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瓣般金燦燦的碎片包圍著,在底座之上,安放著兩樣東西。
一卷卷軸和一截樹枝狀的翠玉。
衛兵們自然是不敢讓霍恩去拿的,旁邊的杜瓦隆走近,小心翼翼地用劍鞘撥弄一陣。
發現沒什么反應,他才敢穿上皮手套,伸手去摸了摸那卷軸。
幾次確定真的沒有危險了,杜瓦隆才對著霍恩微微躬身:“冕下,都檢查完畢了,暫時沒發現什么危險。
不過我還是建議您暫時先不要觸碰,而是讓學者們研究,以防被教會暗算。”
霍恩搖頭上前:“哪兒有那么懸乎,把那卷軸給我拿過來。”
經歷了剛剛的事情,杜瓦隆還是不放心,先是將卷軸展開給幾名學者檢查。
這也是沒有辦法,教會余孽和神本宗狂熱信徒對霍恩的襲擊不是一次兩次。
哪怕是在和平時代,霍恩都經常莫名其妙陷入了一些險境中。
最經典的,就是那次獅鷲襲殺事件。
杜瓦隆可不敢再讓霍恩受什么傷了,否則光輿論就夠他喝一壺的。
知道杜瓦隆難,霍恩也難,最后只能勉為其難地等了半天,卷軸才終于傳到他手中。
感覺到手心綿軟的手感,盡管千年過去,卷軸仍舊像新的一般柔軟光滑。
這艾爾科技啊,有些艾爾古技術,霍恩他們現在都復現不出來呢。
“冕下……”
見杜瓦隆緊張地盯著自己,霍恩則忽然啊的輕呼一聲,整個人觸電般抖了一下。
駭地杜瓦隆尖叫一聲,就跳起來想去奪霍恩手中的卷軸。
“誒誒誒。”霍恩趕緊將卷軸藏到身后,“逗逗你的呀,適才相戲耳。”
在杜瓦隆充滿怨念的眼神中,霍恩輕輕展開了手中的卷軸。
與《天女密卷》類似,采用的豎寫體的古精靈文。
對于古代精靈文,霍恩或許還沒有希洛芙與克爾本等學者熟練,但大致已然能讀個大概了。
如果先前預料沒錯的話,那么《螺宮密卷》記載的應該就是騎士呼吸法的源流。
只是與《天女密卷》抽象的話語不同的是,《螺宮密卷》寫的就簡潔明了許多,甚至還配了不少圖。
眼睛匆匆從密卷上來回掃動,霍恩越看神色越古怪,還時不時去瞟一臉莫名的歇利。
正如他所預料的,這卷密卷中記載的,的確是騎士呼吸法的源流。
就是這個源流,與當前史學界流傳的源流有那么一丁點的小差池。
騎士呼吸法,原名其實該叫圣武士呼吸法。
因為這種超凡方法,傳說就是彌賽拉創造的。
圣主按照自身的身體結構,蛻化出了一種給凡人,也能抵抗吸血鬼的超凡術。
彌賽拉在升天前,將其傳授給圣武士們抵抗吸血鬼的。
但霍恩不得不插一嘴,這種呼吸法的原型似乎在彌賽拉誕生之前就有了。
按照教會早期的宣傳,唯有心靈純凈者才能習得這種呼吸法。
所以對于這種呼吸法的挑選,總是優中選優,必須要最圣潔的僧侶才可以學習。
那個時候,是教權最大的時候。
教皇甚至有權利讓國王跪在教皇宮外,逼得國王不得不親吻教皇的靴子。
只是后期戰爭規模越來越大,而且印刷行業與造紙行業還在興起,騎士呼吸法越傳越廣。
教會為了搶錢搶糧搶女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擴散。
不過霍恩卻是認為,那些圣武士們老是整屠城活埋一類的狠活,讓教會關于圣武士圣潔的宣傳成了屁。
至于騎士呼吸法更是早就流入貴族中,并讓他們積蓄了一定的力量。
否則,以教會這種貪婪的本能,怎么可能讓出這份利益?
當戰爭烈度進一步擴大,征兵范圍進一步加強。
于是騎士呼吸法和超凡武藝這才流入民間,如今但凡是個武裝農,都知道怎么練騎士呼吸法,甚至還會幾招超凡武藝的莊稼把式。
所以某些恬不知恥的教皇,還會把騎士呼吸法的擴散作為萬民走向圣途的政績而宣傳。
甚至會說早就有的九段呼吸法,是教會“發明”出來的!
人家艾爾人千年前就搞出來的騎士呼吸法,到你這就慢慢發明出來的了!
你說對吧,強尼八世教皇?
不過《螺宮密卷》卻是完全顛覆了這一說法。
霍恩的指尖拂過密卷上的圖案,那是一只只魔物與人類的解剖圖。
與霍恩記憶中的人體解剖圖,既有類似又有不同。
所謂的“騎士呼吸法”的前三段,是學習精靈的肉體而研發的,后六段則是學習魔物的肉身而研發的。
換句話說,騎士呼吸法進入后六段,本質就是把自己變成了人形魔物。
所謂騎士呼吸法會讓人越來越接近彌賽拉是空談,只會讓人越來越接近魔物。
更加離譜的是,螺宮密卷的最后,還提到了大騎士的設想。
當時是設想,現在已經成了現實。
至于大騎士級別的呼吸法,更不是模仿彌賽拉,且也不是模仿魔物。
而是模仿食人魔!
大騎士,居然是模仿食人魔而存在的。
怪不得大騎士會變得肥壯且智商不斷下降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好家伙,所謂的大騎士居然是食人魔的贗品,騎士呼吸法越練則越會讓人成為魔物。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估計整個帝國的騎士們都要瘋了。
貴族與超凡騎士們統治法理的一大來源就是呼吸法讓他們更加接近圣主,所以圣主才會讓他們牧守人間的羔羊。
現在一看,嚯,騎士是魔物,大騎士是食人魔。
這下跟霍恩的貴族是魔鬼的走狗,算是對上號了。
將密卷囫圇閱讀了一遍,霍恩先是閉目消化了一下自己剛剛看到的。
只是他在心中越琢磨,越感覺到不對勁。
從他淺薄的生物學知識來看,不經過外部手術,光靠呼吸法與藥劑,居然就能輕松改變自己先天稟賦。
光靠呼吸,就能把人變成魔物?
霍恩總感覺哪里不對,煉金術雖然離譜,可是底層邏輯卻是隱隱符合科學理論的。
但這個騎士呼吸法,實在是孟德爾的棺材板都要被豌豆射手打碎了啊。
拋開這些不談,霍恩放下卷軸,從杜瓦隆手中接過了第二件物品。
那件碧玉樹枝。
不得不說,這碧玉外形讓霍恩真的很難不想到當初天使手中的戰劍。
從紋理和外形上來看,與真正的樹枝無異,可偏偏就是有著碧玉的觸感、材質與顏色。
“這玩意兒該不會是圣樹……”霍恩側過頭,笑著對旁邊的歇利問道。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便發現歇利臉上的表情從淡然變成了驚恐。
低下頭,霍恩這才發現,碧玉不知何時忽然果凍般融化,液體又憑空蒸發。
“啊!”霍恩輕呼了一聲,碧玉樹枝流干后,居然露出了一枚芝麻大的梭形種子!
可身后的杜瓦隆卻只是無奈:“冕下,相同的招數就不要用第二次了。”
霍恩眨了眨眼,便叫其他人來看:“希洛芙,你們快過來看……”
嗖的一聲,那種子居然又一次起飛,沖向了霍恩的腦袋。
盡管沒看到到底是什么,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鐺”的一聲。
下一秒,種子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望著暈頭轉向的種子,霍恩莫名感覺,這種子怎么有幾分委屈和埋怨在里頭。
落在地上的種子第二次飛起,杜瓦隆終于發現了。
“冕下小心。”他大吼一聲,再次撲出,但還是晚了一步。
那種子凌空盤旋一圈,根本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便鉆入霍恩的胸口。
原先站立的霍恩,登時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