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未知省市某劇院。
這座劇院無疑已經破落了,或許連破落也談不上,畢竟這里的棚頂早已塌陷,外墻也被推倒了三面,只剩劇院舞臺后的那堵墻壁孤獨的矗立著,仿佛在堅守著這舞臺的最后意義。
但其實這里早就沒了意義,因為舞臺上的兩位主角已經死了,十幾年前就死了。
龍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擇回到這里,他只是覺得或許只有這里才會讓自己在這個走鋼絲一般的世道里偶爾生出一些腳踏實地的感覺,于是便循著心里的直覺回來了。
他從舞臺下廢墟中唯一一張座椅上醒來,剛睜開眼,眉頭就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零分。
登神之路得分為零。
雖然龍井也不是沒經歷過掛零的試煉,但這場試煉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獲悉了最終的秘密,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太天真了。
難道桑德萊斯還有別的秘密?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無法解釋自己的恩主樂子神為什么會在覲見之梯上給自己加了3分......
祂很少給自己加3分,就算有也是因為表現卓越騙過了所有人,但那個時候自己的登神之路得分往往也很高。
可像今天這種登神之路0分,覲見之梯卻拉滿的狀況......說實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認可,反倒像是......嘲笑。
龍井感受到了來自恩主的暴擊。
可為什么會這樣?
就算我沒能最終親手復活愚戲大人,就算我棋差一招敗給了甄奕又或者程實,可我也有一個耳朵的功勞,并且我還得到了愚戲大人的“認可”,難道這還能有假?
龍井反省了半天,然后放棄了反省,最后興致勃勃的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并不是恩主的嘲諷而是恩主的贊賞,贊賞自己靠近了祂唯一的令使,在嶄新的欺詐道路上又邁出了足以銘記史冊的一大步。
在如此安慰自己后,龍井掏出一枚懷表仔細打量著表中的時針。
時針大人......
愚戲大人說祂是一位無趣的老朋友,可龍井并不這么認為,他覺得一切能給自己帶來力量的存在都很有趣,所以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去覲見這位代表著時間的時針大人了。
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覲見祂,愚戲大人好像沒交代......
還有,樂子神會同意欺詐融合時間嗎?
應該會吧,畢竟愚戲大人在某種程度上大概就代表了祂?
一時間,龍井亦喜亦憂,神色精彩的陷入了沉思。
現實,未知省市某道觀。
臺前香燭未滅,臺下麻衣將醒。
李景明其實早就歸來了,但他盤坐蒲團一動未動,只是嘴巴微微張合似乎在說著什么。
這是自信仰游戲降臨以來他為自己定下的規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遺忘一切,所以他便想了個辦法,將這自己見證的這所有故事一件一件的講給歷代祖師們聽。
讓這些早已故去的先靈也聽聽如今這個世道到底變成了一番什么精彩模樣。
直到香火煙氣裊裊氤氳,他才起身敬過各位祖師,然后一步一步來到門前,看著殿外雨打青苔,慢慢皺起了眉頭。
零分。
登神之路得分為零。
不僅是登神之路,甚至連覲見之梯的得分也為零。
為什么會這樣?
李景明錯愕至極,自信仰游戲降臨以來,這還是他得到的第一個雙零分。
所以這意味著什么,自己剛剛跟祖師們分享的記憶錯了?
可哪里錯了?
李景明再次復盤了上一場試煉,將每一個細節都仔細的分析了一遍,但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沒錯!
程實騙過了所有人取得了窺密之耳,并以此引來了愚戲的降臨,這不僅說明這個擁有意識的欺詐造物在收集自己的碎片,更說明織命師跟祂的關系很近。
從表象到內里,從事實到邏輯,這段記憶看起來毫無問題,那為什么自己會掛零?
沉默沒給分,說明自以為洞見的秘密錯了,但卻錯的不太離譜;
而記憶沒給分......只能說明自己銘記的記憶毫無意義,卻并非是真正的虛假。
所以這場試煉里到底還有什么秘密瞞過了自己,沒被找到?
是甄欣和程實消失的那一段發生了什么,還是一開始就消失的張祭祖隱瞞了什么?
又或者,猜測再大膽一點,那個有意識的欺詐造物......出了問題?
想到這里李景明的目光開始閃爍,他不是在懷疑愚戲的真實性,而是想到有意識的造物時......他手里恰好也有一個。
只不過這個東西多少有些邪門,他本能的不想過多沾染。
但想來偶爾用來求證一些東西,也不是不行吧?
于是李景明沉吟片刻,還是將空間內的那面鏡子,放了出來。
這是一面與人等高的全身鏡,花紋繁復樣式古樸,鏡面流轉著湛藍的光華,邊緣鐫刻著安眠的笑靨,只有背面的風格與正面格格不入,凸起著無數閉眼掙扎、恐懼吶喊的類人。
他們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仿若窒息,張大的口鼻肆意的扭曲,似乎在拼了命的呼吸那最后一口吊命的空氣。
這個造型極其詭異,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面記憶的鏡子,而更像是污墮的藝術品。
當這面鏡子出現在道觀中時,李景明的臉色便變得異常凝重,他看著鏡中那個眼神戲謔的自己,問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問題:
“你知道愚戲嗎?”
鏡中的李景明輕笑一聲,抽開發簪任由道髻脫解發絲散落,而后隨意的甩甩頭發,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詭譎,哼笑道:
“當然知道,你知道我通向哪里,就該知道我所銘記的記憶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不過李景明,在你同意我們的協定之前,我不會再回答你任何問題了。
白嫖可不是一位崇尚記憶交換的記憶信徒該做的事。”
李景明眉頭輕挑笑容玩味,他心道就算你不想讓我白嫖,我也已經白嫖到了。
這招確實好用。
但他并未答話,而是直接謹慎的移開了視線,不再去看那不斷拉扯自己情緒的鏡面。
而神奇的是,隨著他的視線消失,哪怕他還站在鏡子面前,鏡中人居然都直接消失了。
就這樣,李景明背身伸手,摸索著鏡框邊緣,輕念著記憶禱詞,瞬間被鏡面抽離現實,吐落到了一座恢弘盛大的......藏館之中。
記憶的藏館!
這里是李景明的恩主收藏藏品的地方。
李景明并不是第一次來,當他最開始研究那面鏡子有什么用的時候他就來過這里一次,而也是那次,讓他無意間得知了一個有關自己恩主的秘密。
那就是......
在這座藏館里,有一幅凡人無法靠近的畫作被涂抹了,并且李景明能看得出來,涂抹者就是記憶自己。
因為那幅畫上流轉著最純粹濃郁的記憶之力,哪怕是他這位記憶的神選,都被那精純的力量所震撼甚至感到些微恐懼。
他不敢想象那是多少記憶的合集,但他能猜到,讓恩主放在這里并牢牢鎖住的藏品一定不是什么簡單記憶。
那幅被涂抹的畫作雖沒有內容,卻有形狀,而好巧不巧那形狀正像是......
李景明默默掏出了手里的假面,慢慢舉起,將假面放在了畫作與眼睛的視線連線上,這么一比:
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有趣,這會是我得到零分的原因嗎,恩主大人?
可您又為何會對我分享這個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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