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志愿不是復旦大學嗎?”
林熙雨有點緊張:“清華排在后面,按順序也輪不到他們啊。”
“人家是省狀元,肯定和咱們不一樣。”
王帆意味深長的撇了她一眼:“只要檔案沒被提走,一切皆有可能。”
“成績好就是牛。”
曲鵬無限感慨:“好學校隨便挑,清華大學許諾,給他一年5萬的獎學金,本碩博連讀,還可以公派出國留學。”
“他答應了嗎?”
林熙雨緊張的手心冒虛汗。
“不知道。”
曲鵬沒看出她的異樣,又笑著說:“這么好的條件,誰不會心動啊,要是我,一準兒答應。”
“瞧你那點出息?”
王帆嫌棄的白了他一眼:“5萬就把你收買了,你也就值這點錢。”
“5萬還少嗎?”
曲鵬腦子一根筋,和他杠上了:“我去bj上大學,我爸一個月才給500塊錢生活費,他一年5萬,這還只是獎學金.”
“行了,別說了。”
王帆見林熙雨臉色發白,推搡了他一下。
“呃。”
曲鵬后知后覺,終于發現不對勁,訕訕的閉上了嘴。
“我去校長室等他。”
林熙雨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更多的情緒,轉身跑進了教學樓。
“你傻嗎?”
王帆目視她的背影離開,不滿的瞪著曲鵬:“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關鍵時候犯傻,當著學委的面,羅里吧嗦的說那么多廢話。”
“我那不是激動的嘛。”
曲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王帆嗤笑:“人家是省狀元,你激動個什么勁?”
曲鵬嘿嘿一樂:“他要是能去bj,不就和我在一個城市上學了。”
“他不會去。”
王帆無情的給他潑了盆冷水。
“為什么?”
曲鵬不解:“就為了林熙雨?顧彬不像是會為了女人放棄前途的人吧?”
“這你可就想錯了,他還真就是個情種。”
王帆沒好氣的駁斥,眼底閃過一道復雜難辨的光芒。
別人不曉得龍床的來歷,他可是一清二楚。
雖然顧彬從未提及過此事,他也隱約猜到了其中的貓膩。
想到那人的心機之深,細思極恐,也讓他不由的心生懼意。
這事沒發生之前,他還能肆無忌憚和他開玩笑,仗著多年的情誼,和他爭一爭喜歡的女人。
以后他是真的不敢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老虎尾巴上拔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教學樓,三樓。
林熙雨躲在樓梯口的拐角,不時朝校長辦公室的方向瞅一眼,緊張的揉搓著雙手。
“咯吱。”
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顧彬。”
她眸光一亮,開心的跑了過去。
“等多久了?”
顧彬看清是她,唇角微微上揚,張開雙臂把人摟進懷里。
“剛來,沒多久。”
林熙雨按耐不住緊張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問:“你答應了嗎?去bj上大學?”
“你想不想讓我去?”
顧彬眉梢輕揚,不答反問。
“你自己決定”
林熙雨咽了咽唾沫,言不由衷:“不管去哪兒,我都支持你。”
“真的?”
顧彬不信:“那為什么看起來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沒有,我沒哭。”
林熙雨囧了,尷尬的低下頭。
“不舍的我就直說。”
顧彬戲謔的打趣:“只要你說,不想讓我去,我就不去。”
“我”
林熙雨糾結許久,才從嘴里吐出兩個字:“不想.”
“呵呵。”
顧彬笑了,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腮:“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
林熙雨眼眸驟然睜大,期盼的看著他。
“我拒絕了。”
顧彬沒有讓她失望,說出了此刻她最想聽到的話。
“真的?”
林熙雨喜出望外:“你沒騙我?”
顧彬劍眉微蹙,佯裝不滿:“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太好了。”
林熙雨歡欣雀躍:“我們不用分開了,能一塊兒去上海上學了,我的愿望終于實現了。“
“你的愿望?”
顧彬敏銳的捕捉到重點:“看來學委對我覬覦已久啊?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報的是復旦大學,故意和我報考一個城市?”
“沒,沒有的事.”
林熙雨耳根一紅,有些心虛的瞥開視線。
“不是?”
顧彬語調微微上挑,表示懷疑:“我咋覺得,有人說的話,那么不可信呢?”
“你為什么不想去bj上學?”
林熙雨不想被他看穿,反過來將了他一軍:“別說是為了我,我不信。”
“呵呵。”
顧彬被她傲嬌的小模樣逗笑了,坦然承認:“是,我不想去bj上學,不僅為了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林熙雨心道了聲果然,她就知道自己沒有那么大魅力,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bj,也有我的親人。”
顧彬眉心輕蹙:“我不想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只有換一個城市,遠離他們,才能掙脫親情的束縛,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你家真是一大家子人啊.”
林熙雨的心情有一瞬間的低落:“bj也有親戚,不像我,從小跟著姥姥長大,爺爺家那邊的人,早就斷了關系,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為什么?”
顧彬蹙眉,稍顯訝異。
“我爸犧牲那年,為了撫恤金,奶奶和我媽鬧掰了。”
林熙雨黯然苦笑:“她們嫌棄我不是男孩,把撫恤金都要走了,一分都沒給我們留下,我媽也是為了這事,堵了一口氣,非要生個兒子,才又結了婚,和奶奶家徹底斷了聯系。”
“還有這事?”
顧彬目露憤慨:“你奶奶也太欺負人了吧?你爸的撫恤金,本來就該是你們的,憑什么讓她搶走?”
“重男輕女唄。”
林熙雨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戲謔反問:“你家不也這樣,你姥爺要不是重男輕女,你能姓顧?”
“咳咳。”
顧彬難得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涌起難言的心疼:“怪不得從沒聽你說起過奶奶家的事,原來還有這么一出。”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已經想開了。”
林熙雨釋然一笑:“我現在最在乎的,是養育我長大的親人,姥姥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姥姥嗎?”
顧彬佯裝吃醋:“在你心里,沒有我的位置。”
“有。”
林熙雨狡黠的笑,用手比劃著一厘米的距離:“那么一丟丟”
“這么少?”
顧彬佯裝不滿:“以后我會比你姥姥更疼你,讓你心里眼里看到的只有我一個人。”
“好啊。”
林熙雨戲謔的眨了眨眼睛:“我很期待,你愿望成真的那一天。”
“調皮。”
顧彬氣笑了,屈起手指,想要給了她一個暴栗。
“趕緊下樓吧,該照相了。”
林熙雨狡黠的笑笑,閃身避開。
“急什么?”
顧彬故意放慢步伐,雙手抄著褲兜又拽又酷:“我不下去,他們不會照。”
“你不會想讓全班同學等著你一個人吧?”
林熙雨在他背后奉送了一個白眼,用力推著他往前走。
“這就是省狀元的待遇。”
顧彬很享受她的貼心服務,不僅不著急,反而走的更慢了。
“你行,我服了。”
兩人身高體重差距太大,沒走幾步,林熙雨就累的氣喘吁吁的,放棄了把人推下樓的打算。
“這就累了?”
顧彬逗她逗的正上癮,意猶未盡的停下腳步。
“切”
林熙雨有些挫敗的小聲嘟囔:“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死沉死沉的,誰能推的動?”
“你在罵我?”
顧彬倏然轉身,瞇起眼睛,涼涼的睇著她。
“沒有。”
林熙雨果斷否認。
“今天有點不乖啊”
顧彬忽然雙手用力一舉,把人扛到了肩上。
“啊啊啊,讓我下去.”
下一秒,林熙雨天旋地轉,驚悚的叫聲響徹整個樓道。
“呵呵。”
顧彬戲謔的笑,不顧她的掙扎,扛著人下了樓。
兩人來到一樓的時候,班里的其他同學果然已經拍好隊列,準備開始拍照了。
顧彬在走出樓梯口的時候把人放了下來,沒有當眾出糗,讓林熙雨驚魂不定的小心肝兒,多少有了點心里安慰。
“熙雨,我在這兒。”
吳萌看到兩人眸光一亮,伸著胳膊和林熙雨打招呼。
她的意思很明顯,想讓她站到自己身邊。
“來了。”
林熙雨沒有猶豫,順著她的心意跑了過去。
“嘻嘻。”
吳萌見她過來,笑的眉眼彎彎,親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班主任刻意安排,讓林熙雨站在了最前排中間的位置。
吳萌跟著她沾光,難得站了回c位。
顧彬個子高,踩著凳子和一眾男生站到了最后排。
同學們排好隊,老師們陸續走過來,依次坐好。
校長和教導主任的座位,正好坐林熙雨和吳萌的前面。
吳萌第一次近距離俯視兩位高層明顯有點禿的,锃光發亮的大腦門,差點笑噴。
好在林熙雨及時捂住了她的嘴,沒有引來老師們的側目。
“看鏡頭,茄子!”
負責照相的老師,很有喜感的喊出了經典的臺詞。
同學們非常給力的配合,隨著他的口令展顏一笑。
高三畢業季,十八歲的青春,定格在這一刻。
酷夏悶熱,夜里淅淅瀝瀝的又下起了雨。
次日一早,雨勢漸歇,林熙雨和表姐尚未起床,大姨就哭泣著進了家門。
“什么,離婚?”
姥姥聽到大姨的來意,嗓門瞬間高了八度。
“我要和他離婚.”
大姨抹著眼淚傷心欲絕:“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要啊,媽”
表姐驚得從地上蹦了起來:“為什么要離婚啊,我這才離開家沒多久,你和爸咋就鬧成這樣?”
“鬧成這樣,為什么不早說?”
姥姥聽大姨說清楚原委,氣不大一處來。
“我也沒想到”
大姨不忿的抱怨:“他居然一連兩天都住在那個女人家里不回來。”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一點長勁也沒有,還是這么沖動。”
姥姥臉色很不好看,一個勁的數落她:“不就是個女同事嗎?走的近點有什么關系?你又沒現場逮住他倆上床,道聽途說的話也能相信?”
“我沒有道聽途說”
大姨恨的咬牙:“張大媽親眼看見他從那個女的家里出來,下了班不回家,跑一個寡婦家里去,能干什么好事?”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把門鎖住,不讓他回家。”
姥姥用蒲扇敲她:“你這樣,不是自己把人往外推嗎?大晚上的他沒地方去,不就只能去那個女的家里了?”
“是他先和那個女的鬼混。”
大姨扯著嗓子哭嚎:“你為什么老是說我,我才是你的女兒。”
“媽的意思你還沒聽明白?”
姥姥沒好氣的訓斥:“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許再胡鬧,不讓他回家就是你不對,真要離了婚,劉建和蕾蕾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兩個孩子?”
“我咽不下這口氣。”
大姨滿心不甘:“他和那個女的不知道好了多久了,要不是張大媽告訴我,我還一直蒙在鼓里,讓人看笑話。”
“你現在就去”
姥姥揮手攆人:“把他叫來,我要當面問他。”
“我不去。”
大姨杵著不動彈:“是他犯錯,憑什么讓我給他低頭。”
姥姥氣的又想敲她:“你連他倆究竟什么關系都沒弄清楚,你還有理了?”
“媽,大姐不愿去就算了。”
舅舅也被哭鬧聲驚醒了,從里間屋走了出來:“我去找姐夫,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去吧。”
姥姥被大女兒氣的頭疼,無力的揮了揮手。
“媽你先別急,我很快就回來。”
舅舅唯恐母親氣壞了身子,顧不得洗漱,冒著雨跑出了家門。
大姨夫是個和善的性子,在鐵路文工團混的不錯,和同事們處的關系都很好。
他有個女同事,喪偶多年,自己帶著女兒,生活頗為不易。
兩人住在一個單位宿舍,又經常一塊兒下鄉,到各地演出,一來二往的就熟了。
女同事有困難,大姨夫也樂意幫忙,時間一長被外人看在眼里,免不了就傳出了閑話。
前天女同事的閨女生病,大姨夫幫著她把人送去了醫院,回家稍微晚了些,鄰居張大媽嘴快,就把閑話傳到了大姨的耳朵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