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照只是在碧梧閣臨時坐坐,沒有留飯,今日碧梧閣中午多點的菜蘇媛直接分給了院里的丫鬟們。
柳聞鶯坐在那瞧著桌子上那渭涇分明的菜色,一邊是蘇媛賞的糟鵝、炸魚,一邊還是一如既往的水煮蘿卜。
大廚房的菜那是一點都沒有改進的意思。
昨晚所謂的告狀二太太管家不利真就如吳幼蘭說的,有煙無傷。
二太太依舊管著家,大廚房依舊水煮菜。
柳聞鶯吃著軟爛脫骨的糟鵝兩眼放空地想著,視線又落在了斜對面空著的位置上。
紫竹從晌午就跑出去后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去干嘛去了。
正被柳聞鶯惦記著的紫竹此時在自己親娘魏媽媽那邊哭訴。
她一邊委屈流淚、一邊憤恨咒罵讓她在院里不爽的那些人。
魏媽媽如今忽然從看管一府女使丫鬟的管事娘子,到看管后院這下漿洗下人也是心中郁郁,聽見女兒這般哭哭啼啼更是氣悶。
“你就知道委屈哭,有點事都派不上用場,你說你能干嘛?”
魏媽媽不僅沒有安慰,反倒是責罵了紫竹兩句。
她自己女兒什么德行她做親娘的能不知道的?
“你看看人家明芳,進了四小姐院里就是一等丫鬟,你再看看你,綠絳走了你還是二等!”
“明芳去的是四小姐院子,大小姐?大太太和大小姐什么關系?大小姐能讓我去做一等丫鬟?娘你是老糊涂了不成?!”
紫竹的話把魏媽媽給噎住了。
是啊,大小姐和大太太那關系紫竹能在那能當二等丫鬟都不錯了。
魏媽媽也知道是自己氣急口不擇言。
見親娘沉默不語,紫竹叫嚷完了之后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淚,說道:“依女兒看,娘你還是讓太太把女兒調離大小姐院子吧,事到如今我這樣遲早也會被大小姐找個理由踢出去。”
綠絳怎么走的她還記得。
雖然她自認自己不會做到綠絳那般,可終究碧梧閣是大小姐做主的。
魏媽媽也是連連嘆了口氣,道:“如今二太太掌家,大太太能做什么?昨晚那事太太已經是元氣大傷,哪里還能為你個小丫鬟開口?”
說起昨晚的事,紫竹并不在場她自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問親娘,魏媽媽卻也不愿繼續說起這事。
本來,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二太太掌家不利,誰知道最后功虧一簣?
“你暫時就老實在大小姐院里做事,只要你不犯錯,待娘尋個機會在太太跟前再露露臉,這就幫你。”
紫竹聽見她娘這話眼神一閃,說道:“娘,今日上午老爺去看小姐的時候,老爺身邊的大壽和翠星在外面說了好一會話,翠星還給他一筆銀子。大小姐是收買了老爺身邊的人么?”
魏媽媽記得那個叫大壽的小廝,太太曾經也讓劉媽媽拿銀子打點過。
“應當不是收買,或許就是打聽了些消息。”
老爺身邊的小廝哪有那么好收買的?
這么想著,魏媽媽又看了眼自己女兒示意她繼續說,翠星只道:“他們二人說話很小,大壽警惕性很高,女兒站著的地方也是離得有些遠了只聽著好像說了什么落英巷……”
“落英巷?”
很快的,魏媽媽便將這個事情告訴蔣氏的,蔣氏也有些疑惑。
落英巷那里面住著的不過是最尋常的平民老百姓,城里富戶、官員可沒人住在那里。
大壽提到落英巷,結合翠星給的銀錢來看應當是打聽老爺的行蹤。
蔣氏的撥動著手腕上的佛珠,好半天才說話:“既然是你發現不對的,這后面的事就由你辦,銀錢什么的你可以先找劉媽媽拿。
辦得好,翠不是不想在大小姐院里呆著么?到時候我會將她調回來。
還有你,一直做個管后院漿洗的也是屈才了……”
“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魏媽媽一聽這個她可就不困了,立馬給蔣氏磕頭,感激涕零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好。
站在蔣氏身邊的劉媽媽見她這樣不屑撇了撇嘴。
晚上回家之后,柳聞鶯說起了他們家的話本子大小姐看了都說好。
“你這丫頭,都推薦給了大小姐。”
柳致遠正烤著火呢,聽見柳聞鶯說她將《畫皮》推薦給蘇媛的時候哭笑不得。
不過大小姐看完后這么平靜的也讓他意外。
要知道,上一個他知道看完的這話本子的,已經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今日白天鋪子里冷清,柳致遠跟小二可著一個炭盆烤火的時候那無逸齋的邱掌柜頂著個黑眼圈就來了,一臉幽怨。
要不是當時旁邊有小二,邱掌柜大概第一時間就要沖柳致遠寫的什么玩意,把人騙進去嚇。
柳致遠大呼冤枉,說那話本子名字不就已經點明了這故事就該是個恐怖的么?
聽的邱掌柜那嘴巴就跟吃了糯米糕似的黏得張不開口。
他,真的以為那就是個噱頭名字而已!
柳致遠雖然沒有完全寫白話,可是作為現代人影視也是看了不少,尤其是恐怖片,他在一些畫面上描寫、渲染氣氛簡直一流。
邱掌柜大晚上看著本來就脊背發涼,結果一陣風來蠟燭熄滅的剎那他頓時叫聲堪比殺豬。
這讓好不容易被妻子哄睡著的幼子再次醒來,妻子前半夜哄了孩子,后半夜又來找他這個罪魁禍首。
這般想想,腰間都隱隱作痛。
想起故事結局,邱掌柜心有戚戚,只覺得王生這些年瞎折騰,多年努力付諸東流,連命都不剩。
對此,柳致遠會心一笑說道:“人之欲、無窮盡也。”
說了一嘴自家話本子的事情,柳聞鶯和家里人又說起了先前在群里分享的,關于老爺蘇照將大小姐生母的嫁妝單子交給蘇媛的事情。
白日里后來他們一家各有各的要忙,在群里也沒有繼續深聊。
如今親爹正烤著火,順道幫著母親看著鍋里煨著的草魚豆腐湯。
柳聞鶯這邊正幫著親娘扯著布,她娘在那認真裁剪制作冬衣的面料,她干站著,便繼續說了白日里的事。
“那嫁妝單子生母去世也該就放在大小姐身邊的,怎么好端端的被老爺拿走的?”
柳致遠想不明白這事。
嫁妝可不僅僅是什么金銀器物這類,陪房下人、房屋地契、良田莊子這些也都屬于嫁妝。
可都需要定期的管理照料,蘇照這個當官怎么有閑心抽空去打理的?
“或許他只是個中轉?”吳幼蘭收了剪刀,將裁剪好的衣服布料整理好,這開口說道,“這嫁妝單子究竟是老爺從何處拿來那可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