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郁海。
天穹之上的太虛開始崩裂,如同破碎的瓷器,青翠蒼綠的龍紋巨木盤結撐天,上方似有什么巨大的事物被拖拽而下。
浩蕩甲木之氣如瀑滾落,澆灌樹上,使得這株龍木又開始瘋長起來,幾乎占據了整片南海的西南角落,枝葉交錯,遮天蔽日,散亂的天光自縫隙之中投下。
周邊海域上各種殘破的秘境碎片一一被這甲木之氣洗盡,道道神通光輝生發,將還在其中斗法的筑基一應掠走,而有些尚未來得及走脫的,當即便被甲木氣機竄入法軀,全身上下被戳出上萬個口子,炸成血霧。
高巍龍木將洞天拖拽而下,青葉空天如同一枚明珠,被無數道青葉包裹,沛然壓力降下,使得洞天外界的大陣迅速破碎。
萬道金光自其中激射而出,隱隱可見一道白日在這洞天之中高懸,下立一木,而浩蕩的太陽之火則自其中噴發而出。
整株龍木被迅速焚燒殆盡,化作飛灰,而太虛之中那一座浩蕩洞天則徹底被打開,隱隱可見其中的青郁林木,碧色宮闕,陣陣道音自其中傳來。
諸多神通光彩在太虛中隱隱顯化,并未有人妄動,似乎都在等著什么。
黑塘,西南二海交界之處,不見火障,唯有壬流。
此處本屬那水猿妖王暗淵的領海,自其隕落后就成了些小妖的聚集之所。海中立著巨崖,旁落大淵,幽暗瀚水沉靜無波,緩緩流轉,向著深沉的海淵中流去。
下方的原本還亂哄哄的群妖都盯著看向遠處如同一枚碧色寶珠般的洞天,如癡如醉,僅過一瞬便無火自燃,化作飛灰。
此地距離那處郁海并不算遠,以紫府行走太虛之能,可在極短時間內前去。
太虛。
青華搖動,巽風呼嘯,浩蕩元木之氣流轉不息,如同一輪初春青陽懸著,自東方繼續道道正陽之光,又有清云霄雷在正中變化。
自其中踏出一著風雷玄紋青袍的男子,容貌出塵,恍如仙真,眉心點了一道金明日出之紋,手中端著一道金紋青木玄枝,上附陽蟲,呼邪吐霧。
元木靈寶,東青初陽枝,以扶木一枝煉化而成,古代青元道統出自東華,為建歲古仙所立,乃是自天葉之后的木德魁首,而這也是在太陽失位,少陽接續大背景之下發生。
古代甲木上接太陽第一光,單單是一道遮天葉就足見其霸道之處,盡得天光,不留余地,使得諸木伏低,不敢與之爭高。
“好生刺眼,這天葉道統的人物天天頂個白日照著,也不嫌晃眼。”
天陀目光一轉,看向身后,便見一道丙火光輝自遠處卷來,赤色云氣化作虎熊,后有巽風呼嘯,在其中踏出一身著玄黑赤云袍服的男子。
“青元道友。”
劉霄聞剛剛見了海上異象,順著對方聯系來此,此時卻見那上霄真人微微一笑。
“炳霄道友來的倒是快。”
天陀心中隱動,看向對方手中的那一道青白羽扇,這可是巽風之器,和他修成的這一道復風報天然契合。
不過他對此也未有什么想法,莫看自家身上靈器少,可單單這一道東青初陽枝,說實話就抵得上許玄那小子一半身家了。
這就是大宗底蘊。
“青葉空天既落,可要前去?”
劉霄聞語氣沉凝,望向遠天。
那座洞天并未如他想象般的廣袤無垠,而是如同一枚碧綠寶珠懸于天際,無數事象倒映在其中,隱隱可見一青木在內立著,上懸一輪白日。
“自然是等等。”
天陀很是有把握,只道:
“這是什么地方?天葉乃是古代甲木正宗,太陽道統,仙人所傳,單單是洞天自身就有靈性,或許會抵擋外人。急什么?等別人先去鏜一鏜這刀山再說。”
劉霄聞一幅受教的模樣,心中卻暗暗道:
‘這位青元真人修道厲害,見識倒也廣,就是有時候性情古怪的很.’
他看向遠處,果然并未有人妄動,太虛之中的諸多神通正在緩緩觀察,而在那傾瀉的甲木之氣下,整片郁海都被染成青色。
遠處有龍吟響起,天陀抬首,體內的篆文卻沒有感應,讓他的心念略沉。
‘是東瀚?’
太虛破開,白鐵寶車隨之駛出,大如宮室,懸于天際,前有九頭白魚拉車,一名披著巫鬼袍服,生有六眼的男子執韁。
少陰氣機自這駕寶車之上生發,旁有坎水離火變幻,赫然是一件少陰之寶,似有裁剪秋陰之玄妙。
此車一顯,周邊寂靜。
那股浩蕩的龍氣根本沒有遮掩,昭示著瀚水龍屬的駕到,而前方拉車的那六眼妖物已是紫府中期,車內必然是位極尊貴的龍王。
甚至有些修士已經通過那股壬瀚混雜的氣機辨別出了來人。
初海交溟白龍
這位龍王算的上是惡名在外,畢竟其看守的就是東海臨岸之處,千年以來有不少紫府被他捉住,生吞活剝,化作其肚中血食。
龍屬性情殘暴,喜好生食,古代多捉人屬來取用,可自從仙道興起之后便成了舊事,諸多龍王最多吃一吃些紫府貴種,可這位初海龍王幾乎是挑著仙道來。
當年太真的紫府萬空真人就是被其盯上,一路追至岸上,最后還是那位止戈持金鱗將其斬退。
有此惡名在外,初海又是龍君第三代的血脈,尊貴無比,眼下自然無人敢招惹。
黑塘,太虛。
天陀和劉霄聞也都認出這龍種,畢竟那股壬瀚相交的氣機是獨一份的,二人又恰好都對東瀚有極深的了解。
不過,眼下天陀卻是遙遙感應起了對方的那座寶車,面色略有變化。
“這龍種好生豪橫六度之器都祭出來了。”
“六度?”
劉霄聞一臉茫然,他看出了那初海的座駕不凡,似乎是陰陽道統的重寶,可身旁的青元似乎看出更多門道來。
‘跟他師父一樣,也是個大字不識的’
天陀收斂神色,只繼續說道:
“陰陽之論,有說是二陰二陽,也有說是三陰三陽的,甚至四陰三陽也有,其中三陰三陽之說,便不叫四象,而是六度。”
“乾陽為繩,坤陰為準,少陽為規,太陽為衡,少陰為矩,太陰為權,乃是古代仙修所言的六度,用以匡正天地。那駕寶車.核心煉法,便是少陰之矩。”
他身旁的被青陽暉接引來的少陽之華似乎受了刺激,變得分外活躍起來,青白玄光流轉不定,護住二人。
“我元木大道接近少陽,自然也了解作為對應的少陰,此道有仙人坐鎮,威能之強,已經和太陽能比一比了,可不敢去硬接。”
劉霄聞心中暗動,他早早就聽聞天外有天,歸屬少陰,甚至有仙人坐鎮,而少陰道統之強盛卻未曾見人修行,甚至靈物、法器都少見,倒是古怪。
畢竟道統是否興盛,和果位主人息息相關,而不僅是少陰,還有一道己土也是少的可憐,而這兩道的共同點,便是疑似有仙人在位。
‘這是為何?既然已經成仙,卻還要把控此道的修士?’
他心念收歸,卻見遠處的白鐵寶車駕馭水火,道道矩線貫穿太虛,擋在前方的甲木之氣瞬間熟斂,化作各色花實,腐爛墜空。
那駕寶車上的六眼巫人提起韁繩,九頭白魚駕起化水,瞬息沖入那如碧珠般的青葉空天之中。
并未有什么異樣。
太虛之中的紫府有不少意動的,最終還是一名身著錦繡華袍,慈眉善目的老翁踏出,藏金之光在他周身凝如寶庫,閉鎖氣機。
不少修士認出來人,紛紛問好,顯得這位老修人緣極好。
紫府后期的氣機隱隱生發,秋黃色的藏金之光在天中變轉,霎時間也有秋殺之氣降下,破開了甲木之光。
白藏庫
寶秋目光瞥向四周,似是自言自語什么,手中多了一道白鐵寶矩,氣機同先前那位初海龍王駕馭的寶車相似,只是威勢差了不少。
赫然也是一件六度之器。
裁秋煥發白光,受了藏金之氣加持,更顯圓滿,托著這位老修行入那洞天之中,避開了外界甲木青氣。
“諸位道友,我先行一步,替各位同道探一探前路,若有藏金之氣在,便是安全。”
他轉瞬離去,行入洞天,而在場的其他修士再難坐住了,紛紛施展手段,一點點轟開那甲木青氣,只是速度遠遠不如先前二位。
天陀心中稍動,他體內篆文有了感應,隱隱察覺一股震雷之意自太虛中降臨,可眼下他卻不敢流露出什么異樣。
動動腦子,就知道眼下絕不止一位真君在盯著。
除去別的不談,這一座青葉空天內極有可能存在一道太陽法寶!畢竟那位昔日的天葉之主,就是出身太陽道統,執掌了一道太陽從位。
甚至更貴重的甲木之器也說不定在內,或許就是仙器一級。
昔日昆巍天中最珍重的便是那太社玄黃塔,乃是古代的戊衡道統的太社所留,威能遠遠超過一般法寶,是自戊土果位中煉出的。
而眼下這青葉空天若真的不單單有太陽法寶,還有甲木仙器在,恐怕真君都要坐不住了,顧不得天厭也要出手。
“走。”
天陀駕其青華,同身旁的劉霄聞一道在太虛之中傳行,不過少時便到了那青葉空天外圍,被那滾滾甲木青氣所阻。
隨著時間消失,這處洞天外的甲木青氣也越來越弱,已經有不少紫府快要踏入洞天。
天陀環顧四周,藏在暗處,此時催動手中的東青初陽枝,元木之光騰騰而發,化入甲木,以位格硬生生破開阻擋。
五木之中,元木獨尊,這并非是什么妄言,而是昔日建歲上仙的遺澤。
元木為司青之木,接續少陽,主木之生發,甚至將甲木的部分意向也奪了過去,而這其中的爭斗可不算平和。
天葉于夏亡時覆滅,可此時也是正陽登仙,建歲證道之時,甚至這位建歲上仙本就是正陽祖師的弟子,曾執掌過東華一段時間。
甲元之變,便是自此。
二人借著這一道青元道統的眾寶,成功遁入洞天,轉瞬便不見身影,留下了一眾還在外界苦苦破開甲木青氣的紫府。
遠處太虛,白華離散。
一身金袍的清俊劍仙按住腰間劍器,白冕上的劍意已經積聚到了極點,而他身旁則有一華袍文士在遙遙窺探。
“青元道統的重寶!果然上霄宗中還有不少好東西,這位青元真人恐怕是作為下一代金丹種子來養的。”
司文傳語氣幽幽,他身為古代正蔚道門的傳人,可謂是極古之時的乙木道統了,足以追溯到殷代,自然對于這些木德之事十分了解。
“我感覺他不是什么好人。”
李商秘此時出言,繼續說道:
“昔日一見,他雖然殷勤,但我性命卻本能有示警,那青元真人不簡單,還是莫要沾染上關系為好。天霞崖的靈火我已經取了,眼下也該入這洞天,正好尋一尋太陽之物,修成第三道神通!”
一旁的司文傳聽及此言,稍稍點首,抬手祭出一道灰木之光,交轉落下,便使得二人身前的甲木之氣紛紛化朽。
乙木神通,朽難為。
李商秘輕呼一氣,正欲拔劍,斬開道路,此時卻聽得北邊傳來一陣陣雷聲,讓他眉眼一轉,按下靈劍。
墨云翻滾,紫電流轉,自太虛中隨之駕出一輛青銅雷車,以九匹虹光凝成的天馬拉著,另有一披風雷青銅戰甲的妖將執繩。
伯常目光如電,掃視一圈,徑直拉著這一座青銅雷車向內洞天行去。
紫電凝如天龍,盤旋在旁,沿途的甲木之氣被紛紛轉化,反被吸走,成為了那青銅雷車下方的雷霆。
“好高的道行”
司文傳面色有些難看,這可是古代洞天中積蓄的甲木之氣,自有靈性,極難控制,在場的修士大都是用相生相克之理避開,想要取用,難如登天。
對方卻這般大搖大擺地以甲化震,恐怕天下只有北海的夔龍過來才能做出一般的事情。
雷車之中,許玄靜坐。
此番由楊緣心坐鎮天池,她另有一重金烏敕封的身份在,外人不敢輕動,而伯常修行的如律令則更適合在洞天之中聽令。
借著震天衢的雷音感知之用,他緩緩閉上雙眼,每一次雷聲轟鳴,都清晰無比地將在場修士的行跡送來。
這代表他此道神通已經接近圓滿,可準備下一道曄照夜了。
遠處欲發的太陽劍意陡然斷了,許玄卻早已注意到這二人的身形,震雷一道,對上太陽、太陰和戊土都不算好受。
除非,以混雷大道應之。
所謂混雷,乃是陰陽混一,震性逆轉而成,有混亂陰陽之性,消磨斬道之威,按照許玄的猜測,昔日那位懸混真君正是以此法磨滅辛金之位。
‘還欠幾分火候.只是,不能輕視。’
僅僅一道神通的差距,說實話,若是人屬之中的修道天才,很快便能趕上妖類,而太陽道統,加之劍意,幾乎是尋不出比這更駭人的配合了。
‘將來要是此人修行圓滿.若是對上,還真不好應付,眾陽府?應該和我南溟沒什么爭端才對。’
他略略思索,暫不決定理會此人,微微示意,前方的伯常當即駕起神雷,帶著整座戰車變成一線金光,沖入洞天。
雖然許玄已經修了一道天鵬陽極遁法,可眼下卻也不得不承認,神雷之速,不是單單一道法術就能比擬的。
伯常的飛遁之速要比他足足快了兩倍!甚至這還是僅修了一道神通的結果,若是神雷大成,必然是天底下最快的行列之一。
“王上,東瀚的那初海也行入此間,他有我南溟血統,不知?”
前方催動神通,遁往洞天的伯常忽地開口,他乃是溟云出身,入海之前得知了不少秘聞,自然也有壬瀚昔日結親的事情。
“不必理會。”
許玄目光稍沉,并不愿多同對方接觸。
東瀚對于南溟總體上是沒有什么善意的,即便是那位浩軒龍王,也是因為火鴉的原因,才會讓其子東方瀾清同天池有來往。
剩下的龍屬,僅通過那昔日在溟云天大鬧的東方澈便可窺見其態度,已經將溟澤視為其附庸了。
前方可見那一座如碧色琉璃珠的洞天,并不算大,可內里自有一番天地,似乎是用了某種芥子須彌的手段。
雷車駛入,倏忽不見。
在場的紫府紛紛動手,有了先前數人開道,外圍的甲木青氣已經被削減的極為稀薄,正好入內。
太陽之光一閃而逝,一身金袍的李商秘殺入其中,眾陽府郁華劍仙的名號在海外極為出名,諸修紛紛避開,不敢阻道。
太虛遠處,一股伏陰之氣緩緩散發,自其中踏出一身著幽黃道袍的男子,氣度出塵,赫然是閻魔殿的見濁真人。
他歷來是個謹慎的性子,本不欲摻和這種洞天之事,可眼下也是為了自家師尊,看看這洞天之中有無延壽的東西。
閻魔殿中僅有兩位紫府,一位是他,另一位便是其師幽均老真人,已是伏陰一道的紫府后期,也是歷代唯一有望證金的人物。
可惜往年其被人打傷,損了壽數,時不待人,眼下只能在這處木德洞天中碰碰運氣。
自家師尊有推算之術,說是此行兇多吉少,并不讓他前來,也是見濁自己強行要來此,便得了一句囑咐。
“遇陽便行,見龍則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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