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西出三十里。
羅江,清水碼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方點著火把,數百力夫,麻木且踉蹌的搬運著貨物。
碼頭斜上方臺階之上,站著一些手執刀劍之人看管,眼神森冷。
一些彪形大漢,揮舞著皮鞭。
看著有誰偷懶,就是一鞭子抽了過去,抽得皮開肉綻,哀嚎陣陣。
“加快速度,全部裝船,子時之前,不許留下一塊茶磚。
“是。”
離著碼頭約有三里之遙,平緩山坡之上,營帳燈火通明,絲竹管弦之音悠揚嗚咽。
朱元青手中摟著一個柔若無骨的女人,微微張嘴,接下對方纖纖玉指剝下果皮的葡萄,一邊緩緩咀嚼,笑道:“若是明心堂得知他家貨物,今晚就要裝船離開,你說那位天星宗少掌門會不會急三火燎的跑來送死?”
旁邊躬身站著的中年管家方同甫,附和笑道:“據我所知,如今天星宗雖然收攏了一些財源,但是,在修練物資方面,仍然缺口極大。
就算那陸無病氣量極大,不在意一些財物得失。這批紫焰貝心和血玉珊瑚,他們也是萬萬不能舍棄的。”
方同甫說到這里,也不由得嘖嘖兩聲:“屬下其實也沒想到,只是區區一個明心堂,竟然掌握了如此海量的修行資源。偏偏也不舍得放給手下修練,也不知程林當初到底是怎么想?”
“還能怎么想?生怕別人知道他家豪富,想要緩緩發展,不想引人注意而已。
卻沒想到,一個被趕出家門的朱家庶女,就讓他揭了老底,簡直是廢物之極。”
“少爺,這次引君入甕之計好是好……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依老奴之見,還是藏一藏最好。現下一切都謀劃得當,少爺根本不需要在此親眼看著。”
“你不懂!”
朱元青嘿嘿冷笑:“本少爺就想看到那賤人從希望到失望的表情,看看她前一刻還在云端,下一刻已經身處地獄,到底會是何等選擇?
當日此女高傲得像只孔雀,竟然敢違逆本少爺的意愿。
這一次,我要當著明心堂所有殘余之人,狠狠的凌辱一番。讓他們所有人,都飽一飽眼福。
至于安全,別說只有陸無病一人,就算是天星宗傾巢而動,那又如何?
有著林三先生在此,他們來多少得死多少。
更何況,不遠處還有靖海司曹江統領的五百精銳呢?本少爺只怕他們見機不妙,偷偷逃離……”
說到這里,朱元青神情微肅,拱手道:“林三先生,這次有勞你對付那陸無病。此人乃天星宗少掌門,近段時間又搏得南劍之名,估計實力不弱。
聽說當日明心堂一戰,湯衡、張一鳴兩位宿老都沒擋住他的一招半式……”
朱玲雖然身為朱家六房庶女,地位不高。
但再怎么說,這次為朱家立下大功,得了諸多財物,還開拓了一個源源不斷可以迎來收獲的資源點,立下了很大功勞。
在家族排位序列之中,已經悄然提升到第九。
因此,朱家就必然有著獎賞,不但提升她的地位,還得派人保護。
如此,方能守住這方地盤。
外務長老湯衡、張一鳴兩人,就這么被派到朱玲的身旁。
平日里,自然聽命行事。
一旦發現朱玲另有異心,這兩位長老,也會成為行刑屠夫。
無非就是互相牽制而已。
但不管明心堂內到底誰聽誰的,這兩位外務長老的一身本事卻是真的,所修武技雖然不太行,一身修為,在資源的加持之下,早就悄悄的突破進了二品境。
一人打通二十二條經脈,一人打通二十三條經脈。放在江湖上,都是難得的高手。
但就是這么兩個高手,在陸無病手中,說死就死了。
甚至,沒有傷到對方的一根毛發。
朱元青雖然表面上不在乎。
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極為震撼。
若非如此,前幾天他也不會藏得嚴實,只等準備停當,埋伏重兵之后,才放出消息,引人來攻。
他算定了,對方肯定舍不得這批寶貨……
紫焰貝心,竟然可以裝下兩船;血玉珊瑚,五條大船都裝不下。
還有一些諸如夜光珠、獨龍角、銀玉鰭等外海奇珍。
就算是以豪富稱尊的朱家,面對這批貨物,也不敢小視。非得捋起袖子血拼一場,爭個你死我活不可。
更何況,那一窮二白,聽說,已經窮得沒褲子穿的天星宗,哈哈……
想到這里,朱元青已經好像聽到了馬蹄聲,看到了陸無病那通紅的眼珠子。
“你拿那兩個老家伙來說事?”
臨時營帳之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左側一人醉意朦朧的嘀咕一聲,好像剛剛才醒了過來。
他伸袖抹去嘴角的酒漬,呵呵輕笑道:“強行用藥物提升到二品修為,那兩個廢物潛力已盡,掌法棍法,更是不值一提。真遇到高手,一招都走不過去。
至于那陸無病,他若是不來,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來了,這船上貨物,我要三成。”
林三先生林鶴,出自西境大雪山,因為一些往事,一路南下,最后被朱家聘為供奉。
他在朱家,與其他供奉又不一樣,非大事不動手……
每次動手,都要極高報酬。甚至,還對一些任務,擁有拒絕的權力。
原因無他。
此人修為高深,劍術強絕……就算是面對一些大派掌門,也是毫不遜色。
朱家拉攏收服的這等高手,也僅僅只有五位而已。
正所謂人才難得,難免就優待了一些。
平日里,對待朱大公子,這位林三先生還會客氣一點。
對朱二公子這等紈绔子弟,他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說起話來,也不太當一回事。
若非這小子態度很好,又懂得到處搜羅美女前來奉迎,他根本就懶得聽其指令行事。
“三成就三成,只要這一次,把陸無病當場斬殺,把程良玉那賤人生擒活捉過來,就算給先生五成,也不是不可以。”
“你小子,嘿嘿,你小子,繼續這么下去,也不是不可以與你大哥爭上一爭。”
林三先生笑出聲來。
突然一雙三角眼猛然圓睜,瞳孔倒豎起來,死死的盯著一個伏在身上的半解羅裳少女,冷聲道:“你扯到我的毛了!”
還沒等那大驚失色的少女出聲求饒。
林三先生手指一勾,就從酒杯里面勾出一滴碧綠酒水,咻的一聲,酒水化為利箭,從少女眉心穿過,化為尖銳冰棱,穿透對方的后腦。
突然變故,唬得他身周伺候著的幾個女人,全都跪地磕頭:“先生饒命,先生饒命……”
“真是掃興,繼續。”
林鶴轉眼之間,又像無事一樣,伸手撫摸著身旁一個少女細嫩皮膚,深吸一口氣,溫和笑道:“只要讓我高興了,自然會有你們的好處。”
“哪里來的鼓聲?”
營帳內氣息微冷,還沒等管家方同甫想出什么話術來,把氣氛再次挽回,耳中就聽到隆隆鼓聲。
一通鼓響。
喊殺連天……
聲音剛剛起來,只是過了三五個呼吸,就聽到一聲呼號。
“曹都統死了。”
“殺……”
“撤,快撤,逃啊……”
正當帳內幾人全都感覺莫名其妙,彈琴的吹簫的以及跳舞的,全都停了下來。
朱元青幾人,就聽到了劍嘯聲。
不是一劍兩劍,也不是三劍四劍。
四面八方,都響起尖銳尖嘯。
有如大風掠過平野,聽得人心中發緊。
他們知道曹都統是誰。
這一次的埋伏,朱家十數位高手、上百精銳居北,作為誘餌,也是主帳所在。
下方就是數十車貨物,以及忙碌力工。
南面山坳里,卻是有著靖海司五百精銳。
一旦有人進入伏擊圈,立時就是亂箭齊發,強弩攢射。
接著,封死退路,雙方合圍擊殺。
朱元青膽敢設下這個伏擊之策,當然不只因為他在朱家帶來的一些高手。
并且,還在本地拉攏了靖海司都統,許下了好處。
這本來就是朱家的關系。
也不須他另行開拓人脈……甚至,就連東郡郡府那里,只要他想,也能說動對方出手,清理后續隱患。
明心堂的盤子,無論如何,朱元青都占定了。
但眼前這是……
前方的眼線還沒傳來消息,信號都沒發出,埋伏在南側山坳處的兵將,就已嘩變。
聽聲音是主將死了。
“出去看看。”
朱元青反應很快,抽劍在手,一個箭步就出了營帳,眼前就見到十余人踏草如飛而至。
這些人全都身著青色勁裝,左胸處紋著銀白北半七星圖案。
身上劍氣森森,一步兩三丈,飛速沖了上來。
“天星宗。”
“怎么可能?”
朱元青一眼看到,麾下四品家將朱四五,剛剛揮著大刀,迎了上去。
一刀將斬未斬,喉間就已冒血,身體撲倒。
三品家將頭領朱元朗大聲疾呼,身邊傾刻間就聚集四五位高手,攔在前方。
“護住少……”
他一聲喊還沒完,身前就有七劍橫空。
嗖嗖嗖!
朱元青只見到道道流光橫掠。
三五人同時撲倒,喉嚨間滋滋冒血。
那位自己倚為干城的一流高手,家將統領。瞬息之間,身上就多出四五個血窟窿。
下一刻,他的碩大頭顱,就已飛起。
十余道青色人影乍合乍分,向著山坡之上襲來。
放眼望去,山坡下方,三騎并立,一人抬頭望來,面上帶著盈盈笑意。
左側一女,高挑英武,如芝蘭玉樹,眼中蘊含濃濃殺機。
右側一女,魁梧窈窕,秀美精致小臉之上,全是不屑與嘲諷。
在他們身前數十丈處,數十道劍光,縱橫飛掠。
身后,更有數百人緩緩跟了上來,或是牽著挽馬,或是駕著馱車。
這是連運貨的人手都準備好了。
“林三先生,還請出手。”
眼見著那些兇狠劍手,越來越近。
朱元青臉都青了,放聲狂呼求救。
“咦,這是什么劍法?”
林鶴眼神中的慵懶消失不見,長嘯一聲,背后長劍已然出鞘,迎著當先沖來的一個胖子,一劍斬落。
劍光呼嘯聲中,他身周五丈之地,涌現茫茫風雪,絲絲冰霜綻放,雪花狂舞著切割而至。
地面石頭草木畢剝作響,轉眼就炸成粉末……
白茫茫的一劍剛剛斬到胖子身前,就見到那胖子身形一滯,退了一步,吼道:“三才!”
撤后的左足,在地上重重一踩,宛如炮彈般反向前沖,迎著暴風雪,就是劍化流光,轟……
嘶啦一聲銳響。
胖子身上被崩散的劍氣,撕出七八道深深裂品,幾可見骨……
血液化為冰晶飛舞的同時,他一劍已然刺到了林鶴的胸口。
“斗志可嘉,修為太淺,找死!”
林鶴長劍一旋,輕飄飄的化為鵝羽,在電光火石這間,格開刺胸一劍,反手就要一劍揮出,斬掉眼前這胖子的胸袋。
卻不料,右側風急,一道寒光已然刺到頸側。
眼中看到光芒,就已經有些來不及。
他無奈只得退后半步,腦袋微側,躲過這一劍。
還沒等腳下站穩,左側又是一劍無聲,刺到了自己的小腹丹田。
“喝!”
林鶴沉喝一聲,身上氣勁洶涌,長劍回環,身周劍光如潮,卷起千重雪花。
叮叮當當……
只是一個呼吸間,就擋了二十余劍。
竟然只出了一劍,接下來,被攻得連一劍都還不了手。
一品巔峰的內力,瘋狂運轉,林鶴一雙三角眼已經怒得快要滴出血來,可卻無計可施。
被打得步步后退,左遮右擋,一直退到帳篷入口處。
頭一次,他的心中升起了退意。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三人任憑哪一個,修為都不算太高,最多只得五品攻擊力,但這式劍法,卻是快得驚人。
任憑自己的練到大成的大雪山暴雪劍法如何兇猛,對方只得一個快字。
甚至,這一招劍法,比起大成的暴雪劍還要快上三分。
普通二三品,在他們的劍下,恐怕只是三兩劍間,就被圍攻斬殺。
如這樣的強手,四面八方蜂涌而上,還有三十多人。
林三先生一時之間,驚得亡魂直冒。
再也顧不得救不救人了,他先要救的就是自己。
當下,一劍格開三劍連擊,身形如同雪花般飄起,就要腳底抹油,點在帳篷之上,借力飛退,逃入長河水浪之中。
沒人知道,他雖然幼時居于大雪山,卻也是水性精熟,只要逃到水中,對方的高手再多,也終究追不上自己。
“這時才想走,不嫌太晚了嗎?”
耳邊響起一聲嬌叱。
轟……
眼前再次出現一道流光。
快得驚人的同時,空氣炸裂,隱隱有著風雷急吼。
“嘭!”
林鶴身形急墜,長劍當胸,豎在眉尖,全身暗暗發力,經脈鼓蕩著,劍鋒點在流光之上。
浩大巨力涌來,他直感手腕發麻,身體如同皮球一般,被一劍刺出七丈,腳下踩得碎石亂飛,一口悶氣憋在胸口,煩惡難當。
“一品戰力。”
看著那個高大魁梧的女子,如同兇虎般撲到,劍光炸裂空氣,發出沉沉轟鳴。
他知道,這一位可比先前那三個要強得太多,正面硬擋,很可能會牢牢牽制在原地。
當下劍法一變,變得虛虛渺渺。
長劍在流光奔雷般的劍光之上輕輕一點,不再勃發勁力,而是強行借力容納……
經脈劇痛的同時,身體像是秋葉橫空,瞬息掠過七八丈,向著一側山坡墜落。
哧……
一劍掠空。
眼前出現一個紫衣高挑身影,好像一直站在那里,就等著他往斜后方跳。
剛剛勁氣入體,還沒來得及徹底御去,林鶴手臂仍自酸麻,就見到這一劍。
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劍下留人。
劍光就如閃電般,從他心臟刺過。
“又是一位一品?”
強橫煞氣在心臟爆開,劍氣席卷,轟的一聲,林鶴心臟處,就炸開一個大洞來。
他死死瞪圓雙目,看著眼前這位紫衣高挑女子。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不是說這位明心堂大小姐只是二流武功嗎,修為只得四品……為何劍力如此強橫,劍速如此之快?
剛剛最后出現的這兩個女子,就算是只有一人,他沉著應戰,也不一定能在對方內力消耗干凈之前,戰勝對手。
更何況兩人圍攻。
林三先生看著下方,那騎在一匹大紅馬之上的俊秀青衣少年,心中生起一絲悔意,轉眼就沒了呼吸。
他算是看明白了。
對方的主將,根本就沒動手,天星宗隨意抽出如此多戰力達到一流高手的弟子來,這還有什么可打的?
林鶴死不瞑目,朱元青卻已是雙股戰戰。
站不穩當。
倒不全是因為他心理素質不行。
而是他的雙臂已經被張德興揮劍斬落,并且,刺穿了他的丹田,廢掉武功。
此時還能站立。
只能說,他不是骨頭夠硬,而是被一根長矛把足背釘住,跪不下去。
陸無病緩緩騎馬上坡。
雪里紅十分神駿,踏石直上,宛如平地。
并沒有任何吃力之感。
他剛剛上了山坡,就見到坡上已經倒伏七八十人,諸弟子各自身上帶著血腥氣息,縱躍而至。
“少掌門,靖海司曹江已然伏誅,余者死兩百三十人,逃逸兩百六十人,可要追拿擒下?”
楊侗拎著虎魄刀,眼中全是狂熱,上前稟報。
他頭一次打這么富裕的仗。
幾十個一流高手,一波沖擊,就把對方的將官以及百夫長十夫長,全都斬殺一空。
并且,把弓弩手橫掃之后,那些大頭兵,立即崩潰,跟在后面,就如殺豬一樣,一刀一個。
若非事前陸無病說了,這些士卒日后還有用處,不必趕盡殺絕。
這五百人所謂的精銳,被殺光,估計用不了一盞茶。
“不必了,放他們回去,告誡后來者,想必經此一役,靖海司四營兵馬,全都得老老實實。”
東海郡靖海司總計只有兩千人,分由四營都統率領,平日里并不出動,只聽朝廷號令。
理論上是官方兵馬,但是,內里卻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暗中腐蝕,偷偷的干了許多事情。
這些隱秘,陸無病懶得一一查清。
他又不是監察司,誰跟誰一邊,是不是對朝廷忠心?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只知道,誰要是敢出一兵一卒沖自己麾下勢力動手,就全部清洗干凈。
一次兩次的,或許嚇不怕他們,但等到領頭的全都梳理一遍之后,相信也沒哪個傻子,敢當出頭鳥。
這就是,人的名,樹的影。
并不需要把人殺干凈,也不需要把所有人都打一遍。
“稟少掌門,朱家凡三百一十七人,全都斬殺一空,這位朱家二少爺朱元青……”
張德興提著長劍,身上鮮血淋漓,卻是一點也不感覺痛,反而眼中全是興奮。
“四師兄辛苦了,此人就交給程師妹處置吧,有些仇怨,還是要親自動手才能心意暢通。”
陸無病伸袖一拂,就把朱元青扔到了程良玉的身前。
看著對方紅著眼睛,一劍刺穿朱元青的心臟,點了點頭,不再關注。
有仇報仇,是題中應有之意。
但他卻不太希望看到程良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身為武者,尤其是身為一方主事者,隨時保持頭腦清醒,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吩咐鐵老和盤老,帶三旗檔口人手,打掃戰場,帶回貨物,咱們再趕第二場。”
陸無病輕聲下令。
身形一轉,卻是已從大紅馬之上,向著帳篷頂尖頂陰影處撲去。
劍如流光。
一閃即逝。
眾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耳中就聽到三聲銳響。
是兵刃交擊之音。
一股涼風夾著水汽,撲在眾人臉上。
人影晃動間,火把熄滅數支,就見到陸少掌門又再次騎在馬上,神情若有所思。
“少掌門。”
諸弟子圍成一個圈,向著四方陰影處,仔細掃視。
“不用找了,那人已經逃掉,好厲害的影遁之術。修為也很高,竟能擋我三劍,只受一點皮外傷。”
陸無病左手張開,就看到掌心之中,躺著一粒玉珠,珠中光影轉換,在火把光芒之中閃爍不定,從中顯現出一個淡淡的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