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審判庭的南方戰線因為中軍大營的意外緊張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曦光照亮河谷的時候,高地上搜查巡邏的鐵律騎士數量才漸漸回歸正常。
前半夜高強度拉扯,后半夜才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會兒的程實見終于有了機會,于是便讓孫緲帶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中軍大帳。
說實話,以中軍這次應對“襲營”的表現來看,程實完全想不出這種有戰力有紀律有條理的軍團會如何敗在戰爭軍團之下。
別說是殘破的戰爭軍團,就算是完整建制,在他們的恩主剛剛降下注視但還未降臨的時刻里,他們如何打的贏已經統治這片大陸近千年的大審判庭和理質之塔?
帶著這些疑問,程實準備與克因勞爾好好談一談,但......
“好”事多磨,克因勞爾不見了。
誰都沒想到軍團統帥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他的指揮中心,甚至于連周圍戍衛大營的親隨騎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誠然,在遭遇“斬首行動”后克因勞爾確實有理由把自己藏起來,可問題是,戰爭一觸即發,你就這么把自己藏起來還不告訴周圍的下屬,你的軍令該如何傳達呢?
你該不會是想讓整條戰線的大審判庭軍團自由發揮吧?
壞了,戰敗之鍋要出現了?
程實愣住了,在敲暈了親隨、督戰官、傳令兵,甚至于某個附屬軍團長......都未曾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有關克因勞爾去處消息的時候,他站在中軍大營里與孫緲對視一眼,盡皆懵逼。
“你們歷史學派最懂歷史,跟我講講,這是哪一出?”
孫緲拇指抬起又放下,顯然她也覺得這事兒有點太離譜了,不過在思索片刻后,她還是給出了非常精準的分析。
“要么逃跑,要么被抓,除此之外大概沒有第三個選項。
不過回顧有關這場戰役的歷史,克因勞爾此人早已為他的戰敗付出了代價,他死在了戰場上,并且就死在了戰爭軍團主帥瑞斯塔的手中,所以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被抓......在這場試煉里,如果有什么人會抓走克因勞爾并以此來達成某種目的,我想除了那位迄今并未現身的腐朽神選,大概也沒有別人了。”
孫緲頓了頓,又繼續打字道:
“我聽說虛無的信徒們最近受神諭指引,正在狩獵湮滅的追隨者,那作為湮滅的信徒,哪怕是第二信仰,林稀會不會對這種近乎于信仰滅絕戰爭的挑釁發起反擊?
就算不會,當他推斷椿有可能找你當幫手的那一刻,他會不會藏起你感興趣的npc分走你的注意,并試圖與你達成某種交易從而減少一位敵人?
我想,這些都是他這么做的理由。
至于與你不對付的那位馴獸師......
說實話,他大概是最盼望克因勞爾沒事的那個人,因為他想找的東西在這場戰役里有如大海撈針,全指望克因勞爾重現歷史,才能讓他找到些許線索。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林稀插手了這場試煉,并且就是沖你來的。”
程實默默地聽著,覺得對方的分析很到位,林稀確實有可能是奔著自己來的,可至于真正的原因,在沒正面面對對方之間,程實也拿不準他是否真的是在踐行湮滅的意志。
但無論如何,身負湮滅的信仰,就注定與自己走不到一起,所以程實在思索片刻后,決定......先撤。
明知前方有個陷阱還非要往前走,那不叫勇氣,那叫傻逼。
程實從不干這種偏向虎山行的事兒,他更愿意做的是反手做一個陷阱等著山上的虎下來踩。
所以他果斷打消了去尋找克因勞爾的想法,再次回到了中軍大帳中,企圖在這位最高審判官的住所里先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這一翻,還真就讓他翻到了不少東西。
首先是一批物資轉運記錄,這些文件有些年歲了,講道理,這種幾十年前的文件能出現在當下的軍營中簡直是不合邏輯。
就算是再不會做事的檔案管理員,大概也不會在出差的時候帶著幾十年前的檔案吧?
所以能在這里看到這批記錄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被記錄在冊的物資統統是戰爭物資,簡單點說,就是軍械和戰爭消耗品。
并且這些戰爭物資運送的目的地并非大審判庭邊境,也非境內叛亂爆發之地,而是......理質之塔!
孫緲快速的翻閱著這些文件,而后瘋狂敲字道:
“果然,歷史學派曾懷疑理質之塔的內戰爆發或許并非是單純的學術之爭這么簡單,畢竟一群學者不用腦子改用拳頭講理,本就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由于那段時期的歷史一直處于缺失狀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認了這一點。
可現在看來,呵,共律派在此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啊。”
不錯,這些記錄并非全是克因勞爾親批的文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共律派之前歷任領袖批準的“資敵”記錄,這說明共律派為了達成寰宇共律的愿景,真的在做“實事”。
這也難怪克因勞爾連出征都會把這些文件隨身帶著,因為一旦這些東西被最高審判庭發現,那共律派怕是第二天就要從審判席下放到被審席,將他們制定的一系列法律統統在自己身上實踐一遍。
或許他們也沒想到,這寰宇共律的愿景不僅沒能讓希望之洲走向秩序,反而是萌發了戰爭之火,將整個大陸拖入了泥潭。
所以,命運啊......
大帳中不僅有共律派的資敵記錄,更是有數不清的邀請信。
這些邀請信的對象每一位都是理質之塔有名有姓的學者,顯然共律派企圖瓦解真理的方式不僅是煽風點火,還有釜底抽薪,只不過這抽出來的薪都讓他們自己給用了。
程實看著手中的邀請信,又想到了那座位于蒙特拉尼角斗場下的神性萌發實驗場,而當時的瑟琉斯,就是因為一封來自大審判庭的邀請信擺脫了絕望,繼續了他那瘋狂的實驗。
以此時信件的數量來看,共律派在挖墻腳上簡直堪稱不遺余力,只不過絕大多數信件上都打了×,能有回信的寥寥無幾。
不過好在,瑟琉斯算一個。
當孫緲從茫茫多的信件中翻找到瑟琉斯的回信時,她再次快速敲字道:
“找到了,原來他真的離開了理質之塔。”
程實瞥了一眼信封上那不認識的鬼畫符名字,挑眉問道:“誰?”
“瑟琉斯,切片實驗的發起人,生命延展學系的大學者。
在理質之塔的記錄中,他的實驗并不完整,我一直在追溯這場實驗的本質,并在無數實驗記錄中感受到他或許早已被切片替代,只是從未弄清楚真正的他去了哪兒,是不是已經死了。
現在看來,果然是共律派做了手腳,將他帶離了理質之塔。
嗯,下一個調查方向應該是放在大審判庭,看來回去之后是時候來一場屬于共律派的祈愿了。
希望我能盡快找到新的線索。”
找線索你問我啊。
見對方如此賣力的分析現場,程實沉吟片刻,慷慨的給了孫緲一個指引。
總不能只讓馬跑卻不讓馬吃草吧,資本家干的事情咱可不干......除非馬自愿。
“我建議你把調查重心放在蒙特拉尼,就是那個有死斗表演的蒙特拉尼,至于為什么,別問,照做就是了。”
孫緲身形一滯,片刻后她眼神略有些復雜的看向程實,不自覺的敲字道:
“這個游戲里,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很多啊,比如原本屬于這里的那個審判官老頭兒去了哪兒,我就不知道。”
程實攤攤手,笑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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