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守城軍卒之言,姬凰曦滿臉愕然。
“天下哪里有這般規矩?”
“哈哈哈,小姐有所不知,這規矩,是前任大人定的,已經執行近二十年!按照他老人家的說法,這山石草木,皆乃皇帝陛下所有,普通人豈能隨意取用?讓他們取些取暖,已經是格外開恩,上繳一些木柴,作為給朝廷供奉,乃是理所應當!”
姬凰曦看了看那堆積如山的木柴,繼續皺眉問道:“那這些木柴,又該如何處置?”
“城中自有售賣之處,百姓居民,皆可憑銀錢購買!”
“那買柴的銀子呢?”
“自然要上繳朝廷!”
姬凰曦陷入了沉思。
她沒有再多問,而是掛上了車簾。
馬車緩緩駛向城內。
軍卒面容一肅。
“快去稟告郡守大人,城中來了兩個頂級美人!不過好像有些身份。”
姬凰曦已經自以為是微服出巡。
可是這軍卒卻看出了不同。
一般人,面對軍卒,其實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哪里有像是他們這般,平靜對視,冷靜詢問的?
馬車里,蘇文鈺看出姬凰曦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陛下怎么了?”
“沒怎么!”姬凰曦搖搖頭,咬牙道:“城中百姓打柴,已經是極其困苦,他們還要截留一部分,這也算了,口中說要上繳朝廷稅賦,可據朕之記憶,這山蔭郡,因為地處邊疆,之前被免稅七年,他們這稅賦,到底交到了哪里去?”
蘇文鈺默然,也不知如何去說。
很快,幾人在城中尋一客棧住下。
這客棧已經很是破落。
畢竟這山蔭郡,地處偏遠,臨近妖族。
沒有什么做生意之人。
往來之人,也并不太多。
所以這客棧,客人也并不多!
幾人入住,自是不用多言。
而客棧一樓,還能吃飯。
姬凰曦等人便尋了位置坐下,謊稱布莊商人,也順道向著小二打探了起來。
“這山蔭郡,聽聞陛下免稅七年,百姓應該過的還算是富足吧?這布料應該不難賣吧?”
“哈哈哈!”小二聞言,大笑起來,也不客氣道:“幾位客官,可真是外鄉人,朝廷免的,是田稅!種田不用交稅,可是你人頭稅還是得繳納的啊!這百姓日子嗎,有好有壞,有沒有人買布,那我不知道,但是在咱們山蔭開門面買賣,但凡去府衙過戶房產契約,最起碼得準備買門面價格的一半,作為手續費用。”
小二低聲道:“所以啊,您可以跟那賣鋪之人商量,價格壓低一些,再給過戶文書一筆銀錢,這事情啊,才算成了!到時候,您在通過文書,給捕頭捕快,周遭那些混混地痞,打點打點,這鋪子,您才開的了!”
一番話,聽得姬凰曦目瞪口呆。
她怎么都沒想到,在這里她真的見識了什么叫做天高皇帝遠。
先不說那什么人頭稅。
便是這府衙過戶的錢,她也是聽都沒聽過。
這時候小二又笑道:“不過要我說啊,您還是先去找郡守大人打點一番,才最為妥善,否則萬一被他老人家盯上,這店面,開不過一個月不說,您說不定還有牢獄之災。”
聽到小二這般說,姬凰曦已經無言以對。
揮手讓其離開。
姬凰曦咬牙道:“朕怎么都沒想到,我大夏,居然還有這般無法無天之官員。”
姬凰曦是真的有些失望。
她想過,可能說,會有一些她不愿也不想看到的東西。
可是真的設身處地,她才發現,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也更加猖狂。
“他就不怕人查嗎?”
姬凰曦有些想不通。
“這但凡有人查,他不就要倒霉?”
畢竟這郡守做事,在姬凰曦看來,根本談不上什么隱秘。
一旁的姬蒼御突然開口道:“有人查,給些銀錢,不就沒有事情了?如果擺不平,就去找那些京都大員,給更多的錢財就是了。
只要事情傳不到皇帝耳中,算得了什么大事?就算傳入了皇帝耳中,只要有心腹官員回護,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姬凰曦愕然看向這位尊者老祖。
發現其很是平靜。
似乎對此見怪不怪!
“老祖,您是早知道如此?”
姬蒼御微微一笑:“老夫活了數百年,什么沒有見過?這些官員,自來都是這樣,殺的狠些,就老實一點,管的松了,就猖狂一點!無傷大雅,無非就是百姓受些苦楚罷了。”
“好一句無傷大雅。”姬凰曦咬牙說道,語氣中,卻充滿了憤怒。
但是姬蒼御卻并不在意,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陛下根基,在于江山社稷,在于皇位皇權,我姬氏皇族,尊者眾多,又有兵馬無數。
百姓不過螻蟻,便是再苦,便是再怒,又有何用?只要我姬氏皇族皇權穩固,一切不過過眼云煙,終究不過歷史的塵埃罷了。”
站在他的角度,的確如此。
官員貪腐也好,百姓過的不好也罷。
歸根結底,是無法對皇室利益產生影響的。
當然,姬蒼御也明白姬凰曦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不過你們這些皇帝,有些人看不過去,便會整治一番,也屬于常態,這事情如何處置,看你便是!”
姬凰曦忽然想到了皇甫極的話。
縱然整肅吏治。
時間一長,最終還是會回歸初始。
再看看一旁風輕云淡的姬蒼御。
在強者眼中。
不過是過眼云煙。
可是,便是這樣,便該任由如此嗎?
她忽然想到,夢境中的葉梟的那種憤怒。
那種堅決!
少年人,一腔熱血。
在面對世間不公,黑暗,唯有沖破一切的堅定。
“呵呵,過眼云煙?對老祖或許如此,可對于那每日勞苦耕作的百姓,卻是一生的痛苦啊!”
姬凰曦感慨了一句,心中反而也同樣堅定了一些想法!
與此同時,在乾國,許多孩童都已經開始修煉葉梟下發的功法,并且有了一些成就!
一間房間里。
一個胖子手里握著一沓銀票,諂媚的賠著笑:“六爺通融通融,我家那孩子,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跟他前面那小子,差距也不大,您看把他前面那小子換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