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一次實驗,依舊失敗了。
神終究是神,哪怕是用祂們的神性黏合出來的虛假神明,其彼此對抗的偉力,也不是凡人能夠承受的。
所以扎因吉爾毫無意外的失敗了。
但他仍然沒有放棄!
他再次想出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方案,這個荒誕、恐怖又直指信仰本質的方案,讓他終于看到了容納神性的曙光!
而這個方案的內容就是:
將誕育和污墮間,最為激烈的直接對抗,轉移出去,轉移到凡人之間的信仰對抗上去!
眾所周知,神明會庇護祂的信徒。
真正的神明有無窮的偉力,自然不會被庇佑的力量拖累,可偽神不同!
祂們畢竟是虛假的,當自身的神偉被信仰牽扯的時候,兩股對立神性之間的對抗便會減弱。
此時,人類的信仰互爭,就變成了‘偽神’對抗的緩沖物!
有了緩沖,也就等于有了可乘之機!
于是,扎因吉爾在理質之塔內戰爆發時,于戰場邊緣的深淵火山附近尋覓到了一個規模非常適合實驗的小鎮。
并借用真理儀軌,將這個小鎮挪移到了虛空之中!
怎么,驚訝吧,你所看到的遠暮鎮,本就在虛空之中。
它并不處于任何一個現實。
真理儀軌有創造真理的神偉,而真理,永遠是對的。
所以,他們在虛空中活了下來。
然后這個瘋狂的學者,便向這個虛空中的小鎮,投放他的第一步計劃:
開辟信仰!
于是,巨日升于天邊!
降臨了!”
程實猛地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串聯起了所有的線索。
什么日月信仰,什么詛咒降臨,什么吟游詩人,什么“神使”,都是假的!
這本就是一場實驗,而他們所見證的一切,不過是這巨大的實驗場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實驗步驟!
“你的表情很夸張啊程小實。
不錯,就如你想的那樣,你所察覺的所有不合理并不是因為你找不到線索,而是因為線索本就在你所處的世界之外!
實驗的巨手擺布著一切,而你們,只能被動的接受。
他們圈養居民,捕捉旅人。
讓居民信仰永恒之日,永不停歇的繁衍子嗣,軟化誕育的鋒芒;
又讓旅人縱情享樂,“神使”傳播恐懼,契合污墮的意志,分化祂的力量。
如此一來,扎因吉爾甚至無需再關注祂們的對抗,只需要讓天平兩端的信仰不那么失衡,既不讓誕育的信仰過多,也不讓污墮的信仰過少......
不不不,他簡直是個天才!
他連平衡都無需關注!!
只需要將兩個偽神拋出去,人類出于求生的本能,這些被圈養在虛空里的小鎮居民,就會自己去平衡一切。
人多則殺,人少則生。
而這位偉大的學者,坐享其成!
這位可憐的“神使”努力了一輩子,最多只能算作是這偉大實驗中的一個變量。
嗯,他比普通變量要高級一些,一個操控變量的變量。
然后......
當祂們的博弈場從直接對抗變成信仰對抗后,這些聰明的學者,再悄悄藏在陰影里,偷偷攫取這些溢散的......
權柄!”
瘋了!
扎因吉爾瘋了!
這簡直是一場恐怖至極的實驗,不,或許這都不能叫做實驗。
這是一場驚天的騙局,這位瘋狂的學者甚至想要將誕育和污墮都騙過去!
甚至,他已經成功了一部分!
而聽到這,程實也終于搞明白了為什么大祭司在第二天會赦免所有的旅人,并重置了他們賜予的權利。
那或許是因為胡璇在前一天晚上孕育了太多的子嗣。
而這些子嗣都是以賜予儀式的方式懷上的,他們本應都算作是未降生的永恒之日信徒。
所以,信仰的天平,失衡了。
“神使”找不到胡璇的人,只能在夜里,大肆殺戮。
而當她誕下自己,且只誕下一個自己的時候,那些信仰永恒之日的子嗣全部死去了。
于是前一晚的殺戮再次讓天平失衡......
大程實說的很對。
扎因吉爾什么都無需做,因為有人為他做了這一切。
而且這個人,還只是實驗中的一個變量......
他是嗎?
程實心中生出一個疑問。
這位神秘的導游,這位痛苦的“神使”,這位操縱著小鎮一切的大祭司,到底是原本就屬于這個小鎮的人,還是......造物煉金學系送進來的“可控變量”?
細思恐極。
程實不敢想,按照這種思路發展下去,是不是終有一天,扎因吉爾的實驗就會成功?
大程實看出了程實的想法,他笑著搖了搖頭。
“成功,不不不,他又失敗了......”
“啊?”
程實懵了,他看著大程實,又回頭看看那具倒吊著的巨大尸骸,宕機的眨了眨眼。
“你是說......”
“這具尸骸就是最好的證明,從來沒有人做過如此瘋狂的實驗,那也就意味著再美好的暢想,在實現之前,都只能是暢想!
扎因吉爾、造物煉金學系的學者,甚至是博學主席會的成員們大概從來既沒有想到,他們用神性黏合出來的偽神,居然在這么稀少的幾萬人的信仰下......
誕生了身為神明的......
意識!”
程實驚駭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說道:
“你是說......你是說......
活了?”
“答對了,祂活了。
但不是現在。
因為在誕育的神柱上曾記錄著這么一段歷史:
祂的神性聚合,萌生了意識,當意識強大到能夠自我醒來時,一位新的令使誕生了!
而這位令使的名字,就叫做......
永恒之日。
不過在祂誕生后不久,祂就湮滅了。
至于原因,無人知曉。”
程實的腦子幾乎沒有余量用來思考了,他吞下一口唾沫,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然后臉色難看道:
“可我,以及我的隊友,從未聽說過這么一位......令使。”
“當然,祂從誕生到毀滅或許只在一瞬之間,如果不是我僥幸見過誕育的神柱,我也不會知道。”
程實表情微動,他第一次向大程實問出了探究未知秘密的問題。
“神柱......是什么?”
“一根......你不會再想去看第二眼的生命‘化石’。
所有崇拜祂、信仰祂的生命,在族群完全消亡時,都會在神柱上生長出一個標版。
你可以將祂理解為博物館,只不過展品,是以血肉堆疊增殖的方式串成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