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懵了。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在嘯叫,顱內在嗡鳴。
傷疤程實明明只說了幾個字,可這幾個字每一個都像是一柄巨錘,狠狠地敲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什么叫......都......”
傷疤程實再次拽了拽衣領,那偏小一號的西裝領口似乎卡住了他的脖子,就像命運鎖住了咽喉,讓他難以適應。
“字面意思。”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隨即又吸了下鼻子。
“腐朽隕落,寰宇繁榮。
刺破天穹的枝椏終究發現了宇宙幕后的真相,祂不再篤信*祂是永恒的終極,進而變得越發偏激。
世間萬物都成了祂肆意汲取的養料,祂決心將‘寰宇繁榮’的意志帶向那無數不同的世界,諸神為了保住這個世界,不得不與之抗衡。
無論是祂們還是我們,心里都清楚,一旦繁榮的異樣引起實驗觀察者的注意,這個世界瞬間就會被當作失敗品而抹去。
所以在祂們被牽制住的時候,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嘗試以身破局,直面繁榮。
可惜,哪怕祂們并非真正的神明,也絕不是一群凡人所能撼動的,所以你也看到了......”
傷疤程實指了指自己的傷疤,雙眼微紅道:
“我留下了一條軍功章,而他們,就像是商量好的,送給了我一場集體葬禮。”
腐朽隕落,繁榮發難!?
這個劇情有點熟悉了。
程實瞳孔猛地一縮,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傷疤程實驚呼道:
“傳火不易?”
“嗯?”傷疤程實也是一愣,隨即上下打量程實兩眼,破涕為笑,笑容古怪道,“哦,原來是你......
哈,命運啊,行,真行。
說起來上次與你錯過也挺可惜的,我本還想問問你們的繁榮為何倒在了前面,現在倒是有機會解惑了。
不過在這之前,跟無方打個招呼吧,你們畢竟見過。”
李無方!?
他在哪兒?
程實猛地直起身子左右環顧,然而他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其他的身影,而就在這時,傷疤程實紅著眼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西服,語氣莫名道:
“在這里。
這是他的衣服,除了這個一心崇拜命運的秩序信徒,還有誰會去祈愿一套如此肅穆又古板的西裝啊?
他大概也沒想過這身衣服自己都沒來得及穿,就被我拿來為大家送行了。”
程實沉默了。
他確實能感同身受對方的悲痛,但這個時候,咱就別開這種地獄玩笑了吧。
或許是因為對面就是自己,悲傷的感覺竟慢慢傳染過來。
程實心里也不好受,他只能轉移話題,回答傷疤程實的疑惑,將程大實來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而當傷疤程實得知這個世界的順利也并非自發的順利,依然有外力推動時,他突然狀若瘋魔的癲狂大笑起來。
“那就沒錯!
我沒錯!
事實證明,既定只靠自我根本無法更改,除非有外力破局,否則絕無打破的可能。
你很幸運,有一個我們選擇了你。
可惜啊,我們這個世界差了點運氣,不,應該說差了太多運氣,已經沒有希望了。
但是......其他世界還有希望。
只要我還在掙扎,只要時間還活著,我就能將希望傳遞給更多一如你一樣的自己。
我腳下走的路或許不對,但我選擇的路,沒錯。
就算我終將跪倒在這命運之下,你,你們,無數個我,總有一個在希望的傳遞中能從祂的注視下站起來,挺直腰板,打破這狗日的既定!
這就夠了,哈,這就夠了!”
看著放聲吶喊、癲狂捶地的另一個自己,程實心中百感交集,但他知道不能再這么浪費時間了,推演法的持續時間有限,自己必須盡可能的從另一個世界汲取失敗的經驗,從而讓前方迷茫的路變得踏實。
于是他問道,不,他收回了問題,目光堅定道:
“我還能幫你什么?”
傷疤程實一抬頭,用一雙通紅的眸子盯著程實笑道:
“活著,活到最后打破既定,便是對你自己,對我,對所有已經失去希望的我們,最好的告慰。
我已經不值得你付出什么,趁著還有時間,我將我能說的通通告訴你。
我走錯了路,給不了你指引,但卻能將我的猜測說給你聽。
聽與不聽,選擇權在你,但就算聽,也不要全聽盡信,畢竟我終歸是一個失敗者。
其一,克勞恩的假面中一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就是樂子神走上不歸路的關鍵,也有可能是破局的鑰匙。
你要相信祂絕不會坐以待斃,更不可能在沒有任何希望的情況下著手反擊,所以弄清楚祂身上發生了什么至關重要。
你還沒有找到譏嘲之目,在我們的世界,譏嘲之目被癡愚的信徒們供奉在了一個叫做雷迪科爾的小鎮上,那里屬于第四百一十三號文明孤塔的勢力范圍,接下來你可以去那里碰碰運氣。
至于最后一塊拼圖......
嘴哥告訴我,連他也不記得辨偽之鼻流落何處了。”
辯偽之鼻?
原來鼻子叫這個,可為什么你的嘴哥還會告訴你這些東西?
程實納悶地在心里呼喚了嘴哥幾聲,又是毫無音訊。
他默默嘆了口氣,繼續聆聽。
“其二,繁榮或許不是最終的答案,但一定是最先置的條件。
以我的切身經歷,以及與其他我們的相互印證,我總覺得繁榮隕落指向的不單單是繁榮本身,更不是生命,而是沉淪,是污墮!
還記得樂樂爾嗎?
恐懼母樹正在吸收寰宇的恐懼,并且隨著繁榮的愈發強大,樂樂爾吸收寰宇恐懼的能力也在成倍增長,說到底,祂們母女二人終究是出于同枝。
可正是因為樂樂爾的發力,讓我們整個世界都幾乎失去了‘恐懼’......
或許凡人直面神明在你看來是一件蠢事,但我也是事后才后知后覺,那個時候的我們,早已在恐懼漸消的當下迷失了自我,變得極度的膨脹且自信。
當然,自信已經付出了代價。
所以聽明白了嗎,恐懼很重要,無論是想要找到更多恐懼派的助力,還是想讓整個世界保持警惕,樂樂爾都必須死。
我猜,這也是另一個我們幫你除掉繁榮的原因,你回去之后需盡快確認樂樂爾會不會因為繁榮的隕落而......”
“祂已經死了。”
“嗯,那就好......嗯?”傷疤程實聲音一滯,抬起頭眨眨眼,“已經......死了?”
“是。”程實鄭重點頭,“正如你所猜測的,繁榮隕落讓祂失去了根源,于是祂也隕落了。”
傷疤程實撇撇嘴,似乎在嫉妒程實的幸運,但隨即他又開心起來,因為程實的世界越順利,他所謂的希望便越“明亮”。
而當這份明亮的希望中還有自己一份助力時,傷疤程實咧嘴大笑,似乎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負這群朋友的信任了。
畢竟程實能活,他們,在那個世界就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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