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仙市和陳乾六經常呆睢陽仙市,雙云山不同,管理極為嚴格,散修入內皆需繳納符錢為入市之資。
陳乾六言明,乃是海婆婆請來,也不能免去繳納符錢,只能先不進去,在附近選了一片山林,放出了青蚨力士,砍伐了半日,攢足了修建新樓的木料,又在附近購買了大量的物資,這才進了天街仙市。
海婆婆恰好有事兒,一行二十人只能先暫時在館驛里住下。
天街仙市不許隨處住宿,亦不許隨意擺攤,更不許亂搭建房舍,處處井井有條,卻也有些清冷。
陳乾六暗暗忖道:“無論如何,不能把煙花三月樓修建在仙市內,
要在仙市外選地址,不然這般規矩,如何做的下去生意?”
等了三日,海婆婆才過來見他,勞累陳小六如此久等,這位老婆婆也無甚歉疚之意。陳乾六倒是不在意,他一個煉氣四層先天之精境的散修,縱然有煙花三月樓為稱頭,但終究不會給大聯盟當成什么人物,能有個海婆婆來接待,已經算是額外看重了。
他說起來要修建煙花三月樓之事,海婆婆說道:“仙市內的地方都有用處,只能勉強擠出一小塊地方,陳樓主先將就些,先建造一棟小樓,待得日后安排出來,再遷移好去處罷。”
陳乾六忙說道:“我觀天街仙市處處井井有條,也不好破壞如此規整,不若我在仙市外,就近選一處地方,也可方便些。”
海婆婆頗為意外,沉吟片刻之后,居然就答應了。
經此一事,陳乾六非常確定,大聯盟允許煙花三月樓來天街仙市,只不過是個幌子,海婆婆當初找到他,就是為了那個“小事兒”。
他本來還覺得自己引禍而來,未免有些歉疚,至此再無歉疚之意。
得了海婆婆的準許,陳乾六當日便離開了天街仙市,在一百六十里外,選擇了一處荒山,引山為基,環山削平了十六處地方,從上至下,建造了九十余處階梯,然后才在削平的空地上,建造了十六座樓閣。
這座荒山原有一處山泉,泉水燦燦,流量并不甚大,他開鑿了水道,挖了數十處水池,把這處山泉引了下來,還自附近弄了一些魚苗,移栽了數百顆大樹,把這座荒山修整宛如人間仙境,景色之盛,無與倫比。
煙花三月樓要來天街仙市的消息,開始流傳的不廣,海婆婆并未宣揚此事,但隨著這座山樓建造完成,天街仙市的修家有好奇之輩,慕名而來,回去就傳揚了開來。
不過十數日,天街仙市的散修,跑來煙花三月樓的已有一半。
待得這些散修打聽出來,煙花三月樓也加入了大聯盟,登時就熱情起來,每天都有人要加入樓中。
大聯盟對散修并不友好,畢竟散修大多數資質尋常,對組成大聯盟的十余個仙門來說,并無招攬的價值,對待這些散修的態度直如對待雜役。
這些散修也知道大聯盟各派仙門的態度,但已經習慣了,自覺低上一等。
他們聽說加入煙花三月樓,就等若加入大聯盟,哪里還有不熱情的道理?
這十余日的功夫,大聯盟的煙花三月樓已經有了五十余名散修加入,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睢陽仙盟的本樓。
陳乾六對煙花三月樓如此興盛,卻并無半點開心,因為他不管如何努力,也不能煉化兩縷命煞。
甚至暗暗向妄禪祈求,也不得任何回應。
不過他倒是把第四縷地煞之氣煉化了,這一縷地煞名曰:煙青。
這一縷地煞所在,總會微生水汽,水汽蒸騰,如煙霧,如青嵐,有活潑靈機之妙。
陳乾六本想繼續修煉第五縷地煞之氣,但靜中參悟,忽然生出一絲靈感,離開了煙花三月樓,去天街仙市求見海婆婆。
海婆婆并不想見他,這個老婆婆畢竟是煉氣九層煉形住世的大修,開始還被陳乾六糊弄住了,但過了沒多久,就覺察出來,這位陳樓主并非什么賣力肯干之人。
她也知道憑著一個散修,就想吞并睢陽三家有些難,故而早就另想法子,只想把陳乾六擱置一旁,任其自生自滅。
但海婆婆轉念一想,有些話還是須得說明,大聯盟并不曾把煙花三月樓算在內,原本她就是隨口許愿,做不得真。
陳乾六見到海婆婆,見這老婆婆臉上有些不耐煩,知道自己只有幾句話的機會,當即說道:“最近得了消息,睢陽三家已經聯袂,向遇仙宗求助,我不敢擅專,故而特來稟報。”
海婆婆微微一驚,思忖片刻,說道:“這件事,我要去稟報教主,你且先回去。”
陳乾六微微訝異,忖道:“她為何不是去稟報掌門?卻是去稟報教主?這老婆婆原來是內鬼,早就投靠了竹山教。”
他也不敢逗留,總覺得這老婆婆不是好人,擔心招惹命煞。
陳乾六走了之后,海婆婆才想起來,忘了說要緊的事兒。
不過這個消息太過重要,海婆婆也不暇去喚陳乾六,匆匆去見竹山教的兩位教主了。
陳乾六出了天街仙市,忽然就感覺身上一輕,催動了青帝甲乙訣,輕易就把那一縷在金鈴宗生出的命煞煉化了。
只是謊報了一份消息,就能煉化一縷命煞,讓他印證了某個猜想,醒悟了好些事情,心頭暗暗忖道:“想要煉化另外一縷,必要去錦云仙市一趟。”
“這縷命煞之氣,越來越重,得盡早解決方好,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會變得解脫不開。”
陳乾六在天街仙市外,站了一刻鐘,思前想后了一番,催動了“野色溪橋橫渺渺,煙波蕩過百花潭”法術,縱起一道溪橋,直奔錦云山而去。
他知道此行危險,并沒有帶兩個徒兒。
一路上,陳乾六盤算來去,決定換一個面目。
他把久未曾施展的七十二變蟲術施展出來,又在半路上買了些女孩的衣裙,又買了些脂粉,施展人間邪術,生生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女妖精。
嗯,兩三種意義上的女妖精。
陳乾六半路上都不敢往水里看,怕自己嚇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