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算計了。”
想清楚這一點之后,宋長生頓感手足冰涼。
他本以為是紫魈的手筆,但看到紫魈也被禁錮起來之后,卻又打消了這種疑慮,可心里的疑惑卻更重了。
連紫魈都是被算計的一環,那么這暗中出手之人又是誰?
“藏頭露尾的鼠輩,只敢暗中出手不敢出來見人嗎?”牛大壯梗著脖子怒喝道。
雖然心中氣惱,但他倒也明白自己此刻是砧板上的魚肉,好歹沒有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年輕人,說話不要那么沖,本座當初縱橫兩界的時候,你爺爺的爺爺可都還沒出生呢。”一個悅耳至極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顯得是那么的突兀和詭異。
“誰在說話。”牛大壯向四方張望,憑他紫府修士的耳力居然沒有找出聲音的來源。
宋長生找了一圈,也沒有絲毫的頭緒。
“你在找我?來……往這兒看。”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聲音的來源兩人都聽清楚了,竟然是來自半空中那個疑似裝有法則本源的金屬球。
“是它……對啊,是它,為什么剛才與紫魈交手的時候我沒有想起它的存在……”宋長生心中閃過一絲駭然,如果不是那聲音將他吸引過去,他估計還會繼續“忽略”下去。
“娘的,你球里面,你是人是鬼?”牛大壯眼睛瞪得滾圓,發出了靈魂拷問。
“咔嚓——”
金屬球內傳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它的兩面開始緩緩轉動,最終朝著兩側打開,露出一個青綠色的光團,隱隱約約能夠看出一個嬰兒的虛影在其中。
“這是……”宋長生陡然瞪大了眼睛。
“主人,是元嬰。”小九肯定了宋長生內心的那個猜測。
“可……元嬰并非元神,如何能夠擁有人的意識?”宋長生閱書無數,自然知曉元嬰是怎么回事,眼前這一幕卻是聞所未聞。
宋長生的腦子一片渾沌。
這時,元嬰之中突然走出來一道模糊的影子,憑借宋長生的眼力也只是能夠勉強看出這影子應當是一名女子。
“神識投影。”宋長生眉頭微皺,他差點沒認出這一道秘術,因為對方這投影實在是太淡了些。
“神魂藏在元嬰之中?這是如何做到的……”
宋長生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過載,這種神奇的秘法,他從未聽聞。
這時,昏迷許久的紫魈也悠悠轉醒,看著眼前這一幕,亦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女子來到紫魈的身前,玩味兒的道:“喲,居然這么快就醒了,不愧是擁有古巫血脈的,這么重的傷勢恢復的卻這么快。”
“你是誰?”紫魈沉聲問道。
“對哦,都忘記做自我介紹了,吾名玉漱,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本座的名字。”
此話一出,紫魈臉上的表情頓時像是見了鬼一樣,難以置信的道:“玉漱真君?你還沒隕落,這怎么可能,五千年的時間,你怎么可能還活著!”
這時候,稍微慢了一拍的宋長生和牛大壯也回過神來,想起了這玉漱是何人。
大齊、魯國、姑蘇以及更遠一點的大虞,都是開辟得比較晚的修真界,歷史并不算長,有記載的元嬰真君至今不超過兩手之數。
而距離最近的便是大約五千年前出現的一位號“玉漱”的女性真君。
她生于大虞修真界,卻在姑蘇和魯國修真界留下了屬于她的傳說。
她就如同曇花一般,在驚艷了世人之后又匆匆凋零。
對于她的下落,四大修真界眾說紛紜,有人說她是壽元耗盡坐化了,有人說她是跨域游歷去了,更有甚者說她是死在了天劫之下。
總之,靠譜的不靠譜的猜測都有,就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拿出證據的。
但不管怎么說,以元嬰真君的壽元,她也斷然不可能存活到現在,哪怕是傳說中的化神至尊也沒有如此悠久的壽元。
所以說,在聽到這個名號的時候,紫魈才會那么的失態。
“原來已經過去五千年了,難怪神魂如此虛弱,若不是這次靈氣復蘇將本座喚醒,再沉睡個幾百年,估計就真的醒不過來了。”玉漱略微有些恍惚,這對于她來說也是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
遙想五千多年之前,她重傷垂死,預感到即將坐化的她,使用秘法將自己的元嬰剝離,又將神魂寄托在其中,裝進了專門煉制的容器內,一邊延長自己的壽元,一邊利用留下的暗手,制造了一場天外隕星的戲碼。
這一招果然有效,吸引來了一名天資不俗的金丹修士。
在她的刻意引導下,那金丹修士將她當做了傳說中的法則本源,建造了這座祭壇,每日抽取她的力量進行修煉,終于有一天,他修煉到了金丹期的頂點,再也忍不住想要將她全部融合,借此走捷徑突破元嬰期。
這時候,她也終于露出了獠牙,想要趁這個機會鳩占鵲巢,剛開始一切順利,卻沒想到關鍵時刻出了岔子,融合失敗不說,那金丹修士也因此走火入魔,沖出此地不見了蹤跡。
而她則因為消耗了太多的力量而沉睡。
卻沒想到這一睡竟然就是五千年!
就在她追憶過去之際,宋長生忍不住開口道:“你特意在我們兩敗俱傷之際出手偷襲,應該不是為了跟我們說這些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聲音讓玉漱驚醒過來,她“飄”到宋長生的身前,饒有趣味的道:“本座想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宋長生心中微沉,他當然知道玉漱想要做什么,之所以多嘴問這一句,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現在看來,她果然是想要奪舍!
“想到了?真是聰慧,怪不得在這樣的年紀就能突破紫府,只可惜你來得太晚,本座已經有了更合適的人選,一會兒就只能委屈你了。”
說罷,玉漱的神識投影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轉身“飄”向了那占地廣闊的祭壇。
聽到玉漱的話,宋長生非但沒有感到慶幸,心中反而涌現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大喝道:“更合適的人選?你什么意思!”
玉漱沒有回答他的意思,輕輕拂手,祭壇的中央頓時裂開了一條縫隙,向兩邊打開。
一具由玉髓打造的玉棺緩緩浮現,懸在半空中,祭壇隨之重新并攏。
玉漱的元嬰垂下一縷朦朧的光芒,落入玉棺之中,一道身著淺綠色長裙的身影在光芒的牽引下直愣愣的站了起來。
在看見那道身影的時候,宋長生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然被攥緊了。
“月嬋!”
看著空中那張虛弱蒼白的臉,宋長生豁然變了臉色,這不是莊月嬋又是何人?
“月嬋,月嬋……”
宋長生連聲呼喚,卻沒有絲毫的回應,若不是還能清晰的感受到莊月嬋體內的生機,他幾乎都懷疑莊月嬋已經遭到玉漱的毒手了。
“你把月嬋怎么了?”宋長生沉聲質問道。
“原來你們之間認識?當真是天意。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接下來她會更好,因為本座要送她一場天大的機緣!”說著,玉漱發出了一串神經質般的大笑聲。
宋長生聞言又驚又怒,熱血上頭,沖著玉漱激動大喝道:“你想干什么沖著我來,別碰她!”
“師妹,師妹,娘的,瘋婆子,趕緊放開她!”牛大壯的臉色亦是變得無比的難看,他怎么也沒想到,莊月嬋居然已經落在了對方的手里。
而且看對方的樣子,竟是還有鳩占鵲巢的打算,如果說前面的一切都能忍的話,那么此事真可謂是令他忍無可忍了。
“竟敢對本座出言不遜!”
玉漱語氣一冷,牛大壯頓時憑空飛了起來,飛至大殿的最高點之后又被無情的摔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小小的淺坑。
這點程度的傷勢對于牛大壯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那種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人隨意操控的感覺卻令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若是放在當年,本座一定會拔了你的舌頭,然后令你神魂俱滅!
但現在嘛,你們還有別的價值。”玉漱陰測測的說道。
隨后也不見她有什么動作,宋長生等人都不受控制的向祭壇飛了過去,各自落在不同的方位。
“你要獻祭我們?”
紫魈一眼便看出了玉漱打算,因為他之前也是打算這么對待宋長生和牛大壯的,只可惜他看走了眼,竟然敗在了這兩人的手中不說,還即將成為別人的祭品,真可謂是世事無常。
宋長生和牛大壯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但無濟于事,體內的禁制沒有絲毫松動的跡象。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祭壇在玉漱的操縱下開始運轉,其表面繁瑣的花紋釋放出潔白的光芒,中央更是浮現出了一小簇幽藍色的火焰,與玉漱的元嬰遙相呼應。
“嘩啦”
三條漆黑的鎖鏈憑空浮現,如同三條陰狠的毒蛇,直接插入了三人的胸口,進入到他們的中丹田之內。
“獻出…你們的力量!”
玉漱冰冷的話音落下,宋長生等人只感覺胸前那鎖鏈上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吸力,貪婪的吞噬著他們丹田內的法力。
法力被硬生生的從丹田之中抽離,這種巨大的痛苦不亞于抽筋拔髓,讓三人發出了陣陣凄厲的哀嚎。
伴隨著他們體內的法力源源不斷的涌入祭壇之中,祭壇表面的光芒變得越發的明亮,上面那些花紋更像是要活過來了一般。
霎時間,一道粗壯的光柱沖天而起,將這座地下宮殿映照得如同白晝。
“轉換大陣成了!”
見此情形,玉漱的那道神識投影頓時變得無比的激動,她伸手輕撫著莊月嬋毫無血色的臉頰,迷離的道:“馬上,我們就可以融為一體了,從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分彼此……”
她對莊月嬋并非是要進行奪舍那么簡單,若只是為了奪舍,她當年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
奪舍終究只是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肉身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容器而已,要不了多久就需要更換一幅,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罷了。
所以她在坐化之前特意尋了這樣一處風水寶地,并布下了這座轉換大陣。
只需要利用這座大陣,她就可以將自己的神魂和他人進行融合,名正言順的繼承對方的一切,從而達成真正意義上的“重生”!
但她的第一次實踐卻失敗了,在融合到一半的時候走火入魔,導致功虧一簣。
事后玉漱也進行了分析,總結出了幾條失敗的原因。
其一,她當時有些操之過急了。
其二,對方的修為太高,反抗意志過于強烈,憑借她的力量難以鎮壓。
其三,對方是男子,而她是女子,神魂一陽一陰,融合的時候會相互排斥。
有了上次的慘痛教訓,這一次玉漱就學聰明了。
她蘇醒時金玄石窟中已經進入了不少的修士,她并未貿然出手,而是暗中觀察。
經過一番挑選,她最終選中了莊月嬋。
原因很簡單。
女子,年輕,修為低,資質好。
每一點都完美符合她的標準,沒有比這更好的人選了。
于是她動用了一點小手段,將當時正在被追殺的莊月嬋引到了這里。
而后為了獲取激活大陣的祭品,她又特意留下了些許的蛛絲馬跡,想要以此將他們吸引過來。
誰知道她選中的人被宋長生和紫魈他們殺了個干凈。
這是超出了她的預計的,本來只想要一群羊,誰知道來了一群狼。
不過,過程雖然發生了些許的意外,結果卻是好的。
狼群三敗俱傷,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會。
“本座會將你帶到你這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說罷,玉漱伸手一劃,莊月嬋的眉心頓時出現了一道血口。
一縷柔和的光芒從元嬰之中降下,通過那道血口進入莊月嬋的腦海之中。
莊月嬋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感覺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強大力量和記憶涌進了自己的識海。
見到這一幕,宋長生怒目圓睜,聲嘶力竭的大喝道:“住手!”
ps:搞了兩天的培訓,寫的有些匆忙,若是有錯別字和疏漏之處煩請各位道友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