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在巨大的恐怖面前,沒有什么后手比遠離更加有效。
當看到茍峰的那一刻,程實突然又沒那么怕了。
他環顧周圍,發現瞇瞇眼的尸體似乎跟自己離開之前不一樣,這個發現讓他緊張的心猛地一松。
這個張穩健果然沒死!
我就知道死亡的神選高低得有點手段,不然也太對不起那位大人的名號了。
不過,為什么天蝎和高崖都不見了?
小刺客八成是去追自己了,那獨奏家呢?
嚇跑了?
不應該啊,她應該沒有逃跑的膽子。
待在一邊的茍峰看出了程實的疑惑,緩了緩心神甕聲道:
“守墓人借獨奏家的身體還魂,已經找你去了。”
瞇老張用高崖當宿體復活了?
那他豈不是......
嘖,這算不算是“饑不擇食”?
程實心里的驚懼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突然散盡,看著瞇瞇眼的尸體搖頭失笑。
也罷,殺了就殺了吧,不過既然有兩個幫手去了,那這場賭局,或許誰贏誰輸還未可知。
程實思忖片刻,朝著茍峰說了句“謝謝”,而后再次消失不見。
等到他重新回到圖拉丁死去的牢房中時,這間本空無一人的牢房里已經多了兩個身影。
另日刺客天蝎,以及鳩占鵲巢的高崖版張祭祖。
張祭祖對程實的突然出現毫不驚訝,此時的他已經蹲在圖拉丁的身旁開始“尸檢”了,那熟練的模樣倒讓程實想起了他曾說過的那句“墓園晚上熱鬧些”。
哥,你膽子是真大啊。
天蝎看到程實出現,一臉慘白的迎了上去:“程哥,你沒事吧?”
看起來他也被嚇的夠嗆。
只要不是只有我自己害怕,那就不算是丟人。
程實的臉上還有驚懼的殘留,他笑著抹了把臉,爽快的拍了拍天蝎的肩膀,欣慰道:“我沒看錯你,小伙子有前途。”
而后徑直走到張祭祖的身邊,沒好氣的數落道:
“瞇老張你下次復活能不能快一點,看把我給急得,差點就想去跟那位大人解釋解釋你的死不關我事了!”
張祭祖瞇著眼哼笑一聲:
“我看你不是急的,倒像是嚇的,我們翻進來之前聽到有人尖聲大罵,是你吧?”
你別說,高崖這張臉瞇起來眼是比瞪大眼好看些,不過一想到現在高崖體內是張祭祖的靈魂,程實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你怎么會想到用獨奏家的身體復活的?你把她殺了?”
“我沒殺她,只是暫時壓制了她的意識,這是寄生術的一種。
我復活的后手很多,只不過這位好奇的癡愚隊友搶先觸發了對她最不利的一種,我趕時間,所以只好委屈她了。
還有,別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尖叫的事。”
我復活的后手很多......
聽聽,像人話嗎?
感情低分玩家這么容易死,是因為復活的方法都被你薅走了唄?
我看你張穩健也不像是好人吶。
程實撇撇嘴,選擇性的耳背了:“啥?信號不好,你再說一遍?”
張祭祖斜了他一眼,沒有收聲反而是繼續拆臺道,“我說有人被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給嚇跑了。”
“怎么魂兒在獨奏家身上說的話都沾著癡愚味兒了......”程實小聲嘀咕一句,而后表情極其夸張的側了側耳朵,佯裝電話沒信號道,“喂?喂?聽得到嗎?”
張祭祖見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搖頭失笑,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它還沒死。”
程實目光一凝,表情變回嚴肅,沉聲道:“嗯,我也發現了!”
“怎么,這下又有信號了?”
張祭祖他轉頭看向程實,一臉揶揄之色,程實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不跟你開玩笑了。
他確實還沒死,但也快了。
我能感受到它的狀態正在慢慢變差,它在無意識的掙扎,企圖抓住一切能讓它降生的東西,可這是徒勞的,我試過了,阿夫洛斯的肚皮已經不再屬于普通的血肉,手術刀無法剖開它。
現在我們要面對的,不是接生一個正常的孩子,而是接生一個超凡的怪胎!
我大概猜到了,它確實可能是試煉所說的那個不該降生的生命,至于為何這個生命出于我們之手......
可能要問問你自己,程實。”
程實干笑兩聲,不知道怎么接,但很快他便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問道:
“那你覺得這個孩子......
該救,還是不該救?”
這個問題看似在問,但當程實問出口的一瞬間,張祭祖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想救,也是,忙了這么多天本就是為了贏下試煉。
說實話,在張祭祖那個分段,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而執著的人大有人在,但單純為了贏下一場試煉而不斷努力的人......
太少了。
畢竟分數這個東西或許是這場信仰游戲里最容易獲取的資源,隨便怎么打打,分就上去了,根本用不著這么認真對待。
他看著程實的眼睛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
“知道我怎么死的嗎,生機被吸干了。
阿夫洛斯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很危險,它已經不是你我想要偽造的那個圣嬰了,它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胎。
至于這個怪胎是怎么來的,到底是屬于污墮還是依舊信仰誕育,這一切都還不好說。
我只能從自己的死亡中推測出,阿夫洛斯作為母親,根本提供不了它降生所需的足夠能量,所以它才會這樣,才會想要自己‘越獄’出來。”
張祭祖指著尸體形狀怪異的肚皮,面色鄭重。
“但它汲取的生機太少了,不足以讓它打破這孕育了它的血肉牢籠!
程實,如果你想救他,就必須為此付出大量的生機,這種生機可不好獲取,除非你有......”
“繁榮的神性?”程實挑了挑眉。
“是,除非你有繁榮的神性。
你不用看我,我身上確實封藏著一些繁榮的神性。”
張祭祖笑了笑,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縷翠綠的光團。
“我曾有意靠近祂,所以收集了一些,可以我剛剛死去的速度來看,我身上這些神性怕是喂不飽這個肚子里的怪物。
它已經脫離了普通生命的范疇,我不能確定這種生命在降生之后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但如果你想救它,或者說,想要接生下它,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果你能拿出與我身上封藏的相同量級的繁榮神性,兩相結合之下,我可以嘗試一下。
但是也只是嘗試,我并沒有把握。”
聽著瞇瞇眼這番真摯誠懇的交心之談,程實笑的開心。
他看出了張祭祖的為難,確實,在這個分段為了一點分數冒上巨大的風險,甚至還賠上大量的繁榮神性去接生一個不能定性的孩子,這種行為太傻了。
說難聽點,純傻逼。
所以不怪張祭祖說的這么委婉,他的意思很明顯,在勸程實放棄。
不過他也確實很夠兄弟,至少還愿意為自己的執著提供一半繁榮神性,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體內的“生機”權柄,很有可能能夠直接救活這個孩子。
所以對于程實來說,救“人”的方法不是問題,問題是救下來之后到底有沒有風險。
如果沒有,那接生完后順利通關,不能說這局血賺但至少不虧。
可如果在救下這個怪胎后局勢走向崩壞,再次將自己和老張置入險地,那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程實能接受自己小虧,卻不能接受對自己慷慨的哥們兒跟自己一起賠錢。
他皺眉沉思片刻,幾番衡量下,想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案。
“我或許有法子救下這個孩子,但是我們面臨的局勢太復雜了,我需要幫助,老張,你敢跟我賭一把嗎?”
張祭祖猛地瞪大了眼睛,隨后又緊緊瞇起,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有把握?你有比灌輸繁榮神性更穩妥的方法?”
“生機”權柄這事兒不是不能跟老張說,但當下并不適合,于是程實只能換了個說法,他見瞇瞇眼因為自己的回應而錯愕至極,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道:
“我有方法,但沒把握。
我可以彌補這個孩子所缺失的生機,但我不能確定將他接生下來會不會產生更大的危險,甚至是比剛剛你瞬死還大的危險。
老張,你......敢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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