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兩天后，凱龐城。
“寒鴉酒館”后堂。
懸掛在墻壁上的鐵牌上已然生銹，上面的烏鴉圖案展開半邊翅膀，眼眸斜瞥，看向下方。
燭火昏暗，在墻上投映出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室內的餐桌旁，灰袍學徒們圍坐，各自討論和學習著。
這是隱修會的日常研討會，類似“自習課”的環節。
突然，吱呀一聲，老舊木門打開的聲音驚動了室內眾人。
學徒們抬頭看去，卻見是個戴著寒鴉面具的人匆匆進來，用略帶幾分驚喜的語氣快速宣告道：“前線密報，基里克閣下單槍匹馬突襲菲德斯軍營，一舉斬殺一名牧師和兩名圣騎士！”
他壓低聲音，補充道：“都是能夠召喚天使的那種大人物……圣殿的神降者！”
酒館內瞬間炸開了鍋。
一個瘦高的學徒猛的站起：“我就知道，教授閣下會出手的！”
這么多年過去，羅伊的“真實身份”早已不再是個秘密。
其他人當然也明白，對方口中所說的“基里克閣下”是誰，興奮的跟著討論起來。
“就算天使降臨……
在教授閣下面前也不堪一擊呀！”
“不僅如此，在那之后，他還襲擊了另外一座皮斯蒂斯的軍營，把它和另外幾個王國聯合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
坐鎮的四名神降者，同樣全部栽在了他手里！”
寒鴉面具的學徒接著道。
“哇！”
眾人激動難耐，更顯振奮。
對于好些隱修會成員來說，那些神降者都是真正大敵，即便晉升正式巫師，也難以抗衡的存在。
教授閣下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這簡直……
太長志氣了！
巫術萬歲，知識萬歲！
但就在這時，也有一名學徒擔憂說道：“別高興太早，裁判所的首領‘迪維亞’肯定會出動的。”
學徒當中有消息靈通人士，可能擁有商會那邊的渠道，能夠得知異國的消息：“之前我收到密報，迪維亞確實已經不在盧克西斯……
估計是找教授閣下去了！”
“這……圣裁者迪維亞？”
有學徒驚疑說道。
“那個燒死了很多人的劊子手！”
“所謂凈化之焰的迪維亞？”
即便遠在幾千里外，這樣一位圣殿的大人物，也足以令在場的學徒們恐懼與忌憚。
因為這個圣殿高層就是十幾年前的獵巫行動之中晉升上去的，手里沾過很多真理追尋者的鮮血。
他魔武雙修，身經百戰，所能發揮的力量決然不是普通神降者可比。
如果他親自出動……
教授閣下會不會有危險？
眾人漸漸沉默下來，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次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如果圣殿的強者主動去找……
那該怎么辦？”
酒館最深處，厚重的帷幔背后，塞拉菲娜獨坐于一張古舊的橡木桌子前，下意識的輕撫水晶球。
透明的球體在她纖長的食指間緩緩旋轉，映照出緊蹙的眉頭。
她也同樣在擔憂著這個問題。
塞拉菲娜不由自主把頭轉向一邊，看向來自異界的公主妮莎。
“妮莎大人，你說……
老師他會不會有危險？”
迪維亞之名，她也是從小聽到大的，絕對是隱修會密切關注的頂級強者之一了。
“放心吧，你的老師本事可大著呢……”
妮莎撇了撇嘴，卻是有些不以為然道。
天使？魔鬼？
投影下界，靈魂附體……
這些各大位面，世界亂跑的巫師，哪一樣沒有見過？
而且從始至終，他都謀定后動，沒有十足把握不會輕易冒險。
甚至就連自己這個跟了他150年的追隨者，都從來沒有真正窺見過其完整的實力！
從始至終，知道的都是擺在臺面上，可以為人所知的東西。
她是真的半點兒都不擔心。
“本以為晉升巫師，就是真正超凡……
但卻沒想到，現在的我，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塞拉菲娜有些懊悔，也有些無奈道。
那些強者們之間的戰斗，她是半點也無法介入，所能做的，也就是幫忙穩住后方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神色一肅：“老師，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基里克那個家伙……
居然那么能干！”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敘瑪科也從自己追隨者口中得知了最新的戰報。
“大人，那個高級巫師的實力遠超之前預計呀！
竟然膽敢主動出擊，而且還成功擊殺那么多人……
不過，盧克西斯方面傳來確切消息，迪維亞已經帶著自己麾下最強的‘裁決騎士’出征，專為找他而去了！
還有大主教海拉格，也在全力推動「神諭預言」，要借命運之力讓他們相遇。”
追隨者面帶幾分憂色道。
敘瑪科神色凝重：“那是一種堪稱因果牽連的力量，無論怎么躲藏和游擊，最終還是會被牽絆，從而發生正面沖突的！”
因為有「神諭預言」的緣故，他們之前的種種作為都有所保留。
就是怕正面碰上，然后在劇烈交鋒之中遭受損失。
“他應該也明白這一點，這么說來，或許有信心對付迪維亞？”
追隨者猜測道。
“我對此毫無意外，可如果我是圣殿的人，也不會輕易如他所愿。
如果能夠明確找到他，為什么不是集結所有強者，全力一搏呢？
一個個的上，萬一要是被他逐個擊破，那該怎么辦？”
敘瑪科卻是說道。
“您是說……
不止迪維亞！”
追隨者心中一驚。
“這支戰矛，又再一次提升了！”
此刻，盧克斯王國境內，一個生機濃郁的森林中。
羅伊躲藏在密林深處的大樹下，用赫爾墨斯之眼鑒定著手中再次煉制的寶物。
“權能：8752/8752……
倍率：13.1……”
他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暗自點了點頭。
“這樣的數值，從理論上來說，已經可以秒殺一名靈魂強度上千的三級戰力了。
而且那些神降者，本體大多都只有二級，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三級！
針對靈魂的直接攻擊，那些天使也未必見得能夠全防……
當然，圣光之盾能夠模擬心靈壁障，這倒是能夠對我這戰矛產生抗性！”
短短兩天之間，羅伊接連擊殺多名敵人，結合過往從資料上了解到的信息，理解就更加深刻了。
他現在對于如何對付這些天使，有了一些想法。
“或許可以借助一下堡壘世界古斯布爾的武器……
那原本就是天使和魔鬼的戰場，長年累月下來，誕生了許多針對性的強化方案。
之前曾經給芙麗雅改造的古斯布爾天命族，還有所用武器，尋光者之劍，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世界出產的好些礦物，魔法材料，也都有助于附加額外傷害！”
想到這里，他把芙麗雅召喚了出來，與之討論一番。
“大人，不如試試看？”
芙麗雅心中微動道。
在羅伊的指引下，芙麗雅開始獻祭自己的部分鮮血與精神，化為紅色線條，纏繞于矛頭之上。
原本如同晶石鍛造而成的矛尖，顯露出了幾分紅色金屬的質感，又像是斑駁的鐵銹。
羅伊本來還擔心，這樣處置會削弱戰矛的威力，但用赫爾墨斯之眼確認一番，卻又驚喜的發現，果然是只高不低。
“倍率：13.6……”
“不過，也非常有限！
除非把芙麗雅整個都作為祭品，直接融進其中……”
典型的黑巫師想法一閃而過，但又很快被他理智擯除。
無論從情感因素，還是理性的利益考量，他都不可能那么干。
但這卻又毫無疑問，是個莫大的啟發，因為他手頭可不僅僅只有這么些追隨者。
他還有之前積攢下來的財富女神神力，還有來自黃金盆的煉金魔水，甚至伊蓮娜貢獻的各種寶物。
“其實之前，利用伊蓮娜貢獻的魅魔之子，我已經漸漸凝聚出了美色的概念……
財富女神的神力又凝聚出了財富……
這豈不相當于……
試試看！”
很快，隱秘的山洞中。
羅伊重新把戰矛置于煉金臺。
一紅一金兩道靈光交混，緊密的纏繞在了矛頭和枝干上。
這枝戰矛的形態和力量本質再次改變，連圣光前綴都被污染，從而消失了。
但取而代之的，卻反而是針對天使的更強殺傷！
“伊涅維塔戰矛（四級）……
特效3：「腐蝕」，異種概念腐蝕天使本源，通過靈魂源質的污染，降低其位格。被命中的天使有一定概率墮落，降格……”
由于融入其中的本源并不穩定，所以這個新增特效效果也一時難以評估。
羅伊猜測，這還得結合天使本身的靈魂位格高度來看。
就在這時，羅伊心中微動，卻是感應到了來自于天空的傳訊。
那是他部署在那里的神之斥候佐菲爾。
羅伊掏出巫術水晶球，將其定在空中懸浮而立。
片刻之后，里面就顯現出了一批精銳兵馬振翅飛行的場景。
他們俱皆穿著明亮的盔甲，背后光翼舞動，在空中帶出長長的虹光。
“好像有搜捕的隊伍過來了，這次的武裝……很精銳！”
但是再精銳，也仍然不是那種四翼天使，或者達到了三級水平的神降者。
充其量只是二級。
那并不是羅伊的獵殺目標。
而且他也很快猜測到，這是有人把他們放出，作為棋子，對自己進行搜捕。
“只要發生接觸，就必定會有所感應。
哪怕殺人滅口，仍然還是會在某種程度產生‘接觸’……
次數多了，命運之力糾纏，我被「神諭預言」發現的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大……
沒有必要理會他們！”
他可是有知識的巫師，立刻作出正確判斷。
“真是奇怪了，之前預言顯示，明明是在這個方向……”
“竟然一無所獲！”
高度戒備著，飛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搜捕的隊伍也開始有些倦怠了，不由得交談起來。
這些人，正是迪維亞手底下的精銳“裁決騎士”。
他們都是由神降者所組成，同樣契約了戰斗天使，只是大多都為二翼階層，沒能達到四翼的水準。
但即便如此，在天堂山上的本體也是第五階力天使，能夠借助一些自然力量，施展類似魔法的手段。
同一時間，遠在盧克西斯的圣殿總部，內庭的圣光神臺前。
大主教海拉格召喚出了通天的光柱，里面有一只長著巨大翅膀的眼球浮現，如同神之眼眸，無情的俯瞰人間。
瞳孔里面倒映出那些天使們之前經過和正在經過的空域，隨著幻影流轉，景象變化，似乎超越了時間維度，看到未來的所在。
但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眼眸里面所呈現出來的景象，竟然是一片空白！
無窮無盡的白光遮耀了景象，使得海拉格根本無法看清，更加無從獲得任何的有用信息。
“真是奇怪了，怎么從始至終，神諭預言都無法捕捉他的行蹤？”
海拉格皺眉低語道。
“他的靈魂有些奇特，難道是什么大巫師的子嗣，也擁有半神之軀？”
旁邊一名主教提醒道。
“地上生靈，確實會有半神英雄。
雖然物質位面限定了所能展現出來的強度，但是內在位格，還有龐大能量，卻是客觀存在的……
比如神祇的圣者形態，又或那些強大的魔獸，偽神，巨龍等等。
難道他也是那樣的特殊個體？”
海拉格沒有答話，內心卻也幾乎認定。
“是否可以集中兵力趕往凱龐城，逼迫他出來？”
另外一名主教提出了建議。
但不等海拉格開口，就被其他人否決了。
“閣下，你要知道，那可是巫師！
邪惡的巫師！
殖民和掠奪的巫師！
他們就算表現出一時的善意，也都是為了利益，怎么可能在乎凱龐城！”
其實他們沒有說出口的是，羅伊有可能在那樣的局面下直奔盧克西斯。
他作為相對全面的施法者，可能掌握了「傳送術」，還有其他戰略機動的能力。
相比之下，圣殿這邊是跑不過他的。
他們才是真正被地盤給拖住了，不得輕易分兵。
“既然神諭預言失效，那我們就變通，想想其他辦法……”
這時，海拉格突然開口，終結了諸人討論。
“什么辦法？”
眾人好奇問道。
海拉格不語，卻是已有決斷。
之后的日子里，羅伊一邊游擊一邊尋找機會。
通過不斷的拉扯，他大致察覺到了對方意圖，也是非常巧妙的專門盯著落單的敵人獵殺。
不知不覺，又有3個普通三級戰力落在他的手里，伊涅維塔戰矛的權能值和倍率屬性再度提升。
“權能：9478/9478……
倍率：17.3……”
“好，很好！”
羅伊對此大為滿意。
少女之顱提醒道：“通過研判對方的搜捕軌跡，不難發現，他們確實是有一些追蹤我們動向的本領。
轉戰各方的天使們也都隱藏起來了，即便我們襲擊軍營，作出試探，也沒有絲毫顯露行蹤的跡象！”
在這段期間，敵人也不是傻乎乎的就在那里等著，一直被動挨打。
羅伊在這期間就發現，敵人也把行蹤給隱藏起來了。
雙方都如躲藏在森林里面的獵手，盡力隱蔽著自己的身影，也不發出任何聲響。
而自己之前是接連動手了好幾次的，敵人隱秘潛伏過來，趕路速度可能沒有那么快了，但是威脅反而大增。
“他們可能已經意識到了佐菲爾的存在……
雖然因為技術和能力限制，一下也沒有辦法將其打掉，但不得不說……
確實是找到了隱蔽的辦法！”
羅伊分析道。
“但就算如此，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他們出他們的招，我出我的招……
反正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絕不在任何地點多作停留。”
說話之間，他伸手虛托，掌中浮現了一枚巫術水晶球。
查看了一下自己部署在外的“監控”之后，羅伊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頭的事物。
這一次，被放置在煉金臺上，準備再度強化和鍛造的，卻是之前曾經建立功勛的寶物“哈利·雷奧特的面容（四級）”
它所具有的力量，其實是來源于牧師神術「神之面容」。
同一法術，也可能有次等、高等之類劃分。
比方說《萬法大全》里面，「神之面容」的原始法術等級，其實是6環神術。
它的青春弱化版本，是次等的3環神術，高等強化版，則是9環……
而自己附加在這個黃金面具上的，由于附帶了圣光領域的神格碎片，而且錨定比較強大的天使，實質上可以稱之為「傳奇級神之面容」，那便是10環以上的存在。
“許多原始部落的文化中，存在‘佩戴面具即獲得對應能力’的信仰，這種觀念通常與薩滿教、祖先崇拜或神靈附體儀式密切相關。
它所運用的原理，是‘相似律’為基礎的‘模仿巫術’，本質上和天馬飛翼，流光飛翼之類，給自己插上翅膀就能飛差不多。
這塊面具，已經被改造成為了借助圣光力量的媒介，是施展特定神術的媒介。
佩戴上它，就能施展對應的神術，從而擁有不遜于「神降術」的力量。
從理論上來說，我也是可以借助它，施展「神降術」了。
不僅如此，我還能夠利用同樣的辦法，制造弱化版本的「神之面容」……
就像過往的神之假面那樣，為使徒賦予這樣的力量！”
在這個時候，羅伊對于圣光和天使本源的“了解”，也是越來越深了。
因為獵殺的數量夠多，有機會驗證過往蒼白、枯燥的資料。
他也開始有信心將其運用到實踐的領域，做出更好的應用。
不過，就在羅伊想要再次把它進行一番改造，試圖真正將「神降術」固化在此間，從此之后，就算是普通人戴上，也能施展「神降術」的時候……
一股突如其來的莫名直覺涌現心頭。
他感覺到，虛空之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睜開眼睛，橫亙天際的目光掃來。
“找到了！”
“他在那里！”
盧克西斯，圣光大殿中。
千百信徒聚眾禱告，以圣典之名，調動了龐大的力量。
而在外面的街道上，大街小巷的廣場中，更是有著數十萬以計的信徒跟著禱告。
一些擁有特殊賜福或者天生靈瞳的人來到這里，就可以察覺到，大量靈魂粒子所形成的飄渺光霧彌漫于其中。
一團團金色云彩，把整個殿堂，甚至城市，都渲染得如同黃金的國度。
似有若無的呢喃祈禱之聲從中傳來，聲浪重疊，不斷的累積。
這一幕，讓藏身于信徒之中的扎伊夫等人也察覺到了不妙。
“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這個禱告日搞得如此隆重？”
圣殿內廷，煌煌光柱沖天而起。
突然之間直沖云霄，就連凡胎肉眼都看到。
“神跡啊！”
原本就正在祈禱之中的眾人，心情激動起來。
“不好，圣殿一定有陰謀，要盡快聯絡教授閣下！
可是他在之前大半個月就已經徹底隱藏起來了，正在外面到處獵殺……
不管了，先把消息傳出去再說！”
扎伊夫心中亂糟糟的，冒險發出密信。
他也不確定羅伊是否能夠收得到，但卻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告知這邊的動向。
“原來如此，是借助整個埃格利斯的力量，通過世界意志來捕捉我的行蹤啊！”
扎伊夫并不知曉的是，羅伊現在對于盧克西斯那邊的動向異常關注，也把收取他的密信提升到了最大等級。
僅僅只是片刻之間，就結合自己遭遇，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這確實是一個關鍵的情報，至少讓他明白了這種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
“通過信徒的力量，調動世界意志……
這倒是個理論當中能夠實現的好辦法。
在這一刻，這個世界的天空、大地、森林……
乃至于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圣殿的眼睛！
就算沒有「神諭預言」，僅憑這種天羅地網級別的搜捕之法，也確實可以鎖定我的行蹤了！
還真是有手段啊，圣殿！”
羅伊感覺這就像是巫師的「萬靈羅網」，又或者科技世界的天網。
正應了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不過，羅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立刻直撲之前窺探到的一個圣殿騎士隊伍。
那里有5個落單的神降者，自己被包圍之前，還能打個時間差，再賺他一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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