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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讀書”
喬尼站在大街上,清晨早起的人們漸漸填充空蕩蕩的街道,不少人朝他投了幾眼,因為他的身邊明明就有長椅,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長椅旁,就如同一尊雕像。不過詫異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事不關己地移開了視線。就在昨晚,喬尼剛剛和網絡球的特別行動部隊發生了一次慘烈的正面碰撞,在網絡球的戰斗記錄中,喬尼已經死亡。喬尼自己也認可這樣的說法,雖然他仍舊擁有自我意識,但是,他真正的狀態已經和過去的喬尼截然不同了,他寧愿自己已經完全意義上地死亡,然而,讓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末日真理教神父,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過他。
他很痛苦,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也好、物事也好,口鼻眼兒乃至于拂過肌膚的風,都讓他覺得自己已經墮入煉獄之中。最可怕的是,他無法自殺,仿佛個人意識已經和這個**割裂開來。
在他的眼中,水泥路面到處都是腫瘤般的血肉,樹枝上流淌著膿水,過往的行人就好似泡得腫脹的腐尸,喧鬧的人聲古怪又刺耳,簡直無法形容,但若是自己凝神去聽,似乎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可是,這些聲音實在讓人沒有聆聽的**,不止是人聲,機器發出的聲音,輪胎碾過馬路的聲音,都變成了一種讓人惡心又焦躁的聲響,風吹過肌膚的時候,就好似被砍得稀爛的肉泥混合了最骯臟的污漬,一下又一下地涂抹在肌膚上,就連空氣中漂浮的,也不再是工業化城市的渾濁,而更加變本加厲,無比的血腥、粗糙又帶著硫磺的氣息——視覺、聽覺、嗅覺、感覺。所有用以認知物事的通道,就好似塞滿了淤泥,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扭曲,徹底違反了人類的審美觀感,而偏偏自己的自我認知基礎,仍舊是“人類”。
對一個人類可怕最抗拒的世界,就是想象中的煉獄了吧,那是懲罰惡人的世界,但是,喬尼所感受到的世界,卻比他想象中的煉獄更加可怕。他想逃離,但是,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呢?他十分清楚,其實錯的不是世界。而是他自己。世界對其他人來說,仍舊是正常的,只是自己被扭曲了。除非整個世界如那個怪物神父所說的那般產生改變,那么,無論到什么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煉獄。
如果可以死掉就好了。這樣的念頭已經不止一次浮現在喬尼的腦海中,然而,他做不到。外界通過身體傳達的信號可以傳遞到他的意識中,但是。他的意識卻再也無法擺弄**,他真正的身體已經“死”了,存在于這里,保存他意識的,只是一個劣化的造物,外表看似和人類相同。但是內地里只是腐爛的肉塊而已。
如果可以睡去,亦或者把自己關在黑暗之中,不去接觸這惡心的世界,那也不錯。但是這種想法也只是妄想,就如同現在。他并不是自愿站在這條街道上的,也不是自愿去打量這個已經在他的感官中變得扭曲的世界。的確,身旁就有椅子,但他寧愿不去坐下,因為在他的眼中,那些木條遍布腫瘤般的血肉,還充滿生機地鼓動著,似乎時刻都在貪婪地呼吸著空氣。這些血肉是假的嗎?喬尼并不確定,因為,在昨晚,他親身經歷著這些血肉侵蝕無生命物質的一幕。
它們是可以成長的,就如同傳染性病毒一樣,一旦擴散開來,幾乎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它們,它們自身對環境的強大適應能力,讓冰凍和高溫會在幾十次接觸后,就漸漸無效化。而正是這些傳染性的血肉,讓他在明明被網絡球的人殺死后再一次復生。
喬尼心中的悔恨已經無法形容,他無數次責問自己為什么要闖入那個教堂,當時立刻離開的話,就算事件擴大,也有其它的可能性去解決那些錯誤。然而,將時間推倒重來,他又覺得自己會變成這樣,幾乎是必然的。當時無法抗拒的行動,即便再重現一次,也仍舊無法抗拒。喬尼的心中有許多疑惑,但是,沒有人為他開解——例如,被那個怪物般的神父控制之后,他為什么要去找達芙。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他對達芙的情感,以及促使他對達芙做那些事情的動機,真是的屬于自己的嗎?
那名叫**德華的神父應該可以解開這些疑問,不過,對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行動中。如果網絡球打敗了愛德華神父,或許也可以明白這一切的根由,然而,網絡球失敗了,雖然出動了特殊行動部隊,但仍舊無法殺死愛德華神父,唯一讓喬尼感到慶幸的是,達芙被他們帶走了。對達芙來說,也許會被嚴密地囚禁起來,但總比落在這個變態神父的手中更好。網絡球有許多讓喬尼感到不滿的地方,讓他無法說服自己去加入這個龐大的組織,去爭取更好的生活方式和戰斗支援,但是有一點,他是十分信任的,那就是網絡球顯露出來的那種堂堂正正的特點,即便那只是一種做作,一種偽裝,一種掩飾,也比不屑于掩飾自身邪惡,總是將普世價值中的非正義當作個性的組織更值得信賴和依靠。
喬尼又想起了那名自稱高川的少年,自從他引開愛德華神父的惡魔之后,雙方就再也沒有碰面過。少年最初的打算,喬尼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主動投入愛德華神父的陷阱中,打算依靠強大的力量一舉搗毀末日真理教的圖謀。如果說當時他覺得沒戲,那么,這個時候就更加感到絕望,他認知到了愛德華神父的強大,這種認知讓他確信,那名叫做高川的少年只會是羊入虎口。大概此時已經死掉了吧?
少年囑托自己立刻帶達芙離開,而自己卻徘徊在教堂周邊,還主動跳入了敵人的陷阱,以至于變成如今的模樣,更成為了主動去殘害達芙的兇手。喬尼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深刻的來自命運的惡意,僅僅是一個選擇。幾個小時的差別,自己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樣的轉變,幾乎比他第一次知道“神秘”是真正存在的時候,更加地茫然無措。痛苦、悔恨以及感知到的世界帶給他的丑惡感官,都讓他好似掉落了煉獄的熔爐中,看不見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啃噬著心靈。
喬尼只是站在那里。也只能站在那里,直到坐在那條長滿了腫瘤血肉的長椅上,沒有一個行人注意到的神父站起身來。
神父對他說:“沒辦法了,雖然還差一點,但我相信命運終究會讓圣女回到我們的身邊。”喬尼十分清楚,神父口中的圣女就是達芙,直到這個時候,他仍舊希望自己可以找到阻止神父去殘害這個女孩的方法。
“你很痛苦,這一點讓我感到奇怪。”神父微笑著。用緩和的語氣說著讓喬尼感到不解的話:“你只是個偽物,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情緒呢?啊,也許是你的偽裝,把你自己也欺騙了吧?對,這或許是件好事,這是一種極端的力量,欺騙了自己,才能更好地欺騙別人。我告訴你。你和圣女并非一點關系都沒有,恰好相反。你本來就是她的監護者。”
喬尼仍舊不明白,關鍵在于,為什么是由神父用主動者的方式,對他強調,他只是一名監視者呢?
“圣女必然會領導一個新世界,在那之前。你的職責就是保護好她的成長。”愛德華神父浮現懷念的神色:“不少人知道沙耶的存在,以為我是沙耶的創造者,其實,沙耶并非我的造物,也并非人的造物。而是命運的造物,只是假托了我的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明白自己所肩負的使命,也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末日。其實,就算是末日真理教里,也沒有幾個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末日,但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末日并非終結,只是一種概念上的轉變,人類自以為自己經常接觸的,一直都能看到的,正不斷發現的一切,就是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真理。一旦這些毀滅、扭轉、不合他們的心意,不符合他們固有的認知,就是末日的開始,這是愚蠢,但又接近事實的想法——不過,換個角度來說,這也太可笑,太過狹隘了。為什么,世界一定要是符合他們認知的模樣呢?”說到這里,在喬尼的眼中,愛德華神父的神態變得寂寞和感嘆,就好似看穿世事,擁有超凡知性智慧的老人。如果沒有經歷過如今這痛苦的一起,沒有看到這個老人的另一面的話,或許會感到敬佩和尊敬吧,可是,如今只會讓他感到一股透徹身心的寒冷。
這個愛德華神父是瘋子,是變態,是精神病,更可怕的是,他很強大,他可以干出任何在普世價值和正常審美中極端邪惡的事情,可對他來說,那反而才是真正的價值,真正的美。他對自己、對世界、對人性的認知,和人類這個群體的共識是相悖的。問題在于,他可以為這種相悖找出符合自己觀點的邏輯性,而這些邏輯,卻是從人類不斷發展的哲學中得出的。如果要形容的話,這個神父就是在正常的細胞組織中,因為某些不起眼的因素,突然出發了內部的一些結構而產生變異的惡性細胞,而這種惡性變化卻是難以避免地,就如同抽煙容易導致肺癌一樣。
當喬尼有了這種認知后,他就再也沒試圖去理解這個邪惡的神父,因為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想要設身處地去了解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自己也會變成和他一樣。如今他的身體和心靈,已經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