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第一百一十四章 先生高義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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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先生高義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3日  作者:三戒大師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三戒大師 | 狀元郎 


出來道南堂時,李奇宇看著垂頭喪氣的朱子和,安慰道:“你就知足吧,老父母都直接把我漏了……”

朱子和端詳著李奇宇好一會兒,才認出他是‘騏驥’的跟班,苦笑道:“我寧肯他也把我漏了。”

“唉……”二人齊聲長嘆,竟生出了同病相憐之感……

蘇錄則是驚疑不定。他不知道之前道南堂發生的事情,所以沒法理解那盧知縣,要把自己吞了的目光到底從何而來?

難道縣太爺好俊俏后生?蘇錄聽同窗說閑話時,也知道達官貴人的一些變態癖好,而且盧知縣還有些不好的風評……

不對呀,朱子和可比自己嫩。莫非因為他有背景動不得?唉,弄不好就是這樣,我的總旗大伯還護不住他侄子呀……

雖然很可能是自己杞人憂天了,但這種事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保險起見,他決定趕緊離開書院。實在不行請兩天假,先確保無后股之憂再說……

誰知怕什么來什么,便見錢山長快步追出來,把他拉到一旁道:“跟我走,縣太爺要單獨見見你!”

“啊?”蘇錄再少年老成,都被嚇了一跳。

“啊什么啊,這是大好事!”錢山長拉著他的手,笑瞇瞇道:“攀上縣太爺這高枝,你就要后路通暢了!”

蘇錄一聽一腦門子汗,使勁想把手抽回來道:“我不去。我還年輕,沒到那一步。”

“咋,不喜歡走后門?”錢山長問道。

“那不廢話嗎!”蘇錄有些著惱道:“我堂堂男兒,絕不為了前程自毀清白!”

“唉……你這孩子還太年輕太天真了,不知道你此時唾棄的,可能是你一生唯一的機會。”錢山長語重心長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對走后門嗤之以鼻。后來才明白,走后門怎么了?不走這條路,就沒法登堂入室懂嗎?”

“放下無謂的自尊,討好一下能決定你命運的人不丟人。”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盧知縣都快愛死你了!千萬不要讓他失望……”

“這是光放下自尊的問題嗎?”蘇錄卻不為所動道:“我蘇錄就是餓死,窮死,從烏蒙山上跳下去,也絕對不干這種事!”

說完,轉身就走。

錢懷仁眼中閃過一抹欣賞,彷佛看到了年輕時倔強的自己,口中卻嘆氣道:“唉,有你后悔的時候。”

蘇錄頭也不回,抬手向他比了個中指……可惜他看不懂。

“蘇錄,你干嘛去?!”這時張硯秋見他遲遲不進去,也出來找人,正看到蘇錄轉身離去。

“先生。”聽到自己最尊敬的張先生叫,蘇錄乖乖站住。

“哎,這孩子以為要去走后門,死活不肯進去。”錢懷仁嘆氣道。

“那是自然!”張先生聞言一臉驕傲道:“老夫教出來的學生,都有幾兩傲骨!”

說著又對蘇錄道:“放心,不是讓你走后門。是我把你的‘注音符號’轉呈給了盧知縣,他非常感興趣,叫你進去準備仔細問一下詳情。”

蘇錄這才明白自己誤會大了,登時老臉通紅,朝錢先生深深作揖道:“是弟子誤會山長的好意了,請山長治罪!”

幸虧錢先生看不懂他剛才的手勢,還能和顏悅色道:“沒事,快進去吧。以后遇到事情稍微圓融一點,要知道盡信書不如無書。”

“是,弟子謹記教誨。”蘇錄再次作揖,趕緊跟著張硯秋,來到道南堂的待客上房外。

卻見張硯秋在廊下站住了。

“先生不一起進去?”蘇錄問道。

“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張先生搖搖頭,板下臉道:“跟當官的說話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你要繼續折磨我嗎?”

“弟子不敢。”蘇錄忙道。

“快進去吧,記住君子和而不同,周而不比。”張先生揮揮手,示意他趕緊進去。

看著蘇錄通報后進入上房,他又不放心地站了好一會,聽到里頭響起大笑聲,這才轉身離去了。

這會兒馬千戶和李百戶也離開了道南堂。

說實話,馬千戶今天挺郁悶的,自己好歹是這方圓百里的龍頭老大,又跟縣里互不統屬,卻用接待指揮大人的規格,出迎二十里、凈街置酒,絕對給足了他盧昭業面子!

可那盧知縣呢,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午宴他不去,晚宴還是讓尤幕友代為出席。馬千戶好說歹說,都沒請動盧知縣賞光,只好怏怏而出……

“昨天他還挺給面子的呀。”一旁的李百戶也是一臉不解道:“酒席一請就去了,娛興的節目也只是推辭了一下……”

“看來是真傷著腰了。”馬千戶白他一眼道:“你搞那么激烈干什么?”

“也沒有啊。”李百戶小聲道:“就是彈彈琴唱唱曲,文明得很……”

他是越說越心虛,今天那盧知縣對他的態度判若兩人。而且剛才召見學子時,盧知縣跟誰都說了兩句,唯獨落了他家奇宇……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這還用問嗎?

李百戶暗暗嘀咕,難不成,盧知縣的腰傷還真跟我有關?但他哪敢讓千戶大人知道這茬,不然那小心眼兒還不記恨自己一年?

正好看到蘇總旗候在清心門外,他趕忙岔開話題道:“哎,蘇兄,早聽說你侄子厲害,沒想到這么厲害!”

馬千戶果然轉移了注意力,也對蘇有金大笑道:“有金啊,我還真是老眼昏花不識金鑲玉,上回怠慢令侄了!”

“啊?”蘇有金聽得一愣,忙問道:“秋哥兒干啥了?”

二人便把剛才在道南堂中的所見所聞,繪聲繪色講給蘇有金。

他們雖然一直在那兒陪坐,但根本沒人搭理。沒辦法,讀書人不待見武人,甚至都不歡迎他們進書院……

結果他們軍戶的子弟卻出盡了風頭,讓知縣都視若珍寶。兩位大人自然感覺臉上有光,也樂意添油加醋講出來,圖個嘴上痛快。

蘇有金聽得目瞪口呆,心里早樂開了花,面上還一個勁兒假假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收斂點兒。怎么能搶同窗的風頭呢?等我回去好好說說他……”

“夸都來不及呢,還說!”李百戶大笑道:“我看你家真要出秀才了!”

馬千戶臨走前也笑呵呵道:“有金啊,回頭領蘇錄到家里吃飯。”

“哎,好好。”蘇有金忙不迭點頭,卻沒跟著離開,因為今天他的任務就是候在這里,幫馬千戶隨時保持聯系,及時交辦盧知縣的差遣……

還別覺得委屈,能站在這兒,正說明了他是千戶眼前的紅人!

蘇錄跟著長隨進入上房,便見那盧知縣換了道袍,趴在榻上,旁邊還坐著朱山長。

他這才徹底沒了后股之憂,深深作揖道:“晚生拜見老父母。”

“蘇錄!”盧知縣笑容可掬地招招手道:“來來,過來坐。”

“晚生不敢。”蘇錄忙道。

“縣尊讓你坐你就坐,不必拘謹。”朱琉微笑道:“方才你也能感到,縣尊對你的賞識吧?”

“是,晚生深感惶恐,何德何能竟得老父母青眼?”蘇錄忙受寵若驚道。

“哈哈哈,小子不必自謙,對你青眼有加的,可不止本縣一人。”盧知縣笑道:“快坐下,仰著頭看你太難受。”

“是。”蘇錄這才擱一彎屁股,坐在山長對面的官帽椅上。

盧知縣又解釋道:“之所以趴著見你,是來的路上腰疾發作,不得不如此啊。”

“這正說明縣尊求才若渴呀。”朱琉私底下拍起馬屁來,甚至比錢懷仁還嫻熟。

“哈哈,嘶哈……”盧知縣剛要大笑,又戴上了痛苦面具,看來‘腰疾’真的很嚴重。

其實他下午都好一些了,但一陣得意忘形,站起來走來走去,結果就成了這樣子。

“聽了德嘉賢弟和張朋友講了很多你的事跡,本縣甚為感動。”待長隨給蘇錄上了茶之后,盧知縣便道:

“尤其是張朋友呈給本縣的那套……注音符號,簡直驚為天人!不得不請你來討教一番。”

“老父母言重了,有甚事體、盡管下問,晚生定知無不言。”蘇錄忙道。

“這套方案真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盧知縣便好奇問道:“本縣不是懷疑你的能力,但這套注音符號實在是化繁為簡,巧奪天工啊!”

“不是。”蘇錄搖搖頭,誠實道:“晚生只是起了個頭,還有后續大半工作是張先生幫我完成的。”

“哦?”盧知縣吃驚道:“那為何張朋友為何只字不提,此方案跟他有關呢?他可強調,這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是,昨天跟我通氣時他也是這么說的。”朱琉點點頭。

“先生就是這樣,前幾日他熬了幾個通宵,幫我完成了這套注音方案,卻堅持不肯一同署名。”蘇錄感佩萬分道:“但這套注音方案,確確實實是我倆一起完成的!”

“好好,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有其徒必有其師啊!”盧知縣贊不絕口道:“當先生的高風亮節,不與弟子爭名。當弟子的赤誠坦蕩,不忘師父恩義。”

說著還不忘夸朱琉一句道:“山長帶的好書院,書院里的好師生啊。”

“受孔孟之教,學君子之道,這都是應有之義。”朱山長淡淡笑道,就像半年前那個叫囂‘我們不育人’的冷血山長,是別人一樣。

“好好,不愧是‘了翁遺脈’,育人更在育才前。”盧知縣又好夸了一通,這才問蘇錄道:

“小友你家里是什么情況?父親是做什么的?聽說家境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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