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街，府邸中。
羅伊很快就從來訪的敘瑪科口中知曉了前因后果。
他坐在廳上，陷入沉思。
對面的敘瑪科同樣沉默下來。
事已至此，他也有幾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為難之感。
只有來到羅伊這邊，找這位堪為盟友的高級巫師商量。
但等了好久，羅伊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拒絕。
“我們沒有必要聽信大王子的一面之詞，免得被他利用。”
“你覺得他在說謊？”
敘瑪科眉頭微蹙。
“可是看那凱龐王和諾比利斯頻繁往來，改信之事，不像有假呀。”
“我不是指這個。”
羅伊搖搖頭。
“我的意思是，改信不是什么小事，就算國王一意孤行，其他臣民，信徒，難道就任憑他肆意妄為？
真要到了那時候，發動起來，那也不遲。”
“這樣啊……”
敘瑪科明白過來，無奈嘆息。
“你這也太穩健了！”
“不是我穩健，而是你關心則亂。”
羅伊不緊不慢道。
芙麗雅都說我激進來著，你居然說我穩健？
我私下里在干的事情，說出來嚇壞你！
不過也正因如此，你們那邊最好還是少給我惹麻煩，免得壞事。
羅伊腦海里轉過這樣的念頭，嘴上卻道：“試想想，這件事情，真的如同大王子所說那樣急迫嗎？
他又是怎么篤定這件事情的？
再退一萬步來說，真要讓諾比利斯他們占了先機，讓國王改信。
甚至一直發展到二王子登基，繼位，又能怎么樣？
那是什么決定性的因素嗎？
不，我們自己，我們手里掌握的底牌，才是真正的決定性因素。
到時候，如果我們不認賬，是可以掀桌子的，前提是我們得有掀桌子的能力。
如果沒有，提前發動也未必見得能有什么作用，反而自討苦吃。”
敘瑪科無奈承認：“你是對的。”
回去之后，他想辦法見了大王子一面，敲打道：“不要整天捕風捉影，一驚一乍！
現在還沒到跟圣殿翻臉的時候，千萬給我穩住了！”
然而，羅伊和敘瑪科都沒有料到的是，大王子和現任的王后有染，他的消息是從那里聽來的。
再加上心中有鬼，整天就覺得國王隨時都有可能察覺到自己忤逆，甚至就連倒向圣殿那邊，都是因為對自己徹底失望，開始傾向于二王子所導致。
他愈發的惶恐不安，對于自己老師敘瑪科的冷眼旁觀，更是倍感幽怨。
相比之下，二王子穩打穩扎，在這段時日的諸多事務表現得可圈可點。
這不僅讓凱龐王對他也多有贊譽，臣民們也都看在眼里。
又一日，王宮中。
凱龐王處理了一下政務，感覺精神不振，坐在那里直打呵欠。
他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道：“來人，把之前那種精力補充藥劑取來！”
侍女連忙來到旁邊打開柜子，取出一小瓶精裝的特殊魔藥，開始混合著蜂蜜沖泡起來。
不久之后，凱龐王喝了點兒，又再處理了幾件較為重要的事務，便再也撐不住，決定先回去休息。
然而，可能是之前的精力補充藥劑效果上來，回到半途，又忽然有了幾分精神。
“先去王后那邊。”
他想起一件關于宮中開支的事情還沒有辦妥，臨時決定去找王后瓦西莉莎聊聊。
為了方便，還特意從后花園抄近道過去。
結果走著走著，忽然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這里靜悄悄的，看起來有些僻靜，連燈火顯得昏暗。
但卻有一名侍女坐在某個不常使用的小院門口，垂著頭直打呵欠。
“是王后身邊的侍女琳達。”
國王起了疑心。
“她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里干什么？”
“陛下，我去把她叫來。”
隨從即刻說道。
“不。”
凱龐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放輕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不久后，隨從就制服了豁然驚醒的琳達，捂著她的嘴拉到一邊。
提賈拉雖然不是什么封建帝國，但卻畢竟也是個正經王國。
宮中規矩森嚴，平常人難入宮廷，更不可能在里面過夜。
而此刻，國王進了里面，竟隱約聽到院內房間里有王后喘息的聲音傳來。
凱龐王瞬間就猜測到了什么，氣得臉龐發綠。
“啊，不，陛下！
您不能進去！”
這時，琳達猛的咬了隨從一口，拼盡力氣，大聲呼喊道。
房間里面的異響戛然而止。
國王氣極，一腳猛的踹向房門。
年輕時攢下的高級騎士力量爆發，房門應聲而破。
結果他很快就后悔了。
看到里面的場景，不由得，怒發沖冠，氣得發抖。
忽然，他面色鐵青，右手抽搐著捂住胸口，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隨從們慌忙接住他，卻發現陛下的身子已經不能動彈，嘴角歪斜，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王后臉色煞白，大王子也駭得不知所措，整個小院都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好一陣后，才反應過來。
“陛下中風偏癱啦！”
琳達驚呼說道。
大王子猛的一顫，踉蹌轉身，從房內床邊抽出佩劍，劍尖顫抖著指向眾人，面色猙獰道：“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傳出去半句……”
他環視著驚慌的侍女和侍衛，聲音嘶啞的威脅道：“否則，我要你們和整個家族全部都死！”
貼身侍衛和隨從們交換著眼神，無人敢動。
王后肩膀劇烈顫抖著，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嗚……陛……陛下……”
而癱倒在隨從懷中的國王，面容扭曲，雙眼充血圓睜。
但卻因為劇烈頭痛如斧劈，軀體也徹底失去控制。
他羞憤，惱怒，卻也只能在喉嚨里擠出嗬的嘶啞氣音，涎水不受控制的從歪斜的嘴角淌下。
“母后，請快些下令封鎖王宮。
還有，把我的老師敘瑪科閣下請來！”
關鍵時刻，大王子展現出了堪為王者的冷靜，決定將錯就錯，借著這個機會一舉奪權。
只要能夠奪權，就能把之前的種種不利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至于其他的，暫時也沒有想那么多，先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上午，塞拉菲娜的魔寵，一只能在白天自由行動的貓頭鷹“奧伊赫”帶來了消息。
這只為了秘密工作而精心挑選的魔寵站在羅伊的窗臺前，歪著腦袋，轉成90°角，把塞拉菲娜的話悉數轉告。
“不好啦，基里克閣下，國王陛下中風偏癱啦！”
“怎么回事？情況嚴重嗎？”
“很嚴重，塞拉菲娜大人前去探視，發現國王陛下陷入了昏迷，連傳訊術都連接不上他的精神啦！”
“敘瑪科呢？”
羅伊又問道。
“他已經被宣召入宮，接受王后委托，貼身保護國王……”
羅伊想了想，對它道：“你趕快回去告訴塞拉菲娜，不要輕舉妄動。
我很快就過去。”
“是！”
貓頭鷹無聲的撲動自己翅膀，轉身飛走了。
羅伊想了想，傳訊召來自己的魔寵。
“喵？主人，什么事？”
哆米高舉著尾巴，迎了過來道。
羅伊道：“哆米，你跟我走一趟！”
在這關鍵時刻，哆米就是奇兵，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一只貓。
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傳開，因此，只有羅伊等人私下知曉。
等羅伊趕過去和敘瑪科會合，得知的便是國王情況不容樂觀。
但大王子已經迫不及待，把羅伊和敘瑪科請到一邊，便商量起攝政之事。
他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盡快掌握王國權力，除了手頭所擁有的那么些本錢，最重要的，就是得到這兩個人的支持。
羅伊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眉頭緊蹙的敘瑪科，總覺得有些什么內情。
但追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毫無意義，他現在所考慮的，是究竟要不要支持大王子。
敘瑪科顯然也有同樣的打算，私下里傳訊道：“我看，干脆順勢而為吧！
雖然我們確實都還沒有準備好，但到了這個階段，也沒有別的可說了！”
由于凱龐王之前生過大病，王國上下對此并沒有什么疑心。
甚至就連諾比利斯和二王子那邊，也暫時還沒有關注到這件事。
“其實，以我的煉金術，制造出起死回生的藥物都不在話下，更不要提救治國王。
但這個能力暫時還沒有在這里的世俗展現過，同時也要考慮，是否有那個必要。
如果大王子能夠成功上位，雖說是法師那邊的人……
但……
畢竟也還可以接受！”
從始至終，他所顧及的都是世界意志，命運之力。
影響這個世界的歷史進程，必然會對許多人的命運產生影響。
如果是好的影響，有可能產生類似煉金天賦的反饋。
如果是不好的影響……
羅伊略作沉吟，終于松口道。
“那好吧……”
如果是不好的影響，那就得趕緊跑路了。
不然的話，一個世界的厭憎和詛咒加身，再加上圣殿的借力，結果必定不太美妙。
“你們干什么，我要進去，見我父王！”
“殿下，這是王后的命令，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什么王后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不多時，二王子入宮，要求覲見。
他是聽說了宮中有變，敘瑪科等人在此，匆匆趕來。
諾比利斯在一旁皺著眉頭，沒有多說什么。
但是作為曾經的大貴族，國王寶座競爭的失敗者，對這種現象總是有點兒似曾相識的莫名敏感。
他悄悄對二王子道：“實在不行，就硬闖進去……”
與此同時，身后跟隨的幾名圣殿騎士已是悄然把手按在了劍柄上。
“你們在干什么？”
就在這時，一名相貌老成的宮禁將領走了過來，見到諾比利斯陪著二王子，面露微異之色。
“殿下。”
“德班，我要進去。”
二王子看向他，說道。
宮禁將領點點頭：“王后有令，如若殿下到來，允許通行。
不過由于國王陛下病重，暫時不宜見外人，您看……”
“什么外人不外人？諾比利斯閣下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顧問和摯友，父王也曾經多番召見他入宮！”
二王子眉頭一皺，當即表態道。
在這個節骨眼，他不可能心大到單槍匹馬一個人進去。
“那……好吧。”
宮禁將領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放行。
不過，他要求道：“其那就殿下和諾比利斯閣下兩人通行。”
二王子和諾比利斯對視一眼，同意了。
不久后。
國王寢宮旁，一個小廳中。
剛剛探視完自己父親的二王子面色陰沉，和諾比利斯一起來到這里稍待，發現羅伊和敘瑪科等人也早已在此等候。
雙方之間沒有劍拔弩張，而是坐下商議起來。
“現在國王病重，不能理事，王國大事應該怎么辦？”
“依我看，暫請二位殿下攝政吧。”
諾比利斯知道，想要一下撇開大王子并不現實，作出妥協道。
可是敘瑪科道：“大王子已經奉令執掌政務！”
這么強硬？
諾比利斯有些詫異。
敘瑪科幫大王子，這個他能預料到，但沒想到會這么個幫法。
諾比利斯委婉道：“之前國王陛下就已經讓二位王子觀政，大王子表現欠佳……”
“如果國王陛下有所不幸，繼位的還得是大王子。
難道這種事情還能看誰表現不成？
閣下當上這個盧克斯的親王，也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血緣。”
敘瑪科略帶譏諷冷笑說道。
諾比利斯的面頰瞬間漲血，如同火燒：“你……”
“好了。”羅伊突然干咳一聲，開口道，“我來說句公道話。”
一般而言，說這種話就意味著，我要開始拉偏架了。
果然，羅伊接著的下一句就是：“我也支持大王子攝政，否則，將來萬一有所不幸，倉促交接難免慌亂。”
諾比利斯和二王子的呼吸瞬間凝滯起來。
這個巫師也支持法師！
雖然不大出乎意料，但當他真正開口那一刻，巨大的壓力還是如山而來。
就在這時，諾比利斯眼角的余光瞥見坐在上首，從始至終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的王后瓦西莉莎，忽然靈機一動。
“現在國王陛下只是生病，妄議嫡庶長幼，廢立之事，豈不是讓臣民們非議？
干脆一切照舊，先由王后攝政！”
“他果然上當了！”
不久之后，羅伊離開王宮，敘瑪科親自送到寢宮大門口。
兩人分別之前，眼神交匯了一下，彼此露出只有對方才懂的莫名笑意。
“果然，要開一扇窗，還是得先提砸墻，才能讓人滿意。
讓王后攝政，這可是他自己提出的，怨不得我們。”
“他應該是把這當成拖延時間的辦法了。
密切關注盧克斯那邊的動向吧，圣騎士、神降者之類的，都要牢牢盯緊了。
別讓他成功把兵力調動過來，在關鍵時刻左右王位的交替！”
“放心好了，都盯緊了。
很久之前就已經看到過，其他王國的王位交替，背后就有圣殿插手的影子。
凱龐王前些年還是對此有所防備的，境內圣殿勢力一直不強。
而他們同樣要顧及民生，要爭奪大義，為的就是不激起世界意志的抵抗，從而遭受反噬。
如果不是提賈拉水深火熱，民眾歡迎圣殿入駐……
貿然發動圣戰，只會適得其反！
之前圣殿狂熱的時候，可以壓服一切反對的聲音，等到現在一致對付魔法，反而把溫和派，還有世俗派都顯露出來。
他們當中也不乏真的信奉正義良知，反對侵略。
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幾點，仍然下好這盤棋！”
如果還能下得下去，那就意味著不用掀桌子，不用打出血來。
但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兩人很快各自行事，發起力來。
諾比利斯和二王子離開王宮，面色都有些凝重。
“怎么好端端的，會鬧成這樣？諾比利斯閣下，會不會是……”
二王子實在有些疑心，低聲探問道。
“基里克和敘瑪科他們密謀……”
“應該不至于。”
諾比利斯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微微搖了搖頭。
“國王陛下之前也病倒過！”
他們沒有神靈一般居高臨下的視角，并不知曉發生的許多事情。
而且當諾比利斯回到當地圣殿，通過神術與遠方通訊，也沒有收到什么特別指示。
光輝之主是守序善良的神祇，圣光使者借用祂的力量，也能分辨正邪。
但無論怎么看，神諭預言顯示的都是國王自己一時激動病倒，與魔法、詛咒并無聯系。
這是純粹的世俗之事，符合自然特征。
如果那些巫師和法師暗地里用了什么手段，圣殿肯定有所警覺。
雖然也不見得能夠拿出什么證據，但多少也是個調查的方向。
所以，當務之急是積極動員黨羽，親信，確保勢力能夠在必要的時候發力。
他來到這里多年，圣殿之前也經營了多年，還是在這個王國發展出了好些信徒的。
中下層暫時還派不上大用場，但是一些貴族可以參政議政，也對王位更替之事有些發言權。
現在就是要把輿論造起來。
羅伊那邊很快得知了諾比利斯等人的動向，選擇給他們添堵。
大街小巷開始散布流言，什么圣殿把持朝政，擁立二王子。
什么外國人高居廟堂。
除此之外，就是隱修會的快速擴張。
圣殿暫時分心，一下顧不上太多，他們就以半公開的身份押注大王子，形成浩大聲勢。
就在這邊明爭暗斗，準備圍繞正統爭奪上演一出“王國風云”時。
盧克斯大教堂，宏偉的寬大內庭圣光垂落。
在一陣神圣恢弘的氛圍中，殿堂的彩繪玻璃倒映出宛若人形的身影，通體圣光籠罩，羽翼蔓延，構建成為了宛如長虹，但卻呈現純白之色的光帶。
突然，光柱之中人影雙手虛托，如同懷抱一個水晶球，里面光影交織，投射出如云似霧的幻影。
王宮后院中，國王氣得暈倒。
罪魁禍首是……
王后！
大主教海拉格、科魯普，宗教裁判所的迪維亞等人盡皆愕然。
“不是普通的疾病。”
大主教海拉格盯著光柱里面浮動的幻影，命運定格的那一幕，已然展現出許多信息。
在這個畫面中，他們看不清楚另外一個關鍵人物的影子。
對方的面孔和身影模糊，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隱去。
但是結合之前所探知的許多情報，以及早已明晰的法術規律，還是多少有些能夠猜測得出。
那就是大王子！
“難怪之前預兆不顯，原來還真是被氣的！”
“但卻是因為王后和大王子品行不端，犯下淫邪之罪！”
普通人無從知曉的一個圣殿機密是，他們的「神諭預言」，其實遠遠沒有對外宣傳的那么神奇。
他們所真正仰賴的，其實是這種神秘的「全知之眼」神術。
它的作用類似于6環的預言系魔法「通曉傳奇」。
但「通曉傳奇」的作用是獲知關于一個人，一處地方或一件物品的相關傳說，而且施展之時，需要親臨現場，或者接觸某些必備要素，以此為媒介。
而「全知之眼」卻能夠做到遠程的錨定。
所以，“凱龐王病倒”的內情，終究還是被獲知。
這也是羅伊和敘瑪科等人的魔力干擾沒有覆蓋到王后瓦西莉莎所導致。
一番面面相覷之后，眾人忽的興奮起來。
這是一個機會。
干涉提賈拉政局的絕佳機會！
“我們在那邊的圣殿騎士團，短時間內能夠集結八百人……”
“八百就八百！這已經足夠做到很多事情了！”
“沒錯，全部交給二王子，候于宮門，一戰而決！”
“還需要師出有名……
提賈拉的國民愚昧，不懂神諭預言，反而有些麻煩。”
“沒關系，先下手為強，總會能夠補上證據的，畫面當中出現的那些侍女和內衛就是人證！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嘗試解救凱龐王瑪格努斯十八世，爭取他的支持！”
“一個高級的治療神術，應該能夠令其恢復過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找準時機，不然對方狗急跳墻，殺人滅口……”
“還有與提賈拉接壤的菲德斯、皮斯蒂斯，也要出兵……
最壞的情況下，發動圣戰！”
寥寥數語之間，這些圣殿高層的大人物們就已經快速擬定了下一步針對提賈拉王國的計劃。
王宮中。
哆米蹲在掛簾后面，尾巴略帶幾分煩躁的甩來甩去，但卻依舊安安靜靜，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因為它此刻是藏在王后的寢宮之中，借助某件美學珠寶的特殊能力隱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這是能夠在某種程度上使得魅力降低為“零”的特殊魔法寶物，達成類似“無存在感”的特殊效果。
房內首飾臺上，珍珠項鏈在燭光下映出的寶光晃得它瞇起眼。
但更多，還是被眼前所見景象辣到。
“敘瑪科老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個巫師基里克，也被徹底蒙在了鼓里，甚至就算他將來得知真相，也不得不選擇支持我……
你還在擔心什么？”
王后低垂著頭，一下不知如何回應
瓦西莉莎略為寬心，但卻不免幽怨。
“我20多歲就被你的父王獵艷發現，納入宮內，外人看著風光，但實際上，你也知道，始終還是不如那些出身尊貴的異國公主或者貴族小姐……”
大王子，聽到頭都大了。
是上面那個頭。
你說這些干什么？
“親愛的，你放心，我就算為了掩人耳目，與她們應酬，一顆心也是放在你身上的。
噢，你是那么的雍容華貴，美麗無雙，我又怎么舍得放下你，去找別的女人呢？”
哆米胡須抖了抖，實在沒眼繼續看下去了，轉身從旁跳出，躲過值守的衛兵，翻越魔法陷阱，悄悄的離開。
這處地方也是有些魔法布置的，敘瑪科親自接管了王宮的防務，等閑的正式巫師或者法師根本無從潛入。
而若外敵發起強攻，也很快就要被敘瑪科和城中的潛伏法師趕來殺死。
這也是大王子有恃無恐的原因。
但是羅伊和哆米不在這之列。
“什么？
大王子和王后有染，正在宮內私會？”
很快，公爵街42號。
羅伊收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哆米回稟。
最近這幾日，哆米頻繁出入宮禁，如入無人之地。
果然，不出所料的有所收獲。
“難道國王中風也與這相關？”
羅伊想了想，掏出一枚巫術水晶球，開始施法占卜起來。
他平常不大怎么使用這類魔法，是因為并不擅長。
但不擅長，并不意味著不會。
畢竟近兩百年過來，各方面的領域，多多少少有些涉獵，他在通用領域的魔法知識，都算是基礎非常扎實的。
甚至完全不去涉獵，轉生之后，作為一條血脈純正的金龍，也早已經獲得了真龍智慧這么一個作弊般的存在。
所以略顯生疏的擺弄一番之后，水晶球里就騰起一團如云似霧的幻影，呈現出王后寢宮的景象。
借著哆米所提供的線索，以及剛剛才從那邊采集下來的寢宮物件，布簾碎屑和窗邊墻灰等物作為媒介……
他成功的如同在老舊電視里面看到某個畫面。
此時，那些云霧如同自帶馬賽克，遮住了兩人的關鍵部位。
但是具體情況，果然是如同哆米稟報。
“敘瑪科知不知道這情況？”
羅伊黑著臉，把所見景象保存下來，卻是想到這一層。
“剛開始可能不知，但后來，國王發病，肯定也已經知道了！”
打發哆米去玩之后，羅伊找來芙麗雅，普蘭婕和妮莎，簡單介紹一番前因后果，一起商量對策。
三女得知，也是倍感震驚。
“這可不大妙呀，如果被圣殿知道了，借機發難，我們會陷入不利局面的！”
“是啊，世事如棋……
這里的‘王國風云’，還是要考慮天心民意的。”
“強行扶持這么一個大王子上位，就是把自己陷入‘不義’！”
如果在別的世界，跟巫師說什么大義名分，天心民意，那簡直就是在扯淡。
因為他們行的都是征服之事，發動侵略戰爭。
但在這里，因為有圣殿的緣故，所求的是薪火相傳，發展自己的力量。
行事作風就完全不同了。
艱難選擇頓時擺在羅伊面前。
他敏銳察覺到，這里的局勢，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步。
這么些年過來，自己低調隱忍，暗中發育，已然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但現在看來，這樣的環境已經快要徹底改變。
“敘瑪科，大王子……”
他冷哼一聲，沒有猶豫多久，立刻作出決斷。
“芙麗雅，你去儲藏室，把‘穆米雅的遺體’取出來，泡點兒洗腳水之類的出來！”
“穆米雅的遺體？”
芙麗雅微愣，那是辛荻絲教授所贈，大量香料以及名貴藥材腌制的法老尸體。
它所擁有的，是「萬靈藥」的概念之種，尤其適合生命、治療、復活領域……
它的洗腳水……
是要煉制治療藥劑？
“按理說來，確實是對國王的病癥有用，你要救醒國王嗎？”
“不錯，不僅如此，我還要來一出瞞天過海……
回頭制造一具假身……
對了，盧克斯王國那邊，扎伊夫，塔拉布，雷塔等人，還有國內的，塔杰爾等人，也全部都給我發動起來！”
在他的傳令下，好些密信分別發了出去。
遠在盧克斯的扎伊夫得知，不由得哈哈大笑。
“終于有我用武之地了！”
當即聯系了自己的岳父馬爾卡丹，還有他所結識的那幫權貴，富商……
以及最重要的，這些年間重新發展起來的真理追尋者們！
5年時間，進展再緩慢，也足夠培養出好些學徒級別的人物，上下聯絡，做到許多事情。
而提賈拉那邊則源源不斷的輸送來了正式階位的人才，還有十倍以計精英學徒。
這些都是他們現在的本錢！
一番準備之后，時間很快來到了小半個月后。
這是埃格利斯世界的某個重要節日，也是提賈拉王國的宮廷舉辦集會，商討國政的時間。
清晨，天還蒙蒙亮，大王子就帶著隨從趕來。
現在宮內宮外都已經被他控制，老師敘瑪科也在寢宮身邊看守，但凡有變，發出訊號，立刻就可以趕來。
因此，意態放松，渾然沒有察覺到異常。
直至抵達宮門時，才如同天命點撥，隱隱有了那么一些不安的感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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