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看見那道白色身影的霎那,夜燈失聲叫了出來,表情變得異常的驚恐。
但紅風衣與綠帽子兩人,卻根本不知道那白色身影是誰。
看對方提著箱子的形象,理論上也應該是災管局的人,但是以他們的資歷,居然完全沒有見過這個人,也沒聽說過哪位調查員的形象是白衣金發,手里提著蛇皮手提箱。
但夜燈也已來不及解釋,只借助阻斷位的分布,沉聲大叫:“撐住!”
此時他們三人都已經分散了開來,這個距離,難以形成精神信息的隔空交流。
但阻斷位的特殊結構,卻可以使得他們在足夠長的距離,進行比較省力的信息傳遞。
聽見了夜燈的提醒,紅風衣與綠帽子也不敢大意,同時低喝,激活了所有的精神活性,伴隨著零序列編號03號密文咒語起作用,身邊的精神屏障已經變成了一堵厚厚的墻。
而憑著他們三人的經驗與精神活性,三道屏障甚至又彼此支撐,呼應,使得每一個人的屏障,都遠比平時更結實。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白色怪物只是冷眼看向了臨時收容中心,根本不將他們三人放在眼里,凌空虛握一計,空氣里便一下子充滿了密密,細碎玻璃擠壓切割的聲音。
巨大的精神屏障,只支撐了不到一秒時間,便驟然之間崩塌,墜落。
夜燈、紅風衣、綠帽子三人臉色同時變得慘白,只覺頭痛欲裂,鮮血涌到了嗓子邊緣。
在這巨大的屏障尚未完全崩潰之時,他們三人便不約而同,做出了選擇。
后退!
所思即為邊界這一道密文咒語,擁有一個特性。
那便是設下屏障之人,自身不死,或是精神不崩潰,這道屏障不會消失。
但在這一刻,三位資深調查員,卻是同時意識到了對方實力的恐怖。
若真堅持到底,便只有自己死亡,或是被廢掉這一下場。
所以他們居然同時提前撤消了屏障,在這兇險萬分之際,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也等于放了這些械鬼進來。
前后變化,甚至不過是短短的一秒鐘。
這是資深調查員才能夠做出來的,聰明的選擇。
“開火!”
阻斷被破,無數械鬼沖進了臨時收容中心,如同滾滾暗潮,沖擊著攔在身前的一切。
紅風衣等三人緣大口喘氣,雖然保住了命,但剛剛的壓力也讓他們心緒不寧。
眼看著無數械鬼涌了進來,他們居然沒有精力阻擋。
倒是收容中心里面,那些武裝人員與執行者大聲下令,子彈向了械鬼身上傾泄而去。
但是沒有用,剛剛距離遠時,這種程度的火力便阻止不了這些械鬼,如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影,一張張慘白恐怖的臉撲到了自己面前。
“哈哈,廢物,都是廢物……”
而在眾人的驚恐大叫之中,白色怪物大步前行,身形像是夜色里的白色妖魔。
身邊早有人注意到了他,子彈一連串的掃了過來。
但他只像是揮掃到身邊的灰塵一樣,將一顆顆子彈拂在地上,步伐反而越來越快,身邊無數的械鬼圍繞了他向外圍撲擊,撕咬,使得他身邊保持了一個充滿血腥味的真空。
他徑直闖進了臨時收容中心,囚禁著那些紅眼病感染人群的地方。
神色微凝,叉開五指。
有閃爍的藍色電弧,出現在了他五指之間,而后緩緩落下,向著一個跪在了地上的感染者頭頂按去。
“嗤啦啦……”
伴隨著電弧的轟鳴,這個感染者身體抽搐,慘叫聲響起,仿佛腦海之中,有什么東西,正在被他強行扯進現實之中來。
“他在做什么?”
紅風衣等人盡皆色變。
黑色筆記已經被封印,但母體神樹的污染還在,只是變成了無根之水,按照常理,會在一定時間里,慢慢消散在現實之外,到時候,污染才算是徹底清理干凈。
但這個人的目標居然是那些感染者,他是在……
都意識到了這人正在做某種極為兇險的舉動,紅風衣已是咬著牙關,向前疾沖了兩步。
但也只是這兩步,那白色怪物,忽然冷冷轉頭,目光如冷電般落在了她臉上,紅風衣剛剛鼓起來的勇氣,便霎那之間消散。
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能過去,會死!
那白色怪物的眼神里,沒有半點活人氣息,有的只是對所有人命的漠視。
“呵呵……”
紅風衣女士正發怔之間,卻忽然聽到了一聲冷笑。
她急切間轉頭,便看到了烏鴉小姐,她不知什么時候,又從哪里走了回來,這會子正雙手揣兜,歪頭看著自己,表情瞧著十分不屑。
“維維……”
紅風衣女士下意識大叫,但叫過了一聲,又忽地反應過來,怒喝道:“你是從哪里回來的?”
“酒鬼先生呢?跟你一起的飛迪調查員呢?”
烏鴉小姐并不理她,只是冷淡的抬頭看向了前方的白色怪物:
“身為調查員,這時候你們不該拼死阻擋污染么?”
紅風衣女士甚至不理解這傻子為什么這時候要說這些,只是越看她的模樣越生氣。
但也就在這一耽擱之間,耳中忽然聽到一聲驚恐至極的大叫,旋即便是一片死寂,就連周圍那密密麻麻的開火聲與怒喝聲都消失,仿佛周圍的人都不見了。
她心間咯噔一聲,艱難的轉頭,便看到了噩夢一般的場景。
前方夜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株血紅樹的樹木,高大無比,有著血肉虬結而成的樹干,以及仿佛映著一張張人臉的葉子,妖異、邪氣,偏又帶了某種神秘威能,鋪展在夜空。
“這是那些紅眼病感染者看到的場景……”
紅風衣女士瞬間反應了過來,身子微生趔趄,目光落到了臨時收容中心里面。
那只白色怪物,如今便站在了所有的感染者中間,從他身上,散發出了無數的電流,入侵到了各個感染者的腦海之中。
仿佛正在通過這種方法,將他們看見的某種景象給抓取出來。
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電弧,每多聯接一個人,抓取的景像越清晰,那前方生長在了夜空之中的詭異樹木,便也愈真實的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之中。
原本是只有紅眼病感染者可以看到的母體神樹,如今就真切的落入了場間每一個人眼中。
執行人員也好、武裝人員也好,看見了這株母體神樹的他們,表情便同時變得呆滯,眼睛開始微微泛紅。
正在開槍或是阻械鬼的他們,也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只覺膝蓋越來越軟,身子越來越沉重,只想向了那株母體神樹,虔誠膜拜。
污染,開始大批大批的出現,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百倍?
普通人只看一眼,便會被污染,而受過神秘力量訓練的執行人員,精神活性不夠的情況下,也會被污染,而且他們一被污染,帶來的影響又比普通人更多。
隨著這片收容中心大批量的人開始看見母體神樹并跪拜下去,那株詭異的樹木,已經開始瘋狂的生長,而且愈發的真實,扎根于現實之中。
“不好……”
紅風衣女士借著自身強大的精神活性,只是微微一顫,暫時擺脫了污染。
但她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轉身向了青港方向看去。
三十公里外,青港城一片燈火璀璨。
這個距離,又是夜間,按理說青港城的居民是看不見母體神樹的,但隨著這株樹木越來越高大,越來越清晰,污染蔓延的區域便也越來越廣。
若是將污染比作一個不停擴大的陰影,那么,這片陰影已經快速的向了青港城的邊緣蔓延。
那里,將是無窮無盡,對母體神樹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
紅風衣女士在這一刻,幾乎絕望,踉蹌幾步,嘴里只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而在臨時收容中心之內的白西裝怪物,身體已緩緩浮現,懸空二十厘米,身上皆是道道詭異的藍色電弧,如同他身上生長出來的扭曲根系,身形與遠處的母體神樹,逐漸重迭。
他緩緩睜開眼睛,欣賞的看著遠處的母體神樹,發出了沉醉的感嘆。
而后,輕輕向了母體神樹的方向飄浮過去,低低的開口,聲音伴隨著道道交織縱橫的精神力量,傳遞向了各個地方。
“喂……”
當他開始開口,這彌漫的精神力量,便開始散播向了四方,隨之生出了反應的,便是那各個地方的紅眼病感染者,他們嘴巴木然的開闔,發出了他想說的聲音:
“青港城的大人物們,廢物們,無知的可憐蟲們……”
“我被你們關了四年,受盡折磨,但現在開始,到了我的回合,所以,你們該好好聽我說句話了……”
“白森莽,給我等著,老子拿回權柄的第一時間,必然殺你全家!”
憤怒的聲音,回蕩在整片荒野,甚至開始向了青港蔓延,無數人聽到了這聲音的霎那,滿面驚愕,但又充滿疑惑:
“白森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