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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好像把什么事情給忘了。”林昭抬起手臂,用手支著下巴,仔細回想。
好像昨晚就忘了。
邊想,視線在屋內游離。
余光瞥到掛在墻上的挎包,眼睛忽的一亮。
“想起來了,是照片。”
她起身,慢步走過去,打開挎包,取出裝著照片的小紙包。
“快來看,我趁四個崽睡著時拍的,他們都沒見過,你是第一個看,榮幸吧?”林昭拿著照片坐回去,仰頭看著顧承淮,男人很高,這么看去,后脖頸微酸。
顧承淮隨手拖個凳子坐在,坐下仍是大塊頭。
修長好看的手拿過小小的照片,低頭看去,冷峻的男人眼底浸滿笑意。
“昭昭,你拍的真好。”
“每個崽身上的特點都被你拍出來了,大崽一板一眼,二崽活潑,三崽乖巧,四崽可愛,你很厲害。”
他先肯定妻子的拍照水平,用商量的口吻,溫聲道:“等我回部隊,我想帶走兩張,行嗎?”
“可以啊。”林昭嗔男人一眼,眸底滿是溫情,“原本就是為了給你寄才拍的。”
說的跟真的一樣,全然不提剛抽到照相機,她什么都想拍的心情。
然而這句,對顧承淮已是絕殺。
他的心口好像被什么塞的很滿,臉部線條也跟著柔和了下來。
幾道腳步聲響起。
三崽拉開竹簾,大崽和二崽小心控制身形,慢悠悠進屋。
“爹,娘,救命呀,四崽好重,我們快抬不動啦,她快掉了。”二崽努力壓抑著大嗓門兒,幾乎用氣音喊爹娘,童音充滿緊張、急迫,好像再不來人,會出現什么可怕的后果。
顧承淮長腿一邁,幾步走到雙胞胎面前,看見讓他忍俊不禁的一幕。
圓潤可愛的小奶團子蜷在竹筐里,小肚子一起一落,睡的香甜。
“睡著了?”顧承淮被閨女可愛到,眼里泛開笑意。
“我和二崽正要回屋,到處找四崽,看見她躺在竹筐里睡著了,我們把她抬回來。”大崽說。
顧承淮彎身,輕手輕腳地抱起四崽,小孩睡眠被擾,秀氣的眉頭攏成小山包,男人輕輕拍她的背,又是動作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頃刻間,小孩睡熟了。
他把四崽放回床上,壓低聲音對兒子說:“你們洗了嗎?沒洗快去洗,等會你們去爺奶屋里睡。”
開門見山。
連個準備時間都沒給雙胞胎留。
林昭驚愕地看向顧承淮,嘴角抽搐。
“……”是不是太急了?就不能含蓄點,商量著來?!
大崽二崽愣在原地。
好一會才回神。
兩個小朋友炸了,攥著小拳頭,相似的小臉上出現雙倍的憤怒,氣咻咻地瞪著親爹。
“不要!我們不要去爺奶屋子睡,我們要和娘睡!”哪怕氣到不行,二崽也沒扯開嗓門兒,壓著說話嘹亮的大嗓門兒,不高興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大崽神色防備,仿佛顧承淮是個拆散小朋友和娘的壞蛋。
“為什么?”他壓下傷心,冷靜又認真地說:“爹你說為什么,你要是不給我們解釋,我和二崽要在小本本上記你的仇!”
三崽點頭,聲音帶著小男孩特有的軟,“我也記。”
顧承淮摸摸小兒子細軟的發絲,聲線低緩,“乖,去看你的字典。”
三崽鼓起腮幫子,片刻后,看哥哥們一眼,轉身離開,背影矮墩墩,小小一只,藕節般的胳膊和腿兒,可愛的讓人心肝狂顫。
顧承淮啞然失笑。
他沒在意雙胞胎警惕又仇視的眼神,神情淡定,慢條斯理道:“大崽,如果你聽爹的,下個月我送你一架小飛機,能拿在手里玩兒的那種。”
飛機……?
大崽好奇不已,有些心動。
不等他說話,狡猾的父親加大籌碼,“只我在家的這段時間,等我回部隊,你們再搬回來。”
大崽開始動搖。
攻心解決了老大,顧承淮轉而看向二崽,聲音低沉,“二崽,你不是想學游泳?答應我的要求,我明天教你。”
二崽確實想學游泳,想了好久,他爹的話可算把他拿捏住了。
小孩不想這么容易妥協。
他說:“咱家的床大,能睡下啊,為啥要我們去爺奶屋睡,我不想去。”
不想搬走,但想學游泳,二崽拉了拉顧承淮的衣擺,撒嬌道:“爹,最好最好的爹……”
顧承淮沖他搖頭,嘴角含笑,眼神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撒嬌沒用。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也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不能什么好處都讓你占啊,這太霸道了。”
到底是誰霸道啊?!!
林昭覺得沒眼看,帶上毛巾、沐浴露和洗臉皂,出門洗澡,留他們父子較量。
雙胞胎單臂向前伸直,五指張開,掌心向外,身體前傾,想喊住他們娘,沒來得及。
“怎么樣?成交嗎?”顧承淮坐下,左腿懶洋洋地架在右膝上,并不急。
大崽問道:“爹,我需要和二崽商量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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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淮輕飄飄地頷首,“可以。”
兩個小朋友躲在角落說悄悄話。
片刻后。
站在顧承淮面前。
大崽代為發言,“爹要在家待一個多月,超過三十天,時間太長了,如果我們哪天想和娘睡,可以搬回來睡一晚,再去跟爺奶睡嗎?”
考慮到昭昭肯定也會惦記兩個崽,顧承淮點頭:“可以。”
“那好吧,我們同意。”大崽滿臉不舍。
又補充一句,“還有就是,如果娘想我們,我們就回來。”
“好。”顧承淮心情很好,兒子說什么都答應。
到底是個殺伐果斷的軍人,說通兩個兒子后,盯著他們洗漱,隨即抱起熟睡的四崽,帶著兒子去爹娘屋。
顧母昨晚就想說,讓四個崽跟他們睡,怕老三媳婦兒不自在,沒急著提,今晚忘記說,回屋還跟老頭子嘟囔,沒想到還沒躺下,老三就把孫子孫女送來了。
老兩口睡的炕,地方很大,鋪著褥子,褥子最上面也是涼席,墻上貼著報紙,防止掉土。
“老三來了。”顧母沒多問,直接說:“把四崽放里面,涼席剛擦過。”
又沖雙胞胎說:“大崽,二崽,你倆帶著三崽也上去。”
雙胞胎是他們奶帶大的,他們娘不管他們的時候,他倆偶爾會睡在老宅。
小哥倆噯一聲,駕輕就熟地上炕。
二崽連滾兩圈,仰面躺著,腳丫子高舉,腳底板啪的貼到報紙墻上,腳趾頭蜷了幾下,仿佛在用指頭涂鴉。
“二崽,躺好。”顧承淮皺眉,語氣淡淡的要求。
顧母擺擺手,“沒事,隨他高興,你回屋睡吧。”
“娘,別太慣著他們。”
顧母不愛聽這話,在她看來,她的孫子怎么慣都乖,“哪有慣,小孩子嘛,頑皮點很正常,好好教就是了!”
顧承淮看向明理的親爹。卻見顧父正靠墻坐,一條腿半曲著,一條腿隨意舒展,攬著小孫孫,兩個腦袋挨在一起,專心致志看那個破字典。
“這是知,三崽覺得這個字怎么樣?”向來沉默嚴肅的老爺子面對年紀最小的孫孫,說話聲音都夾起來。
惹的雙胞胎扭頭看他們爺。
“爺,你嗓子不舒服?”二崽睜著茫茫然的大眼睛。
顧父:“……”
他尷尬的一噎,清清嗓子,“你忙你的。”
“……噢。”二崽應一聲,又道:“爺你要是想喝水,你就說,你孫孫在呢,咋也不能讓你沒水喝啊。”
顧父十分感動,出聲拒絕,“你玩兒你的吧。”
“行吧。”二崽說,翻了個身,和大崽面對面,兩個小朋友小聲說起話來。
“二崽,快來看,這里是你用腳摳破的,還在呢。”大崽指著墻上破開角的報紙,小手攏成喇叭,貼在弟弟耳邊,用氣音說話,很輕。
二崽偷笑,“還在呀,哥你別碰,小心越來越大。”
“我知道。”
小哥倆說著悄悄話。
顧母只需一瞥,就知道兩個孫孫在嘀咕什么。
沒多看,用扇子給孫女扇風,香香甜甜的小奶娃睡的更香。
三崽盯著爺用手指的字,小模樣很認真,“知。”
“對,知識的知,知道的知。”顧父說。
他從老三兩口子身上,看到知識的力量,知識能改變一個家族的命運。
給四個崽的取名,打算用這個字。
顧承淮見四個崽適應良好,正打算走,聽見他爹說的這句話,深幽的眸子閃過什么,跟老兩口說一聲,走出屋。
林昭每晚這時候都會喚出抽獎轉盤,今天也不例外。
好些任務完成的提醒。
拍幾張甜蜜的夫妻合照,歲月留影,獎勵300積分。
送顧三崽小朋友一份特別的、獨屬于他個人的禮物,讓小朋友感受愛意,獎勵100積分。
給宋云錦塞個肉罐頭,大方地用香噴噴的肉震驚他,獎勵50積分。
一家人歡歡喜喜回娘家,分享禮物,獎勵150積分。
舊衣服有大用,一不小心,和娘家婆家關系更近一步,獎勵250積分。
慶祝最好的大姑姐分家、搬家,大方送禮,獎勵50積分。
與愛人分享第一次拍的照片,并得到贊賞的目光,獎勵200積分。
林昭看向右上角。
總積分:1535。
她想也不想的點擊抽獎,1000積分一次的。
抽到一張發黃的舊紙。
林昭擦了擦手,點擊領取,看到紙上顯眼的幾個字,險些站起來,好懸想起還在洗澡,趕緊縮進去。
「土地房產所有證」
右側豎欄,地址很清楚,在縣里,極好的位置。
而且。
如果她沒記錯,不是筒子樓,是獨立小院。
突然在城里有房,林昭沒忍住笑出聲。
顧承淮剛洗完,滿身水汽,單手用毛巾擦拭半指長的短發,沒撥弄幾下,暖風一吹,頭發干的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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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進屋,忽然聽見洗澡間傳出輕笑,男人微怔,清冷眉眼泛開笑意。
溫柔的醉人。
他回到屋子,把桌上的照片一個個放回相冊,擦拭大床上的涼席,又挑了下燈芯。
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燈光下,溫暖可靠。
想到昭昭習慣洗完澡喝水,又順手倒了水。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來。
沒等顧承淮轉身,后背貼上一個柔軟的身子。
“顧同志,你在家真好。”林昭輕聲細語。
這句話化作一只柔軟的手,穿過顧承淮的胸膛,緊緊抓住他的心臟。
他清醒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越陷越深。
甘之如飴。
甚至。
恨不得捧出,奉于她掌心。
“昭昭……”
林昭將臉靠在男人寬闊的背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細微的震顫,緊繃的肌肉線條在薄衫下起伏,每一下都炙熱,鮮活。
“還記得你新婚夜給我說的話嗎?”她軟聲問。
顧承淮的手覆上林昭的,低沉的嗓音透著鄭重和堅定。
“林昭同志,能跟你結為革命伴侶是顧承淮的幸。既已許下誓言,我愿與你共赴百年之約。從今往后,家里你說了算。我必當忠貞不渝,擔起責任,養家戶口,護你周全,珍之重之,絕不讓你有一瞬間后悔嫁給我。”
一字不差。
“還記得我怎么回的嗎?”林昭又問。
“你說你要考驗我。”顧承淮垂下眼,想問她……考驗結果怎么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考驗結束了,我覺得你很好,當愛人很好,當父親很好,怎么樣都好。”林昭彎了彎眼睛,聲音輕柔,“顧承淮,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們往后好好過日子。”
“好。”顧承淮漆黑的眼睛漾出一圈圈笑痕,他不笑起來很冷,笑起來又如春風拂面,好看的很。
他心情很好,修長的手指扣住林昭的胳膊,輕輕一拉。
頃刻間。
嬌軟的身體落入寬厚的胸口。
一精壯,一纖細,嚴絲合縫。
顧承淮微微彎腰,單臂摟林昭的細腰,沒怎么用力就把人抱起來,放到床邊。
林昭慌忙抬手摁住包頭發的毛巾,驚呼一聲,說道:“顧承淮,你又沒給我心理準備!”
“差點害的我毛巾掉地上。”她控訴道。
“掉地上我洗。”顧承淮好脾氣的溫聲道,順手取下林昭腦袋上的毛巾,小心理順她的頭發,溫柔細致的替她擦起頭發來。
“你弄掉的肯定得你洗。”林昭盤腿坐在床邊,把男人當靠枕。
“我洗,我在家啊,哪能讓你洗。”顧承淮說。
林昭笑容甜蜜。
“昭昭,我明天想去大姐家,順道看看兩個石頭。”顧承淮又道。
軍人在鄉下地位高,他過去轉一圈,一來看看兩個外甥,二來也是給大姐撐腰。
鄉下人,多的是不講理的人家,一些本村的上年紀的,會逮著嫁進來的媳婦兒欺負。
他十四歲就略有耳聞,所以每次回來都會專程走一趟。
“應該的,柜子里的東西你看著帶,兩個石頭對你這個三舅舅印象怎么樣,全看你的表現。”林昭扭頭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別想讓小朋友忽然親近你一個許久不出現的舅舅。
“嗯,謝謝你。”顧承淮動作輕柔地給媳婦兒擦著頭發,時不時梳一下。
扛槍的手也能很溫柔。
林昭閉目養神,舒服的快睡著了。
窗戶開著,時不時一絲絲溫熱的風吹進來,頭發很快干了。
她覺得偶爾不用管孩子,真爽。
“昭昭,你坐好,我去掛毛巾。”顧承淮低聲道。
林昭裝睡,當沒聽見。
鴉羽般的眼睫輕輕眨動。
顧承淮臉上露出寵溺的笑,怕又被妻子埋怨,提前給她打預防針,“我要抱你了。”
林昭嘴角翹起,沒吱聲。
身后的胸膛輕顫,男人似是笑了下,單手抱起她,走到門口,掛好毛巾。
接著。
“咔噠!”
窗戶被關上。
下一瞬,窗簾拉動的聲音響起。
林昭裝不下去了,睜開眼,兩條胳膊掛在顧承淮脖子上,雙腿盤住他的腰,纖白的手指戳著對方結實的胸口,笑道:“關窗,還拉窗簾……顧承淮,你說,你是不是想干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