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最后一天,6000!)
程實微微一愣,心道如果是虛無從神,我肯定想要,但是生命嘛......
還是算了吧,畢竟我也沒同意混亂的招攬。
不過有一說一,我還有個朋友也是生命從神,嗯,嚴謹點,至少是誕育令使第一預備役。
如果紅霖再成了繼承繁榮權柄的繁榮之女,加上我這個死亡的員工,這么看來,我跟生命很有緣啊。
程實低頭思索片刻,既沒有急于拒絕,也沒有坦然接受,他只是拖到一個合適的時間點后抬頭認真的說道:
“我受兩位恩主庇佑,成為虛無的行者,自然要踐行虛無的意志。
生命璀璨燦爛,但終究不是虛無。
在過往的歷史上,在時間的長河里,我是觀眾,是過客,是一戳即破的泡影,卻唯獨不是書寫存在的角色,所以,我的朋友,比我更加適合那個位置。”
巨大的頭骨聽著程實說出這些話后眼窩中的綠焰更明亮了,祂發出令寰宇震顫的笑聲,看向程實的目光中充滿欣賞。
“程,實,很好。
你可曾,想過,來......”
話音未落,那斷流的白骨洪流中,一顆不起眼的頭骨突然飛到了魚骨殿堂的高空,它的牙齒上下咯吱咯吱的咬著,以一副沒好氣的姿態,“倒反天罡”的數落著這座殿堂的主人,所有頭骨的主人。
“我說老骨頭,你當著我的面挖人,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你把自己的臉皮剝干凈,就為了這?”
巨大頭骨的眼神瞬間冷冽下來,祂看向那高空的“骨仆”,同樣咬牙切齒。
程實聽的也是一愣,但他很快便意識到了是誰來了,于是他狂喜轉身,而后就看到那飛在高空的小頭骨突然被燃起于虛空的恐怖綠焰灼毀燒盡。
但灰燼并未落下,反而是慢慢在空中繪出了一對兒眼角幾乎翹上天的眸子。
那眸子里迷轉的螺旋和閃爍的星點是如此的瑰麗,以至于程實見了立刻就想要放聲贊美:
“贊美——”
可話還沒說完,他便被魚骨殿堂化作的骨鞭直接抽走,與他那惹人厭的恩主一齊消失在虛空之中。
直到他意識恢復之后,還能聽到那虛空中回蕩不息的一個“滾”字。
這算嘛事兒呢,方案匯報到一半,被老板用鞭子抽出公司了。
這能去勞動局告祂虐待員工嗎?
不過且不說這個......
被恩主看到自己在兼職的公司向別的老板匯報工作,祂不會生氣吧?
祂什么時候來的?
總不能聽了個全程?
啊?那骨座上的那位大人也太沒面子了,讓恩主藏了這么久都沒發現?
笑死,真是三人行必有兩小丑。
依舊是頭骨的程實漂浮在熟悉的虛空之上,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終于將未說完的贊美補全了。
“贊美偉大的欺詐之神,愿在您的注視下,世界遍布虛假,寰宇再無真言。”
那嬉笑的眸子就這么看著面前這渺小的頭骨,呵呵一聲,譏諷道:
“工作服不錯啊,在老骨頭手底下干的挺開心吧。”
壞了,開始陰陽怪氣起來了。
程實想擦擦頭上的汗,但是他沒手,于是他只能先低頭認錯。
“那個......就是賺點外快,恩主大人你可都聽到了,我對虛無可是一片真心!”
“我聽不到,說到底我只是一對兒眸子,又沒有耳朵,哪里聽得到別人說什么呢。
就算是有人對著我賜下的信物念什么新鮮的‘來途去路,盡皆命定’,我也沒聽到過呢。”
恩主大人,咱要不別叫欺詐了,改叫陰陽吧......
但此時明顯不是跟恩主對線的時候,他對紅霖能不能繼承繁榮權柄的事兒很心急,于是程實趕忙扯開話題,對著那對眸子問道:
“恩主大人,我剛剛跟......額......提出的繼承計劃,有可行性嗎?”
眸子眨了眨眼,沒說話。
場面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后,程實急的都要跳腳了,他見自己的恩主還是一點反應沒有,心念急轉之下想了個昏招。
只見他從自己那沒有內容物的嘴里吐出了那枚命運之骰,而后小聲嗶嗶了一句:
“謊如昨日......”
那眸子聽了這話,眼中的螺旋微微倒轉了一圈,眼神亮了三分,但依舊沉默。
程實沒辦法,只好又加上了那句:“......嗤笑今朝。”
這下,螺旋開始快速迷轉起來,就連瞳孔中的星點都開始歡快的閃了起來。
程實麻了。
好好好,我果然是你們互瀆游戲中的一環。
看著自己的信徒這般小丑模樣,那雙眸子終于開心了。
看在你這么虔誠的份兒上,我同意了。”
同意了?
什么叫同意了?
程實驚了,他看自家恩主的樣子似乎不是在戲耍自己,那這句“同意了”怎么看著像是要大包大辦了。
不是,我剛跟死亡談了那么久,都沒問出個結果,到您這兒直接給我一句“同意了”?
這就完了?
他不敢置信的問道:“您的意思是,能行?”
為什么不行,既然真理能夠憑借狄澤爾的軀體巧取繁榮的權柄,那我為何不能?
你說得對,芙拉卓爾只是消失了,哪怕祂們對繁榮食子的事一清二楚,但只要祂們沒親眼看見繁榮同化了自己的長女,就無法否定你那位小貓朋友是芙拉卓爾。
不過你野心倒是不小,既想當混亂的令使,又想把持繁榮的神諭。
貪婪,有些時候可是要命的。”
這話沒法忍,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
“混亂的令使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您強加給我的,繁榮的神諭也不是真的,我是替禿頭代傳!
我跟那些蕈足人說過,我的形象不過是暫居的軀殼,所以這不影響芙拉卓爾的真身形象......”
“有點小聰明,但不多。
你要感謝自己多說了這一句,不然怎么狡辯都無用了。
呵,記憶不想我再次涂抹歷史,可誰能想到這次即將被篡改的歷史竟然出自于祂自己的造物呢。
你啊,以后見了祂,小心點,被人惱羞成怒的殺了,我可救不了你。”
程實心底咯噔一聲,暗道要糟。
您沒說我還沒想起來,您這一說,我要是把記憶的三次賜予全用掉了,到時候祂來找我棄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此時見恩主就在眼前,他趕忙問道:
“恩主大人,要是記憶再次不講武德的召見我,還讓我棄誓到記憶,我該怎么辦?”
虛空中的眸子轉了兩圈,樂不可支:
還有這種好事?
棄呀,為什么不棄,我已經想象到命運那難看的臉色了,嗯,我現在就送你去見記憶。”
就豆麻袋!!
程實嚇得連忙后退幾步,可由于他是個骨頭腦袋于是退著退著就滾了起來。
眸子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哈哈大笑。
程實滿頭骨大汗,他見恩主只是逗他,又沒好氣的跳了回來。
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呆,便著急道:
“恩主大人,死亡說存在為了防止事態擴大困住了您,所以,您這是脫困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神戰已經結束了?”
大笑的眸子瞬間沒聲了,祂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實,冷聲道:
“你想說什么?”
壞了,要生氣!
程實連忙改嘴:“我就是想問問,您什么時候送我回去跟禿頭商量商量,時間可不等人。”
虛空中的眸子一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時間確實不等人。
不過我得再次提醒你,凡人一步登天,代行神的權柄,這種機會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
你當真不心動?”
程實撇撇嘴:“您不必詐我,您能洞察我的內心自然知道我對成神無感,但我只能保證我不想,卻不知道禿頭想不想。
這確實是一個萬載難逢的機會,當您說出‘代行神的權柄’這幾個字的時候,哪怕現在的我只是一顆頭骨,都能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瘋狂跳動,幾乎窒息。
我很想我的朋友登上那個位置,但我畢竟不是禿頭,我無法替她做出決定。
我只是尋到了一個機會,如果她不同意......”
“你便放棄?
放棄一個晉升令使甚至是靠近神座的機會?”
神座......
程實非常糾結,他真的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無論是從朋友的角度,還是從自己的角度!
是的,從他自己的角度!
程實并非一無所求,他有私心,也有自己的目的。
或許先前將胡璇推上那個位置只是適逢其會,但現在,此時此刻,他并非單純的想要將一個令使的位置讓出去。
他在布局!
當他知道了程大實在謀算繁榮時,當他決定加入這場瘋狂的時候,他便深知自己不能再繼續被動下去。
兔子確實會撞死在樁前,但這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了,等到第一只后很難再等到第二只。
所以為了吃得更多,程實決定給這能撞死兔子的樹樁加個輪子。
他要推著它去找兔子,然后讓兔子撞死在這高速移動的木樁上。
于是他開始了為自己布局。
而將紅霖推向那個位置便是他下出第一步棋,這不是什么大善人行為,一來那個位置面臨何種風險誰都不知道,哪怕是死亡和欺詐也未曾言明,二來比起生命他明顯更契合虛無,所以為了以后走的更遠更快,他暫時還不能改換命途。
至少不能為了一個只是有可能繼承權柄,甚至是只可能繼承一半權柄的令使就改換命途。
所以程實才想要讓紅霖頂上去,他想要推著她去接近祂們,想要這位值得信賴的朋友變成自己的“眼睛”,用這個新身份去感知到諸神間的變化,以便讓自己更了解祂們。
但這一步充滿了未知的甚至是致命的風險,所以他沒法替紅霖做決定,哪怕他覺得她不會拒絕。
于是程實緊咬雙頜目光閃爍,想了很久終于憋出了幾個字:“那就放棄。”
“嗤——
愚蠢。”
這明明是一句數落,但眸子的語氣聽起來卻絲毫沒有不愉。
祂走了,臨走之前虛空中吹出了一陣狂風,將程實卷落。
程實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聽到了自己恩主的最后一句忠告:
“下次覲見的時候,別聊的這么露骨,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有傷風化。”
程實懵了。
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向周圍,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被轉化為雨林的嘆息森林中時,終于松了口氣,他回想著剛剛的覲見,滿臉疑惑。
怎么就露骨了?
可他轉瞬便想到了自己那被死亡救起后不曾改變過的頭骨模樣,而后腦子“嗡”的一聲,人傻了。
好好好,原來是這么個露骨法,那我剛才可真是太他媽露骨了。
他的表情變的奇怪無比,一旁的紅霖見他又突然出現,先是被嚇了一跳,而后無比震驚和八卦的問道:
“是誰召見了你?”
“繁榮......”
紅霖有些不信,她不信自己一個神選在此,自己的恩主居然會召見一個命運的信徒,于是她皺著眉頭繼續問道:
“召見你干嘛?”
然而程實根本就不是在回答她,他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看向紅霖,極其鄭重的問道:
“禿頭,你想成神嗎?”
“算了,我直接說吧,你想成為繁榮的令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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