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西華法醫鑒定中心。
曹陽的尸體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裹尸布，只露出了頭部。他看上去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夏凡心中一聲嘆息。
你怎么就死了呢？
萬磊揭開了蓋在曹陽身上的裹尸布。
尸體上滿是狗咬的傷痕，大洞小洞，還有缺肉的。尤其是下面，活生生被咬掉了一截，兩只袋子都沒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傷痕。
觸目驚心！
太特么殘忍了！
夏凡不忍目睹，扭開了頭，卻發現萬磊正直盯盯地看著他，那眼神帶著正義的審視感。
有點不對勁。
“夏總，你不仔細看看？”萬磊打破了福爾馬林氣味籠罩下的沉默。
這話里也好像有話。
夏凡試探地道：“萬警官把我叫到這里來看曹陽的尸體，可我不是死者家屬，這是為什么？”
萬磊略微沉默了一下說道：“那兩個去你公司偷毒的人招供了，其中一個說是你讓他們打電話讓曹陽從他公司出來的。嗯，對了，你前妻可以作證。”
夏凡：“……”
他忽然覺得，他上輩子一定是毀滅了恐龍，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前妻。
“夏總，你就沒有什么解釋嗎？”
夏凡平靜地道：“萬警官，這可是人命案啊，要講證據。電話不是我打的，我當時也在我公司的車間里，曹陽被狗咬了，關我什么事啊？”
“夏總，我知道你有不在場的證據，可是你有動機，不是嗎？”吳磊繼續觀察夏凡的反應。
夏凡懶得回答，他的視線回到了曹陽的尸體上。
他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曹陽跟你前妻在一起，你前妻聲稱你公司的核心產品菇煉膏是共同財產，你們有利益之爭。另外，曹陽和你的前妻在一起，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可你前妻聲稱你還愛著她，為了讓她跟你復婚，你還出現過一些過激的行為，這也是一個動機。”
萬磊直接上強度了。
夏凡清空這些拋開事實不談的描述，讓自己冷靜。
低頭閉眼。
萬磊繼續施加心理攻勢：“夏凡，那兩個偷毒的人再加上你前妻的口供，對你很不利。我這邊也掌握了一些情況，你不可能逃脫法律制裁。你這么年輕，我勸你坦白從寬，我會幫你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就連稱呼都變了。
夏凡睜開了眼睛，眼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蘑瞳觀微術！
蘑瞳視線下，曹陽的身體層層透明，血管、內臟，一切都清晰可見。
傷口內部感染的情況很嚴重，一些傷口深處隱藏著法醫沒有清理掉的大便殘渣，可這些都不是致死的傷。
曹陽這么年輕，抵抗力很強，就算兩只袋子一截那啥被狗咬掉了，他也不至于一晚上都撐不過就死翹翹了。
他是怎么死的？
夏凡的視線停留在了曹陽的心臟上，蘑瞳視線層層深入。
突然，夏凡瞳孔一震！
曹陽的心臟內部……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要想清楚了！”萬磊語氣嚴厲地道。
夏凡抬頭，沒看萬磊，直接移到了對面墻壁上。
那面墻壁上有一堵磨砂玻璃，后面是一間辦公室。
磨砂玻璃窗的右上角，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安裝了一只監控攝像頭，此刻正處于工作狀態。
所以，站在停尸房里的人看不見辦公室里的情景，辦公室里的人卻可以通過監控攝像頭看見停尸房里的情景。
可區區一堵磨砂玻璃對于夏凡來說，不值一提。
蘑瞳視線移到磨砂玻璃上的下一秒鐘，它就等同于一堵透明的玻璃了。
辦公室里有兩個人。
夏凡的眉頭頓時皺出了一個川字紋。
葉靈犀在此偷窺！
他旁邊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灰色夾克，拉鏈直接拉到頂，正是昨天晚上在鬼市軍師茶樓里陪葉靈犀拍下神山密藏圖的老登。
果然有問題！
結合蘑瞳看見的曹陽心臟里的秘密，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夏凡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閉眼回血。
“你后悔也沒用，面對現實吧，爭取寬大處理。”萬磊越發確定了什么，語氣也變得篤定了。
夏凡睜開眼睛，淡淡地道：“萬警官，曹陽的尸體完成尸檢了嗎？”
“當然完成了，不然怎么會把你叫到這里來？”
“有尸檢報告嗎，給我看看。”
萬磊冷哼了一聲，語氣嚴厲：“夏凡，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嫌疑人，你有什么資格看尸檢報告？合著我剛才跟你說那么多話，苦口婆心勸你自首，你當耳邊風？”
夏凡笑了笑：“你別激動，我問你，你有證據嗎？”
萬磊神色漸冷。
我特么要有證據，還跟你在這里廢話？
夏凡嘆了一口氣：“萬警官，原來你沒有證據，你把我叫到這里來，一是想看我在面對曹陽的尸體時的反應，二是想套我的話，是不是？”
“你別跟我囂張！”萬磊動怒了。
夏凡說道：“萬警官，我這么跟你說吧，不管你怎么懷疑，我人不在現場，電話不是我打的，狗不是我養的，你來告訴我，這件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剛才說了，那兩個投毒的人指認你，還有你的前妻作證，就這兩條，我就可以抓你！我給你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你卻蹬鼻子上臉，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萬磊反手到腰間，準備取手銬了。
夏凡平靜地道：“萬警官，我勸你別沖動，就算你現在給我上手銬，你有證據讓檢察機關起訴我嗎，你能讓法官定我的罪嗎？”
萬磊的手僵住了。
他是執法人員，他很清楚程序該怎么走。沒有證據，別說是檢察機關啟動公訴了，就連拘留也只能限制在24小時之內。
他倒是可以給夏凡上手銬，帶回局里拘留24小時，可那樣沒有意義。如果夏凡舉報他，他反而會有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停尸房的門開了。
兩個人走了進來。
夏凡以為是迫不及待要介入的犀利哥和那個老登，可遞眼一看，卻是前妻和那個投毒并給曹陽打電話的人。
他用眼角余光瞅了一眼那堵磨砂玻璃。
那兩個家伙還真是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