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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嬋猛地抬起頭,眼睛亮如燈,抓住林昭的手,“昭昭,你說真的?”
林昭拍拍糊火柴盒的材料,輕輕一笑,“材料都在這里呢,我還能說假。”
“哎呦你輕點。”顧嬋緊忙取走材料包,小心翼翼抱在懷里,“別給拍壞了,這些可都是錢啊!”
話說完,認真又感激地看著林昭,“謝謝你想著我。”
鄉下人除掙工分,攢雞蛋去供銷社賣,幾乎沒別的收入,林昭送來糊火柴盒的活,這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
弟妹能想到自己,顧嬋心在發燙,暖意往全身涌,眼睛微微濕潤。
昭昭真有心。
顧嬋擦了擦眼角,大石頭和小石頭推門進屋。
見到娘在擦眼睛,她的眼眶發紅,大石頭先入為主地覺得三舅媽又欺負他娘,頓時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娘你沒事吧?”大石頭坐到顧嬋身邊,一副當家人的模樣。
顧嬋性子細,一眼看出兒子神色不對,稍作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嗔怒地拍他背。
“進來怎么不喊人,快喊人啊。”
大石頭聽娘的話,悶悶喊:“三舅媽!”
小石頭自覺道:“三舅媽。”
當哥的掃他一眼,心情郁卒。
上回大舅來都沒見他什么主動。
林昭笑著應聲,掏出個軍綠挎包給大石頭,“聽你娘說你上小學了,這個書包送你,好好學習。”
原書中,衛向東投機倒把被抓,判十年勞改,衛大嫂冷嘲熱諷,天天欺負顧嬋,大石頭看不過他娘受欺負,持刀砍傷衛氏,當時正嚴打,被判了死刑……
這是衛家二房悲劇的開始。
后面更慘。
供銷社一個書包不便宜,以衛家的條件當然買不起,大石頭看著嶄新的軍綠色書包,當然想要,雙手都快生出自己的心思,主動接上去。
可他沒有。
對三舅媽他仍防備。
和書包相比,娘更重要。
“昭昭……”顧嬋出聲。
林昭打斷她,“大姐你別說不要,我給孩子的,小小心意,大崽二崽都有呢。”
雙胞胎點點頭。
小石頭看著兩雙一模一樣的臉,從顧嬋身后探出腦袋,好奇地看著。
“小石頭,你想喝汽水嗎?想喝就過來,我們有。”大崽主動朝他招手。
衛家小石頭聽說過汽水,大隊長家的孩子喝過,說甜甜的可好喝啦。
他瞬間忘記了害羞,蹬蹬蹬跑過去,目光迎向兩個崽,表情很好懂。
汽水呢?
大崽拿出水壺,擰開壺蓋,把水壺遞過去,“里面就是汽水,我娘灌進去的。你喝!喝完讓大石頭哥也喝。”
小石頭沒看他哥,想起大石頭說的硬氣話,搖搖頭,“我哥不喝。我哥說糖衣炮彈……休想腐蝕他的意志。”
話說完,他雙手舉起水壺喝汽水。
“好喝誒!”小家伙音調激動。
以后他也能跟小伙伴說汽水是什么味道啦。
有無數小泡泡在嘴里跳,像針尖刺舌頭,甜的,和白糖水紅糖水都不一樣。
他被顧嬋教的很乖,小豆丁明明還想喝,硬是克制著,把水壺還回去。
“謝謝大崽哥哥二崽哥哥。”小石頭乖巧道。
大石頭震驚地發現,他弟弟不害羞、不結巴,會主動道謝了!!
切,有吃的喝的就是哥。
多好騙啊。
還有。
他啥時候說不想喝汽水了,好氣啊。
有這么個缺心眼的親弟,真是他的福氣。
大石頭氣笑了。
顧嬋把林昭給他們尋到糊火柴盒的消息告訴給大石頭。
半大的少年瞬間瞪圓了眼睛。
他很聰明,很快算到那500個火柴盒,會給家里帶來多少收入。
十塊錢。
一張大團結。
爹娘得辛辛苦苦掙好久才能掙到。
大石頭收起渾身的刺,鄭重地謝林昭,“謝謝三舅媽。”
林昭微笑,“不用謝,這幾年辛苦你娘了。”
面容清秀,但眼神透著桀驁的少年,下意識看向顧嬋,卻見他娘滿臉笑容,眼睛也似比平日亮些。
他微微低頭,陷入沉默,壓在心底的埋怨也好,只想離三舅舅一家遠點的心思也罷……所有復雜情緒都在此刻逐漸歸于平靜。
因為不管他怎么想,娘心甘情愿啊,娘想為年少離家、沖鋒陷陣的三舅做些事,哪怕累點,她安心。
“謝謝三舅媽送我的書包,我很喜歡。”大石頭再次道謝。
林昭看出他的變化,臉上笑意加深,“有時間帶小石頭去家里玩。”
大崽笑容滿面,“石頭哥,我家要蓋磚瓦房,到時候會有好幾間屋子,我和弟弟妹妹歡迎你們去,到時候我們一起玩。”
“對,一起玩。”二崽補充道。
“好!”小石頭對三舅媽和雙胞胎印象很好,脆生生地應。
大石頭點點頭。
林昭和兩個崽沒多留,交代完正事,母子三人離開。
離開前,雙胞胎把水壺的汽水留給石頭兄弟。
二崽拍拍胸口,大方地說:“你們要是再想喝來我家,我娘會再給我們買的,是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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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賊的小朋友不忘給親娘挖坑兒。
他這點無傷大雅的小心思,林昭樂的成全,“是啊。”
二崽笑彎了眼。
石頭兄弟不嫉妒雙胞胎有好多汽水喝,能嘗到汽水味道,他們很滿足了,更別說,雙胞胎還給他們留一大碗。
幾個人前后出屋子。
走在最前面的大石頭看見大伯娘正在摸舅舅家的自行車,這么摸摸,那里捏捏,眉頭一擰。
“大伯娘!”
衛大嫂直起身,訕訕一笑,“我就看看,就看看……”
解釋完,快步去后院。
“難為大姐了。”林昭拍拍顧嬋的肩膀,說句實話,這要是她的妯娌,這么一會功夫早被她撕哭了!
想到原書中衛大嫂的做派,她壓低聲音,在大姑姐耳邊道:“大姐沒想過分家?”
顧嬋看向大房的屋子,同樣小聲道:“咋可能沒想過,向東說今冬就提,他正磨婆婆呢,我婆婆也快松口了。”
她其實能理解當婆婆的人心思,婆婆好不容易多年媳婦兒熬成婆,當然不想太快分家。
但不分不行呀,她這個妯娌實在不像樣。
林昭眉眼舒展,“分家是好事。”
又寒暄兩句,她帶上兩個兒子離開。
顧嬋目送弟妹和侄子離開,轉身回家。
衛大嫂正等在院子,看見顧嬋進來,親熱地摟住她胳膊,好像她們關系多好。
“二弟妹,我看石頭他舅媽大包小包的,肯定給你帶了不少東西,都是什么,能不能讓我這沒見過世面的嫂子看看?”
胳膊被她挽住,顧嬋只覺得被什么冷血動物纏上,扯回手臂,淡淡笑道:“沒什么東西……”
衛大嫂眼里的親近之意淡下來,神色責備,“看你小氣的,我是你嫂子又不是旁人,讓我看看怎么了。”
她又往前半步,略顯灼熱的眼緊盯著顧嬋。
“我咋聽見了什么火柴盒……?”語氣試探。
顧嬋臉沉下來,“大嫂毛病又犯了。你一天不偷聽我屋墻角就渾身癢是不是!”
衛大嫂不高興地說:“我怎么聽你屋墻角了,我不是正巧經過才聽到的嗎!”
“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知道。”顧嬋無語至極。
“阿嬋。”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衛向東走過來,泛冷的眼斜睨衛大嫂,落到到自己媳婦兒身上時目光重新染上溫度。
“怎么了?”
顧嬋沒給衛大嫂留面子,直接對丈夫說:“昭昭帶大崽二崽來屋,我帶他們進屋說話,大嫂又聽墻角。”
衛向東冷冷的目光射向大嫂。
“我,我哪有,我都說了,我是經過,不小心聽見的……”衛大嫂不敢惹小叔子,胡亂解釋一句,慌張回屋,房門砰的關上。
衛向東眉頭緊鎖。
有病。
“媳婦兒,你別生氣,過幾天我就提分家。”他聲音放緩安慰媳婦兒,帶顧嬋回屋。
順手插上門。
兩個石頭又被關進門外,兄弟倆習慣了,嘆一聲,一前一后出家門,顯擺他們的好東西去了!
屋里。
顧嬋一想即使分家也要和衛大嫂住一個院子,渾身都難受。
衛向東看出她的情緒,說道:“等分家我們搬出去,只有我們兩個。”
“還有大石頭和小石頭呢。”顧嬋提醒,又詫異地問:“搬到哪里?”
真搬出去的話,肯定得蓋房。
家里的存款,算上她的嫁妝錢,和娘塞給她的壓箱底的錢,也不過一百二十塊。
不知道夠不夠?
“搬到村口,我都和大隊長說好了,破是破點,但是修修能住人。”衛向東心里早有打算。
“多少錢?”顧嬋急忙問。
因為衛大嫂愛聽墻角的怪癖,兩口子說話聲都下意識放輕。
“一百塊。”衛向東回答。
顧嬋面露喜色,“還行,買,咱買,我想住單獨的院子,自在。”
衛向東看著媳婦兒,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我比你還想。”
他那個大嫂,嚴重影響到他的性福生活。
等搬到單獨的院子,那兩個冰冷的石頭也能滾滾滾滾滾了!
想想就讓人神清氣爽。
顧嬋覺得丈夫神情怪怪的,想說什么,只聽衛向東問:“你那三弟妹帶兩個崽來干什么?”
看出媳婦兒情緒還行,他猜測應該是好事。
顧嬋拉他坐下,拍拍弟妹帶來的布包,滿臉喜色。
“快猜猜這里面有什么?”
她眉飛色舞,像被什么大餡兒餅砸中,衛向東認真起來,各種猜測。
“她給你送了件舊衣服?”男人是基于大石頭身上的新書包猜的。
別覺得舊衣服不值錢,在這個年代,哪怕補丁摞補丁的衣服,要不是特別親近的人……人家也不舍得給你。
“不是。”顧嬋搖搖頭。
又掏出弟妹送自己的雪花膏,笑容溫柔,“看看這是什么,雪花膏,昭昭送我的。”
“我不想收,她還要生氣呢。”她強調。
“你值得啊。”衛向東真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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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嬋眼里笑意加深,“昭昭也是這么說的。”
她靠近衛向東,聲線充滿喜悅,“向東,我能看出來,昭昭是真的定下心了,我不用再替承淮擔驚受怕,怕他忽然哪天就沒媳婦兒了。”
中轉下車,來海城最大的國營商店給媳婦兒買禮物的顧承淮鼻子又癢了下。
他加快速度,走向柜臺,“同志,那件紅白格子裙子幫我拿一下,我要。”
火速買了裙子,英俊沉穩的年輕軍官又走到其他柜臺,繼續采購。
等他再出商店,雙手被占滿。
他沒多耽擱,買好東西直奔火車站。
再過兩個晚上,就能到家了!!
話說回來。
聽完顧嬋的擔心,衛向東只覺得是杞人憂天。
“你想太多了。”他說。
顧嬋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老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衛向東不置可否。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顧嬋沒心思再讓石頭爹再猜,讓他看林昭帶來的東西,語氣輕快。
“這是昭昭帶來的,做火柴盒的材料,怎么做昭昭都教我了,總共能做500個,一個2分錢,等我糊完,能掙十塊錢呢。”
衛向東滿臉意外。
他沒想過林昭有好事會想到他媳婦兒。
不過。
認這份情。
“我改明兒上山逮兩只兔子,你給她送去。”
顧嬋遲疑片刻,說道:“去山上要小心,別去太深的地方。”
衛向東還以為媳婦兒會阻止自己,畢竟自打他五年前進山打獵被蛇咬,她就強烈反對他打獵。
突然不再反對,男人真是高興壞了!
他十歲和山里的獵戶學打獵,算一門掙錢手藝,除枕邊人,連家里人也不知道。
“真的?那我以后半個月去一次?”衛向東試探著問。
“我不叫你去你就不去?”顧嬋用眼睛橫他,伸手,“這兩年你打獵換的錢呢,交上來!”
衛向東摸摸鼻尖,走向墻角,把一塊板挪開,從老鼠洞里取出瓦罐。
“都在這里。”
“就知道你不老實。”顧嬋拔開瓦罐的蓋子,倒出毛票開始數。
足有四十六塊五。
“這么多!”她驚聲。
衛向東解釋:“有一回運氣好,獵到了一頭百斤出頭的野豬。”
見媳婦兒表情有些不對勁,他求生欲很強的補充:“我和大力一起去的山里,你也知道他力氣大,有這么個幫手,沒危險。”
聽到有人和他一起,顧嬋勉強放心,說道:“半個月不合適,被人盯上怎么辦。”
“那……一月一次?”外面好幾個小弟的東哥連上山的次數都得和媳婦兒商量。
“好吧,帶著大力,天黑前必須下山。”顧嬋叮囑,忍不住碎碎念,“接下糊火柴盒的活,家里也能多份收入,你的安全最重要。”
衛向東眉眼飛舞,“好!”
等他賺到錢,保證他的阿嬋雪花膏用不完,對了,還得換點布票棉花,給媳婦兒做身棉衣。
林昭和兩個崽回到大隊,屁股還沒坐熱,只聽趙六娘說,顧杏兒被公安抓住了。
“啥?我小姑被抓走了?!”二崽瞪圓眼睛,震驚的下巴快掉地上,連聲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屋里,顧母被顧杏兒的腦殘刺激的只想安靜躺著,聽見院外那道極力掩飾開心卻徒勞的童音,沒忍住笑了。
原來人無奈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不自覺笑。
林昭滿臉驚愕,往趙六娘旁邊坐了坐,神色好奇,“咋回事?”
顧杏兒這樣的禍害居然有進去的一天!
原書里,喪良心的她過得最好,成功嫁進城里,還嫁的不錯。
雙胞胎也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們二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