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戰官剛出大帳就失去意識歪倒在篝火之旁,程實和孫緲看著這位大言不慚的馴獸師離開,搖頭失笑。
在這堪稱文明紀元中期最宏大的戰役面前,個人的勇武有用嗎?
那顯然是有的,如果你叫紅霖又或者芙拉卓爾,那整個希望之洲的局勢或許真能因你而改變。
可如果你不是,哪怕你是大元帥又或者是隱于傳火者中那位真正的戰爭神選,抱歉,你的實力再高也只能允許你在局部戰場中殺個痛快,真要面對舉國之力的戰爭洪流,除了感慨自我的渺小,大概也沒什么其他作用了。
別忘了,無論是大審判庭還是理質之塔,甚至是還未立國的戰爭之國,他們不僅僅是凡人和戰士,更是有神明注視的信徒!
一旦戰爭上升到信仰的高度,那么決定戰爭勝負的就不會是單純的凡人戰斗,而是祂們對于這場戰役注視的多少。
誠然,個人勇武在面對少數戰力一般的關鍵npc時有用,可一旦戰爭的絞肉機發動......
你想好如何硬抗無差別的隕石火雨洗地,亦或者是舉國之力的元素法官們引動元素海嘯了嗎?
這些本就不屬于凡人的力量是祂們在某種層次上交手的投影,如果你的位格不高于這個層次,那么不好意思,你跟這座戰場中躺倒的無數尸體并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別,無非是戰火過后灰多灰少的問題。
所以杜期瑜的承諾本就是個偽命題,他只是抓住了恰當的時機對克因勞爾施以恐嚇,營造了一個神秘的身份以期在后續的談判和交流中能更好的壓榨對方,達成所愿。
這招程實太熟了,他也是這么干的,或者說大多數欺詐信徒都是這么干的。
只是他們選擇的目標并非是在希望之洲有如此影響力的克因勞爾,而更傾向于普通人罷了。
不過小七能干出這種事,程實也猜到了原因。
或許是因為歷史中的記載對這位好戰但不善戰的最高審判官過于不友好,讓小七心中生出了輕蔑的心思,以至于根本就不愿意跟這種打輸了關鍵戰役的草包多說廢話。
確實,杜家少爺像是這樣的人。
不過......能在祂注視的國度中成為最高審判官的人,真的有那么不堪嗎?
程實微微蹙眉,看向了克因勞爾,他總覺得這個老人身上還藏著什么秘密,不然以自己在蒙特拉尼對對方的了解,這位風格強勢的審判官或許并不會容許有人在他的眼前如此踐踏秩序。
能忍則忍,這可不像是秩序。
大帳重回沉寂,克因勞爾高坐在審判席上并未有所動作,這位白發老人目光閃爍的看著大帳門口,似乎陷入了沉思。
至于沉思的是什么,沒人知道,但很快程實就會知道了。
因為程實動了,在無人打擾的當下,帳中的兩個透明人顯然迎來了屬于自己的審問時間。
盡管程實更傾向于在這場意外頗多的試煉中當一個純粹的觀察者,可如果有機會親自問一問這片大陸上離秩序最近的人,或許在秩序對戰爭態度這方面,會有新的收獲也不一定。
別忘了,這場試煉是污墮賜下的,而試煉的提示更是指明了目標就是崇尚秩序之人,因為“罪”之一字只有秩序信徒最為常用。
所以這位白發審判官身上又會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欲望呢?
再聯想到蒙特拉尼角斗場之下的神性萌發實驗以及他的孫女,那位曾在命運撮合下的“癡愚引路人”伽琉莎,程實總覺得面前的克因勞爾絕非人們所想的那么簡單。
好戰的共律派會如何實現寰宇共律的愿景,答案可能就在這位大審判庭最后一位共律派最高審判官身上!
程實饒有興致的勾起嘴角,瞥了一眼孫緲示意對方做好警戒工作,而后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某枚戒指,這一次他將親自動手,開啟一場只屬于秩序的庭中問答。
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這么一帆風順,因為就當程實剛剛準備脫下沉默偽裝現身于沉思的克因勞爾身前時,意外陡生!
整個大帳突然消失了!
大帳中的一切毫無預兆的展露在營地的篝火光影中,焰色映照在帳中三人驚疑的臉上,為這場尚未開始的庭中對答寫下了一個無限延期的省略號。
程實瞳孔一縮,瞬間閃身回到孫緲身邊,而后立刻回頭望去,就見周圍無數營帳盡皆消失,只剩營帳之中數不清的嘩然面龐正如自己一樣四下張望。
緊接著,“敵襲”之聲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遠比兩天前密林車隊中那次要更加響亮。
這可是軍營,是數萬鐵律騎士駐守的軍營,在異變發生的一瞬間,無數正在巡邏亦或操練的鐵律騎士便成團包圍過來。
盔甲相擊,騎槍高舉,篝火之光在冰冷的鎧甲上跳轉折躍,將中軍大營中每一個陰沉的面龐都映照的通紅發亮,視線拉遠看去,這些暗紅的面龐串聯交織,宛如即將爆燃的戰爭火星。
“文明火起,秩序長存!
所有人不要亂,鐵律騎士進入懲戒狀態,督戰官自查軍團,守衛軍拱衛大帳,首先確保克因勞爾大人的安全。
傳令前鋒軍回護山下,防備敵軍沖營,左右軍按兵不動,謹防調虎離山。
立刻通知理質之塔的學者們,今夜有變,讓他們提高警惕,加強東段戰線防御。
元素法官聽令,照明!
鐵律騎士聽令,所有人,持槍平推,踏平一切敢于褻瀆秩序的作亂者!”
這樣的軍令此起彼伏,響徹在每個軍團駐地,其聲勢之大甚至讓人感覺戰役一觸即發。
可此時此刻當真有敵軍襲營嗎?
并不,在大帳消失的一瞬間,程實就知道是誰來了,并且他還知道這位“襲營者”就是朝著自己來的。
湮滅!
因為他已經嗅到了毫不遮掩的湮滅之息。
是林稀!
這位合了湮滅的腐朽信徒終于帶著他的湮滅使命找過來了。
程實眼神一凝,心道樂子神說的果然沒錯,湮滅狂熱的信徒們真的打著虔誠的幌子主動向自己靠近了。
可為什么他不直接把帳內的自己也湮滅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手本不應給自己留下任何反應時間才對!
是他也在關注試煉,不想讓克因勞爾一同消失,還是說大審判庭的被動防御生效了?
總之無論如何,既然僥幸逃過一劫,那林稀,你的劫日就要來了。
你如此虔誠的對湮滅敬獻,可就不怕你的另一位恩主,腐朽對此有什么意見嗎?
就算祂沒有,那你問過腐朽權柄的代行者,我,的意見嗎?
想到這里,程實拉起孫緲就向外沖去。
中軍大帳可不是一個交手的好地方,克因勞爾也不能死于玩家沖突的波及,所以他必須換個地方來迎接這位不知死活的挑戰者。
至于將戰場選在哪里......
程實眺望著高地之下樹木林立的河谷地區,哼笑道:
“我看那里不錯,以繁榮之林葬腐朽之蛆,也算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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