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以斷流術配合斬妖術斬滅凝神大妖后,趙無羈也并未飛遠。
他負手立于云端,衣袂翻飛間,下方那條被一劍斷流的黃沙河仍在冰封中凝固,宛如一條被釘死在畫卷中的銀龍。
“嗡!”
陽珠在識海中輕顫,表面浮現出斬妖術的紋路:初學乍練(89/100)。
“凝神大妖,竟只漲了五點熟練度.”
他劍眉微挑,重瞳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比起當初斬殺赤目妖王才解密出此術時,倒是少了很多,金丹后期的大妖果然是利害。”
最初斬殺了赤目妖王將斬妖術解密出來之時,此術的熟練度就直接達到了84點之多。
如今距離突破,不過一步之遙。
“破幻顯形,洞察妖邪”
趙無羈感受著斬妖術施展時所流轉的獨特韻律。
此術不僅可勘破妖物幻化,更能借妖氣追蹤其藏身之處。
配合寒魄飛劍施展時,便是赤目妖王那等強大的妖軀,也要被一劍破防。
他心神一動,觀察到第三枚陰珠表面,驅神術的紋路已解密九成有余,在幽暗的珠體內若隱若現。
“快了.”趙無羈嘴角微揚,“待我的鎮神術再精進幾分,便可徹底解開這最后一門秘術。”
忽然,他仰首望天。
重瞳穿透云層,直抵九霄。
金丹中期的武仙道修為在經脈中奔涌,每一寸血肉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是時候去接近那九重天看看了.”
紫金麒麟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趙無羈眼中燃起一絲好奇,“這九天之上的風景,我還從未看過。”
曾經星河道人說過,九重天,一重天比一重天高,一重天比一重天兇險。
九重天或許高達十萬八千里,其中存在噬魂罡風、迷魂流云、驚魂雷電、焚魂艷陽.
這雖然都是過往修士編造的稱謂,卻也足以說明其中的危險。
“以我現在的御風之術,三大金丹,再加上兩大壺天空間可時刻提供靈氣,如今又已是靈氣復蘇之世,的確可以一探九天了”
趙無羈深吸一口氣,體內三大金丹同時震顫,周身泛起淡淡青光。
他雙手掐訣,口中輕喝:“御風!”
剎那間,狂風驟起,周遭天地間的稀薄靈氣如百川歸海般向他匯聚。
他身形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衣袍獵獵作響,發絲在狂風中肆意飛揚。
腳下大地飛速縮小,轉眼間便化作一方棋盤。
他身形如游龍般在云層中穿梭,時而借風勢扶搖直上,時而以重瞳鎖定氣流軌跡,在云海間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萬里之遙,很快便隨之越過。
穿過厚重云層后,眼前豁然開朗。
但見天穹如洗,碧空如練,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而下,在云海上鍍上一層金邊。
他敏銳地察覺到,隨著高度攀升,四周靈氣竟越發稀薄,反倒是頭頂傳來的太陽真火之力愈發熾烈。
“這里.還沒接近一重天。”
趙無羈心中暗忖,陽珠在識海內歡快旋轉,貪婪地吞噬著這純凈的太陽精氣。
他能清晰感受到,陽珠吸收陽氣的速度比在地面快了數倍不止,約莫在此一天能吸收上百縷陽氣。
抬頭望去。
一片連綿不絕的黃蒙蒙霧氣橫亙天際,看似近在咫尺,實則卻還是相隔萬里之遙。
他重瞳中金光流轉,隱約可見霧氣中電閃雷鳴,似有無數兇險暗藏其中。
“哪怕是仰仗御風術飛到這里,也損耗了我半數靈力了”
趙無羈心念一動,壺天空間內的靈氣源源不斷地補充著消耗。
他低頭俯瞰,九州大地已化作一幅水墨畫卷。
山川河流盡數隱沒在云霧之中,只余朦朧輪廓。
如此又飛行了許久,那片黃霧已近在眼前。
就在此時,趙無羈心頭突然警兆大作。
他身形驟然一頓,凝神望去,只見那看似平靜的黃霧邊緣。
竟有無數飛旋的黑色氣流化作旋風游走,每一縷都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
“這是.罡風?”
他瞳孔微縮,體內三大金丹同時運轉,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做好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正欲繼續攀升,突然
“轟!!”
一陣狂暴罡風如黑色怒龍般席卷而來,遮天蔽日,風勢之猛,竟將他的身形硬生生刮退數十丈。
衣袍獵獵作響,發絲在狂風中亂舞,周身護體的風盾劇烈閃爍。
趙無羈劍眉一蹙,體內三大金丹同時震顫,御風術全力運轉。
身形如游魚逆流,又似身化為風,在狂暴風勢中穩住身形。
然而這罡風詭異非常,風中竟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漆黑氣流,如毒蛇般鉆入七竅。
“蝕魂陰風?!”
趙無羈心頭警兆大作,那些黑氣甫一入體,便直沖紫府,識海頓時如遭萬針穿刺。
他當即掐訣,通幽術化作一股森然陰風席卷,將侵入神魂的陰風盡數絞碎。
“這就是星河道人所說的噬魂罡風!”
他神色凝重,終于明白為何古籍記載金丹修士難渡九天。
這罡風不僅蝕骨銷魂,更可怕的是身處高空,靈氣稀薄。
尋常金丹修士若力竭至此,被這罡風一吹,又沒有守護神魂的術法以及法寶,只怕頃刻間就會神魂遭受重創,心神失守。
隨后身軀就會如斷線紙鳶般墜落萬丈高空,摔得粉身碎骨。
“金丹修士飛到這里,哪怕僅僅是接近一重天,竟都有墜空摔死的危險!”
趙無羈正驚駭間,頭頂黃蒙蒙的迷霧中突然電閃雷鳴。
他隱隱感受到了那種若有似無的天道鎖定感在增強。
道道紫色雷霆在濁黃迷霧中如狂龍亂舞,將整片天穹映照得忽明忽暗。
雷光所過之處,虛空扭曲爆鳴,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這些雷霆.”
趙無羈目光凝重,重瞳中倒映著上方黃蒙蒙霧氣中閃爍的瘋狂閃電,心頭警兆愈發強烈。
“九天之上果然兇險,我都還沒接近一重天,就如此兇險,難怪昔日張真人那般強橫,也要飲恨于九天上.”
他心中暗忖,身形卻不敢有絲毫停頓,向下快速遁走離去。
下方云海逐漸清晰,大地輪廓在視野中迅速放大。
“轟隆!”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一道粗如水桶的紫色閃電劈落,擦著他的身影劃過。
狂暴的雷霆之力令周圍空氣都扭曲爆鳴,即便以他如今的肉身強度,也感到皮膚一陣刺痛酥麻。
“好險!”
趙無羈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立即掐訣施展氣禁術,周身浮現出一道淡金色光罩,將殘余的雷霆之力隔絕在外。
他不敢再遲緩,加速向下俯沖。
穿過層層云海,下方靈氣逐漸濃郁起來。
他神識掃過壺天空間,再度吸收出不少的靈氣補充損耗,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方才那道閃電,恐怕就是傳聞中的‘驚魂雷電’.”
回想起星河道人曾經的描述,他心中對九天的兇險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若非他擁有御風術和通幽術,還有壺天空間這等底蘊補充靈氣,方才被那噬魂罡風一吹,就已經兇多吉少。
“此行也并非全無收獲,至少清楚了九重天的一些狀況。”
趙無羈思索,“聽說上古劍域就在一重天內,以后還要接觸,先熟悉一番沒毛病。”
他心中盤算著,身影已穿過最后一片云層,下方山川河流清晰可見。
趙無羈收斂思緒,身形化作一道劍光,朝著麒麟劍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日之后。
麒麟劍宗議事大殿內,紫氣氤氳,劍紋閃爍。
趙無羈端坐于三長老莫問劍上首,紫金麒麟袍在殿內明珠映照下泛著淡淡金輝。
仔細聽著大長老方凌初講述此番前往中州商議劍修大會的細節。
“是由中州的仙圣宗主持?”
趙無羈劍眉微挑,重瞳中閃過一絲詫異,“既然是那中州的白玉劍樓發起,為何不是白玉劍樓主持?”
“白玉劍樓的勢力雖強,但卻還不夠資格號令天下劍宗。”
大長老撫須輕笑,袖中劍令懸浮,映出中州山河虛影:“殿下有所不知。自張真人踏天而去,武當一脈便與仙圣宗合并,如今共掌中州氣脈。論底蘊”
他指尖輕點,虛影中浮現一座巍峨山門,“曾經千年前或許還有堪比仙圣宗的宗門,但如今,仙圣宗才是當之無愧的九州魁首。”
“武當.合并了?”
趙無羈瞳孔微縮。
曾經他就有誕生過要去往中州武當山,追尋張真人的步伐,調查九天之上的隱秘以及靈氣枯竭之秘。
沒想到,武當竟已是與仙圣宗合并。
三長老莫問劍忽然輕笑:“白玉劍樓那幫牛鼻子,素來愛擺弄這些虛名。不過,我們已調查清楚.”
他瞥向趙無羈,提醒道,“此番白玉劍樓重啟劍修大會,明為定奪上古劍域名額,實則肯定是要壓我麒麟劍宗鋒芒。”
“哦?”
趙無羈眸光一凝。
“白玉劍樓因地處中州,向來自詡是天下第一劍宗,鋒芒畢露,如今已聯絡各州劍宗。”
大長老袖袍一卷,劍令化作星圖展開,“想來也是你近來的崛起之勢太過迅猛。
他們忌憚你天麒麟的名號,更怕我宗借你在上古劍域中有所斬獲,威脅到其地位。
加之如今靈氣復蘇,上古劍域開啟在即,便提前要求重啟九州第一劍修大會,不給你太多發展的時間和機會。”
趙無羈凝視星圖中閃爍的各大劍宗標記,啞然失笑:“我才加入劍宗沒多久,不過就是干出了些事件罷了,竟能驚動這白玉劍樓如此關注?看來這白玉劍樓似乎也不過如此”
“此次劍修大會,白玉劍樓來勢洶洶,切莫小覷。”
大長老大長老聲音凝重,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此派底蘊深厚,昔日曾招攬青蓮劍仙為副樓主,傳承完整的《青蓮劍典》。
即便在末法時代,也始終保持著強大傳承。”
趙無羈眸光微閃驚道:“青蓮劍仙?”
“正是。”大長老頷首,“曾經靈氣昌盛時,白玉劍樓曾出過‘玉劍仙’那等化神高人。如今樓主石望舒、副樓主羿飛星,皆是近來靈氣復蘇后,就順勢突破成了元嬰真君,門中金丹更有數位之多。”
趙無羈若有所思:“化神修士.如今都去了何處?”
大長老神色一黯,長嘆道:“據傳都已踏天而去,不在我們這片歷經末法劫難的天地之間。只是.”
他抬頭望向殿外蒼穹,“那九重天后很是神秘,似乎離去后就再難回歸,也不知是遭遇了不測,還是受困于某種桎梏。
總之,也只有經歷者方才清楚.”
“原來如此。”
趙無羈目光微凝,想到了曾經看到的那些九重天上的身影。
“好了。”
大長老話鋒一轉,袖中飛出一道紫金劍令,“此次殿下你立下大功,宗門決議,賜你甲級大功一份,劍谷三十六劍碑參悟三月的資格一次,便隨著如今的月俸靈石一起下發吧。”
“甲級大功一份?”
趙無羈訝然,暗道擊殺赤目妖王的獎勵還真是不少。
若是斬殺尋產的金丹妖王,估計最多也就是獎勵乙級大功。
甲級大功,已是可以兌換《問天劍訣》的金丹中篇典籍參悟了。
之前免費修行的《問天劍訣》上篇,已令他受益匪淺,出類拔萃的劍術熟練度都已提升了不少。
“若是日后再參悟《問天劍訣》中篇,加上三十六劍碑的參悟資格,我的劍術興許能在進入上古劍域之前突破,屆時一劍破萬法,也是不遠。”
趙無羈思忖,起身作揖。
大長老方凌初和莫問劍對視一眼,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殿下,楊家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楊家老祖楊雄正在籌備突破元嬰,且南楚州那邊,已有仙武門等幾個聯合宗門前來說情
恐怕楊肅此人,是無法扣押太久了,一旦楊雄突破元嬰.”
殿內氣氛驟然一凝。
“楊家家主楊雄.”
趙無羈嘴角微揚,淡淡道:“我已斬了楊家的楊蓬一條手臂,權當教訓。”
“什么?!”
大長老與三長老齊齊驚愕。
“楊蓬是楊家太上長老,殿下是何故出手?”
方凌初眉頭緊鎖。“這楊雄若是以此為由發難,楊肅此事,恐怕就難占道理了。”
“無妨。”趙無羈從容拂袖笑道,“他冒犯了我,我自是要給他一些教訓。
下次楊家再來要人,把那楊肅放了便是。不過.”
他眼眸一閃:“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會會這位楊少主。”
“看來殿下早有謀劃。”
大長老聞言,心中稍安,暗自思量:“那楊蓬怕是仗著身份,在殿下面前放肆,冒犯麒麟劍宗第一劍子的威嚴,被斬一臂,也是咎由自取。”
這點恩怨,以麒麟劍宗的底蘊,自然兜得住。
只是如此一來,楊肅便不宜扣留太久了。
“殿下此舉,怕是一箭雙雕,既立威震懾楊家,又順勢放人,不留話柄。”
“我稍后便去見楊肅。”
趙無羈接過紫色劍令,神色平靜,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鋒芒。
前往中州仙圣宗商議九州第一劍修大比之事,數月后才會開始。
在此之前,他還有段時間可以修煉。
且包括楊家楊肅之事,都可以在這數月間好好處理了。
沒多久,劍牢外,四名守衛弟子正肅立值守,忽見一道凌厲劍光破空而至,落地化作一襲白衣的趙無羈。
四人神色一凜,當即抱劍躬身,恭敬行禮:“參見第一劍子!”
眼中滿是崇敬之色。
這位新晉第一劍子,可是連斬赤目妖王、十三魔子的狠人,如今在宗門內威望如日中天。
“辛苦了,我進去看看楊肅。”
趙無羈微微頷首,徑直踏入劍牢。
幽暗的石壁,寒氣如刀,刺骨逼人。
其中一座牢獄內的陣法中央,楊肅被九道玄鐵鎖鏈貫穿琵琶骨,周身貼滿禁靈符箓。
眼見趙無羈現身,他強撐獰笑:“趙無羈!你不敢殺我,何必在此裝腔作勢?待我父親突破元嬰,你就得跪著求我出去!”
“放肆!!”兩名一旁的劍侍怒斥,便要上前掌嘴。
“元嬰,又如何?”
趙無羈嘴角微揚,揮手示意劍侍退下。
待牢門轟然閉合,他眸中寒光驟盛,如利劍般直刺楊肅神魂。
楊肅渾身一顫,臉色煞白:“你……你想干什么?!”
“呵。”趙無羈冷笑不語,雙手掐訣,指訣倏變。
通幽術勾動幽冥之力,化作萬千陰魂絲線,狠狠刺入楊肅識海。
鎮神術則凝為無形枷鎖,將其神魂死死釘在靈臺之上。
“啊!!”楊肅驟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七竅中黑血狂涌,渾身痙攣如蝦。
他只覺得神魂被陰風猛刮,像是被一寸寸撕裂,又似有千萬只毒蟲在骨髓中啃噬,痛得連慘叫都變了調。
趙無羈卻面無表情,指訣再變,兩種術法輪番施為,時而以幽冥之火灼燒其魂魄,時而以鎮神枷碾磨其神識。
如此反復六次,楊肅已慘叫中癱軟如爛泥,眼中神采渙散,嘴角涎水混著血沫滴落。
趙無羈這才收術,從其破碎記憶中窺見了楊家勾結妖魔的鐵證。
原來楊家老祖楊雄早已知曉赤目妖王之事,甚至默許楊肅勾結妖魔血洗王家,只為奪取項王真首以及掌控花氏血脈。
“果然如此。”
趙無羈收術拂袖。
與此同時,識海陰珠內的驅神術蝌蚪密文,已在數次施展通幽術與鎮神術的磨合下,徹底破開禁制,化作道道金色流光,在神識中盤旋飛舞。
霎時間,無數關于驅神術的玄奧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腦海。
此術乃是一門能夠驅使、調遣精靈鬼物,號令陰兵魑魅的霸道神通。
修煉至高深,甚至可強行拘來土地山神、游方小神,令其俯首聽命!
只可惜,遠古仙界早已成迷,那些傳說中的低級神祇,如今怕是早已不復存在。
但即便如此,這驅神術依舊堪稱逆天!
比起通幽術的溝通陰陽,它更為霸道直接,只需一道符咒、一句真言,便能以無上威壓震懾神魂,迫使對方屈服。
若是遇上靈體鬼物,更能強行抽取其部分能力,暫時化為己用……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