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龍犴的身前浮現出一面血色護盾,顧雪櫻手中長槍猛然刺出,槍芒化作一條昂揚的銀龍,重重的撞擊在護盾上,泛起劇烈的漣漪,周圍的空間都隱隱發出震顫。
這一式可謂是聲勢浩大,龍吟之聲響徹整個云中擂臺,但龍犴的身形卻是穩如泰山,背負著雙手,滿臉戲謔的看著顧雪櫻。
“看來我還是有些高估你了,萬象宮難道是沒人了嗎,連你這樣的都有資格前來參加五院大比!”
槍尖猶如刺入了一面鋼鐵城墻之中,無論顧雪櫻怎么努力都再無寸進。
龍犴讓她三招并不是玩笑話,也不是狂傲,他確實有這個實力以及底氣。
出身平凡的她,已經是天山山脈西南罕見的天才,一人一槍強勢的殺進了萬象宮分院的大門,成為了萬象宮分院歷史上最年輕的槍術導師,更擊敗了眾多天才,獲得了參加五院大會的資格。
但在龍犴這種五院頂尖天驕的面前,她引以為傲的槍術竟然顯得如此的無力。
看著對方臉上的那一抹嘲弄,一股無形之氣在她的心中醞釀,迸發。
體內法力洶涌,手中銀槍綻放出耀眼的槍芒,這些槍芒在長槍周圍匯聚,化作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銀色巨龍,昂首怒目,龍鱗齊張,巨大的龍目開闔之間,有強大的龍威彌漫。
龍犴臉上的嘲弄略微收斂了些許,但他依舊背負著雙手,沒有絲毫特殊的動作。
“昂——”
忿怒且高亢的龍吟響徹,銀色巨龍張開血盆大口,奔騰而出,只是瞬息之間便擊碎了龍犴身前的血色屏障,好似要將他直接吞入腹中。
銀龍由凌厲的槍芒凝聚而成,落在龍犴的臉上,隱隱傳來陣陣刺痛之感。
“嘩啦”
就在龍犴即將被那血盆大口吞噬之際,道道由純粹法則之力凝聚而成的血色鎖鏈從周圍的空間之中如藤蔓一般瘋漲,將槍芒凝聚而成的那條銀龍的四肢以及身軀牢牢鎖住。
法則鎖鏈在接觸到銀龍身軀的一瞬間,蒸騰起陣陣黑煙,銀龍在瘋狂的扭曲之中歸于寂滅。
直到此時,龍犴依舊沒有挪動哪怕一點點距離,甚至都沒有出過手。
“這……”
顧雪櫻道心震動,她拼盡全力釋放出的至強一擊,竟然只配掀動龍犴的衣角嗎
“這一擊還勉強夠看,但還不夠,你還有最后一次出手的機會,可不要讓本圣子失望啊。”龍犴語氣傲然,眼底依舊帶著清晰的戲謔。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顧雪櫻緩緩收槍,語氣沉悶,像是在刻意的壓制著體內的某一種情緒。
聞言,龍犴眼底的不屑之色更甚,淡淡的道:“怎么,這就要放棄了。”
顧雪櫻猛然抬起頭,鳳目直視龍犴的雙眼,眼底泛著野獸一般的兇光,語氣平緩的道:“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我有把握讓你的狂傲付出代價!”
話音落下,顧雪櫻縱身而起,化作一道白芒沖向那蔚藍的蒼穹,她的身上浮現出陣陣血紅色的光芒,持槍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條寸長的血口。
體內幾近沸騰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注入手中的銀槍,綻放出令人難以直視的璀璨光輝,無盡的靈氣在槍中匯聚,聚集在槍尖。
正所謂一點寒芒先到,隨后槍出如龍。
當力量凝聚到極致之后,居高臨下,就連皮膚都已經有些干癟的顧雪櫻刺出了她賭上一切的一槍!
“昂——”
顧雪櫻人槍合一,化作了一道驚天血芒,龍嘯長空,血芒從天而降,所過之處,空間都在止不住的震顫。
看著這足以令乾坤震蕩的一槍,龍犴終于收斂了眼底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鄭重。
換做是尋常時候,這一槍雖強,但對他能夠造成的威脅其實非常有限,但現在因為之前夸下的海口,不能挪動腳步,這就極大的限制了他的發揮。
顧雪櫻之所以選擇在此刻便孤注一擲,看中的便是這個難得的機會。
如果龍犴選擇閃躲,按照他之前發下的狂言便要當場認輸,否則打的就不僅僅是他的臉,而是整個御獸宗的臉。
龍犴若是選擇站在原地硬抗這一擊,那么他大概率會身負重創。
對于自己這一槍,顧雪櫻擁有十足的自信,即便是金丹大圓滿修士在這一槍面前也需要暫避鋒芒。
龍犴的雙手迅速掐印,速度快的幾乎要出現殘影,一道道血色屏障在他的頭頂浮現,無數由法則之力形成的鎖鏈也在此刻瘋狂的蔓延而上。
“轟……”
“轟隆隆”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上空那一道道血色屏障只是在眨眼之間便被擊碎,速度快的令人心驚,之前成功抵擋了顧雪櫻第二招的法則鎖鏈同樣沒有創造奇跡,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在血芒強大的力量之中寸寸崩碎。
“噗嗤”
血芒直接刺中了龍犴的胸口,結果卻像是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刺入不到半寸的深度之后便再無寸進。
槍氣滌蕩之間,龍犴的上衣轟然破碎,露出了他貼身穿戴的一件正在泛著青光的青色鱗甲。
就是這件鱗甲阻擋了顧雪櫻的這一槍并卸掉了其中絕大部分力量,槍尖只刺破了龍犴胸口的皮膚,僅此而已。
感受著胸前隱隱傳來的些許刺痛,再看到那被轟碎的幾塊鱗片,龍犴心中的憤怒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這件鱗甲雖然只有上品靈寶層次,價值卻遠超靈寶,因為煉制這件鱗甲所用的鱗片乃是來自一頭妖君層次的青鱗翼龍,極其寶貴,整個御獸宗或者說他們整個龍氏都只有這一件而已。
而這,也是他此戰戰勝趙胤一雪前恥的最大底氣,在這一槍之下提前暴露了出來不說,竟然還被毀掉了幾塊鱗片。
這幾塊鱗片對于他來說并不算什么,隨便都能夠恢復,令他真正感到憤怒的是,顧雪櫻竟然傷到了他,即便只是刺破了一層皮膚,眨眼間就能愈合,但還是令他感到無邊的憤怒。
因為這對于他來說乃是人生的一大污點。
特別是有宋長生這個毫發無傷的例子在前,他此時此刻的狀態就顯得更加的刺眼了。
當然,這也怪他自己太過托大,要是全力以赴,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你找死!”
龍犴神色冰冷,體內有一股古老的血脈正在瘋狂復蘇,那股力量幾乎讓顧雪櫻喘不上氣來。
好在她心中牢記凌霄先前對她的叮囑,以最快的速度收槍,隨后干脆利落的道:“我認輸!”
她的這句話像是給龍犴施了定身術一般,即便胸中涌動著無盡的怒火,剛剛舉起的利爪卻怎么也無法落下。
按照五院大比的規定,比斗雙方只要有任何一方明確的提出認輸,另外一方就必須無條件停手,如若不然,不僅動手的要被取消成績和參賽資格,連帶著他所在的學院同樣會被取消資格,而且還將面臨高額的處罰。
龍犴縱然心有不服,此刻也只有憋著。
他完全沒有想到,顧雪櫻竟然會這么干脆的認輸,三招一過,根本不再給他出手的機會。
顧雪櫻平靜的拭去嘴角的鮮血,直接揮槍甩去了槍尖之上沾染的那一絲殷紅的血跡,隨后再也不看龍犴一眼,直接轉身返回了萬象宮所在的平臺。
雖然沒有達成既定的策略,但她心中清楚,這樣的結果對于龍犴來說才是真的難以接受。
回到平臺之后,面對眾人關切的詢問,顧雪櫻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兩眼一黑暈厥了過去。
龍犴憋著一肚子火氣贏得了這一場比試的勝利,遠遠的看著躺在彩蝶懷中的顧雪櫻,目光直欲殺人。
“后面若是遇到萬象宮的人,不必留手!”
眾人面面相覷,但還是拱手應承了下來。
御獸宗帶隊長老語重心長的開口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圣子當吸取此戰的教訓,日后切莫再如此大意了,莫要忘記此行的目的。”
龍犴眼底閃爍著寒光,對長老的勸說并不做回應,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發現了嗎”天水季氏帶隊的老嫗傳音給身旁的季良玉道。
季良玉微微頷首道:“一個被體內血脈影響心智的無腦莽夫罷了,不足為慮。”
“話雖如此,他身上那件翼龍甲以及那一頭青鱗翼龍都不是凡物,少族長若是遇上他,還需謹慎以待。”
“吾不是他,不會做出這種自縛手腳的蠢事,婆婆寬心便是。”季良玉絲毫不掩言語中對龍犴的鄙夷。
“天水季氏分院導師季良玉,對陣逐鹿書院導師趙隘!”映月真君空靈清脆的嗓音在空中回蕩。
季良玉神色平靜的邁步走向空中,看向大臻仙朝所在的平臺,淡淡的道:“來戰!”
這一場只能用殘酷來形容的入圍賽整整持續了七天六夜,歷經七十余個時辰方才落下帷幕。
這期間,有宋長生、季良玉這樣毫發無傷的碾壓局,也有上官翼和熊圖這般勢均力敵最后兩敗俱傷的盡力局。
上場的二十四名參賽選手,每一位都可以用問心無愧來形容。
可即便如此,在殘酷的賽制之下,這些天之驕子,依舊要被淘汰一半之術。
最后統計下來,萬象宮有四人挺進決賽之中,成為晉級人數最多的勢力。
但彩蝶在比斗之中受傷頗重,沒有十天半個月的調養很難痊愈,除非在下一輪抽中“輪空簽”或者碰上同樣身負重創的熊圖,否則只有被淘汰這一條路可走。
再往下乃是大臻仙朝,有三人成功晉級,他們此次運氣不佳,先是上官翼碰上克制自己的對手,被寄予厚望的三皇子趙隘又碰上了天水季氏少族長季良玉,僅僅在她手上堅持了一刻鐘時間便無奈落敗。
好在大皇子趙胤成功扳回一局,只用了三招便淘汰了御獸宗同樣被寄予厚望的馬向日。
御獸宗同樣有三人進入到下一輪,但熊圖身負重創,幾乎沒有再晉級的機會。
天水季氏出師不利,后面簽運也一直不是很好,不僅碰上了宋長生,還碰上了凌霄,最終只有兩人成功晉級下一輪。
百鼎閣就慘了,除了抽中“輪空簽”的李玉峰以外,參與第一輪的四名參賽選手竟然全部被淘汰,一個不剩。
被他們視作最后希望的少宗主李承燁連第一輪都沒有撐過去。
而淘汰他的人卻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百里云圖,其一手御劍術運用的出神入化,配合上威力絕倫的劍陣,與李承燁鏖戰了三個時辰,最終成功將其淘汰出局。
這樣的結果不要說百鼎閣了,就連觀戰的一眾修士都沒有想到,百鼎閣這一屆竟然會如此不堪,要不是有個抽中“輪空簽”的李玉峰,第一輪就全部回家了。
千煉真君的臉上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過好臉色。
五院大比舉辦至今,還從來沒有哪一次會有勢力這么快便鎖定敗局,結果偏偏就讓他們給遇到了。
誰能想到,這一次表現的如此不堪的百鼎閣,在上一屆五院大會之中以碾壓之勢奪得了大比的第一名。
兩屆五院大比之間間隔了足足六百年的時間,而百鼎閣幾乎是走了整整六百年的彎路。
或許,從前少宗主李承宗英年早逝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會是今天這個結局。
“五院大會甲場第一輪比試到此結束,中場休息三日,三日之后舉行大比第二輪!”映月真君為五院大比第一輪短暫的畫下了一個句號。
三日的時間,即是為了給一眾參賽選手恢復傷勢,也是為下一輪商討戰術留下的時間。
下一輪的競爭無疑會更加的殘酷,畢竟四個種子選手,加上宋長生這一匹黑馬一個都還沒有被淘汰,而下一場是十三進七,除了一個抽到“輪空簽”的幸運兒以外,剩下的七人要和這五人爭奪剩下的名額!
要么淘汰掉一兩個種子選手,要么七個普通選手只能進入兩個。
無論是哪一種,都遠比入圍賽要殘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