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痛呼,柳聞鶯只順著聲音抬頭一看,一個長相和力氣完全不符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而在柳聞鶯抬頭的瞬間,柳聞鶯好像從對方的眼里似乎看見了驚訝的神色。
柳聞鶯皺眉,對方那手跟個螃蟹大鉗子似的,抓著她這細細的胳膊可痛了,她先開口,一句“松手”,少年立刻反應了過來。
柳聞鶯見他松了手,又瞥了眼他另一只手里的飲子,嘴巴不爽地了一個可以掛油的弧度。
她明明觀察了周圍沒有客人了,這才來了這么一出“大鵬展翅”。
結果,丟人不說還吃了痛。
“抱歉,是我唐突了。”
少年松手之后,眼底又帶著兩分疑惑打量一番柳聞鶯,
他打量完了柳聞鶯之后,又扭頭看向柳致遠和吳幼蘭,這神態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認識他們一家呢。
“這位郎君您那邊請,這邊被我踩臟了。”
柳聞鶯正尷尬呢,也沒注意到對方的奇怪之處。
她指了指不遠處空出的一堆小椅子。
臨近收攤,這么多空位置偏偏跑著來,抓疼了自己胳膊,他還振振有詞說是防止摔倒,柳聞鶯還低頭特地看了眼自己剛才的踩臟的椅子。
不高啊。
“凳子雖不高,可是小娘子莫要貪玩。”
黃星燁看著柳聞鶯看著椅子那疑惑的神色便猜中了對方在想什么。
“好。”
柳聞鶯心事被猜中,面露微囧,轉身便拿了塊抹布去擦椅子去了。
她這樣子倒是讓今日進城給蘇媛遞消息的黃星燁看樂了。
他想著:蘇媛身邊的丫鬟怎么大晚上在夜市上擺攤?這也是蘇媛授意的?
被蘇媛一路算計的黃星燁到現在已經不能用正常思維看待蘇媛了,包括她身邊的人。
盡管先前黃星燁一直也覺得這小丫鬟怕是不知道蘇媛的那些事。
可是,她不知道沒關系,這不耽誤蘇媛讓她干活啊,就像他黃星燁一樣。
這么想著,黃星燁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里飲子,一時間又猶豫了。
如果這真是蘇媛做的,他真的很難不懷疑蘇媛的用心,難不成是算好了自己會來這里,特地在這等他來了好在這飲子里加點“東西”?
柳聞鶯這邊拿著抹布擦椅子呢,身后感覺到對方時不時看過來的視線,她有些擔心自己扭頭太明顯了,于是就在群聊里說道:
女兒(柳聞鶯):爹,娘,你們誰給我看看那邊坐著的人?怎么老是往我這里看啊。
媽媽(吳幼蘭):怎么了?那小郎君長得還行。
柳聞鶯扭頭,就見她娘已經回頭了,朝著那邊看了一眼。
柳致遠也是跟著她娘回頭看了一眼,表示同意。
老爸(柳致遠):我同意,小伙子長的還挺好看的。
這話看到柳聞鶯兩眼一黑,她問的是相貌嗎?
與此同時,黃星燁還在那邊猶豫著要不要喝的,忽然就感受到了三雙視線。
來自茶飲攤子的三位。
為什么忽然都朝著自己看過來?
難不成,他們真的在飲子里下了什么東西?
黃星燁已經腦洞大開,他可是知道蘇媛懂醫禮的,自古醫毒不分家,誰知道蘇媛會不會下毒這本事?
雖然沒想明白蘇媛為什么會對自己下毒,但是黃星燁就是覺得以蘇媛這個“毒婦”心思或許真的能干出來。
媽媽(吳幼蘭):這小郎君坐那一動不動,臉色難看,這是怎么了?
吳幼蘭倒是心細,就看了兩眼就發現坐在那的黃星燁一動不動,神色難看的緊。
老爸(柳致遠):這不會打算來碰瓷的吧?莫不是生病不適,過來打算吃口飲子往地上一躺就賴在咱家身上?
柳聞鶯見她爹這么一說,拿著抹布轉過身來。
此刻她也不管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目光奇怪了,她也想知道這位是不是真的帶著點別樣算計過來的。
女兒(柳聞鶯):這人氣勢和相貌不太像是會碰瓷的。
先前被人抓胳膊抓疼了,柳聞鶯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這人,現在看看對方居然意外長得很是不錯。
雖說這人的皮膚沒有像蘇照那種養尊處優的文士一般白皙,但是對方那健康的麥色皮膚以及那粲如繁星的眼眸,同樣吸睛。
整個人坐在那里精氣神也一點都不像普通人家養的出來的。
當然了,對方這拿著飲子不喝,面色有些難看的樣子確實引人懷疑。
仿佛手里端著的是什么穿腸毒藥的似的,柳聞鶯真怕他下一秒一口干了然后噴出一口血,往地上一倒,顫顫巍巍就道:“你好毒”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柳家各種懷疑的黃星燁再次抬眸,對上了他們一家紛紛看來的目光。
這讓他先前懷疑他們家打算給自己下毒的想法更深了。
不然為什么自己不喝,他們卻那么關注?
突然,黃星燁站起身,正在收拾的吳幼蘭和柳致遠嚇了一跳,一家子目光緊緊盯著黃星燁,卻見對方只是將飲子放下,然后走了。
“誒?”
隨著黃星燁離開,他們家今日的攤子也到了尾聲。
“奇了怪了,花錢不喝干嘛啊?”
柳聞鶯幫著將椅子板凳放到了獨輪車上,對于剛才那奇怪的少年舉動表示不理解。
“誰知道呢?雖然一碗飲子就一個子,但是他又不喝,純純,浪費。”
柳致遠說完還搖搖頭,那熱乎乎的一碗飲子就這么被放涼了,然后人家也不喝一口,就這樣走了。
“關鍵他那表情搞得我們好像要害他似的。”
吳幼蘭回想起剛才的場景忍不住發笑。
他們一家子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時候,柳聞鶯也琢磨起來,說道:“娘,你這么一說還挺像。”
嘻嘻到不嘻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不過這位“奇怪”的客人只是短暫的困擾了他們家一瞬,將攤子上的東西打包好送回鋪子之后,今晚這參加上元燈會的自此又多了一家三口。
上元節的燈海鋪得十里長街都亮堂堂的,蘇媛正站在酒樓二樓的包間的窗戶邊上,欣賞臨街風景,微風拂面,風里還裹著糖畫甜香和猜謎攤的喧鬧。
她的目光掃過樓下攢動的人頭時,在看見某一處的時候卻像被什么輕輕絆了一下。
是柳聞鶯一家。
柳聞鶯正踮著腳夠燈謎攤上的紙條,滿臉都是躍躍欲試。
此刻,柳聞鶯身邊站著她娘吳幼蘭,手里提著個油紙包,該是剛買的什么吃食,另一只手牢牢與自己的相公牽著。
不一會,柳致遠也跟著女兒猜中了燈謎而笑著,溫柔地望著女兒從小販手里接過猜中燈謎獲得的兔子燈。
柳聞鶯湊近細細打量的時候,那燈籠光映得她鬢角的碎發都暖融融的。
“小姐,您看什么呢?”
此時,紅袖從邊上走了過來。
蘇媛收回目光,指尖無意識著欄桿上的雕花。
雖然她嘴巴上說著沒看什么,但是心底她卻又想起那位穿著一身朱色官袍的中年男人。
那位每次提到自己妻女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
甚至,后來因為女兒婚事不諧,一直以來被先帝稱上一句沉穩的托孤大臣也不管不顧拼著命也要將此樁意義重大的婚事作罷。
或許,正因如此,那張燦爛的笑臉哪怕多年之后一直掛在女孩的臉上。
腦海中的畫面被街道上的喧鬧聲的隔起了霧氣,變得越發模糊起來,卻讓此刻樓下的笑聲顯得格外明顯。
柳聞鶯似乎察覺到什么,她扭頭,抬起頭往兩邊的樓閣望了一眼,蘇媛立刻側過身子將自己躲在了窗戶之后。
柳聞鶯只在二樓空曠的窗戶口處停留了一秒,緊接著又繼續抬頭望向檐角上掛著風鈴。
隨著寒風瑟瑟輕搖的風鈴與下方的熱鬧格格不入。
“走啦,咱們去前面看鰲山燈!”
回神的柳聞鶯又被她爹娘拉著擠入了人群之中,直到一家三口的身影在人群中快要看不真切時,蘇媛從窗戶之后再次緩緩走出。
她直直地望著一家人離開的那個方向,心中許下了一個美好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