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不見,使者風采依舊。”
宋長生這就純粹是睜著眼睛在說瞎話了,相比于幾年前的那一次初見,此刻的宋哲玄可謂是憔悴的可以,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幾十歲不止。
看來當初宋沐奇的死亡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道友說笑了,垂垂一老朽罷了,哪有什么風采可言。”宋哲玄微微擺手道。
“怎么,當初偷襲殺害沐奇小友的兇手還沒有頭緒嗎?”宋長生明知故問道。
“唉……”宋哲玄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是他這幾年來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族內紫府種子隨他出來歷練被殺,結果連敵人一絲一毫的信息都沒掌握,更別提報仇雪恨了。
因為此事,他幾乎和宋沐奇一脈走到對立面,這讓他在族內的處境變得艱難了不少。
“是晚輩多嘴了。”宋長生立馬做出一副恭順的模樣。
“道友過問也是應該的,通緝令的事情老夫都聽說了,有勞道友費心了。
說來也是慚愧,那兇手隱藏的極好,沒有留下絲毫痕跡,直到現在依舊逍遙法外,是老夫對不住沐奇那孩子。”宋哲玄滿臉懊悔。
“使者也不必太過自責,相信兇手一定有伏法的那一天。”宋長生假惺惺的安慰道。
“往事且先不提了,道友這幾年可謂是風頭正盛啊,老夫即便遠在大乾修真界也對道友的事跡有所耳聞。
不知道上次拜托道友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宋哲玄雙眸凝視著宋長生道。
“使者放心,除了前段時間遠征妖族停滯了一段時間之外,其余時候都在穩步推行,目前已經搜索完數條小型水域,雖然暫時沒有發現,但想來很快便能有結果。”宋長生拍著胸脯給宋哲玄保證道。
“希望如此吧。”宋哲玄雙眸微磕,他本來也沒想著宋長生這么快就能有結果。
宋長生搓了搓手,一臉期待的道:“不知之前使者答應的東西可曾……”
“放心吧,少不了你們的,老夫這次來就是為了此事。”宋哲玄說著便取出一個儲物袋放在了宋長生的面前。
宋長生也不避諱,直接打開查探,發現里面有六顆筑基丹,以及一批修煉資源,說實話,放在以前他或許還會多看幾眼,但對于現在的宋氏來說,這點東西實在是看不上眼。
重頭戲還得是那塊甲辰樹心,這才是宋氏目前急需的東西。
“多謝使者,吾族必定盡心竭力,盡快將那鮫人抓住,作為獻禮。”得了好處,宋長生也是趕緊表忠心。
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宋哲玄對他恭謹的態度非常受用,微微頷首道:“只要能夠抓住那鮫人,你們便是大功一件,家族絕對會厚賜爾等。
另外,經過家族長老會的決議,現特批道友進入家族長老會擔任傳功長老一職,道友可有意愿?”
他好像生怕宋長生不同意一樣,末了又隱晦的透露道:“家族實權長老擁有優先參與金丹試煉的權利,道友可要想清楚再下決定。”
說著他便將一塊隕鐵特制的身份腰牌放在了宋長生的面前。
看著腰牌上兩個燙金的大字,宋長生一時間有些愣神,無論在什么地方,“傳功長老”都是實打實的重職、要職。
其擔負著教導家族后輩的重任,非一般人能夠擔任。
宋長生的修為自然是足夠的,但論身份和資歷可差遠了,最主要的是,他的“成份”不好,按照宋沐奇的說法,他是罪人后裔,體內流淌的是污濁的罪人血脈。
這種身份,按理來說絕對是不可能進入家族中樞擔任要職的,即便是看中他的天賦需要拉攏,大可直接給個沒有實權的長老職位,接受了就算是招安了。
直接甩出來一個實權長老的職位是什么意思?
他故作為難的道:“使者,我只是一旁支小族的族長,擔任這么重要的職位恐怕不太合適吧?”
宋哲玄聞言頓時不悅的道:“誒,何必這么生分,按輩份你直接稱呼叔祖即可。
沒什么合適不合適的,無論是主脈還是旁支,不都是宋氏的兒女嗎,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來不是?
長老會已經通過決議了,你上任不用有任何的阻礙。
再說了,你望月宋氏現在可不是什么小族,來的路上老夫都聽說了,一族獨占三州之地,大乾最強的紫府勢力也不過如此了。”
聞言,宋長生心中不禁冷笑,一筆要是真寫不出兩個“宋”字,宋路客就不會客死異鄉了,宋氏當初也不會被烈陽宗欺壓成那個樣子。
從宋太一走出大乾修真界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不是同一個“宋”字了。
宋哲玄之前那一任接引使者那副高傲的嘴臉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多謝使者和家族抬愛,宋某家族重任在肩,實在是割舍不下,只能辜負家族的美意了。
待日后邊患除盡,家族若有需要,宋某必定不會再推辭。”宋長生自然還是堅持以前的那套說辭,主脈那地方對于他來說就是龍潭虎穴,無論對方開出多高的價格他都不可能去的。
宋哲玄微微皺眉道:“道友真不繼續考慮考慮嗎?”
“實在是家族難棄啊。”宋長生嘆息著說道。
“道友可以先別急著下結論,老夫下次來的時候再給老夫具體的答案吧。”宋哲玄站起身來道。
宋長生將桌子上的腰牌遞過去,宋哲玄卻沒有收。
待送走宋哲玄之后,宋長生手中把玩著那塊長老腰牌,眼底流露出一抹沉吟。
不對勁,十分有一萬分的不對勁。
之前宋哲玄雖然也一直試圖拉攏他,但還遠遠沒有今天這么夸張,一塊傳功長老的腰牌,他不要還硬塞給他,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族長,這腰牌拿在手上怕是有些燙手啊。”宋路妘盯著他手上的腰牌看了一瞬道。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花這么大的代價來拉攏。”宋長生隨手將腰牌扔在桌子上,遲來的善意比草都輕賤。
“聽他的意思好像還要再來?”
“想來就來,堂堂主脈長老,總不可能空著手吧?”宋長生開了一句玩笑道。
“我閉關這幾年,江州那邊一切順利嗎?”
“都挺順利的,棲霞郡的外圍防線已經初步完工了,清河坊市的規模較之以往也擴大了三倍有余,大部分店鋪都出租出去了,收益整體來說都很不錯。
妖獸材料和靈材的市場價格已經回暖了,我決定逐步清理庫存,先收攏一波資金,最近家族的花銷有些大。”
宋長生微微點頭,隨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紫鈞這幾年在干什么,應該還比較安分吧?”
“自從他接手臨江峰之后風語殿就一直有派人盯著,他表現的還是比較安分的,各大家族給他塞了不少美人,他全部照單全收,現在至少也有百多人了。
據說已經有人顯懷。”即便是宋路妘也不得不承認,紫鈞在這方面實力不俗。
修士修為越高生育就越發的困難,紫府修士想要子嗣的難度比凡人要困難百倍不止。
即便是在這方面極具天賦的赤火老鬼,在突破紫府期之后也很少再有后人出世了。
但紫鈞也就耕耘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已經有不少人顯懷了。
“安分就好,等他長子出生的時候記得送份賀禮過去。”站在宋氏的角度來說,附屬勢力的人丁自然是越興旺越好。
“除此之外,各族以功勛兌換的筑基丹都已經付清了,近年來陸續都有人突破,其中僅王氏便增加了四名筑基修士。
這三年內,靈、陽、江三州至少
族內也有超四十人閉關,三年來突破成功的已經有十二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歷年家族大比之中表現突出的族人。
如佑終、佑萱、青霄、青瀲、佑云、佑康,都在第一批的名單里面,第二批也有幾棵不錯的苗子,如青兮、佑彤、佑彌都是近些年家族大比的前三甲。”宋路妘的臉上帶著難以掩蓋的喜悅。
這一批修士的突破極大程度上緩解了宋氏目前在人手不足的問題。
“善,在資源方面不要吝嗇,一切以提升實力為重。”
“這點你就放心吧,家族修士的俸祿較之以往已經翻了好幾倍了。”宋路妘輕笑著說道。
“熾陽衛的重建進行的怎么樣了?”
“目前已經擴大到了一千人,正在跟隨赤離和上官劍在陽、相兩州的邊境按部就班的訓練。”
“一千人?”宋長生微微挑眉道:“我不是給了他們一千五百人的編制嗎?”
“編制擴充了,上官劍他們選人用人的標準也相應的提升了,能湊齊這一千人都很難得了。”
“原來如此,他們的心倒是不小,也罷,既然將熾陽衛交到他們的手上,就讓他們自己發揮吧。
天劍宗在干什么,相州這塊肥肉他們難道不想吃了?”宋長生突然想起來,天劍宗這幾年好像出乎意料的安靜。
宋路妘搖了搖頭道:“目前來看他們好像是沒有這個打算,應該是家族勢力擴張的太快,讓他們感受到威脅了。”
“有壓力說明咱們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既然他們不動,那就通知青猿山脈王氏,到了他們表現的時候了,盡量拉攏相州的各大勢力,避開天脈宗觸角的同時逐步蠶食相州的資源。
這一次我們只要資源,不要土地,如果有人不識抬舉,就讓青石派人去解決。”宋長生的眼底閃爍著寒光。
“我明白了。”
“族長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在升級護山大陣的材料收集完成之前,先閉關領悟空間之道吧。”宋長生抻了個懶腰,渾身骨骼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回到閉關室,宋長生取出了那枚虛空晶石。
只有巴掌大小,通體漆黑,成不太規則的方形,表面如鏡面一般光滑明亮,能夠清晰的倒映出人影,纖毫畢現。
如果仔細觀察便能夠發現,它的表面有一層星辰一般的淡淡銀輝。
虛空晶石產于大型空間裂縫,乃是空間力量凝聚而成的精華,如果不刻意去看,尋常人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
宋長生閉上雙眸,將自己的神念緩緩附著到上面,給他的第一感覺就像是在面對著一個“黑洞”,仿佛要吞噬一切。
“這是……虛無?”
他的心中緩緩升起一抹明悟,開始深入領悟……
宋長生閉關不到一年的時間,天音山上空突然的靈力匯聚打破了原有的平靜,靈氣瘋狂倒灌,小半個落霞城的靈氣都被汲取一空。
“那是什么?”
無數修士為之駐足側目,看著那瘋狂吞噬靈氣的巨大漩渦議論紛紛。
“落霞城當真是蒸蒸日上,這是近幾年第四個突破紫府期的修士了吧?”有修士感慨的說道。
“是啊,這增長的速度當真是恐怖,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突破的又是哪位城主座下的高徒,威勢竟然這么恐怖,實在是平生僅見。”
外界議論紛紛,天音山內部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終于開始突破了嗎?”沈卿秀放下手中的朱砂筆,站起身來看向山巔的位置,美眸中充滿了異彩。
就連慕歸白都被驚動了,罕見的踏出了大殿,輕聲呢喃道:“嬋兒這一次突破倒是聲勢十足,不似尋常突破。”
“嘩”
他的話音落下,空中的靈氣漩渦頓時產生巨震,一只翼展超過百丈的巨大玄鳥從漩渦之中振翅而起,掀起陣陣靈氣風暴。
“唳——”
清脆嘹亮的啼鳴聲響徹九霄,玄鳥環繞著天音山的上空盤旋了三周,最終直沖云霄而去。
“是玄鳥沖霄!”慕歸白的眼底閃過一縷精光,這是一種在古籍上記載過的紫府異象,非天賦卓絕之人不能凝聚。
按照莊月嬋本來的天賦是不足以達到這個程度的,但融合了玉漱真君元嬰本源的她已經完全產生了蛻變。
“結束了。”沈卿秀輕聲說道。
但下一刻她的柳眉便深深的皺了起來,因為空中的氣旋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又壯大了一圈。
沈卿秀眼底頓時浮現出一抹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