、真言大師、李世民齊齊大喝一聲，朝青石下站著的朱浩沖來。
朱浩一點也不緊張，反而用手機鏡頭對準幾個方向。最后才看向沖過來的五位高僧外加提著帝道之劍的李世民，戲謔的一笑，一揮衣袖喝道：“寶璧出來！”
一個三寸見方、散發著瑩瑩光芒的寶物從朱浩的衣袖中飛出，滴溜溜地旋轉一陣，懸停于朱浩頭頂三寸之處。上面地龍紋雕飾與鳥蟲篆字一如往昔，正是那個讓先天高手聞風喪膽的和氏璧。
和氏璧地異能爆發的時候，先天高手皆會受其影響而無法提起分毫真氣。但這個限制也是有限度的，比如從先天高手觸摸到宗師門檻或者已經到達宗師境界的時候。這種影響在相對安全的距離內就會減弱很多，而且效果也不太一樣。
比如四大圣僧在和氏璧異能爆發的時候便是真氣不能外放，無法迫出殺傷力強大的拳勁劍氣、刀風掌力，但若被嘉祥大師的枯禪玄功一指直接點中身體。那效果是還是一樣的。
和氏璧異能對他們的身法基本沒有限制，限制的只是外放的氣勁。而這個標準拿到真言大師身上來，則只是外放的氣勁會被削弱而已。李世民因為曾被和氏璧異能治療傷勢，機緣巧合之下是不受和氏璧異能影響的。
即便是這樣，和氏璧的出現亦讓他們大吃一驚。因為這等若削掉了他們近半的戰斗力。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從朱浩以漫天花雨的形式灑出成百上千個沾了猛火油的火炭到六大高手沖過來，這中間僅僅不到一息的時間。短短幾秒鐘。整個山頭卻亂了起來。幾千致盲的士兵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突如其來的慌亂宇文智及無論怎樣大喝都喝止不住。甚至有人就那樣撞下了山崖或者沾上猛火油，被生生燒死。
“阿彌陀佛！”
一聲佛唱，四大圣僧練成一線，互相用掌心頂著對方的后背命門。最前端的嘉祥大師張口喝出一個“”字真言，伸指戳在前面真言大師的后心上。將四位高僧幾百年無比深厚地內力注入他體內。
真言大師走動中不斷地變換著手印，在內力入體之時，臉色忽然一片鮮紅。張口一聲“咄！”，兩手一張，放出凝結了無數真力的寶瓶印。
氣勁離體，幻化成一個金色琉璃瓶的模樣寬廣的瓶口對準前面的朱浩，如同神話里能收妖伏魔的法寶。
于此同時。李世民厲喝一聲，握住赤霄寶劍，從側邊急沖而來。赤霄的排名是在太阿之上，此時朱浩首次見到其爆發時幾乎噴薄而出地金黃色劍氣，挾著凌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之氣逼迫而來。這是一把足以讓得到它的先天高手與宗師級高手抗衡的寶劍，就像當初與四大圣僧同級的朱浩卻可以壓著對方打一樣。
這道劍氣的威脅比起五位神僧所發出的寶瓶印的威力亦少不了多少。
在赤霄劍氣與寶瓶印剛剛越過之前他所劃下的那條線地時候，朱浩才不慌不忙的以太阿劍畫出一個圓形太極圖。正如當初在赤山上對付石之軒的不死七幻時所用的招數一樣。如今有了新的體悟，他想試試這一招又有了怎樣的變化。
扣住左手中指與無名指，道心種魔真氣與長生真氣分別從食指與小指擊出。畫出太極圖的最后兩只眼睛。
“去！”
太極圖隨著他的虛推而飛出，迎上因為和氏璧異能影響而漸漸縮小的寶瓶印與氣勢恢宏的赤霄劍氣。
“撲、撲。”
兩聲很輕微地類似手指彈棉絮的聲音傳出。金黃色的赤霄劍氣與寶瓶印就那樣融入太極圖中消失不見，而太極圖亦停頓在中間，緩緩的旋轉著。真言大師臉色微變，沉喝一聲道：“退！”
四大圣僧與李世民立刻照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飛退而回。朱浩更是在發出太極圓勁之后就運起刑遁術，一瞬間就消失在原地，心里默算一下時間，躲進之前的大青石下的一個石縫里。
短暫的平靜之后
“轟！！！”
一聲比剛才地黃鐘爆炸時還要強烈的轟然巨響傳出，金頂如同一直無形的巨手捏住使勁搖晃一樣。還未從失明中恢復過來的弓箭手們頓時被搖得東倒西歪。形勢變得更加混亂。
“幾位高手們，我可以叫個暫停嗎？”朱浩地聲音穿過爆炸的余波，傳入眾人的耳中。李世民只覺得心里的不安更加強烈，果斷的道：“諸位大師，決不能給他停歇的時間！”
真言默然點頭，喝道：“結陣！”
四大圣僧齊聲應道：“善哉！”
佛陣剛剛結起來，真言大師在中間不斷的比劃出各種紛繁地手印，速度竟比剛才還要快了三分！李世民聚氣執劍。炯炯有神地目光一直頂著石縫里的朱浩。可是朱浩對他們地這一切動作無動于衷，只聳聳肩，扣下指頭，自言自語的數著：“三…
“上！”
真言沉喝一聲。無畏印、獅子印、內縛印加持，又以左手捏出大日輪印、右手捏出智拳印。一次施展出五個真言手印，可謂是消耗極大。真言大師與四大圣僧是下決心要依靠這一次的出擊將朱浩拿下，五個手印幾乎集中了五個人大半的功力。任何事物被這威力放大的大日輪印與智拳印擊中也會化為齏粉。
“……零！”
朱浩扣下小指頭，面對再度氣勢洶洶的殺來的五位神僧外加全力一劍攻來的李世民，似喜似嘆的發出最后一個音節。
“轟隆！”
這次是真正的爆炸的聲音。恰好在真言大師沖過來的路徑之上。擁有手印與內力加持的幾位高僧并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傷害。但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卻讓他們幾乎打斷了自己即將施展的功法。
“最后一個勸告現在離開這里還來得及！”
朱浩的聲音透過煙塵傳出來。但真言大師等人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微微一滯之后。真言大師的大日輪印與智拳印迫不及待地被推出去。
石縫里沒有多少閃避的空間。面對著洶涌而來的金黃劍氣與一圓一方兩道佛光手印，朱浩從容的一笑。頭頂的和氏璧忽然光芒大盛，絢爛的螢光幾乎可比日月。和氏璧勃發的異能零兩道手印地威勢大為消減，那道金黃色的赤霄劍氣更是受到吸引一般，金光變得薄而散。朱浩提劍朝身前一劃，青蒙蒙的太阿劍氣反沖而去。將威力大減的三道攻擊全部化解。
漂浮的煙塵中，李世民看到朱浩最后露給他的一個不明意味的笑意。剛剛那次爆炸傳出的硝煙味道飄入鼻中，李世民臉色大變，失聲道：“不好，這山頭埋著火器！我們快走！”
宇文智及聽罷，更是大驚失色，終于明白朱浩為何大費力氣的變了一個星火燎原地魔術原來那是點燃引線的火種。
“現在才明白過來，似乎晚了一些。”朱浩輕聲道：“黎明到來之前，將有幾千條生命繼前兩日的血拼之后。再度成為你們陰謀的犧牲品。”
剛才那一聲爆炸之后短暫的沉默，而后轟隆隆的炸雷巨響不絕于耳。幾乎要夷平整個山頭。還未恢復視力的五千弓箭手大多永遠失去了恢復視力的機會。
“可悲可嘆，可憐可惜，這些原本該為我送行的人，卻先一步走了。”朱浩的冷笑聲穿過重重爆炸聲落入東躲西藏尋找掩體地李世民等人耳中，聽起來別有一股諷刺的味道。
躲在石縫中的朱浩只需要捂著耳朵遮住煙灰就好了。這是一項簡單而安逸的工作，還可以親眼見證自己敵人的狼狽。宇文智及最先幸運的踩中了一顆地雷，雖然躲得快，但一只左腿被石屑與火藥傷的鮮血淋漓。剛剛爬起來準備沖向下山的那條小徑，前面護著他地親衛忽然被另一次爆炸炸的粉身碎骨。慘烈場景倒是其次。卻讓宇文智及失去繼續往前跑的信心。
有火的地方大多是安全地，因為燃燒了很久還未引燃引線，這證明那里有火器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那里有還未燃盡的猛火油，沾上一點就足以連骨頭都燒成灰。沒有火種的地方大多也是安全的，尤其是火勢還沒有蔓延到的地方，還有那些巨石之上。可是現在火焰幾乎要吞噬整個金頂，那樣的安全之處已經幾乎沒有了。
“轟、轟、轟……”
一連串地爆炸聲不絕于耳，兩萬斤火藥地威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真言大師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雙目頓時變得通紅。不光是因為朱浩地布置，還如朱浩所說，這些人都是因為他們而犧牲的。
“四位師弟，你們護著秦王殿下先走。這里老衲來應付！”真言大師長嘆一聲，面露決然之色。
“真言師兄！”
“不必多說了，老衲大限將至，這是最后一次努力罷了。圓寂是所有佛門弟子最好和最終的歸宿，不必作此姿態。修佛重在修心，你們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定要護得殿下周全！”
四大圣僧同樣因為這爆炸而狼狽不堪。這大約是這個時代首次將火藥作為主要武器運用于戰場，所有人都為它的威力而吃驚。想不到平時用來作煙花爆竹的東西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真言大師！”李世民急的雙目通紅。一把抓住真言的手臂，急道：“我們一起沖出去，不必留在這里作無謂的犧牲。山下還有世民手下五百黑甲精騎，定能安然離去！”
真言大師輕輕拂開他的手，道：“老衲的大限本在七天之后。秦王早些去吧，四位師弟，你們馬上走！”
“真言師兄保重！”嘉祥大師長嘆一聲，四大圣僧似悲似嘆的長呼一聲“阿彌陀佛”，嘉祥與帝心一人挾著李世民一直胳膊，前面智慧與道信開路，轉身沖向路口。宇文智及已經先一步沖過去了，代價是十名武功高強的親衛全部葬身。剛剛放松警惕，不過還來不及高興逃出生天，“嗖！”一支弩箭從身側射來，在他剛想要躲避的時候，只覺得頸側微微一涼。頸部大動脈的血狂飆而出，快速流失地生命力讓他感覺到一絲如墜云端的暈眩，腳跟一軟，跌下了萬丈深淵。
剛剛護著李世民進入小徑的四大圣僧見到此情此景，幾乎同時心神一凜。帝心尊者眼中寒芒大盛，一橫禪杖道：“小心敵襲！”
李世民心中一寒，原來他們一直都已經落入圈套之中。這五千人早已被朱浩算計。他們上山時候甚至從未察覺路邊埋伏有朱浩的人。不清楚敵軍數量，更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硬闖了！”帝心尊者橫杖戒備，一邊冷聲說出自己的決定。
李世民心亂如麻，因為他才是眾人中最懂軍事的人，主意還需他來定。
潛伏在這里的人不可能太多，赤霄劍柄上那顆明珠傳來地清涼的寒意令李世民逐漸冷靜下來。心中一定，便道：“小心冷箭！”
待李世民與四大圣僧走下路口的時候，朱浩方從石縫里出來，笑吟吟的看著面前一臉平淡的真言大師。道：“大師是要阻我去追李世民了？”
縱然耳邊的爆炸聲依舊不斷傳來，但真言大師的臉色古井不波，面對朱浩的問題，只淡淡的道：“老衲只是準備走上大道地最后一格石階而已！”
朱浩沒有多廢話，身形一晃，同時幻化出八道影子，分向正南、正北、正東、正西、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八個方向掠出，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十丈之外，而后有順指針的一轉，化作一道圓圈。最后又回歸原來的位置。整個神奇的變化亦只在輕吸一口氣的時間內完成一
“這下大師還有攔住我的信心嗎？”依舊在原位的朱浩微微一笑。
真言大師看著朱浩之前八道影子掠出的方向，每一道所過之處，每個一步就有一個深有三寸的腳印，最后在邊沿畫出一道厚重地圓圈，又回歸自己本來的位置。每一個方向都留下了兩行整齊的腳印。
這樣的輕功身法，已經不是人體所能達到的限制。真言大師親眼見證了之后，亦不禁動容。
“老衲盡力而為罷了！”真言大師說的有些勉強，不過神色堅定依舊。“我有一個建議。”頓了頓。朱浩從衣袖中取出一塊黃晶石晃了晃，對真言道：“我答應今天絕不親自追擊李世民，而代價是大師自己將真元注入舍利之內我不想強行動手，大師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至于信不信我會踐諾。便要看大師自己的了。留給你思考地時間并不多，請快點做出決定！”
“唉……”
真言大師長嘆一聲，環顧周圍，金頂之上原本恪守著個個險要地勢的五千精兵已經死的死傷的傷，所剩無幾。哭喊與慘叫夾雜在時不時響起地爆炸聲中，景色壯觀的金頂幾乎變成了人間地獄。
“阿彌陀佛！”真言雙手合十長喧一聲佛號，澀聲道：“舍利！”
朱浩走過去。將邪帝舍利放到真言大師手上。真言端詳著黃晶石。盤膝坐下，左手托著舍利。豎著單掌，長誦《大悲咒，一邊注入自己的畢生本名真元，一邊超度亡魂。
看著對方臉上祥和寧靜的表情，朱浩忽然覺得自己是否過于殘忍，予這樣一位有德高僧如此的待遇。
真言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明顯的蒼老了許多，臉上深刻地皺紋透出無限地滄桑，他的神色平靜如水，甚至還帶著意思溫和地笑意。雙眼沒有任何屬于老態龍鐘的渾濁，深邃中透出無限的睿智安詳，只看一眼就讓人為他的眼神所感染。
真言轉頭看看周圍，三百多個身穿綠黃灰三色奇怪花紋布衣的軍士正忙碌著救助死傷的弓箭手們。他們的臉上摸著差不多顏色的油彩，大多頭上還插著綠草或樹枝。如果這些人一動不動的藏在某個地方，的確讓人難以發現他們的存在。
真言欣慰的笑了笑，顫顫巍巍的伸手將掌中散發著柔和的淡黃色光芒的舍利交給朱浩，問道：“救回來多少人？”
朱浩接過舍利，答道：“大約兩千多人。”
真言連道幾聲好。笑了笑道：“老衲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該是去地時候了。”
朱浩想說兩句什么，但又不知該如何說。最后化為一句沉默的“好”。
“好，好，甚好！”真言露出歡欣無比的笑意，親切的拍了拍朱浩的肩膀道：“老衲已經明白一切，以后你可以放手做任何事。不必顧及任何人的阻撓！”
朱浩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聽出真言的確是發自內心地支持，于是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分內的事！”
真言滿意的笑了笑，伸手摘下頸上三十八顆舍利子串成的佛珠，將之遞給朱浩，朱浩疑惑道：“大師這是為何？”
“你先接著！”真言大師見朱浩順從的接過舍利子，方笑道：“接了就好，接了就好！老衲要去了，施主多保重！”說罷步履蹣跚的走向舍身崖。留給朱浩一個修長而高大的背影。
真言大師幾乎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到達舍身崖前的一塊平整地大石頭上盤膝坐下，以他蒼老而低沉的聲調念誦著《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悠揚的聲音漸漸傳誦開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一聲念誦之時，正好過完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刻，一道黎明的曙光出現在正東方。照在真言大師的臉上，倍增其神圣祥和之意。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洪亮有緣，金頂之上聽到的人均產生了整個峨眉山。甚至于整個世界都聽到他的聲音的感覺。不管是真是假，這種震撼卻是發自心底地。連之前因被火藥炸傷流血不止疼痛難忍的傷兵們亦隨著他的聲音而安靜下來，只覺得精神似乎超脫了肉體的疼痛而得到升華一樣。
天邊墨紫色的云彩翻騰，一輪紅日現出一道彎彎的輪廓。漸漸離地而起。遍布的朝霞透出不盡的彩光，映照得整個山頂如同仙境一樣。
一個功力全失地高僧是不可能發出如此的聲音的，朱浩一邊聽著《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望著愈加顯得高大無比的真言大師地背影，忽然有了一絲明悟，漸漸激動起來。
“……心無礙，無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
真言大師的背影更顯得高大無比。洪亮的聲音零山巒起伏的峨眉每一個角落都在回蕩著他的聲音。山下好不容易脫離重圍準備引兵而走的李世民與四大圣僧聽聲回望。李世民肩膀與大腿各中了一箭，四大圣僧也各自受了些傷。智慧大師更是被一直弩矢射斷一根肋骨。若不是功力高深又有嘉祥大師的一指頭禪相救地話，也未知會落得怎樣地下場。他們的對手僅僅是一百名強弩兵而已。其余兩百人都未曾出手。
“這是……”李世民望了望神色委頓地嘉祥大師。嘉祥大師與帝心、道信、智慧三人對望幾眼，嘆道：“真言師兄即將圓寂了。”
李世民喟然長嘆一聲，揮手對尉遲恭與龐玉道：“我們也走吧，不能讓真言大師的一番苦心白費。”
龐玉欲言又止，而尉遲恭則直接出聲問道：“親王殿下，我們何不以強弓勁箭守在他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上伏擊，這羊腸小道上除掉朱浩未必沒有可能！”
“不必說了！”李世民伸手將他的話打斷，隨即歉意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對尉遲恭道：“尉遲是以為我怕了他嗎？”
尉遲恭一陣為難，隋沒有說話，但意思卻與之類似。
李世民沉寂半晌，長嘆一聲道：“我們不該與他為敵……走吧，走吧，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巴蜀。”說罷抬起未曾受傷的右臂，狠狠一揮馬鞭。
“啪！”
一聲刺耳的鞭響，從來愛馬如命地李世民首次這樣狠狠的抽了坐下駿馬一鞭子。馬兒吃痛，長嘶一聲閃電般飆了出去。
“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
念完《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的最后一句，真言站起來。動作沒有絲毫之前失去功力時的遲滯與僵硬，矯健如同壯年男子。
真言轉回身去，對朱浩微微一笑，道：“感謝施主讓老衲在最后一刻頓悟。執著蒙蔽了佛心，若不拂開眼前云霧，何能見得真諦？”
真言雙手合十，對朱浩躬身一禮。朱浩心里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尤其是看到原本垂垂老矣的真言忽然像是青春煥發一眼。臉上散發著有若實質的紅光，見對方施禮，朱浩側身避過，道：“大師言重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說得好，說得好！”真言大師笑瞇瞇的樣子為他增添了許多慈祥，頓了頓，真言道：“老衲這是真地要走了，施主保重！”
“保重！”
“貧僧的道是因果！”真言開懷大笑。轉過身去再度盤坐下來。峨眉金頂的佛光在下午出現的時候居多，一般來講，清晨是不太可能的。可是朱浩卻在這個時刻親身見證了太陽初升時的佛光奇跡。
真言大師明明正對著太陽，但他的影子卻映在對面云霧朦朧中的一道彎拱狀彩虹之中。真如佛祖降臨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真言大師口中念誦著這首朱浩當初在靜念禪院應付了空主持的偈語。世間萬物仿佛都因著聲音而變得生機勃勃。
偈語完結之后，真言開懷大笑。對著太陽地身體仿佛吸收了陽光，現在由內向外散發出來，使他整個人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就如大日如來降臨世間。
金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里的變化吸引過去。真言大師靜靜的盤坐著。天際不知何時降下了一道強烈而柔和的金光，將舍身崖上的真言大師罩住。真言大師的身體在金光中忽然變成片片金色的花瓣，剎那間變得粉碎。金光似乎有著奇異的吸力，將所有地金色花瓣吸向半空。
天邊想起若有似無的梵唱佛音，整個峨眉的人都清楚的聽見，幾乎所有人都朝著舍身崖的方向虔誠的跪拜。梵音蘊含著洗滌心靈的力量，讓人變得安寧平靜。所有的煩惱苦厄都隨之消失無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片花瓣消失在金光之中，那強烈地金光就漸漸的收攏起來。最后與梵唱之聲同時消失不見。東方的太陽依舊是太陽，金頂依舊是金頂，舍身崖依舊是舍身崖。佛光不見了，天際灑下的金光不見了，真言大師地身體也不見了。若不是群山之間還不斷的回蕩著真言最后開懷大笑時殘留的笑聲，定會讓人覺得這一切都只是錯覺。
這聲音逐漸變得悠遠，最后與整個峨眉山融為一體。
朱浩呆呆的看著金光消失的方向，心里的震撼卻比同樣見證了這些東西的士兵們更加強烈。
這就是涅成佛？或者說……另一種形式地破碎虛空？
朱浩地精神力自從真言身上的變化產生之后就一直全心全意地關注著這里的狀況，對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剛才他的精神力察覺到真言大師的精神體，或者應該說是靈魂，依附在那純粹由佛家能量構成的花瓣上，最后融入金光中，消失不見。準確的說，應是從這個空間到了另一個未知的空間。
見證了這一切，朱浩頓時想起了他的穿越，然后欣喜若狂。這或許是一條可以回去的路。
“轟隆隆……”
正在他陷入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后忽然傳出一聲砰然巨響，堪比之前他的太阿劍氣與五位神僧們聯手所發出的不動根本印相撞擊時產生地爆炸一樣。
劇烈的爆炸產生的氣浪夾著無數尖尖的石屑飛射而出，靠近通往金頂的路口出那塊高聳的尖石突然產生的爆炸令幾乎毫無防備地幾十個原本隸屬大許國的精銳弓箭手傷兵以及幾個正在施加救護的特種兵們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便殞命與萬千石屑之中。
“石之軒。你欺人太甚！”
朱浩的怒吼聲穿過重重煙霧傳出，而后他提著太阿劍，以自己刑遁術最快的速度朝著下山處的路口急速掠去“哈哈哈哈，你們爭了這么久，還是我得到了湛瀘！”石之軒冷厲的笑聲傳出來。朱浩亦沒有想到湛瀘會真的在金頂，還藏在他從未考慮過的那塊巨石之中，而且是以如此特別地方式他亦兩萬斤火藥出其不意的制勝。現在對方同樣以火藥炸開巨石奪得石中寶劍。
見到朱浩沖過來，石之軒眼中寒芒一閃。他手中多了一把造型古樸而奇特的長劍，這把劍劍身寬厚，通體漆黑，像是沒有開封一樣，看不出半分鋒利的樣子，更沒有寶劍應有的鋒芒與殺氣。
這就是天下聞名的仁道之劍湛瀘，春秋時鑄劍大師歐冶子畢生心血所鑄造出的最完美的寶劍，一把不事殺戮卻無堅不摧的寶劍。一把代表著正義與仁德的寶劍。
傳說只有仁慈英明地君主才有資格擁有它，若持有它的君主失德，那么有靈性的湛瀘會自動離去，并尋找或等待下一個主人。
石之軒不是帝王，也跟仁慈沒有絲毫關系，更不是正義的化身。他取出寶劍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催動真氣灌注到湛瀘之中，湛瀘劍身顫抖不已，發出一陣清吟，不知是表達著它的不愿或是悲哀，但劍身卻吐出一道長有數尺的灰蒙蒙幾近無形地劍芒。石之軒大喜之下輕輕一劃。劍氣噴薄而出，面前的一塊半人高的巨石無聲無息的斷作兩半，斷口處比仔細打磨過地鏡子還要光滑。
見到此情此景，石之軒頓時信心大增，不光不閃不避，反而揉身而上。內力鼓蕩之下，湛瀘再次發出陣陣輕顫，吞吐著比剛才顏色更淡、但威力更強的灰蒙蒙的劍芒。
朱浩見到此情此景。怒極反笑道：“石之軒，今日我就讓你知道，劍不是那么用的！”
石之軒冷笑一聲，道：“樂意奉陪！”
太阿劍忽然發出一聲清越龍吟。劍身上忽然綻放出陣陣點光，而后一道青蒙蒙的劍氣挾著風雷之聲朝已經接近而來的石之軒席卷而去。威勢竟是前所未有的威猛無匹。陣陣龐大而無可匹敵地威勢從朱浩身上散發出來，如同頂天立地地戰神，讓人興不起半點抵抗的情緒。
石之軒臉色微變，同樣揮出一劍。灰蒙蒙地劍氣脫離而出，沒有太阿那樣威嚴而隆重的氣息，湛瀘劍氣平和寧靜。如同無聲無息的水波或是煙霧一樣。兩者對撞。中間一陣翻騰，風雷之聲漸漸減弱。石之軒立時心中一定。
“休要高興的太早！”朱浩猜到他的心思，伸手朝中間一指，話剛出口一半，異變突起。那如同云海的劍氣之中的風雷之聲大作，將波紋海濤狀的湛瀘劍氣瞬間吞沒，而后剛猛無比的朝石之軒撲去。
石之軒頓時臉色大變，趕忙揮劍迫出另一道湛瀘劍氣才堪堪將之抵消。朱浩只出一劍，他卻出了兩劍，頓時高下立判。
“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排名在太阿之上的湛瀘竟然未能占上風？”
石之軒默然，并沒有開口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深邃的目光連連閃動。
“因為我是以人御劍，你是以劍御人！”朱浩自己揭曉答案，而后提起太阿劍，再度發動身法朝著石之軒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