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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
天頂稍顯濕意,偶有墨綠法光攢動,許玄掃視一眼,明白是溫思安仙基初成,還未能完全控制,有異象顯露。
“果然是古法,異象卻是比我成就時還重。”
許玄心念一動,當初他突破,雷澤也不過堪堪覆蓋天青峰頂,溫思安這墨綠云雨卻是波及到彩云及周邊,范圍甚廣。
自柳家回山,他便遙遙見著這異象,明白是溫思安突破,玉佩有感,便直奔彩云峰上。
“也不知是如何界定的,這仙基神妙勝過祥水兆許多,以祈雨、遁水為要,更兼能入夢為預兆。”
“我閉關之時,靈識迷蒙,隱隱入夢,正逢仙基成就之時,有些預兆。”
溫思安眼神中稍顯幾分猶豫,柔聲道:
“彼時我內景初成,兩道玄象,云雨鐘鼓,青鳥安眠,都已成就,意識卻不知去向,若陷大夢,見著一處宮閣。”
許玄抬首,靜靜聽著,溫思安身上仍有秘密,不知此夢有何預兆。
“我已記不得那樓閣形制,卻見一赤彘自云間墜地,赤氣如霧,遮蔽門戶,丹霞泄地,而后我隨之前行,不知去往何處,又見一處高臺,上有銅柱,直入碧空,有金銅人像立于其上,承盤接露。”
溫思安聲音恍惚,許玄默默聽著,思索一番,終于想起在何處聽過相關之事。
青虺的道藏中有記載,《金銅仙人辭帝歌》,修成六品癸水仙基仙承露,是青虺祖傳的泫露傾的上位。
‘辭帝,辭的是哪一朝的帝王?’
許玄心中不解,默默推算,只是今歲難有史書流傳,自離以上的各朝,大都僅存其名。
‘一朝覆滅,往往打的天崩地裂,仙家又有意遮掩,不然還能推測幾分。’
他心念一轉,問及天陀,卻聽這老妖怪笑道:
“我哪里知道,古史難明,也就周夏等天朝有幾分流傳,剩下的,誰知道?”
“「己土」是紀史之道,如今被搬到那白紙福地去,古代修士問地之法也用不得,你讓我上哪處告訴你?”
許玄見此,倒是絕了問這老妖的念頭,天陀若是裝傻,自己毫無辦法。
“可有別的異樣?”
他眼神一沉,還是看向溫思安,或許是伏易血帶來的異樣,畢竟許玄龍身的南溟血脈也常有神異生出。
“又有一道表征生出,只是,我只知其名,卻不曉是何道。”
溫思安墨青長袍下探出一生著白鱗的龍蛇之尾,尾尖此時閃著金白之光,泛著天陽之氣,若柄仙鋒,銳氣四散。
“此為衛陽鋒,是練這龍蛇之尾生出,可作法劍來使,當屬一道金德,只是不像庚辛藏,不知是不是兌金。”
許玄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這等乾陽之兆,還能是哪一道?
“是勝金,為乾天之象,勝在頑純,行健不息。”
許玄目光稍凝,感知幾分那衛陽鋒的氣息,心中大致有了推測。
這表征有些類似妖類的天賦,只是涉及更廣,用處更多,南溟龍血待到突破紫府,還有天賦生出,都是壬癸相關,卻不若溫思安這般毫無條理。
“真一光鱗、衛陽鋒,堪比我那龍鱗不興、氾濫之神妙,確實神異。”
許玄心有驚異,若是真如溫思安所說,古代伏易血脈之人,都可借此血成就修為,那就有些駭人了,豈不是堪比純血龍種。
可四海的嫡系龍類數量頗少,僅論子嗣,哪里能和人屬相比,若是這伏易血不限制生育,傳上數代,那后果
許玄僅是想想,就覺心驚,不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溫思安修成筑基,戰力越高,對門中自然越好。
“五行山若想全力催動,五峰都要有筑基坐鎮才是,屆時山門才算固若金湯,再多筑基攻來也無懼。”
溫思安此時出聲,眸子明亮,低低說道:
“癸水濟霖峰有我,丙火昭陽峰是溫光,至于藏幽、木虬,法言、行芳也快突破。”
“庚金武白峰,可著一位護法催動,屆時”
許玄心中一熱,他自然知道溫光煉制的重器之威,五行山幾乎耗盡門中大半庫藏,更是效法奉玄昔年法寶煉成。
只是這等重器,諸位真人難道未曾起過疑心?許玄心念一轉,思及溫光的身份,大致有些猜測,這火靈出自恒光,又被太真宗動過手段,行事出格,恐怕也少有人知。
‘曜空真人看過,說是可以繼續用,天陀也未曾察覺古怪,應當無恙。’
許玄稍稍安心,紫府手段,可難瞞過天陀,除非是金丹,可真要是金丹出手,用的著這般麻煩?
以那位的手段,一念便可觀金石、刀兵,想知道什么都可,哪里需要在溫光身上使手段。
“朱家近來有動作,門中,要早做準備.”
許玄聲音低沉,溫思安眸光清亮,二人的聲音在殿中回響。
霧隱峰。
“藏骨斂魂,降精伏怪,小子,繼續練啊,別停。”
戴著斗笠,著一身月白袍服的俠客躺在樹梢,此時臉上噙著一縷笑,低低出聲,讓下方院子中調息的青年眉頭一皺。
“原來是空空前輩,我這地方清苦,沒什么好偷的。”
許法言黃眸一轉,看向樹梢,在他靈識感知中,樹上空無一人,全憑這對法瞳才能識出對方。
“你修成煉氣九重,天賦異稟,凝練性根不難,何時筑基?”
一縷幽風卷下,空空兒身形忽地自其中顯出,瞬息變小,落在桌案,坐在符紙之上。
“不遠了,我卻沒前輩這般閑,日日在洛青游蕩。”
許法言衣袖鼓動,自其中竄出一人參小人,童子樣貌,和空空兒差不多大小,此時沖向桌上,叫嚷起來,似乎是在埋怨外人搶了自己位置。
“鬼蓋,安靜。”
許法言聲音低低,那人參小人卻不敢再鬧,轉身跳入墨硯之中,染的一身漆黑。
桌案上的空空兒看著那童子,臉上露出嬉笑之色,又惹得鬼蓋苦著臉,咕嘟咕嘟喝起墨來,僅剩根須朝天立著。
空空兒自符紙上起身,高越一指,氣息更是接近全無,他負手站定,看向上方。
“我這芥子無形遁法,你想不想學,品級我忘了,不過應當是五品往上。”
“不學。”
許法言回答的斬釘截鐵,此時干脆不理會空空兒,只在另外一張符紙上畫起符來,以金筆輕勾,便見一張金燦生華,繞著雷光的符箓升起。
斬虹符,神雷一道,為制此符,他特意向師父求了幾神雷浸染之物,此符雖是煉氣,但卻有截光之能,本是為斬虹霓而作,后來用以斗法。
‘這下,煉氣級別的法光之類,是再難傷我。’
許法言心中升起幾分滿足,大日煞摩光體入門,加上這符箓,除了四象,其余法光對他都無用。
“奇了怪了,你到底是不是羵羊?”
空空兒嘟囔幾句,許法言看都未看他,只道:
“我是人,倒是不知前輩是不是?”
這話一時堵住空空兒的嘴,嚴格來說,他還真不算是人,當下有些喪氣,只低低道:
“這幾個月我都在霧隱待著,你每日除了畫符練功,剩下時間都在讀門中道藏,就不嫌累?”
“怎長成這個悶葫蘆了,我看掌門是不是教錯了,把你管的太嚴,沒什么生氣.”
許法言見他說及師父,那對眸子一亮,若妖魔般的氣機生出,盯著桌上之人。
空空兒臉色耷拉,知道自己失言,念了幾乎好話,這才見上方之人神色緩和幾分。
“我師.”
許法言想多說幾句,可話卡在喉嚨中,吐不出來。
“我走了,尋別人去了,你這處太沒意思。”
空空兒的身形瞬息不見,好似從未來過,一旁墨硯中的鬼蓋探出頭來,收攏根須,滴落墨汁,重新坐到他的老地方去,傻笑一聲。
四下無人,許法言嘆了一氣,將符筆擱置,翻手取出一枚通透瑩亮的青石,散著靈氣,是道煉氣品級的靈石,他握緊手,轉瞬煉化。
法力運轉,他的肌膚散著瑩瑩黃光,血脈經絡透明,顯出五臟六腑。
識海之中,篆文變化,深埋地下的青銅古罐升起,內里空空,已然開啟,唯有兩點黃光繞著古罐盤旋,某種存在,已然成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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