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魚骨殿堂。
骨座上的巨大頭骨看著腳下不發一言的小骨頭,幽深的眼窩中轟燃著暴烈的綠焰。
“吾之,信仰,何時,輪到,欺詐,來置喙?
祂,當真,以為,偷走了,我的,信徒,死亡,的神名,便也能,被祂,竊走嗎?
不知,所謂!
祂,一而再,再而三,以,信仰之說,欺我,真當,吾,怕了,祂們,虛無,不成!?”
小頭骨不敢吱聲,他碩大的眼眶似乎想要瞇緊,可怎么瞇都無法改變兩個眼洞的形態,只能些微將這兩個空洞邊緣皺起,而后沉默片刻,審慎的糾正著那位大人的發言。
“大人,恕我冒昧,我得提醒您,這只是欺詐的留言,與虛無的另一位好像......沒什么關系。”
“怎么,可能,沒關系?
你,太過,單純,根本,不知,虛無,一途,之復雜!
事情,一旦與,程,實,扯上關系,虛無,便會,合二為一,一體同心。
這是,祂們的,時代,虛無,不可,小覷。”
“可大人,”小頭骨疑惑的抬起了頭,“您剛剛不還說不怕祂們嗎?”
話還沒說完,最后一個“嗎”字還未落音,小頭骨立馬意識到說錯了話,趕忙閉上了嘴。
壞了,來到這位大人面前后一向緊繃的神經過于放松,說話開始不過腦子了,這種話怎么能說出來呢!?
一定是欺詐在影響我!
小頭骨渾身一抖,目光下移開始看地板,這白骨地板可真白啊。
巨大的頭骨也是一愣,而后看向小頭骨的眼神多了幾絲審視。
“你的,話,變多,
果然,任何,靠近祂,的生命,都躲不過,欺詐的,污染。”
“似乎是這樣的!”小頭骨趕忙點頭,又一臉謹慎的勸道,“不過,大人,以我對欺詐的了解,您若是不答應祂的......請求,后續的騷擾怕是......”
“祂敢!?”
“大人,恕我直言,祂或許不敢直面您的神威,但是祂很有可能會去騷擾其他幾位,鼓動慫恿祂們間接的來騷擾您......”
聽到這話,巨大頭骨眼中的綠焰瞬間忽閃了一下。
祂知道自己的信徒所言非虛,欺詐是能干出這種事來的。
小頭骨還在繼續:
“所以說與其在以后承受更多的騷擾,倒不如......對欺詐的請求施以援手,暫時幫祂一把,這樣一來,您才能得享安寧。”
巨大的頭骨能不懂這么簡單的道理?不,祂懂,祂太懂了,正是因為太懂了所以祂才咽不下這口氣。
只是自己的恐懼些微暴露被欺詐知曉,祂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此為要挾步步緊逼為所欲為,現在都開始插手自己的信仰融合了!
在這么下去,誰知道哪天,欺詐會不會真的冠上死亡的神名?
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但是......
巨大頭骨突然中斷了思考,幽幽看向自己的信徒,這視線中包含了太多的復雜情緒以至于被盯上的張祭祖有點慌了。
不錯,小頭骨自然是張祭祖,他是來提前給自己的恩主打招呼的,省的到時候這位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欺詐騙到坑里去。
可現在來看,自己的恩主似乎對自己......有意見了?
“你,變了,很多。
以后離,程,實,遠點。
你身上,已經,沾染了,過多的,欺詐,氣息。
今日,倒像是,祂的,說客!
不要忘了,你,首先是,吾的信徒,守墓人,其次,才是,祂的......”
說到這里,巨大頭骨的語氣變得憤懣起來,祂似乎不愿提及那個信徒被蒙蔽騙走的過去。
“......罷了,你說的對。
我且再,幫祂,一次,算是,回報祂,未曾,在信仰上,虧待,于你。
但,絕不會,有下次!
絕,不會!”
“......贊美偉大的死亡之神。”
盡管恩主這話說的堅決,可張祭祖總覺得一定會有下次的,畢竟有沒有下次那位大人可能說了不算,自己的另一位恩主說了才算。
但恩主恩重,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如當下一般提前通知于祂了。
不過有一說一,經過最近從程實口中得到的有關祂們的秘聞以及他自己對兩位恩主的觀察,張祭祖總覺得骨座上的這位大人其實并非真正的排斥樂子神,祂的表現更像是不愿意在明面上公開支持樂子神。
所以......莫非祂們早就聯盟了?
不然很難解釋自己為何會這么水靈靈的被騙去了欺詐,發生在自己深山搞得這場信仰的融合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要么這兩位有隱秘的合作,要么樂子神的實力遠高于大人,只有這樣祂才可能當著大人的面把自己騙走。
想到這里,張祭祖皺皺眉頭,趁著大人眼中綠焰稍熄,試探著問出了一個問題:
“大人,您知道虛無有一位從神叫做......愚戲嗎?”
張祭祖是沒有遺忘愚戲的,過度的遺忘會讓記憶混亂,哪怕存在會合理的彌補記憶,但謹慎的瞇老張并未選擇將自己的記憶交到存在手里,畢竟他也算是半個虛無信徒。
所以在那場試煉里他遺忘的不是什么愚戲,而是程實雙人格的這件事。
他對愚戲的一切擔憂皆來自于程實的雙人格,就像他對程實說的,他怕程實的欺詐人格其實是愚戲自我復蘇的暗示,可已經跟程實達成了深度盟友關系的他并不想在之后的合作中一直對此提心吊膽甚至于出于穩健考量放棄這場聯盟,所以,張祭祖冒險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決定相信程實能處理好小丑和愚戲的關系,而后果斷選擇了遺忘了程實雙人格的事情。
這是一次對記憶的微小調整,在追憶悼念生效后,原本的愚戲暗示人格便改變成了程實追索愚戲的痕跡,如此一來,張穩健便能穩住心態繼續跟程實合作下去,也不至于在提防愚戲上耗費過多心力。
此時難得有機會,他自然朝著恩主問出了這個問題。
骨座上的那位大人愣了一下,而后搖搖頭,嗡聲道:
“虛無,從來,沒有,從神。
正如,存在,也,從來,沒有從神。”
“存在也沒有從神?”張祭祖也是一愣,“可我最近聽說時間有一位從神叫做時針,祂似乎是時間降臨時親手捏出的第一根時針......莫非這是假的?”
巨大的頭骨眼中重燃綠焰,祂思索了片刻,再次搖頭道:
“或許,不假,但一定,不真。
時間,自,虛無時代,開啟,便變得,越發,神秘,沒人知道,祂在,干什么。
吾,也從未,聽說,祂曾,創造過,什么,時針。
反倒是,你,所說的,愚戲......
吾聞,欺詐,曾異常,屬意,一位,信徒,但這位,信徒,似乎,早已,死在了,虛無,時代的,第一場,神戰里。”
“神戰!?”小頭骨再次嘗試瞇緊眼眶。
“不錯,虛無,降臨不久,新的,時代主宰,便向,舊的,主宰,發起了,挑釁。
虛無,與,存在,大戰一場,引得,諸神,圍視。
雖然,時代更迭,此事,常有,但從未有,哪位,做的,如虛無,一般,明顯。
所以,我才說,虛無,永為一體,哪怕,欺詐,背刺了,命運......
但,無人,知曉,那是不是,虛無,上演的,苦肉計。
所以,即使看到,祂們,出現了,裂痕,也無人,敢在這個,時代,去招惹,祂們。”
今天接收到的消息太過勁爆以至于讓瞇老張的大腦出現了微微的宕機,他仔細的記憶著恩主說的這些話,總覺得話變多了不只有自己,還有這位大人。
莫非真像樂子神說的那樣,神老了就需要陪伴?
張祭祖你在想什么,你的思維和邏輯去哪了,真要變成欺詐腦袋了?
張祭祖猛地搖搖頭,將雜亂思緒搖晃出去,趕忙又問道:
“如果虛無分裂,那信仰融合的信徒們會如何?”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退下吧,你說的,我已,知曉。
你,安心,前行,即可。”
說著,整座白骨殿堂化作一股洪流沖向小頭骨,把它沖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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