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詐我?”
蘇益達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眼神陰鷙的看著面前捶地大笑的程實,咬著牙從嘴里擠出了一句冰冷的威脅:
“程實,你覺得我殺了你一次,不敢殺你第二次?”
程實收斂了大笑,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抬起頭看著蘇益達一字一句說道:
“你,不,敢。”
蘇益達眼神一沉,猛然抬起手,狂暴的時間和記憶之力在他的指尖咆哮,四濺的神力幾乎媲美程實曾經在魚骨殿堂見過的白骨洪流!
果然,有位存在插手了。
而且更有趣的是,蘇益達身體內流轉著兩股存在的力量,卻唯獨不見了欺詐的神力。
“行了,別硬裝了,就算這股嚇人的神力卷掉整個世界,你都不敢殺我。
既然你說你了解我,自然就會知道當我把你詐出來的那一刻,你的底線在哪,就被我摸清了。
你不敢殺我,甚至不敢在我面前使用祂的力量。
呵,可笑嗎?
一個詭術大師,一個欺詐的信徒,在想要殺我的時候,居然借助了存在的力量......”
盡管冰寒正在褪去,可程實受的傷是實實在在的,他憋著最后一口氣給自己來了一發治療術,而后失力般的仰面躺了下去。
“呼——
說說吧,你手間的時間之力顯然要強于記憶之力,讓我猜猜......
或許是時間把你送回來的?”
蘇益達的手緊緊的握著,手上的神力也越來越狂暴,他死死的盯著程實,恨不得立刻讓這個煩人的小丑湮滅在試煉中。
但是!
程實說對了。
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用一絲欺詐之力去對付程實!
他怕祂知道,怕祂不悅,怕祂有意見!
也確實有一位存在插手了,將未來的蘇益達送回了現在。
但這位存在不是時間,而是記憶!
“你不是喜歡說話嗎,怎么這個時候不說了?
行叭,你不說我說。
讓我想想。
如果你來自未來,回溯到現在的目的又是除掉我,那一定說明我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影響到了你,或者是你身后那位存在?
可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哪怕時間過去很久之后,我都不可能變成一個不那么小心翼翼的人。
我不會主動去爭搶,更不會主動去挑釁,為了活著,我甚至可以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而我愿意奮不顧身去爭取的......也早已不在了。
假設以上的一切全部成立,而我的存在依然對你,或者對祂產生了影響,那一定是我們前進的道路發生了交疊,導致我的步伐,阻礙了誰。
嗯,不錯,應該就是這樣。
你說過,‘到底是什么讓我走到了那樣的高度’,現在,我也很好奇,未來的我,到底走到了什么高度?
才能讓你對我起了殺心,以至于不得不回溯到現在,也要除掉我?
這種消耗很大吧?大到根本沒有第二次機會是嗎?
嗯......等等,不對。
你的殺機很濃郁,可你的殺心并不堅定。
你明明有直接殺掉我的機會,卻沒有殺掉我。
你我同為祂的信徒,肯定能猜到彼此都有保命的底牌,可最奇怪的是你簡單粗暴的干掉我后,卻沒有檢查我的底牌是否生效,也不關注我是否真的死了。
如果你連我手上死亡的饋贈都了解,不可能不知道這局游戲里我是一位守墓人。
為什么?
哦?對了。
趙前死了。
大概率是你殺了他,對吧?
讓我再想想他為什么會死......
那位存在讓你回來殺我,而你,因為某些原因放過了我。
可你總要回去的,所以你殺了趙前,用他去交差?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臉色有點難看啊,看來我猜對了。
蘇益達,你真是個人才。
作為祂的信徒,在殺人的時候不敢使用祂的力量,事后卻再用祂的力量去騙存在?
你怎么想的?你覺得你能騙過祂們?
不對!!
你知道你能騙過祂?
哦——
我知道了,送你回來的并不是祂是嗎,是他!她!又或者它?
原來他不是一位存在!
有意思,是玩家嗎?
看來是哪位看我不順眼的玩家攢了個局,又恰好借到了某位存在的力量,把未來的你投放到了我的面前。
有趣,他是誰,方便告訴我嗎?
反正你也不準備回去了不是嗎,既然最近都見不到,不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程實嘰里呱啦的說了很多,蘇益達就這么安靜地聽著。
他越聽心里越驚駭,越聽臉色越難看。
這一場來自于未來的刺殺計劃,就如同程實親眼見過一般,被他徐徐述說出來。
可這都沒什么,畢竟殘留的信息夠多,只要心思敏銳,總有串聯起來的時候。
直到程實說出了最后一句,他眼中的驚懼,終于藏不住了。
“憶中故我不會讓我一直留在記憶之中,我會回去的,你哪怕猜的再對,對我再憤怒,都無濟于事,我們并不是一個時間維度的人。
至于我殺不殺你,又殺了誰,全憑我個人喜好,跟誰都沒關系。”
蘇益達譏嘲的說出這些話,眼神再次恢復冰冷。
可這時的程實完全掌握了主動,早已看穿了他的陰謀。
“原來這個天賦叫做憶中故我,看來是記憶啊......
雖說我是對立信仰的信徒,可我跟祂似乎扯不到一起去吧?
我一個小小的玩家,怎么配得上祂親自動手?”
程實隨意的笑笑,而后又說道:
“回去?回哪里去?試煉之外你現在的那個休息區嗎?
省省吧蘇益達,我始終在想,如果一位來自未來的殺手完成了他的任務,哪怕是用欺詐的方法,他何必還留在試煉里等待被殺對象醒來呢?
甚至不惜用一個謊言把他救起來。
你喜歡我?
哈哈哈,我怕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蘇益達,你喜歡的是現在的自己吧!”
程實的聲調猛地拔高,他指著蘇益達的鼻子,宛如在看一個瘋子。
“你殺我的時候下手如此之快,那就說明未來的那個局給你創造的時間窗口并不多!
既然時間不多,又怎么可能會允許你留在這里繼續試煉?
我雖然不知道‘憶中故我’這個可怕的天賦到底是何效果,但我知道記憶并不喜歡除了祂以外的存在涂抹記憶,祂不會容忍自己親手送回去的殺手做一些與清除目標無關的事情!
所以,你根本就不會回去!
不,或者說,有人已經替你回去了!
對嗎?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來自未來,那原本的那個蘇益達去了哪里?
他在你出現的時候消失在了虛空裂隙之中,你們錯身而過,所以你的到來并不是意識的占據。
當然,你的到來也有可能導致他的消散,可是,還是原先那個問題:
你怎么敢確保自己能夠騙過攢局殺我的那些‘他們’?
他們連記憶的力量都能借取,必然是整個玩家中最頂端的那群人,你就不怕他們看破你的欺瞞?
你怕死,真的,蘇益達,你怕死。
你甚至都不敢賭我有沒有后手,這就說明你非常怕死。
可既然這么怕死,怎么在這場未來的交差賭局上就不怕了呢?
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你根本不在乎他們識不識得破,因為無論識破與否,你都是安全的!!!
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居然把現在的自己,送去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