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裁判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阿夫洛斯笑意盈盈,伽琉莎滿臉好奇,程實面無表情,只剩一個王為進,跪在地上還在念誦禱詞。
這宛如狂信徒的一幕看得程實眼皮直跳。
他打量片刻,開口問道:“王為進的人格受到影響后,博士......會受影響嗎?”
阿夫洛斯笑道:“如果他們同出一源,那么大概率會。”
程實揉了揉麻木的臉頰,表情精彩。
好消息,危險解除了,愚戲的意志代表丑角的意志,王為進的本體人格因為愚戲崇拜的原因大概再不會對自己產生威脅。
壞消息,新的危機誕生了,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那與博士平起平坐的友誼很有可能變成上下級關系。
這么一想,嘶——
倒也不算是壞消息。
比起博士即將變化的地位,程實還是更關心他的腦子,畢竟眼下的王為進看起來可再無之前那般......智慧。
“難道同化了其他信仰,就會變成毫無理智的狂信徒?”
“并不,”阿夫洛斯搖了搖頭,一揮手,將王為進送入了夢鄉,“信仰的狂熱受扎因吉爾的記憶影響,實驗生命對愚戲的信仰是狂熱的,這經年累月積累下的狂熱一次性灌進他的意識中,自然會造成短暫的沖擊。
等到熬過這段時間,他會恢復正常的,但......也只是智力正常。
個人的信仰與群體信仰相比無異于螢火與皓月,所以他的信仰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外在表現的狂熱與否,還與他個人的情緒控制有關。”
聽了這話,程實如釋重負。
智力正常就好,丑角需要的是博士的腦子,其他的沒啥所謂。
再說了,愚戲狂熱是加分項,不是減分項。
就算博士天天把愚戲掛在嘴邊,最多也就是自己尷尬一會兒,這個世界可不缺瘋子,丑角更是。
眼見王為進的事情塵埃落定,一直在旁觀察的伽琉莎眼珠微轉,笑著對程實問道:
“這位所謂的愚戲大人,莫非就是你,囚犯先生?”
不是,別亂說,我沒有。
在沒搞清伽琉莎為什么會被帶出試煉前,程實還不想跟如此聰慧的智者深入交流到下一步,他怕那雙慧眼看出太多,成為影響自己行動判斷的外在變量。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否認,阿夫洛斯笑著替他應下了。
“哦?
你不知道?
你所追隨的這位,可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虛無主宰的從神眷屬,欺詐的令使,愚戲。
你若不知道他的身份,僅憑他那個玩家身份,又為何時時關注于祂?”
囚犯先生果然是一位從神!?
盡管有所猜測,伽琉莎還是瞳孔驟縮,瞪大了眼睛。
這一刻,所有的線索都在她腦中串起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偽裝成真理的那位對祂青睞有加,怪不得祂擁有將自己帶出試煉的力量,怪不得祂無懼真理敢于挑釁對方的實驗,原來祂跟祂們一樣,都是神明。
這就不難解釋祂所做的一切了,祂和祂的那位恩主,顯然是在謀劃一場大陰謀。
至于是什么,伽琉莎猜不出,但她很感興趣,她覺得這個世界遠比自己所想的要有趣的多,現在她除了心中那個毀滅真理的夢想外,還多了一個愿望,那便是親眼見證這場陰謀在寰宇炸響之時。
看著伽琉莎眼中精光連閃,程實一陣無語。
得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愚戲這套皮膚,好像黏在自己身上下不去了。
可既然伽琉莎知曉了這事兒,他就不能任由伽琉莎無端聯想下去。
于是他再次變作愚戲模樣,露出詭異的笑容,回頭打量著伽琉莎,意味深長道:
“知曉我身份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癡愚。
伽琉莎,若你真的聰明,就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未經我授意,不要在外人面前隨意提起這些,不然,你從哪兒來的,我就會把你送回哪里去。”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強硬的威脅,可伽琉莎根本不懼,她滿腦子都在想難道欺詐想要拉攏癡愚,不然為何愚戲只在癡愚信徒顯露真身?
她看得出來,愚戲能拉自己來幫忙就說明祂更傾向于把自己當做盟友,再加上欺詐曾說的備用替代變量,那么短時間內自己的安全理應無虞。
不過立場沒有問題不代表眼下不受影響,在面對兩位從神時,她可沒有那么臭脾氣,伽琉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著應下了這件事。
事已至此,沒了威脅又得了消息,程實終于松了口氣。
他拿出蓊郁角冠,隨手復活了被啃爛的扎因吉爾,讓它繼續為誠實裁判所打工,又與在場兩位深刻討論了為何信仰愚戲會讓誕育污墮融合的問題。
但這個問題太復雜了,兩個知情人各有心思,只有阿夫洛斯從頭到尾目光都在程實身上沒挪下來過,那意思很明顯,就是篤定愚戲一定是實現祂神生愿景的鑰匙之一。
程實被看得渾身發毛,不久后便匆匆找了個調查時間的借口告別了阿夫洛斯,帶著伽琉莎離開了多爾哥德。
至于王為進這個切片,作為賠償丟給阿夫洛斯,讓祂喂歌莉絲了。
總有人要為這場鬧劇負責不是嗎?
回到現實后,程實果斷與明顯還想問些什么的伽琉莎再次分別,孤身一人來到了丑角們的集會之地。
勞累了一天,腰包里終于要進點賬了。
那可是彼夢我魘啊,哪怕再邪門,也是記憶的從神遺器。
并且龍王大概率還被困在這面鏡子里,自己這一天天的,到處打探情報也就算了,還得四處救人。
真是怪了,別人都是葫蘆娃救爺爺,怎么到了自己這里,變成爺爺救葫蘆娃了?
救完一個還有一個,你們這些丑角,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唉,罷了,龍王啊龍王,爺爺來救你了。
程實在昏暗的墓群中默聲前行,墓群中間那盞被欺詐墓碑做成的魔法燈依舊散發著微弱的光亮,燈光下一人也無,靜謐又昏暗的環境安靜得讓人心里發慌。
不過好在這里也不是誰都能來的,至少沒什么危險,程實快走幾步來到記憶的墓碑前,剛想直接動手,穩健再次上身,隨口就詐了一句:
“別藏了,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
非要我開口你才肯現身嗎?”
話音剛落,真理的墓碑之前緩緩顯現出一個人影。
這人影略有些狼狽,不過看上去精神還不錯,他朝著程實的方向略帶歉意道:
“抱歉,是我在實驗中的疏忽讓丑角陷入了安全危機。
后續我會校對實驗步驟,重新審視他們在切片實驗中留下的后手,確保沒有下次,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哪怕他們隱藏的人格再復起......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贊美愚戲。”
博士??
他怎么在這兒?
程實愣住了,說實話,他這番操作防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藏了彼夢我魘的假龍王,畢竟只有對方知道自己會來取鏡子。
可誰能想到假龍王沒詐出來,反倒是把博士給詐出來了。
不是,這里烏漆嘛黑的,你擱這兒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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