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情濃。
“嘖!出去個把月,回來就渾的跟野狗似的?!”
豆大的昏黃燭火中,披著襖子的吳娘子坐在炕邊上,拿起小銅鏡望著脖子上被嘬紅的地方,轉身就給從背后已經再次抱上自己的男人大腿處擰了一下。
“嘶!你輕點,你這再歪一點……以后誰讓你高興啊?”
“嗬”
吳娘子直接翻了個白眼,口中始終沒再說出那些平日里刻薄的言語。
“吶,給你。”
男人將自己的襖子里夾層中掏出了兩盒鴨蛋大小的細瓷罐塞到了吳娘子的手中。
“這是什么?”
“江南那邊流行的口脂和頭油,喜歡么?”
吳娘子收了這光是看盒子就是上等貨的脂粉,側著身子看先身后的長相粗獷,還蓄著不好打理的絡腮胡男人,難得露出一抹勾人的笑。
男人見狀心頭火熱,想借著這好氣氛再來春風一度卻被吳娘子用手指輕輕一點,抵住胸口,道:“你這個把月都沒回來,府里如今的一些情況還挺復雜,我今兒給你說一下,免得明去回復的時候吃了虧。”
“嘶,什么事不能等會說?”
他一把攥住吳娘子的手,趁著她沒注意對著指尖便嘬了一口,見吳娘子也沒有拒絕,這漢子本來還小心翼翼的呼吸聲也頓時重了幾分……
許久沒有擺攤,收攤的柳聞鶯一家回去的路上還是精神奕奕,這亢奮模樣看起來今晚是絕對睡不著了。
吳幼蘭手里還拿著由林娘子親手包好的口脂和香粉,嘴角的笑一直也沒壓下去。
一家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了自家小院,只是沒想到在屋門前撞見了隔壁吳娘子房里走出來了一個面生的粗獷大漢。
這真不怪人亂想。
這大晚上的,外面更夫都要敲三更天了,這個點從吳娘子屋里出來的男人,咦!
柳聞鶯還沒能再看一眼的時候柳致遠已經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吳幼蘭也自覺地轉過頭來解鎖,推門,一口氣全進了屋里。
他們一家子進屋的動作還是引起了那漢子的注意。
“你隔壁院子里住人了?”
“不然呢?你又不住。”
原先二人之間的那點子旖旎氣氛因為柳聞鶯一家的忽然出現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吳娘子此刻說的話里都帶著一絲怨氣和一絲羞惱。
她說完那漢子臉上也閃過了些許尷尬,他還嘀咕道:“不是你不讓我住這的么?”
“快給老娘滾!”
屋外的事情柳聞鶯一家也沒好意思再去關注,他們將今日賺的錢再次倒在炕上一枚一枚數著。
刨去最后和林娘子買的水粉花的八十五個錢,今日還賺了三十文。
將賺的得到錢仔細放在錢匣里之后,一大家子洗漱一番齊齊躺在炕上,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嘆。
“就這樣咱們擺到年底估摸著能掙個二兩,咱家里還有需要添置的東西不?”
錢還沒到口袋里,柳致遠已經開始想買東西了。
“我不急,我聽紅袖姐姐說了,年底的時候老爺太太小姐們估摸著還會發些獎勵,若是發的是銀錢,咱們到年底再合計買些什么。
要是發的是物件,咱們到時候再查漏補缺”
柳聞鶯躺在炕上翹著二郎腿,很是期待“年終獎”。
不過這僅僅是針對在主人家院里的下人,像吳幼蘭在園子里,年底能發上用紅繩串著的幾枚銅板添個喜氣就不錯了。
“到時候買個浴斛吧,自打入了冬都沒洗過澡了。”
吳幼蘭說起這事的時候,柳聞鶯看向了角落里他們家洗衣服的木盆。
平日里她和她娘也就只能就著這個木盆擦拭身子,她娘說的浴斛那是能將整個人泡進去的,那才是真正的洗澡啊。
而且,細細掰指頭算了一下,他們家穿越來這么久了,正經洗澡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尤其是進府之后那更是一次都沒有。
欽州府內有開設的香水行,也就是公共澡堂,只是這香水行只接待男客,沒有所謂女子的香水行,這讓很早就想洗澡的吳幼蘭眼饞了許久。
“買!”
柳致遠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了,他甚至已經準備明日就去看看這浴斛怎么賣的,他甚至都開始盤算著到時候再買些個洗頭洗身子的澡豆。
這睡前心情好,睡覺自然也是一夜好夢。
次日一早,蘇媛用過了早膳,便開口詢問起了翠星前院的外書房那邊是否布置好了。
柳聞鶯聽見提到前院的外書房時還不明所以,直到翠星已經回復之后,柳聞鶯這才知道今日蘇媛要去外院前書房里見那些她母親嫁妝名下的莊頭、以及一些前去外州府收賬的管事了。
這一次不僅是紅袖和柳聞鶯陪在蘇媛的身邊,還有數名院里的三等丫鬟,以及幾位老太太那邊也都提前就安排好了身強力壯的婆子。
這架勢,柳聞鶯立刻幻視當日發賣綠絳的時的場景了。
大小姐這不會是打算直接將這些“白契”下人全部打發走吧?
柳聞鶯一想起先前關于蘇媛說起的她娘嫁妝里田產鋪子這些年沒有產出的事,當時柳聞鶯就知道必有一戰,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女兒(柳聞鶯):大小姐母親那個嫁妝的后續今日就要來啦!
媽媽(柳聞鶯):是因為昨天那些進府的人?
女兒(柳聞鶯):咦?娘你這反應超快啊!
柳聞鶯剛說起了今日上午蘇媛要做的事情,吳幼蘭就立刻聯想到了昨晚她們在角門看到的那些人。
去前院的一路上,柳聞鶯還聽紅袖說這幾日府里的太太們都很忙,到了年底正是這些蘇府的產業、自己嫁妝的產業都是重點盤賬的時候。
她們大小姐也不是唯一一個盤賬的,但是絕對是最早的。
想起今日離開時,翠星還在吩咐剩下在院里的丫鬟定時去大廚房那里拿茶點的事情,柳聞鶯覺得今天一定是個持久戰。
等走過長廊、穿過了垂花門就到了前院。
此刻的前書房里正前方已經擺上了屏風,里面還有燒好了炭盆。
一旁還有蘇媛一早就安排好的賬房先生已經坐著了。
他就等著將這些莊頭和管事將這一年的營收匯報之后重新整理記錄下來。
不過在賬房先生記錄之前,莊頭和管事帶來的賬簿蘇媛自然要過目的詢問。
柳聞鶯被指派從管事和莊頭手里拿賬簿,結果她沒想到拿個賬簿的功夫還能見到“熟人”。
柳聞鶯這邊去取江南洋州十個莊子及鋪子的賬簿時,抬眼一瞧,樂了。
呦這不是昨天從吳娘子房里出來的那位大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