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愚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時間回退片刻。
當眾神目光被真理吸引在一隅之地時,癡愚站在無人的虛空里,正見證著寰宇的崩塌。
祂確實提前一步跳出了真理的陷阱,但也僅限于此了,因為祂根本就沒想阻止實驗。
這一切,在祂看來不過是愚行。
祂不覺得真理能夠成功,又或者說,真理所謂的成功不過是窺見這寰宇真相的一瞥,根本不值得稱為“成功”,所以祂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這場實驗,只是宛如一個觀眾一般,就站一旁靜靜觀看。
在至高真理的汲取下,整個世界在快速崩潰,星辰絕滅,血肉消解,無數玩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周圍的一切就崩成了塵埃。
恐懼根本來不及蔓延,轉瞬就定格成了徹底的虛無。
虛無時代的終幕似乎提前上演了,這一刻,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沒能躲過去。
世間的一切存在都被碾碎為原材料,用于重構一座屬于真理的新世界。
紅霖是幸運的,在公約的庇佑下,這位繁榮代行者并沒有被算作真理實驗的原材料,自然也就沒受影響。
可當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陶怡在一臉錯愕中化作飛灰的那一刻,呆滯的紅霖雙眼一秒轉紅,直接變身熊靈便朝著周圍拍去。
然而她的“反擊”是如此無力,哪怕拼了命地跟周圍的虛無搏斗,都找不出那個帶走了陶怡和周遭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不甘地怒吼,絕望地咆哮,向四周摔打,傾瀉著怒火,然而依舊無能為力。
直到世間的一切被碾為塵埃,向著高處升騰匯集,她才在虛空中看到了那束名為真理的光,以及站在那束光下冷漠的癡愚。
紅霖仰頭望天,目垂滴血,咆哮質問:
“既要世人死,又為何賜下游戲?
凡人的命,便不是命嗎!?”
癡愚瞥了一眼這位被推到神座近前的凡人,道:
“‘生命皆癡,文明皆愚’便是這寰宇最大的真理。
繁榮一心想要寰宇繁榮,可曾問過其他人想不想?
真理為了求證心中真理,可曾問過這世界愿不愿?
還有你,你為了那些無謂的凡人情感,以預防又或報復的手段結束他人生命時,可曾問過那些死于你手的生命是如何看你的?
弱肉強食,一己私利,這宇宙的本質從來就沒變過。
所以啊,你和祂......”
癡愚又瞥了一眼真理那正在進行的實驗,嗤笑一聲,“都一樣,都是愚行。”
聽了這話的紅霖明顯愣了一下,但轉瞬她的目光便更加堅定了。
她從未質疑過自己道路的對錯,只是受癡愚啟發,認清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虛假的繁榮根本不足以在諸神手下護佑自己的朋友,想要讓自己的朋友永遠繁榮下去,只能成為真正的繁榮。
不,甚至更高,要成為高于那十六張神座的存在,才能將自己的意志貫徹寰宇!
紅霖悟了,但似乎有點晚了,于是她“瘋”了。
她朝著癡愚發起了沖鋒。
“我找不到真理,就先干掉祂的幫兇!
癡愚受死!”
巨熊的身影是如此的悲壯,或許她也知道自己絕對殺不掉一位神明,甚至有可能因為位格的劣勢而直接死在這里,但她還是沖了上去。
身無牽掛,便一身孤勇。
可這份勇氣在癡愚看來,簡直不可理喻。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說了什么,癡愚是真理的幫兇?
就算不考慮信仰對立,癡愚站在這里罵真理怎么還能是真理的幫兇?
這位繁榮代行者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她的愚,似乎跟寰宇愚行的“愚”好像不在一個頻率波段上,她是字面意思。
盡管癡愚對此異常不屑,但祂還是離開了,因為祂不想將自己拖入一場愚行,并且祂覺得真理的這場愚行已經失去了吸引祂的興趣。
實驗做到末尾,結果不過是點綴,當知道方向無錯的時候,后續就沒了吸引力。
真理的實驗也確實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磅礴的真理之力開始按照既定的重構思路重構整個世界,下一秒,弒神未遂的紅霖便看到自己身邊的休息區別墅轟然重塑,消失不見的陶怡也再次出現。
她一腔悲憤突然像是卡在了喉嚨口,伸出的熊掌就扇在陶怡頭頂寸許距離,整個人都因過度震驚而僵住了。
陶怡也被嚇了一跳,她看著面前熊化的紅霖,微微歪頭疑惑道:“阿禿你哭了?為什么哭?”
聽到閨蜜真實無比的聲音,紅霖一秒破防,直接一個熊抱將陶怡抱在了懷里,放聲痛哭。
“啊——”
陶怡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紅了眼眶,她輕輕拍打著巨熊的后背,咽聲安慰道:“好好的干嘛哭呀,真是的,多大的人了。”
“我......”紅霖抬起頭,雙手按著陶怡那瘦弱的肩膀,劫后余生般的激動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這個“你”字還沒說完,“轟——”的一聲,陶怡跟周遭一切再次煙消云散。
紅霖瞳孔驟縮,她猛地向前一撲想要留住陶怡,可惜的是,她撲了個空。
“小怡!!!”
第一次重構結束了,看起來并沒有匹配到其他真理。
不過這是意料之中的失敗,第二次重構很快就會開啟。
正當撲倒的巨熊抬起頭,再次看向蒼穹之上那束真理之光,憤怒地想要與其“決一死戰”時,別墅又回來了,陶怡就這么突兀的出現并一屁股坐在了巨熊的背上。
木精靈錯愕片刻,拍打著身下的紅霖笑道:
“阿禿你從來不肯讓我坐,今天怎么這么大方了,發生了什么好事?”
好事?
我也想知道這算是哪門子好事!
但你回來了,就是最好的事!
紅霖再次回身,靈活地將被掀飛的陶怡摟在了懷里,可這次還沒等她說上一句話,陶怡就又消失了,在她的懷里消失了。
幾秒鐘后,陶怡再次出現,她站在紅霖的熊掌上皺眉道:“阿禿你干嘛,我是法師,可不會答應跟你肉搏一場的......”
此刻,哪怕紅霖再懵都看出問題來了,陶怡不是真正的消失,她似乎正在經歷不斷地重構,至于為何重構......
那大概要問自己頭頂高懸的真理。
祂在干什么?
做實驗?
紅霖難得的沒去看陶怡,而是轉頭看向穹頂那束真理之光,她在想既然這是一場實驗,那為何諸神沒有去阻止祂?
還是說諸神早已默許了這場實驗,可祂們又想從中知道什么?
命運恩主知道嗎,程實知道嗎,他現在又在哪?
正當紅霖滿腦子漿糊的時候,陶怡出現和消失的頻率開始加速了,她如頻閃一般時有時無,每次現身幾乎很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阿禿,這是哪兒......”
“我好像做夢了......”
“你還活著,真好......”
“阿禿你......”
紅霖麻木了,她就這么攤開在地上,看著胸前的陶怡一閃一閃,有時還會換身不同的衣裳,心道:
“如果這實驗不致命且能一直持續下去,讓小狐貍安靜地陪自己一會兒似乎也挺好的?”
在絕望邊緣爬起來的巨熊累了,頻閃的陶怡就像是催眠符號,慢慢幫她合上了眼皮。
小說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百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