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縷青絲夢(絳野)
今晨醒來,殘夢里還見到云崢和小葉。
嘆息,恍恍惚惚,一連四天,這個夢終于醒了。
看到十天前日記本上寫的那篇《Tobeornottobe,意氣勃發。此時竟全忘了當時的心境。兩個時空,千年時光。定了定神,卻依然感到恍如隔世。這真的是個夢啊!
可是為何一想到云崢,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痛?
是啊,云崢。對任何人從未有過像對云崢這樣的感覺。明知他只是虛幻,明知他只是作者小說里虛構的人物,明知這世上本沒這樣的男子,明知他的聰慧、他的善良、他的俊美、他的才華、他的溫文儒雅、他對愛人無所不至的關懷與愛都是這種故事里常見的完美主人公的特點——我看過那么多此類故事,那么多令人心動的人物,可是從未有像對云崢這樣的感覺。即使現在夢醒了,想到他,還是會抽心的痛,回憶起他的一言一行,還是淚如泉涌。
或許我下意識里本就想大哭一場?但我對云崢絕不是下意識里的心痛。前兩個夜里,我都在深夜里哭泣。眼淚嘩嘩地掉。我對自己說,想哭就哭吧。于是一邊忍著眼淚洶涌帶給眼瞼的刺痛,一邊忍著黑暗中MP4屏幕發出的刺眼光芒。最晚的一次看到凌晨近四點,眼睛痛的厲害,竟還無睡意,像著魔一樣。那時刻我想,看吧看吧,即使視力再下降200度我也愿意看下去。但我從未熬過通夜,我不想破這個記錄,再說看到天亮也看不完,留著些精神明兒白天看也好。便收手閉眼,但依然縱容腦子里全是云崢、小葉、冥焰、楚殤、君白羽、鳳歌……那兩日睡著了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睡的很糟,感覺得到自己不斷地翻身,把被子扯來扯去。這很奇怪,是嗎?睡著了都知道自己睡著時的狀態!
這故事長得超乎我的意料,整整看了四天,一直希望可以看快一點,但昨晚看到即將結束時又舍不得故事完結。我一向遇到一個喜歡的故事都這樣。
今晨破天荒沒到七點便醒了,躺再床上竟遲遲不想起來。我在心里說:再縱容一會兒吧,我還想想想云崢,想想楚殤。我不想從這個夢里醒來。想到他們我又哭了好久,也不管眼睛會不會很腫。
其實我也沒料到我會喜歡這個故事,小美以前給我推薦我還很不屑呢。我以前不怎么看言情,一直更喜歡看武俠。但言情,唯獨喜歡看穿越時空的題材。盡管心里明白那些故事很老套,情節的大體框架都一樣:人物的名字有些詩情畫意,詞藻或華麗或清麗,江山如畫、才子佳人,癡男怨女,愛恨情仇,結局大都一目了然于心。那些愛情一般都驚天動地,所謂亂石穿空卷起千堆雪。但這種故事卻又是我百看不膩的。或許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故事可以把心帶得很遠吧。就像我這次看了這本《綰青絲。
很佩服小說的作者,工作繁忙之際還可寫出這么長的佳作,雖然也有疏漏之處,但總體來說那些環環相扣、跌宕起伏的情節已很讓人折服。特別是人物之間的感情處理的很好,眼神眉目的傳情,細膩的內心獨白都很傳神。那些殘忍的經歷經過小葉的內心獨白傳出來,更讓人悲讓人酸讓人落淚。
看見百度貼吧里的一張楚殤云崢的PK投票貼,我投給了云崢。其實兩人我都喜歡,甚至起先我是偏愛楚殤的。盡管一出場他的報復行動有些喪心病狂,但他就是那種我喜歡的男主角,是傳統言情故事里男主角的經典模型:俊美、冷漠、霸氣、桀驁、聰明、敏銳、有能力、有財有勢。一看就知道會和穿越時空的女主角摩擦出情緣。沒想到他卻突然死了。對于他的死,我一直覺得很神秘很可疑,總覺得他不該死,可事實又擺在那里。后來云崢出現了,剛開始我對他的感覺就和對鳳歌一樣,我心里一直期待楚殤可以出現。再后來,慢慢的,不覺間竟發現心里全是云崢了。云崢,如詩如畫的云崢,在外人眼里他是冷漠強硬的長樂侯世子,可他的內心卻和病弱的身軀一樣疲憊易傷。強悍與脆弱,世故和淡然,種種矛盾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仿佛他生來就如此。正如他的琴音里透著一種宿命般的寂寞,不同于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不同于知音難求的自賞,不是楚痛,不是自憐,不是優傷,是那種從骨子里、從生命里透出的無根的寂寞,與死亡融合在一起,生命仿佛隨時都會在這種寂寞中消失,你什么也抓不住。云崢,真實的云崢永遠都是那個在籬芳別院里撫琴作畫、望月聽雨、雪中賞梅透徹俗世的淡然安靜的男子。
可是他真的好適合與葉兒在一起啊!他們是那么真誠而深切地愛著對方,彼此那么信任與坦誠,互相依靠,他們在一起是多么開心啊!看著他們幸福,我希望他們真的像那句話里說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還記得,他唇角噙起溫柔的笑容,淡定地道:我想你做你自己,不是云家的當家主母,不是云崢的妻子,那些只是虛名。你可以愛你所愛的人,做你愿做的事,我只希望你自由、快樂,我喜歡你的聰慧、堅強、勇敢,也喜歡你的自私、涼薄、真實,我不會以‘愛’的名義限制你,以云家的責任禁錮你,我不要你改變你的本質,你就是你。
云崢靜靜地握著小葉的手,柔聲道:讓我陪你走以后的日子,好不好?
葉兒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笑靨如花:好!
她在那個初夏,嫁給云崢,成為他的妻子。那一天,夜很寧靜,月很潔白,風很自由。
可是幸福總是那么短暫。他說:葉兒,我自幼受病苦,死亡對我并不是一件恐懼的事……真的,有時候,死亡同時也是新生。我以前常常想,如果我死了,化成清風遨游四海,也是件值得快慰的事,可是現在,我卻舍不得丟下你。
云崢,那么好的一個人,可他終于還是去了。云崢死的時候很安詳。他在聽小葉唱歌,他的心跳在輕柔的歌聲中,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他告訴小葉就算他化成清風,也不會丟下她,他會陪在她身邊,不論何時何地,只要她感覺到有風從臉龐刮過,就知道那是他在看著她、陪著她……
多么美麗的謊言。你說這是一個多么好的男子!可他就這么悄然走了。他走的那么安詳,那么令人悲傷。
我在貼吧里看網友寫的感傷評論,一看又是止不住的哭。為什么我會這樣?如我這樣還未經歷過戀愛與失戀還完全明白什么是愛情與付出的人,為什么看到這生離死別會如此揪心?我想我的致愛離我而去時,我大抵也是如此痛心吧。
不知道哭了多少遍。我害怕被人發現說我莫名其妙,哭的時候都是淚剛涌出來便迅速用紙巾捂在眼瞼輕輕把淚吸干。但哭的太多,眼睛還是腫了。有網友說,現在看見天上的白云,也會想到云崢,也會心酸欲淚。我想我也會有這樣的后遺癥吧。云的感傷里從此多了一個云崢。
《綰青絲現在算是讓我哭得最久最厲害的一本書和一個故事了,云崢也是讓我最心疼的一個人物。這是出乎我意料的,這不是什么名家著作,但卻讓我那樣哭過。
楚殤,毫無疑問我是喜歡他的,也為他心痛很多。但我在其它故事里看過許多與楚殤特征接近的男主角,而云崢這樣的男子卻是第一次見,他是那么鮮活,那么令人心痛,怎不令人難以忘懷?
綰青絲,挽情思……花樹下,一個藍衣男子席地而坐,像春日的湖水,一手拿著一把小刀,一手拿著塊小木塊,神情專注地雕著什么。他的發梢和袍上,已沾了數片粉紅的落英,天空中,仍有一片一片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徐徐而落,有一瓣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那瓣花瓣便驀然飄落至袍上,他不為所動,一刀一刀地刻著手里的木塊,神情仍是專注的。落英繽紛,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綺麗的畫卷,美不勝收,卻又顯得那么不真實,葉兒甚至不敢呼吸,怕打碎了畫中的寧靜,驚擾了這夢境中的人。
就在那醉人的一夜,公子宇輕輕綰起她的長發,把精心雕刻的發簪插入她的云髻,也就是那一刻,這男子觸到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啊。時間也仿佛靜止,她眼里的世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一瞬間她仿佛忘記了一切,她愿意拋開一切。
君曾迷戀,青絲三千,素手青絲綰,對鏡插發簪。可君白羽和小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對他們來說,相忘于江湖應是最好的選擇。
與鳳歌,他們是如水之交。鳳歌是一個迷,他是痛苦的,楚殤的死讓他一夜白頭。因為他深愛楚殤,楚殤愛葉兒,他也就愛葉兒。他總是寵著她,答應她的無禮要求。我最動心的是那個明媚的星夜,他帶小葉坐在華蓋樹上看星星。他們站在樹梢,仿佛離天空很近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把星星摘下來。
冥焰,那個明眸有如小鹿眼睛的孩子,那個甜甜地叫了她無數遍“老婆”的孩子,天真單純的冥焰,盡管還不懂得凡人之愛,但他知道要盡力保護葉兒不要她受傷害。為了保護小葉,他把自己的一縷魂化作蟠龍墨玉送給她,他甚至為了幫葉兒早日解脫,甘愿犯天條修改生死簿被罰去人間受難。直到經歷天劫磨難重回冥界再遇小葉時,那時他懂得了很多,不再是個幼稚的頑童,他沒有再任性地叫她老婆,他知道人神有別,無論他們曾經多么相互依賴,終將回復到各自的運行軌道,不可強逆,不可執著。可是在葉兒的身影即將消失的別離之際,他還是忍不住沖進光束里抱住她說:“葉兒,別忘了,百年之后,我在地府等你。”
玉蝶兒,大概是故事里最灑脫的角兒了。這個只為自己快活的采花大盜,閱花無數,媚眼天成,談笑風聲,嘻笑怒罵,風liu自得。他對葉兒,本是有意采花卻未得,但誤打誤撞,真情流露,兩人竟成了知己。為這知己,他改變自己的采花本性,小葉滑胎時也是他悉心照料,他為她救下的孩子求師,為治她的眼睛遠赴南疆,甚至不惜性命安危潛入倭人艦船設法解救他。很明顯,他心里是愛她的,但他并不牽絆她,沒有糾纏,甚至沒有訴過衷腸,他只在她需要的時候為她赴湯蹈火。默默地看著她在她愛人的懷里平安幸福他就滿足了。相比其他幾位欲罷不能陷入感情紛擾的男主角,這點著實很令我佩服。
有句經典的解訴金庸大師《天龍八部的句子,我覺得用到《綰青絲也很合適:有情皆孽,無人不冤。但無論如何,小葉是幸運的,人生中若有過那樣的經歷那樣動人的回憶也是好的。曾經有人為她綰起長發插上一只簪,有人帶她坐在樹上看星星,有人和她有著百年的約定,有人為她赴湯蹈火也一無所求……夠了,無需再去遺憾和惋惜。
為了小葉后半生的幸福,云崢斬斷了他們的緣分,他提前轉世了。地府里那朵曼珠沙華向葉兒緩緩轉速云崢的留言:
“我的妻子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若我能活著,我愿意傾盡所有去愛護她,給她幸福,可是上天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我是一個很自私的男人,明知道自己不能陪她一生,仍然瞞著她、娶了她,我為了自己的余生能獲得幸福,毀了她的幸福……所以,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過得幸福,我的妻子,值得比我更好的男人去愛她……她那樣聰慧,會明白我選擇轉世,不是想違背對她的承諾,而是想讓她知道,我不愿意做她的牽掛,不愿意用我留給她短短一年時間的回憶,去束縛她的心,禁錮她的下半生……”
我又是心碎的哭啊。曼珠沙華,花開不見葉,有葉不見花,生生相錯,永不相見。云崢走了,永遠的走了。他們永世也不會相見。
天啦,如果真有來世,一定要把孟婆湯喝得干干凈凈滴水不剩。一生一世有那么多情來絲絲絆絆,再輪回轉世還要為此心碎遺憾,真不輕啊,一個人怎么背負得起?倒不如卸下一切,忘記一切,無牽無掛的好。
看了這些,如我這般珍愛記憶之人現在也希望轉世可以忘記生前一切。人生一世,鏡花水月,我也不再想要活個百歲跨個世紀。如果真能活個千年百年,那不是也要讓心折磨那么多年嗎?罷了罷了,人自有命,不多想,不強求,順其自然吧。
所幸《綰青絲,盡管有那么多殘忍的插曲,但結局卻歸為風情云淡。暴風雨之后,風平浪靜,朝陽如火,海鳥翔空,一片全新的海岸,葉兒與楚殤緊緊相擁,迎接他們新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夢想。有夢想總是好的。
綰青絲,挽情思,任風雨飄搖,人生不懼。
浮生一夢醉眼看,海如波,心如皓月,雪似天賜。
你自妖嬈,我自伴。
永不相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