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林大師心神失守的剎那,趙無羈袖中倏地飛出三只血蠱蟲王,如電鉆入其胸前傷口。
“呃啊!!”
林大師面容扭曲,青筋暴起,正欲掙扎,卻見趙無羈雙瞳驟轉重瞳血月,通幽術瞬間隨著瞳術而增強。
呼呼呼!
卷起的陰風化作道道漆黑鎖鏈自七竅貫入。
“鎮!”
“嗖!”
趙無羈抬手一甩,十八根家傳金針裹挾符水靈光,精準刺入其天靈大穴。
林大師的陰魂登時如遭千鈞重壓,被通幽魂鏈以及符術蠱蟲強行束縛。
“主主上”
他混身劇顫,瞳孔渙散又凝聚,最終渾身戰栗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石磚,陰魂被控制的痛楚令他嗓音發顫。
趙無羈負手卓立,重瞳掃過這林奇顫抖的肩背,心頭了然。
此人雖繼承了那大限死去的陣法大師霍宇衣缽,還在坐擁四級靈脈的王家修煉多年,卻僅有凝神初期修為,顯然心性資質都很平庸。
王家留用這等陣法師,除了是其繼承了霍宇衣缽外,只怕也是存了易于掌控的心思。
至于壞脾氣和傲氣,那就更好說了。
這樣的人往往也不會受待見,沒什么朋友,唯有背靠家族,更好拿捏。
“霸龍山護山大陣共有幾處陣眼?秘地外圍的陣法又是何人布置?”
趙無羈單刀直入,負手問詢。
“回、回稟主上!”
林大師慌忙直起上半身,卻不敢抬頭,“霸龍山共有三處主陣眼,十二處輔陣眼,皆由師尊霍宇百年前所設。至于秘地陣法.”
他喉結滾動,聲音陡然壓低:“那陣法實為雙層嵌套,外層確由晚輩維護,但內層核心.據傳是王無疆老祖親自刻畫!”
趙無羈眸光一凝。
難怪王猙記憶中無陣法詳圖。
原來最關鍵的陣紋,竟出自王無疆之手。
這位王家老祖的陣道造詣,恐怕還在霍宇之上,或是得傳自更上一代的王家元嬰老祖。
“秘地每月何時巡檢?你可有進入內層的權限?”
“每月朔、望兩日子時巡檢。”
林大師從懷中摸出一枚青銅陣鑰,雙手奉上,“晚輩只能在外層維護,內層需三位族老聯袂開啟。但”
他忽然露出諂笑,指向陣鑰側面一道細微凹槽:“若在此處嵌入陰紋石,可令外層陣法短暫紊亂半刻。
屆時王家必召晚輩緊急處置,此乃霍宇宗師留下的暗門!”
趙無羈接過陣鑰,指腹撫過那道形如天然磨損的凹痕,心中冷笑。
霍宇臨終前留此后手,怕是早也是防備著王家一手。
可惜繼承衣缽的徒弟不成器,反倒便宜了他。
“下次巡檢在何時?”
“三日后便是望日!”
林大師如實稟告。
趙無羈淡淡道:“暫時不必輕舉妄動,你平日里繼續在霸龍山維護陣法,若敢走漏風聲.”
“不敢!屬下如今身家性命皆在主上掌控之中!”
林大師以頭搶地,青磚上頓時洇開汗漬。
窗外暮色漸沉,照出他眼底深藏的恐懼與臣服
趙無羈冷哼一聲,看了一眼一旁仍被嫁夢術催眠的童子,淡淡道。
“自己把棋子撿起來,將此處收拾妥當,莫要被人發現端倪。”
話罷,他又照慣例收繳完林大師半數身家,特別是那枚記載著霍宇陣法傳承的玉簡后,衣袖輕振,身影已化作流光消散。
暮色四合時分,劍雨樓外青石小徑上。
玄青法袍隨風輕擺,趙無羈踏著斑駁樹影徐步而歸。
此刻的他氣息內斂,眉目平和,與方才那尊掌控生死的煞神判若兩人。
“趙道友!”
隔壁洞府門前,王明陽正愁眉苦臉地收拾行囊,見他路過,搖頭訴苦道,“哎,還是你舒服啊,家族又下了任務令,要我三日后去北荒執行巡查任務.這都是第二次了。”
“哦?出去多看看外面的風景也好嘛。”
趙無羈駐足輕笑。
作為陣法師,除非自愿請命,否則誰也不敢輕易調動他。
“誰愛經常往外面無靈之地跑?四級靈脈的修煉環境才是修行寶地。”王明陽翻個白眼。
“王道友多保重,出行在外,注意安全,若遇好的釀酒靈材,可別忘了收集。”
趙無羈溫聲拱手。
回到洞府時,侍奉官王雨棠已點燃了靜心檀香。
裊裊青煙中,他盤坐玉榻。
袖袍輕揮間,十二道陣旗如星河垂落,將整座劍雨樓籠罩在虛實交錯的陣法里。
石門輕合,禁制無聲流轉,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心念一動。
王家四級靈脈的靈力如溪流般滲入,在經脈中靜靜流淌,隨著他心意悄然流轉向了內景地內。
內景金丹懸于丹田,不急不緩地吞吐著這些精純靈力。
這次他吸收靈力入體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五成有余,卻如泥牛入海,被內景金丹盡數吸納。
金丹表面泛起淡淡金輝,隱約可見細密紋路時隱時現,得到穩固。
“四級靈脈的靈力,果然能夠有效穩固金丹,甚至助力修行”
趙無羈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金丹的根基,正在這潤物細無聲的修煉中悄然穩固。
待他日再開啟玄牝之門,引遠古靈力入體,就完全是強化和提升金丹的。
其實憑借四級靈脈,完全可以直接修行金丹法,壯大金丹。
但那勢必會造成巨大的靈氣損耗,如此異常自會引起王家監靈殿的注意。
不過如今能薅王家的羊毛,以四級靈脈的靈氣穩固內景金丹,他就已經很滿足。
“就是如此一來,我吸收的靈脈靈氣完全用以穩固金丹去了,我自己卻就無法吸收靈氣修煉了,否則一樣會引起監靈殿的注意。”
思索至此,趙無羈念頭一轉,又想到了對策,唇角不由流露出了微笑。
如今他在王家內的凝神仆人,可就是有三位。
其一藍滄海、其二王猙、其三林奇。
前兩位皆是凝神后期乃至圓滿境,唯有林奇稍遜一籌。雖說藍滄海與王明陽一般,時常要外出執行家族任務,但只要在洞府
他就可以去蹭對方的靈氣修煉。
王猙與林奇那邊亦是同理。
如此一來,有這三人作掩護,他就可以在不引起監靈殿的注意下,獲取更多的靈氣正常修行了。
至于三個仆人,每日留點靈氣額度穩固境界也就足夠了。
仆人還需要什么提升?應該多為主子做貢獻。
“完美。”
趙無羈當即又起身,離開洞府,前往藍滄海的洞府,開始蹭靈氣修煉。
“今天蹭藍滄海,明天蹭王猙.”
時間一晃,很快便十幾日過去。
這日清晨,趙無羈盤坐于林奇洞府之中,周身靈氣流轉,緩緩收功。
“呼!”
他長吐一口濁氣,翻手取出那枚記載霍宇陣法傳承的玉簡,與林奇探討起來。
雖說以他如今的陣法造詣,早已凌駕于林奇乃至霍宇之上。
但陣法一道浩瀚如淵,縱是他,也仍有未曾涉獵之處.
比如這“古挪移陣法”!
“當年王家.便是靠著花冷云在天南秘境布下此陣,才能在秘境開啟時,不走尋常路,直接將玄甲修士傳送進去。”
趙無羈手指輕點玉簡,若有所思:“不過此陣消耗甚巨,傳送距離越遠,對象修為越高,所需靈石便成倍增長.”
“主上英明,確實如此。”
林奇苦笑,“這等陣法,也只有在靈氣鼎盛、資源充足時才能揮霍得起。
如今用得更多的,則是脫胎此陣法的遠距離傳訊陣。”
趙無羈眸光微閃,心中已有計較。
若以移景術相輔,提前設好錨點布局
或許能借術法玄妙,將靈石消耗降至最低!
屆時,他在無上洞天布一個挪移陣,在琳瑯洞天布一個挪移陣。
日后在其他大洲,甚至劍冢內布置挪移陣,便可跨越超遠的距離,去往其他地域。
無論是用以收集資源,還是跑路逃命,都非常管用。
就在這時,事務殿的傳訊玉符突然送達。
“趙客卿,明龍山陣法既已是修繕完畢,族內決議,調你協助修復其余五座仙山的古陣。
具體安排將由各山陣法師與你接洽,所需靈材皆可向事務殿申領。”
“我的新任務也下來了。”
趙無羈手指輕點玉符,唇角微揚。
這正合他意。
自打明龍山的陣法修繕完畢,他已閑賦月余。
這段時日,沒了由頭克扣靈材,倒讓他頗覺手癢。
如今卻是機會送上門來
“總算又能名正言順地薅王家羊毛了。”
他唇角微勾,看向林奇:“既然事務堂下了任務,你便去請命,就說.需我協助修繕霸龍山陣法。”
“是,主上!”林奇恭敬領命。
此后數月,趙無羈便輾轉于王家的幾座仙山之間。
時而修繕云龍山的“兩儀封塵陣”,時而調整霸龍山的“地脈封靈陣”。
每次接手新陣法,他皆以“精益求精”為由,刻意放緩進度,暗中克扣三成靈材。
那些被截留的陰紋石、龍血砂等珍稀之物,悉數落入壺天空間,或滋養陰煞泉眼,或擴張靈脈。
偶爾事務殿派人查驗,他便以“古陣年久失修,需反復調試”搪塞過去。
王家這些半吊子陣法師,連陣紋走向都辨不清,唯一一個有點能耐的林奇,還是他的仆人,如何看穿他的手段?
如此數月下來。
便是霸龍山的外圍陣法以及地形,都已是被他徹底摸清楚。
而封禁項王頭顱的峰主閉關秘地,他也是徹底摸清位置所在,唯獨欠缺進入查探的機會。
這一日,趙無羈剛從霸龍山返回,便見隔壁洞府已是返回的王明陽倚在院門外,拎著一壇靈酒沖他招手。
“趙道友!快來嘗嘗我這新釀的‘寒翠酒’!”
趙無羈斂去眸中精光,含笑走近。
院中石桌上已擺好幾碟靈果,王明陽大袖一揮,得意道:“這可是用北云狄州特產的‘玄竹寒翠’所釀,事務殿剛發的補貼!
嘖嘖,我跑了一趟天蒙州那邊的雪原,差點凍散我這把老骨頭……”
他嘴上抱怨,眼角卻掩不住得色,故意晃了晃腰間鼓脹的儲物袋。
趙無羈佯裝艷羨:“王道兄這趟差事,怕是賺足了一年的修煉資糧吧?”
“哪里哪里!”
王明陽假意擺手,卻忍不住壓低聲音,“不瞞你說,光這趟的‘玄竹寒翠’,就抵得上平日半載苦修!照這速度,最多三年,我必能突破凝神圓滿!”
“恭喜道兄。”
趙無羈舉杯輕啜,酒液入喉化作一線寒流,確是難得的佳釀。
他目光掃過王明陽眉心的疲憊之色,心下暗笑。
這些外出的客卿補貼,雖是豐厚,卻是尚不及他一月私吞的靈材價值。
更何況,四級靈脈中修煉一日,堪比外界十日苦功。
其他客卿疲于奔命時,他卻穩坐釣魚臺,借王家資源穩步提升。
正閑談間,忽見一道湛藍遁光劃破云霞,落在不遠處洞府前。
藍滄海風塵仆仆落下,玄袍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趙無羈神識微動,悄然感應其儲物袋中殘留的氣息。
幾縷腐朽的封印波動,與他曾經在星河道人元神的封印之地所遇如出一轍。
“看來王家這陣子派這些客卿出去,就是在標記一些可能存在老怪的沉眠之地啊……”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觀察藍滄海這仆人的神念。
把玩著手中酒盞,耳邊是王明陽滔滔不絕的出行見聞。
他時不時舉杯附和兩句,心思卻早已轉到了別處。
“王家派出這么多客卿,標記那些疑似老怪封印之地.”
他眼底閃過一絲精芒,“這是在為靈氣復蘇布局啊,以便日后第一時間觀察動靜,監測動向。”
藍滄海此行探查的重要地點,他都一一記在心頭。
不過眼下,這些還不是重點。
真正值得他在意的,是王無疆那個老狐貍的真實圖謀,是霸龍山秘地內那座神秘大陣,更是.
那尊被封印的項王頭顱!
“麒麟劍宗交代的三件事.”趙無羈輕抿靈酒,“霸龍山的秘地外圍陣法弱點已探明,剩下的”
便是王無疆的謀劃。
以及花氏的立場。
若要摸清花氏的立場,免不了要會一會那位花家主母花鳳,或是如今風頭正盛的領軍人物“霸劍”花冷云。
不過,入王家不過兩載,他便已完成了劍宗一項任務。
這進度,倒也不算慢了。
還有五年的時間,足夠他慢慢謀劃,不急于一時。
眼下,還有樁更要緊的事等著他處置。
趙無羈飲盡杯中殘酒,與王明陽道別時,翻手取出一壺早已備好的人寶酒。
“這”王明陽雙眼放光,捧著酒壺的手都在發顫,“嘿嘿,趙道友,這可怎么好意思.”
“王道友,滔滔不絕說這么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口。不聊了,我要回去修煉了。”
趙無羈輕笑搖頭,轉身離去,眨眼間便回到了劍雨樓。
甫一入內,他心念微動
“唰!”
身影倏忽間已消失在原地,遁入壺天秘境之中。
灰蒙霧氣如紗幔般向兩側分開,眼前豁然開朗。
已發展到二百八十余丈的天地如畫卷鋪展,穹頂晶壁流轉著星辰般的光暈,邊緣處仍有灰霧翻騰,緩慢向外擴張。
陰煞泉眼位于東北角,泉口黑水汩汩,寒氣凝成霜花浮于水面。
一枚黃豆大小的陰髓雛形沉在泉底,表面布滿蛛網般的幽藍紋路,正貪婪吞噬著泉眼旁堆積的陰魂木殘渣。
“再投入一些陰屬性靈材,一月內當可成形……”
趙無羈袖袍一拂。
又一塊陰魂木化作流光沒入泉眼。
黑水頓時沸騰如煮,陰髓雛形猛地一顫,紋路肉眼可見地蔓延了一分。
遠處山巒起伏,新收的海山洞天靈脈如青龍盤踞,與白骨洞天殘脈遙相呼應。
靈泉自山巔垂落,滋養著山下大片藥田,其中幾株養魂花已抽出刃狀的葉片。
另一側,諸多星宿酒壇靜靜擱在酒窖內,壇口靈霧氤氳。
趙無羈五指虛抓,三只酒蟲應聲飛出。
甲殼泛著金屬光澤的蟲王振翅嗡鳴,化作三道金線鉆入他丹田。
“咕嘟!”
內景金丹驟然加速旋轉,吞噬靈氣的速度激增三成。
四級靈脈的精純靈力,本無需提純。
但經酒蟲吞吐后,竟在經脈中凝成蜜漿般的稠液,有助于他的修行速度得到提升,從每日能凝練十五道靈力,提升到了十九道。
經過數月的苦修,如今他的仙道修為,已是達到凝神圓滿(2183/19999)的程度。
內景金丹也是在玄牝之門后的遠古靈力加持下,壯大了一圈。
唯獨武仙道修為,提升不多。
縱是有陣法克扣的靈材以及真意丹資助,而今也只是達到武膽初期(2240/3000)的程度。
“突破了武膽后,真意丹對我用處已不大,全部服用完,再配合煮石術煉化靈材,也不過提升了一千修為進度.”
趙無羈思索,“需要厲害的妖獸血,或是.”
忽然心有所感,他手掐嫁夢訣,神識如絲線般穿透虛空,遙遙感應著王猙與白骨洞主衛鼎的氣息。
“看來,王猙應該快要完成我的布置了。”
在一個月前,他就將收集的諸多布陣靈材交給了王猙。
隨后命對方低調秘密前往西楚州的靈臺山所在,調查那邊的狀況。
同時按照他的吩咐,布置下遠距離挪移傳送陣。
待一切準備就緒,他就會親自以移景術傳送挪移過去,查探靈臺山的狀況,搜羅家族所留的武仙道傳承線索和物資。
此時感應中,王猙已悄然抵達靈臺山,卻未貿然觸碰困住衛鼎的禁制,只在附近山林間謹慎布陣。
“倒是穩妥”
趙無羈贊許,隨后神識掃過壺天空間各處,確認無異常后,微微頷首。
小玥和小丫那倆丫頭,三日前便被他放出壺天,如今正在玄明王都的坊市里撒歡。
有他那些玄甲修士傀儡暗中照應,倒也不必擔憂。
“唰!”
他當即掐訣之間,駢指一點眉心。
霎時夢境勾連,王猙所見所聞,盡數映照心間。
“接下來的陣紋,由我來親自操控。”
神識如潮水漫過山巒,每一道陣旗落點都在他心念間纖毫畢現。
“謹遵主命!”
王猙的聲音自夢境深處傳來,恭敬如儀。
下一刻,王猙只覺識海一震,主上的神念如潮水般漫卷而來。
他不敢怠慢,立即循著那道玄妙意念,開始在山林間布下道道陣紋。
趙無羈所布置的挪移傳送陣,絕非尋常!
在這末法之世,普通挪移傳送陣法,縱使耗盡靈石,也難橫跨兩洲傳送,更遑論承載他這般凝神圓滿修為的修士。
但趙無羈早有籌謀。
移景術玄奧非常,其中“設景”之法,正可與此陣相輔相成。
只需提前布好錨點,配合靈石損耗下去,橫渡虛空便多了七分把握。
“若能功成.”
趙無羈心神微動,已在謀劃后續。
先以武修身份探查靈臺山,尋那西晉皇甫謐的遺澤。
而后,便該以天南老祖的身份,赴那七霞門的三年之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