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嬰鈴花的味道,濃郁且刺鼻。
嬰鈴花是一種長得像小圓鈴鐺的白花,它的花香在被剛剛吸入時會在鼻尖轉化為一股無比強烈的清涼,可隨著氣味深入,無味的清涼感逐漸轉變為腐敗的味道,最終在鼻腔后端爆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巨臭。
由于聞之則嘔,與孕吐相似,所以在某些古老的文明中,嬰鈴花常被寄于祈子之意,花名也因此而來。
這種花在文明紀元已經很少見了,只有自然聯盟中少數崇拜誕育的國度還大量種植,倒是在生命紀元里,泛濫的很。
干燥的風拂面而來,將這難聞的味道盡數灌入鼻腔,讓程實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
他還未睜眼便在心想這里該不會是多爾哥德吧?
應該不可能,哪有這么巧的事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感受到視覺開始恢復便慢慢睜開了眼睛,然而當他看到這屋中的擺設風格、自己和對面五個玩家身上穿的教會長袍以及長袍上顯眼的圖騰紋章時,他的心里猛地一緊。
哦豁,還真是多爾哥德啊!
一個自己常來也還算熟悉的地方。
恰在此時,他身前的隊友們也陸續睜開了眼,他們環顧四周,一個個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彼此。
“我聞到了難聞的嬰鈴花的味道,這種玩意兒怎么還不滅絕?”
“教會?我們在哪里的教會?”
“生命紀元,倒也不意外,畢竟祂最輝煌的時期便在生命紀元。”
“多爾哥德?”
最后一位發言的男性玩家皺著眉頭打量一圈,語氣中似乎有些不太確定,但他的聲音很小,更像是在自問。
可恰恰程實聽到了,難得碰到一個認識這種小城市的玩家,于是他饒有興致的看向了這位隊友,友好的點頭回了一句:
“是,這里是多爾哥德。”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身著寬松長袍,頭戴兜帽,包的非常嚴實的男玩家在聽到他的肯定后不僅沒有回應,反而是皺著眉頭對著他上下打量起來。
只這一下,程實便知道自己這局又要被鄙視了。
癡愚的信徒啊,還是這么毫不遮掩。
“多爾哥德?我記得這是多爾帝國南方的一座小城吧。”一位體格壯碩的大漢笑著看向程實,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這地方可不出名,兄弟知道的挺多啊,看你的樣子,該不會是......祂的信徒?”
很顯然,他口中的祂指的是誕育。
這下程實不樂意了。
什么叫看我的樣子?
不是老哥,我哪點長的像誕育信徒了?
你不能因為人長得帥就開始無端聯想啊。
我是不是祂的信徒倒還另說,但我覺得你倒像是祂的信徒。
程實哼笑著看向這位魁梧的大漢,在他的眼角和臉頰上看到了一種安心的笑意。
有誰匹配到誕育的試煉會這么開心呢?
除了變態,大概也就只有祂的信徒,所以眼前這個壯漢很有可能就是祂的信徒,再加上他這壯碩的體格,程實便試探著反問了一句:
“酋長?”
大漢一愣,哈哈大笑:“這么明顯嗎?行,那就不藏了,我確實是酋長。
茍峰,酋長,2381。”
酋長,誕育的戰士。
一個......嗯,生育能力非常強大的職業。
這個職業的“酋長”之名并不是通過招攬族人實現的,而是通過誕育賜予他的生子能力來實現的。
他們的攻擊中攜帶著非常恐怖的致孕能力,能讓敵人在受創的同時有幾率懷上他們的孩子,而當他們將懷孕的敵人殺死后,尸體上的胎兒便會破體而出吞食尸體長大,變成“這個部落”的新族人,并成為他們的狂熱追隨者。
酋長之名,因此而來。
所以誕育的戰士只要夠猛,自己的族人就會越打越多,幾乎可以號稱是最懂群毆的職業,因為他們一人即可成團。
眾人見在誕育的局里排到了一位酋長,臉色紛紛有些僵硬。
而茍峰也知道自己這個職業經常被人詬病,于是他自嘲的笑笑道:
“別怕,我不打隊友。”
你最好是......
幾個隊友雖然沒明說,但看上去還是松了一口氣。
茍峰看著粗獷,其實也是個精明玩家,他見程實避而不答便知道程實與自己不是同信仰,于是他又挑眉問道:
“法師?”
眾所周知,試煉里懂得多的文化人大部分都是法師,其次是歌者,這兩個職業之下的其他職業倒是不分名次。
程實有點吃不準這把意外到來的誕育局到底會發展成什么樣子,于是他準備換個思路,先用真誠交幾個朋友,在多重友誼的保障下自己或許能避免在這意外中吃大虧。
于是他笑著點了點頭,誠摯道:
“是,我是個法師,自我介紹一下。
程實,生命,法師,2401。”
“嚯,又一個大佬!”
“程實?我最近聽到過一個勁爆的八卦,男主似乎也叫程實,不過似乎是個織命師?”
“......”程實臉色一僵,扯出一個假笑,“我也聽到過,跟這種人同名確實有些壓力。”
眾人聽了面色各異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茍峰哈哈笑著說道:
“生命?
難怪兄弟你這么快就認出了這里,也算是半個同行,可以,我喜歡你。”
他這句話一出口,程實整個人原地抖了三抖。
他脊背僵硬的看向對方,品了好幾遍才明白這句“我喜歡你”應該是類似于“你不錯”之類的口頭禪。
不是大哥,你這口頭禪能不能換一換,也太嚇人了。
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說喜歡就夠可怕了,你不得考慮考慮你還是個酋長嗎?
buff疊成這樣會把人嚇死的!
程實緩了半天才將在僵硬的臉上重新擠出一個笑容,他看向這位嚇人的酋長,打了個哈哈道:
“老哥,祈愿了什么?”
茍峰是個豪邁且不拘小節的人,他并沒有隱瞞,只是皺著眉頭略帶疑惑道:
“也是怪了,我明明祈愿拿到一件趁手的裝備,怎么就排到自家恩主頭上來了?
往常這種祈愿,應該不是戰爭就是真理才對。”
這時他身旁那個穿的有點帶刺客信條風格的小伙兒錯愕的問道:“老哥,你都快2400了,沒裝備?”
茍峰笑著搖了搖頭:
“兄弟,2300和2400可差得多了。
我本來是有一件的,上場試煉被人砍碎了,所以想著搞一件不那么脆弱的。”
程實聽完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講道理一般這種時候被詢問祈愿的人也會反問一句對方祈愿了什么,可茍峰并沒有,他似乎不太在意這些,還在摸著頭想自己為什么能匹配到自己恩主賜下的試煉里。
見沒人問程實自然不會主動說,瞎編個理由也怪累的,于是他的視線看向了身邊的人。
癡愚的信徒有他自己的節奏,程實懶得理會,所以他看向的是左邊的隊友。
這位隊友是個瞇瞇眼,一個穿著復古工裝的瞇瞇眼,看上去像個水管工,臉上一直帶著笑,可從他睜眼之后眼神便沒從自己身上移開過。
他一直在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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