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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之前去縣里看過顧杏兒。
她確實被嚇到了,但是,仍然不認錯,對他這個父親又罵又怨,沒點尊重。
對顧杏兒能變好,他沒抱期待。
倒是顧母,她認為這么一嚇,還要受教育,或許杏兒會被嚇破膽,不會再那么為所欲為呢。
“希望杏兒得到教訓,能懂事點。”
畏畏縮縮也比現在那副樣子強啊。
林昭和兩個妯娌對視一眼,都在心里搖頭,覺得大抵不可能。
狗改不了吃屎。
老祖宗的教訓你得聽。
顧杏兒是十六歲,不是六歲,她性子早定了,能改才怪。
好在分家了啊。
林昭無比慶幸。
沒覺醒前的她,還是做了正經事的,比如鬧騰分家。
她眼睛浮現出笑痕,給自己點個贊,傲嬌地瞥崽他爹一眼。
甩掉一只狗皮膏藥噯。
顧承淮挑眉笑。
“時候不早了,有話明天說,都洗洗睡吧。”顧父心疼自家老三路上辛苦,縱使有太多的話想說,也忍下,讓家里人先睡。
“對對對,聽你爹的。老三你先好好睡一晚,有話明天再說。”顧母也跟著道。
想到還不知道兒子這次回來待幾天,就問:“老三啊,這次回來待幾天?”
顧承淮看媳婦兒一眼,說道:“能待一個多月。”
昭昭過完生日再走。
林昭的生日在八月。
“一個多月啊。”顧母滿臉笑,“好好好,想吃啥給娘說,娘給你做。”
說到做飯的事,倒是提醒了顧承淮。
“娘你哪里受傷了?”作為一名優秀的軍人,他嗅覺還算靈敏,聞到了顧母身上的傷藥味,連藥名都能說出幾味。
顧母對兒子的關心很受用,笑著說:“是受了點傷,好的七七八八了,放心吧,沒啥事。”
確實好多了。
老三媳婦兒給的藥,比赤腳醫生的藥好。
要不是乍聽說兒子回來,跑的太快,最嚴重的已經結痂的傷不會裂開。
沒辦法,當娘的快兩年沒見兒子,太高興。
顧承淮看顧母的臉色確實還不錯,放下心,關心地說:“傷沒好前好好養身體,家里的事有我們。”
“噯。”顧母應聲,催家里人回屋睡覺,別浪費燈油,和老頭子回屋。
大房二房的小子被他們爹娘催著洗腳。
梆梆帶著弟弟妹妹洗,顧瀾帶魚魚和四崽。
這邊,顧承淮把行李拿進屋,林昭跟在男人身后。
利眸掃視屋內擺設,發現和剛結婚那會一模一樣,顧承淮放下東西,長臂一伸把林昭抱進懷里。
“媳婦兒。”他壓低聲音喊,低頭親林昭。
沒敢放肆,只是克制隱忍的親親她的嘴角。
俊美年輕的軍官常年訓練,一身蠻力,單手能把纖細的媳婦兒舉起來,他稍稍用力,林昭被抱的離開地面。
她惱得打人。
“能不能提前說一聲,煩死你了。”林昭軟聲埋怨,伸手摟住顧承淮的脖子,柔軟的紅唇輕點他的下巴。
顧承淮心里暗爽。
清冷的眉眼泛開絲絲笑意,仿佛冰雪消融。
吃飯時男人放下外套,這會穿著軍綠色襯衣,衣擺捅進長褲里,寬肩窄腰大長腿。
最心機的是,襯衣領口半開著,行動間隱約露出緊實的結實肌肉。
林昭特別吃他這一套。
她紅唇上翹著,眼角眉梢都是愉悅,纖細白皙的手指摸向顧承淮的脖頸。
手指如帶著電。
顧承淮輕松扣住她的手腕,低低笑出聲。
“不讓碰啊?”林昭嘴角含笑。
指尖被吻了下。
耳畔傳來低沉沙啞的笑,“讓啊,晚上再......”
林昭掙開他的手,手指頭輕點顧承淮的胸腔,眼里是洞悉一切的沉靜。
她笑,“心機。”
顧承淮但笑不語……
林昭胳膊用力,他的脖子被迫前傾,顧營長語氣略顯無奈,“昭昭,你力氣再大點,我又該去找老中醫針灸了。”
想起現在的老中醫都是高危行業,找不找的到都難說,他輕輕嘆氣。
林昭略心虛,悄悄卸了力。
“老中醫現在都……”她話語停頓住。
顧承淮神色溫柔,“別怕啊,咱家成分正,外面再亂,影響不到我們。不管發生什么,有我呢,我能護住你們。”
上過戰場的、殺伐果斷的軍官,不是誰都敢、都能惹的。
林昭當然信他。
只是啊。
她下意識揪住了顧承淮的衣領,不自覺用力,揪的他領口凌.亂,隱約可見……
林昭暫時沒心思嘶哈嘶哈,目光盯視顧承淮,“我爹他……”
顧承淮還當媳婦兒要說什么令人心慌的事,原來是岳父大人的事呀。
他低頭親親昭昭,勉強解饞,在媳婦兒捶他之前,說道:“放心,我都解決了,爹的chengfen不會有問題。”
林昭眉眼舒展,用手捧住了顧承淮的臉,眼睛熠熠生輝,語調輕揚,隱含著激動,“你怎么辦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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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里,接下來劃分農村階級成分,她爹被劃分為you派分子。
男人故意賣著關子,指了指俊臉,要獎勵。
林昭很想打人,嘟嘴親在崽他爹的唇上,重重一吸,啵兒的一聲。
“快說!”她催促道。
顧承淮拉著林昭坐下,想到什么,眸色幽深,薄唇抿成鋒利的直線。
“你知道,我從海城回來,那邊的情況不算好。”
“我是軍人,對危險的嗅覺還算靈敏,我斷定,接下來的動蕩不會很快結束。”
“回來后我去找楊鈞之,一來放行李,二來是想知道縣里有沒有什么動靜。”
“從他口中聽說,階級成分劃分文件前段時間分發下去,最多下個禮拜會收回。”
“我請他幫忙留意爹的成分。”
顧、林兩家,顧家五代貧農,祖輩窮的叮當響,現在也窮,不用怕。
林家不一樣,林鶴翎那身氣度和談吐,看著與眾不同。更別說知道他底細的大有人在,不得不防。
林昭扣住顧承淮的胳膊,“可是我聽說,劃分成分的事,和縣政府沒關系啊。”
“楊家老爺子身居高位。”
林昭懂了。
她長舒一口氣,抱著顧承淮的脖子,叭叭親兩口。
“崽他爹,你可太能干,太靠譜了!!”
顧承淮被哄的眉開眼笑。
“為媳婦兒解決一切后顧之憂,是應該的,不然要我干什么。”
又用一種隨意中透出點認真的語氣說:“碰到什么事要跟我說啊,我還是很有用的。”
他對昭昭許久不給自己寫信這事,怨念比整個銀河系都大。
林昭捂嘴笑,“你在怪我,嫌棄我信寫的不勤。”
“你是我領導,我哪敢。”顧承淮垂下眼,明明好大一只,兩拳能打暈一個成年人,偏偏擺出委屈樣,好像只失落的大金毛。
林昭拉他的手,臉湊過去看他,軟聲道:“我沒想不寫,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結婚前和剛結婚都好好的,生下雙胞胎像變了個人。
她都感到陌生。
不怪顧承淮這么委屈。
試想下,原本親密無間的新婚妻子,忽然對自己冷下來,誰受的住啊?!
“你就當我腦子壞了,等你回部隊,我天天給你寫信,行嗎?”理虧的小媳婦兒耐心哄。
顧承淮皺眉,糾正她的說話,“不是你的問題。”
“嗯?”林昭疑惑。
“怪四個崽。”媳婦兒剛冷下自己,顧承淮不明所以,問過好些人原因。
聽說軍區醫院來了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他專程去問,那人剛好懂一點,說生孩子對女人影響很大,不止身體,對精神也有影響。
“……也怪我。”顧承淮老實認錯。
林昭沒跟上他的腦回路,疑惑道:“怪你們干什么?”
顧承淮沒刻意隱瞞,把自己了解到的告訴給媳婦兒,漆黑如墨的眼底滿是心疼。
昭昭生的都是雙胎,比別的產婦更難。
他真不是人啊。
林昭知道自己的情況,和崽他爹說的,根本不一樣。
她沒解釋,笑道:“既然心里有愧,就要對我再好點。”
顧承淮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神情堅定,“會的,我這輩子都會對你好,只對你好。”
林昭額頭抵著他的肩,眼睛里的笑意越來越深。
“昭昭,明天我帶你回娘家?”顧承淮主動說。
“好啊。”林昭應道,說起回家,她又想起劃成分那事。
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顧承淮,問道:“顧承淮,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那次我被你妹妹砸死……”
顧承淮聽見這話,心如萬蟻啃咬,渾身都散發出低氣壓。
林昭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話還在繼續:“我爹又被打成you派,你還會護著我家人嗎?”
“肯定會啊。”顧承淮皺眉,不假思索的說,想不明白昭昭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是……”他垂下眼,又說:“如果你……我大半條命也沒了。”
“昭昭,別做這種假設,你得好好的,必須好好的。”顧承淮捧起林昭的臉,黑眸注視著她,像在捧一株嬌花。
傷害昭昭的,都必須下地獄。
他眼底戾氣翻涌。
“我好好的啊,我們都會好好的。”林昭晃晃他的胳膊,笑容明艷。
這男人把她看的比什么都重,是她的福氣。
竹簾被撩開,竟是三崽。
“三崽來啦,來,娘抱抱。”林昭朝小兒子招手。
三崽烏黑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似是嘆了嘆氣,這才邁著小短腿走向他娘。
他和妹妹一個年紀,四崽走起來晃晃悠悠,像個可愛的小企鵝,他不是,走路走的很穩,話不多,但說的比四崽順溜。
“娘~~”小朋友奶聲奶氣地喊。
林昭抱起兒子,親親他的小臉蛋,“這是誰家的崽崽,怎么這么可愛!”
三崽眼睛彎起,笑的很內斂,沒出聲。
顧承淮看他的腳是濕的,緩過神,拿來擦腳布,半蹲下身,替兒子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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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的腳很小,還沒他手大,白白嫩嫩,看的人心里發軟。
三崽把臉埋進林昭的胸口,悄悄看給自己擦腳的親爹。
“三崽怎么進屋啦,你哥哥和妹妹呢?”林昭摸摸小兒子的頭發,他的發絲很軟,這一點隨她。
“拿……”三崽指了指顧承淮手里的擦腳布。
“拿擦腳布啊。”林昭軟聲道。
幾個崽輪流做事,三崽進來取并不奇怪。
“嗯。”三崽應聲,朝顧承淮伸手要擦腳布,同時不忘向他爹道謝,“謝謝爹。”
說話嗓音帶著幼童特有的軟和甜。
顧承淮看著和自己眉眼極度相似的小兒子,對三崽的愛一點也不少。
他彎下腰,朝三崽伸手,“來,爹抱你出去。”
三崽張開雙臂。
父子倆長的像,離的近更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打眼一瞅就是親的。
“崽他爹,我發現你抱孩子的樣子,更俊了。”林昭抬手替他理理領口。
顧承淮眼眸溫和。
忽然將兒子的頭按到肩膀,低頭親媳婦兒一口,笑的又痞又帥,抱著三崽出屋。
林昭微愣,唇角翹起。
顧承淮抱著兒子來到院子,四崽瞧見哥哥被抱,也張著手要抱抱。
“爹,要抱抱~!”
林昭笑道:“四崽說話變順暢了啊,真棒。”
四崽小小一只坐在小木凳上,兩只腳泡在木盆里,被娘夸的笑彎了眼,伸手摸摸自己的頭。
“崽棒棒。”小奶音甜滋滋的。
顧承淮沒放下三崽,讓孩子掛在他身上,又挨個給三個崽擦腳,最后手臂一伸,同時抱起小閨女。
龍鳳胎同時變高高,慢慢咧開嘴,露出同款笑容,一口一個:“爹真好~~”
大崽二崽長這么大,第一次讓他們爹擦腳,恍恍惚惚的。
“爹給我擦腳?”二崽語氣充滿不可思議。
大伯和二伯都沒給鐵錘他們擦過,最多不耐煩的把擦腳布丟他們身上。
“爹也給我擦了!”大崽強調補充。
“我覺得……”二崽斟酌著用詞,笑嘻嘻的,“爹還怪好的。”
林昭得意,“我就說你們爹很好,沒說錯吧?”
“是呀,爹真好。”二崽對他爹的敵意少一大截,卻還不忘點顧承淮:“要是爹別老纏著娘,那就更好了。”
“……你娘是我的誰?”顧承淮冷臉問他。
“我娘?我娘是你媳婦兒啊。”二崽一臉你怎么連這也不知道的表情。
“你知道就好,你娘先是我媳婦兒,才是你們娘,懂?”顧承淮神情嚴肅。
他氣質冷硬,臉上沒笑時,那股冷意好似凄霜冷雨撲面而來。
雙胞胎不敢吱聲。
這時,四崽腦袋探過去,在顧承淮臉上印出濕漉漉的口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