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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陸北顧的《六國論》【求月票!】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7日  作者:西湖遇雨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西湖遇雨 | 大宋文豪 
第102章陸北顧的《六國論》求月票!

第102章陸北顧的《六國論》求月票!

“《六國論》。”

“瀘州合江縣,陸北顧。”

“六國覆滅,世皆咎其賂秦。然秦得天下而失之愈速,其故安在?曰:制也。

昔者,秦僻居西陲,六國棄衛鞅如敝履,然孝公用其制,裂阡陌,立軍功。匹夫斬首一級,則爵顯于庭;刑徒陷陣一呼,則籍脫于簿。秦民見戰如賈人遇市,聞鼓如佃農望秋,故韓魏折脊而獻地,趙楚裂裳而求和。此制之利,在合君民于殺伐。

彼六國卿大夫,仍守井田如守祖塋,視變法若睹洪災,是以蘇秦空佩六印,吳起客死異鄉。六國豈無干將?制鎖其鋒也。

然法無萬世之利,制亦因時而變。昔白起坑趙卒,人只謂其暴;而王翦求田宅,世反譏其貪,豈是王翦不知滅國有不世功耶?蓋因軍功之制如湍流,可載舟于激險,必覆舟于平川。

六國在,則首級可索于外;天下定,則禍患反生于內。及至陳涉揭竿,章邯竟釋驪山刑徒以戰;項梁舉義,王離猶困長城戍卒未歸。賈生謂‘攻守之勢異’,于此觀之,豈虛言哉?

嗟夫!人議封建,多慕三代之舊。昔周封諸侯,其衰也,諸侯強而王室弱;秦廢封建,其亡也,戍卒叛而郡縣散。故制無絕對,惟適者存。

裂舊制則銳,守舊法則僵;聚民力則強,竭民力則亡。

后世變法者,可不慎歟?”

陸北顧的這篇《六國論》,在開篇第一句,他便拋出了一個與主流觀點截然不同的論斷。

在眾人紛紛討論“賂秦”或“抗秦”之時,他選擇了一個鮮有人提及的角度——制度!

其中一位老儒先開口道:“此文以‘制’為眼,開篇如龍,所謂‘秦民見戰如賈人遇市’之喻相當貼切,盡顯商君法之機樞。至于中篇,尤妙在‘湍流覆舟’一論,將王翦求田、白起坑卒諸事串作珠鏈,照見秦軍功制崩壞之必然。”

“而后篇觀‘戍卒叛而郡縣散’,念及開篇鋪陳軍功之利,方才如見秦卒爭赴疆場,卻陡聞阿房焦土之息,實在是令人不得不精警于‘裂舊制則銳,守舊法則僵’,如此結尾可謂洪鐘大呂矣!”

“陸北顧此文雖文采斐然,但論調偏激。”

有位先生擰著眉頭說道。

實際上,哪怕心中不喜,他也不好說陸北顧這篇文章文采不好。

因為“可載舟于激險,必覆舟于平川”以及“六國在,則首級可索于外;天下定,則禍患反生于內”這種文字質感極佳且氣勢極為磅礴的句子,都是明擺在眼前的。

不管多不要臉的人,都沒法睜著眼睛說瞎話。

所以,只能從論調來攻擊。

“六國破滅,弊在賂秦,此乃自西漢賈誼《過秦論》開始便有的公論他卻另辟蹊徑,大談制度之弊,甚至隱約推崇秦制,未免有嘩眾取寵之嫌。”

馬上有人反駁道:“此言差矣!”

“文章貴在合適之新意,若人人皆如《過秦論》一般言賂秦之弊,豈非陳詞濫調?況且這文章里面也沒有推崇秦制,陸生只是從制度入手,剖析六國何以不能變法自強,秦國又為何因不能再次調整制度而滅亡,所言正是切中要害,理據極為完整。”

說到這里,他們爭執的其實已經不是陸北顧這篇《六國論》的事情了。

“要我說,這話荒謬!”一位身著靛藍直裰的先生很不滿,“六國敗亡分明是合縱之失,與制度何干?”

“制度若是沒關系,那為何”

幾位先生不約而同望向東北方向——那里是開封所在的方位。

十二年前的慶歷新政,雖如曇花一現,卻在士大夫群體中留下了深深的裂痕,有人支持新政,自然就有人反對新政。

文中那句“視變法若睹洪災”,何嘗不是暗諷當下?

而隨著范仲淹的離世,這場大宋部分有識士大夫企圖拯救危局的行動,也成了許多人心里永遠的遺憾,或者說傷痛。

正因如此,當“是否應該根據時局需要來進行制度變革”這個話題被提出時,才會引發如此之大的爭議。

別地方不好說,但在大宋絕大多數地方的州學或者縣學里,支持慶歷新政的學官,肯定比反對的學官要多。

——因為范仲淹真的給了他們賴以謀生的職位!

“諸位,今日只論文章,不論朝政。”

李畋見他們吵的不像樣子,輕咳了一聲提醒道。

白沙先生既然發話了,他們也都理智了一些,開始就事論事。

有人說道:“蘇轍之文穩重,方渭之文華麗,而陸北顧之論雖劍走偏鋒,卻自成一家之言。若論第一,恐怕還是要在蘇、陸二人之間抉擇。”

“我倒是覺得方渭寫得好,既然各有各的想法,那便投票吧。”

因為每人只能投一票,所以除了江子成以外的八人投得很快。

方渭2票,蘇轍3票,陸北顧3票。

州學先生們都看向了江子成。

江子成沉吟片刻,說道:“蘇轍之論,如老吏斷獄,穩中求勝;陸北顧之論,如利劍出鞘,鋒芒畢露。然史論之道,貴在發人深省,陸生此文,雖非完美無瑕,卻足以令人深思,深思之后更是難免有些感懷我這票便投給陸北顧了。”

其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每個人的觀點喜好都不同,有人認為蘇轍文風穩健、立論扎實,合該拿第一,也有人更覺得陸北顧觀點獨特、文辭犀利,同樣也該拿第一。

但江子成一方面是瀘州州學的教授,同等條件下肯定想讓自家的新生拿第一,另一方面又實在感念范仲淹,內心里支持慶歷新政,所以權衡之下,他就更傾向于陸北顧了。

見他們都討論好了,李畋也沒有什么意見。

結果已定,江子成直接宣布了排名。

“今年迎新雅集,陸北顧第一,蘇轍第二,方渭第三,董弘毅和俞鐸并列第四。”

方渭聽到自己位列第三,臉上笑容一僵,顯然對排在蘇轍之后心有不甘,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此前名不見經傳的陸北顧竟能拿到第一。

而江子成也是知道很多新生既好奇又不服氣,所以干脆讓人將前五名的卷子謄寫出來數份,用來給現場的新生們傳閱。

蘇轍看了陸北顧的《六國論》之后,也忍不住走過來行禮道:“陸兄之論,確令在下茅塞頓開,我原只思及六國地理形勢,卻未去考慮制度之重要。”

“蘇兄過獎。”陸北顧連忙回禮:“地理要沖與合縱抗秦之說才是正經道理,反倒是我這說法有些劍走偏鋒了。”

兩人心里其實都清楚,這次蘇轍錯失第一,并非蘇轍寫的不夠好,只是陸北顧以史論表達支持新政的觀點,更合大多數州學先生的心意。

不過兩人都是氣度的,對于誰最后拿了第一倒也并不耿耿于懷,反而因為對方的文學水平不凡而有惺惺相惜之感。

“陸兄看著似是比我年長我是寶元二年二月二十日的生日,不知陸兄是什么時候的生日?”

“寶元二年一月十九日。”

“那還是喚在下為弟吧。”蘇轍誠懇問道,“還有許多問題想與陸兄探討,不知這幾日可有時間?我們會在瀘州停留三日。”

“當然,求之不得。”

陸北顧重重點頭,他已經發現了,蘇轍的性格穩重儒雅,很是少年老成,是個值得深入結交的人。

坐在不遠處的李畋看著兩位年輕人互相謙讓,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對江子成說道。

“學術之道,貴在交流切磋,今日得見二位英才論史,實乃一大快事。”

“是啊,看著他們,就想起了我從前上學的時候。”

隨著文章傳閱結束,今年的迎新雅集也就算到此為止了。

江子成宣布解散后,新生們三三兩兩地離開。

陸北顧正欲隨眾人離去,卻忽然被李畋叫住。

“年輕人,陪老夫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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