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達尼奧買了一個王庭總督’？”
霍恩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突然不識字了。
站在他辦公桌的一側，凱瑟琳更是一副世界觀被顛覆的表情。
這王庭怎么成這副樣子了，行省總督都能隨意買賣了？
還只需要一艘香料船！
王庭對香料的渴求都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是一個王庭總督。”站在霍恩對面，哈庫托氣定神閑，甚至有幾分洋洋得意的意思。
“是失勢下獄的王庭總督？”凱瑟琳跟著問道。
“不，是不止，達尼奧用一船香料，買來了——”打開手中的清單，哈庫托扶了扶眼鏡，“足夠五十六艘內河運輸船的船材，八百多名精英武士，兩百多名血魔法術士等各類吸血鬼工匠，價值三萬多金鎊的金銀珠寶，外加一個現役王庭總督。”
清清嗓子，哈庫托又一次扶了扶眼鏡，補充了一句：“活的。”
“好了，你老整你那個比眼鏡干什么？你食人魔戴眼鏡裝什么大學生呢？”霍恩忍不住罵道，“就算要戴眼鏡，起碼裝個鏡片吧？”
哈庫托嘿嘿一笑，將眼鏡收回口袋：“有鏡片戴著頭暈。”
瞪了他一眼，霍恩用指節敲了敲桌面：“你確定他沒有謊報？”
“您親眼過目的項目，他敢？再說了，一個兩個的還好說，這幾百幾十的，哪兒敢啊？”
的確是這個道理，但這也是霍恩想不通的點。
這份戰績太離譜了，離譜到了荒誕的程度，難不成達尼奧真是個天才商人？
或許應該把他從驅魔庭調到圣庫庭去？或許這樣才能更好發揮他的才能。
仿佛想到了什么，霍恩忽然嚴肅起來，他直起后背，眉毛微微皺起：“他是，黑蛇灣人？”
“風車地人。”
“嘖，怪了，他祖上有黑蛇灣血統？”
“沒有。”
拿著那份清單，皺眉看了半晌的凱瑟琳此時終于抬起頭，搖晃著紙張：“這別是他們裝作海盜，鼓動什么角斗士起義，把哪個海港搶了吧？”
“不能夠，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要是他真干了這事，我跟著杰什卡姓鼻涕蟲！”
“他們還建立了穩定的貿易渠道，甚至現在就在催第二批香料出港，應該不會做這種事。”霍恩跟著解釋道。
“看看我們軍隊的做生意的能力。”哈庫托湊上前，“冕下，不如……”
“不行。”哈庫托一撅屁股，霍恩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軍隊一律不得經商！”
哈庫托悻悻退走：“船材啥的，我們驅魔庭的人完成了，總不能什么獎勵都沒有吧？”
“獎勵當然有。”霍恩拿起清單，“這要是屬實，他余出的那數萬金鎊，給你們驅魔庭多加一個部門。”
哈庫托馬上精神起來：“什么部門？”
“海軍司！”
建立海軍司是霍恩想了很久的事情。
千河谷是帝國通衢，南來北往，各類商品都要通過這里運輸。
圣聯近些年GDP一度以接近8的速度高速增長，除了起點夠低外，就是因為打通了陸上貿易線，對齊了顆粒度。
但現在沒有需求，不代表未來沒有需求。
海運的優勢相比于陸地運輸還是相當明顯的，尤其是和王庭的貿易。
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大建，一支海軍建立起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達尼奧這次行動，正好給了霍恩一個機會。
這筆錢達尼奧得來的，專款專用，先把架子搭起來，再往里填磚石。
哈庫托滿意地離開了，霍恩伸了個懶腰，卻是走到窗邊擦去了窗戶上的水霧。
從這個月起，圣座大廈正式啟用了暖氣系統，由專門的鍋爐房燒熱水，通過發條機將熱水通過黃銅管道輸送到各個房間。
不過在圣械廷的大多數居民還是會使用古早的壁爐，普及水平并沒有那么高。
只有部分追時髦中產群體和富商官員，在家中安裝了這種暖氣。
畢竟這玩意兒初創，安裝費很貴，相比而言，還是泥煤更好。
站在窗口，霍恩正好能看到哈庫托小孩般蹦蹦跳跳出門，沒走兩步就在結冰的階梯上摔了個大馬趴。
霍恩先是忍不住咧嘴，隨后神色卻又落寞了下去。
“哈庫托今年五十九，快六十了吧？”霍恩嘆息一聲，“當年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黑發，現在連胡子都白了。”
“別擔心，這些老將都有呼吸法，還能活很久呢。”凱瑟琳輕聲安慰。
“打了這么多年仗，他們都有暗傷啊……”霍恩沒有傷春悲秋太久，只是轉身，從清單下抽出了一本厚厚的見聞錄。
作為契卡，埃蘇安沿途收集了大量的情報，其中就包括了瑟法葉的崛起與南方氏族聯軍的對抗。
就是這個這趟任務本身，他的報告到現在都還沒寫完，可能是過程過于復雜吧。
但不說這個任務本身，當前得到的情報就讓霍恩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瑟法葉這個名字，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按照當前搜集的情報來看，這位希洛芙母親的人生軌跡已然漸漸清晰。
她百歲左右來到東大陸，叛變了王庭，加入了司秤隱修會，最終搞出了以太尖塔和希洛芙。
按照現有資料顯示，她甚至似乎與法蘭那邊還有點聯系。
二十多年前，她突然不辭而別，告別了“女兒”希洛芙，順帶帶走了她的腿。
七年前，她的弟子忽然出現，開始幫助吉尼吉斯制作血騎士，進攻圣聯。
三年前，她本人更是帶著食人魔攻陷了圣座城，然后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洗脫了索瑞多氏族，加入了忒帝絲氏族。
那么問題就來了，她人生軌跡從告別希洛芙到再次出現的二十年空白期間，她干什么去了？
再想起那個能夠用血爆發射彈丸的武器，霍恩都忍不住心一沉。
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感覺這個設計原理莫名眼熟，不就是火槍嗎？
按照埃蘇安從蘇克斯口中拿到的情報，其威力不下于發條銃。
就是射速太慢，重量太重，型號太少，而且發射量有限。
差不多，可以類比于千河谷戰爭時期的發條銃。
原先霍恩可以懶洋洋地在最前面走，因為他壟斷了法力的源頭。
這不是聰明才智或人種決定的，而是資源配置決定的。
千河谷天然有以太尖塔與碎龍骨，霍恩更是壟斷了圣眷種子的產出。
這意味著不管他走的多慢，最終都會是領頭羊。
可現在，第二個類似的存在出現了。
代表吸血鬼文明的王庭，希洛芙的母親研究出了類似的法力武器。
雖然本質一樣，一個靠血液做媒介，一個靠山銅做媒介，但意義卻重大。
他是不是應該，加快一些步伐？
“你在擔心什么？”凱瑟琳清涼的手指摁在霍恩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按著。
“那個瑟法葉，我覺得不對勁。”霍恩順勢就將后腦勺塞到了凱瑟琳還算寬廣的胸懷中，“我曾經堅信圣聯沒有對手，現在有些懷疑……”
“你啊，前幾天還在會議上批判部分樞機元老自大速勝，我看你才是自大派的領袖啊。”
霍恩舒服地瞇起眼睛，抬起頭，凱瑟琳立刻低頭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希望那只是錯覺吧。”霍恩摸著胸口那綠色菱形寶石，卻總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在心頭。
這種危機感很像當年他走血汗之路時那樣，既陌生又熟悉。
兩人溫存了一陣，霍恩一個烏龜縮頭就從凱瑟琳懷里脫出：“走吧，該去練習神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