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3月3日。
羅伊穿行于林中。
周圍山高林密，一棵棵參天巨樹拔地而起，冠頂連成一片，幾乎遮蔽了所有陽光。
這給下方帶來黑暗與壓抑的感覺，埃格利斯西南部的黑暗森林之名，也正是由此而來。
“好像快要到了！
我感應到了水元素的氣息！”
忽然，提著戰矛在前方探路的貝麗爾提醒道。
普蘭婕聞言，一躍而出，跳上高處展望，也跟著發出了欣喜的驚呼：“還真的是，前面有條河。”
羅伊聞言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緊了緊身上所披的斗篷，加快腳步。
阿忒迪雅等人連忙跟上。
為了避免初臨此間所帶來的“神諭預言”感應，羅伊接受學院方面建議，非常低調的帶著眾追隨者在這邊老實行進半個多月。
這是為了沾染上本土的氣息，逐漸與天地自然交換魔力，適應環境。
雖然外來生物的本質無法改變，但盡可能適應當地環境，偽裝土著，卻是可以憑著經驗做到的。
為了避免俊美容貌引發麻煩，他甚至收斂魅力，還稍微的化妝，變普通了好些。
“如果學院提供的地圖沒有錯，這就應該是波塔摩斯河了。
沿著這條河一直往北，可以抵達自由王國提賈拉……
然后去往有著商業之都美稱的凱龐城。
那里是圣殿勢力最弱，也是最有可能成為抵御根據地的所在。”
羅伊一邊思索，一邊加快腳步穿出密林。
果不其然，奔騰的河流出現在了下方的山谷中。
“時間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我們逐漸沾染這一方天地的氣息，讓世界意志適應了我們的存在。
稍微動用魔力，應該不成問題了……”
回憶著「位面學」中，有關世界意志和預言術等等相關的知識，羅伊調整了一下自身的力量。
他開始召喚出魔毯，讓眾人上來，一起隱藏身形，沿著河谷飛行。
在這如同開掛般的進度加速之后，很快就來到了北方幾百公里外。
凱龐城。
高大城墻前。
羅伊讓眾人進了法師豪宅藏起，只帶芙麗雅，普蘭婕繞向城門口。
這里人聲鼎沸，各地商旅，車馬出入往來，熱鬧非凡。
羅伊三人隨著人流進了城，感受到的是堪稱濃厚的商業氣息。
“果然不愧是商業之都，就算處在中世紀附近的古代，也有這么熱鬧的場景啊！”
就在這時，羅伊忽然看到，一名身穿白袍的傳教士正在街邊傳教。
他手上捧著厚厚的經書，身旁跟著幾名仆役和信徒，幫忙派發傳單。
“信奉圣光，可以得到救贖……”
可周圍民眾大多一副不怎么感興趣的模樣，有的耐心點兒，也只是接過傳單稍微看了看，就搖搖頭離開。
“什么圣光，能幫我賺錢嗎？”
“簡直不要太搞笑……”
“連個雞蛋都不發……
之前大地母神的信徒還發雞蛋來著……”
“噢，這幫掉錢眼里的異教徒！
愿主打救他們骯臟的靈魂，幫助他們脫離利欲熏心的苦海！”
傳教士都不由得被這些刁民惹怒了，忍不住在胸口比劃圣徽，搖頭嘆氣道。
羅伊見狀暗笑，暗中傳訊對芙麗雅道：“這次的情報還算靠譜啊。
這個大陸西南邊的提賈拉王國商業氣息濃重，民眾大多更加看重實實在在的利益，對于這種虛無縹緲的圣光信仰，實在缺乏熱情。”
不過笑過之后，卻又道：“但是，大陸東邊的菲德斯、皮斯蒂斯、盧克斯等王國都已經皈依了圣光。
尤其最先出現圣光信仰，據傳還出現過幾次‘神跡’的盧克斯，更是已然將其列作唯一國教，實現了君權神授的教會統治！”
魔法宇宙是有真神的，稍微加以重視，就能源源不斷制造“神跡”，降下“神諭”。
征服地上生靈，完全不成問題。
芙麗雅也有同感，略帶擔憂道：“是啊，他們的勢力擴張很快……
要不是那些王國貴族知道一家獨大的壞處，恐怕也跟著徹底投向圣光陣營。
不過隨著圣殿不斷發展壯大，徹底皈依也是遲早之事。”
中下層的信徒規模越來越龐大。
他們又不敢下定決心阻止。
遲早得溫水煮青蛙，被慢慢蠶食。
到時候，以三大王國為首，其他大大小小幾十個小王國共同承認，圣殿一統這世界，恐怕也不成問題。
那種局面是阿卡德米亞難以接受的，不過羅伊所來，并不是為了阻止這個局面，而是更加消極悲觀一些的保留火種。
在傳教士注意到自己之前，羅伊帶著芙麗雅和普蘭婕在城中找了一家比較順眼的豪華旅店住下。
隨后，就開始打探情況。
金錢開路下，旅店侍者一邊擦拭著手中的酒杯，一邊說道：“咱們這提賈拉王國啊，向來都是靠做買賣過日子的，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什么心情禱告啊，彌撒什么的。
還有，咱們信仰的是財富女神普洛烏利斯，黃澄澄的金幣才是最大的賜福，圣光能頂什么事啊！”
希望你被圣光治療，或者得到賜福的時候，嘴也還能這么硬。
羅伊暗暗搖頭。
目前看來，這個提賈拉王國確實是在依靠傳統文化以及財富女神信仰的慣性在抵御。
但有可能是因為不敢得罪圣殿的緣故，貴族們并不敢下定決心排斥傳教，充其量也只是坐視不管。
包括財富女神教會之類，都在依靠著民間慣性來抵御。
他們自己也在猶豫不決。
“先不管那么多，我去跟法師那邊聯絡一下，普蘭婕，你也幫忙打探消息，回頭繼續觀察！
雖然這里并不是圣殿掌控的地盤，但最好也不要過于顯眼，免得被盯上……”
簡單安頓過后，羅伊準備出去。
在此之前，特意叮囑普蘭婕。
這個圣殿好像還是有點東西的，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騎士團也都小有幾分實力。
除提賈拉之外的其他地方，基本都已經壓制王權，完成掌控了。
羅伊來這里之前，就被告誡說要做好提賈拉也落到他們手里，然后在隱秘陣線進行活動的準備。
所以，偽裝身份非常重要。
不久后。
凱龐城城西。
大奧德公爵街43號住宅。
羅伊低調的以偽裝身份登門拜訪，通過學院所提供的聯絡密語，成功見到宅邸主人。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密語？”對方眼中帶著幾分警惕，看著突然出現的羅伊。
羅伊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精致的徽章，赫然是塊特殊方法煉制而成的信仰護符。
這種高魔世界的造物，是這個圣殿世界埃格利斯所沒有的。
它的主要用途是偽裝信徒，無論善良正神，還是邪惡邪神的教會，都能利用此物進行偽裝。
其作用原理類似于羅伊過往曾經煉制過的薔薇圣徽。
宅邸主人見狀，神色稍緩。
因為圣殿之人不可能持有這種東西，哪怕僅僅只是用于釣魚，那也是一種褻瀆。
“自我介紹一下，阿卡德米亞委任的特派員，高級巫師基里克。”
羅伊撫胸，微微的點頭行禮。
“亞奇尼拉，宗教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三級法師敘瑪科。”
宅邸主人回禮。
“我來這里的目的，想必閣下也已經有所知曉……
之前安排在這里的組織遭受嚴重破壞，薪火相傳有可能中斷。
現在我們兩家，無論巫師還是法師，都是圣殿的眼中釘、肉中刺，將來必定也會有一戰。
所以，應該精誠合作。”
“這個自然。”
亞奇尼拉方面已經通知了敘瑪科，大體的共識還是有的。
“我想了解一下大體情況，以及閣下的想法。”
羅伊開門見山道。
敘瑪科略作沉吟，道：“我們后于巫師來到這里，也有類似你們火種計劃的任務，只是發展較慢。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潛伏得足夠深，才幸免于難……
所以我個人認為，當前的首要任務是以守勢為主，盡量蟄伏。
我們了解到，土著貴族當中，不滿圣殿統治的一直都大有人在。
各大世界的經驗也告訴我們，王權和神權之爭始終都會持續進行。
哪怕是在最虔誠的信仰國度，能夠坐上王位，成為貴族的那些家伙，也不會真的甘愿全身心奉獻的。
總有那么一些人，能夠為我們所用。”
羅伊耐心聽著對方之言，暗暗點頭。
“那，敢問閣下，現在已經做到了什么地步？”
“我們已經成功在這個提賈拉扎下了根。
具體的組織和暗線聯絡不宜告訴你，但在王宮內有我們的人馬。
我現在擔任王家顧問，也成功的對國王有一定影響力，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左右政局，提供一些針對圣殿的應對策略。”
“走上層路線么？”
羅伊并不意外于對方的選擇，畢竟在這個擁有超凡偉力的世界里，攫取世俗權力是非常方便的。
“但是，這么做好像也頗為危險呀。
這等于是把自己擺在明處。”
“我知道，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敘瑪科頗為無奈道。
“所以目前為止，只有我自己一個在明處，表面上是經濟顧問，提供一些市場改革的建議，實際上暗中教授國王和王子們魔法知識，幫助他們掌握超凡力量。
也只有見識到了魔法的奧妙，并且掌握真理……
才能更進一步堅定自己掌控權力，不被圣殿影響的意志。
至于針對平民和其他魔法天才的教育，也有在暗中遴選和進行。”
旋即簡單介紹了一下具體的做法。
又再一次的不出所料，是秘傳主義的做派。
施法者們通常都認為，在類似的世界，知識不易普及，僅能向特定人群傳授。
因為普通大眾的心智都已經被信仰占滿，公開宣講也容易和教會或者圣殿之類的組織產生沖突。
唯有經過篩選或啟蒙的人，才能接觸核心內容。
他們平常都是把魔法知識和法術真理偽裝成為自然科學，哲學，神秘學……
甚至于，小說，童話和寓言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施法者喜歡在書里夾雜意志符文或者其他檢定魔法天賦的咒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大批量發行的公開刊物，很難完全毀盡。
萬萬千千本小說或者童話、寓言故事之類，偶爾夾雜著一些魔法書籍，靜待有緣之人。
可能在不經意之間，有悟性的讀者就在字里行間發現魔法知識的奧秘，從而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傳播效率很低呀……
但也沒有辦法，畢竟不是像之前那些世界，武力入侵，然后以統治者的身份行事。”
“換個角度想想，這么做，其實也保證了學生的質量。
沒有一定天賦和運氣，普通人是不可能踏上這條道路的。
只要能夠保證教學質量，最終的成材率其實也不會太低。”
“那倒也是。”
羅伊對此表示贊同。
敘瑪科道：“對了，這是我來到埃格利斯之后，收集的一些民間傳說和寓言故事……
我打算以吟游詩人的身份，秘密發表一些文稿，同時也是借助國王的渠道著書立說。”
羅伊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施展了一個名為「快速閱讀」的小法術，簡單翻看了一下，敷衍道：“內容很精彩，大魔法師之姿，速更，夜不能寐。”
敘瑪科扶額。
他也懂得察言觀色，看得出來羅伊的敷衍。
不過他對此也無可奈何，畢竟文筆方面，他也并不是很擅長。
雖然作為高級施法者，無論政治、經濟，還是天文、地理、數學、藝術等等各個方面，應該都有所涉獵。
足夠漫長的時間，也可以看很多書，學習很多知識，把自己變成全面的學者型人才。
但……
有些東西就是真的干不來。
兩人又再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最終，敘瑪科告訴他道：“我可以把你引薦給國王，正好最近，提賈拉宮廷正在為王子公主們招收教師，需要征募博學多才之人……
有了宮廷顧問和王儲教師的身份，其他很多事情也可以借助貴族的力量迎刃而解。”
羅伊想了一下，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
雖然“火種計劃”大部分成員都藏在暗處，但像他們這樣的高級巫師，還有高級法師，都得站在明處，吸引注意的。
兩天后。
凱龐城，王宮中。
敘瑪科引薦羅伊，來到提賈拉國王雷克斯·瑪格努斯十八世面前。
不過敘瑪科更喜歡叫他凱龐王，畢竟作為外來的施法者，懶得記那么復雜的土著名字。
凱龐王是個小胡子，小眼睛的中年男子，坐在鎏金王座上，身裹繡著金線的猩紅披風，看起來白白凈凈。
“你就是基里克巫師？”
作為上層貴族，知曉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隱秘，像法師、巫師這些外來者的身份，這名凱龐王也是有所知曉的。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土著們眼里只有這樣的概念，并不知道一級、二級或者三級之類的劃分，也不知道位面和宇宙。
“國王陛下，有禮了。
我受敘瑪科閣下邀請，前來應聘宮廷顧問一職，希望能夠在此間一展所長。”
凱龐王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閣下擅長些什么。”
羅伊微微一笑，看向敘瑪科。
敘瑪科幫腔道：“文藝武功，樣樣精通。”
“還請展示您的才華！”
凱龐王說道。
“筆來！”
羅伊喚了一聲，很快就有王宮侍者取來畫筆，當場利用藝術大師的煉金天賦作畫。
他用了素描的和速寫的筆法，寥寥數筆便勾勒出凱龐王的威嚴神采，光影交錯間，竟似有魔力流淌于紙面，令眾人屏息驚嘆。
凱龐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筆法，一時甚為喜悅。
就連敘瑪科都有些驚訝。
阿卡德米亞的人都這么有才藝的嗎？不是說來了個？怎么來了個巫界大畫家？
但這也僅僅只能證明他擁有當繪畫老師的潛力，凱龐王還想看到更多。
羅伊如他所愿，又讓人取來石膏，刻刀，展現雕刻方面的才藝。
然后是詩文，裁縫，音樂，珠寶工藝，手藝……
這么些才能，看似是“雜學”，但在宮廷政治中卻能發揮關鍵作用，有時候甚至比單純的戰斗或魔法更具影響力。
比如說，繪畫塑造凱龐王的威嚴形象，煉金技藝讓畫作蘊含魔力，使其成為王室權威的象征。
很多貴族家中都會有先祖的畫像流傳，這些傳世經典是傳承的象征。
像這種低魔土著的世界，缺乏史料和記錄歷史的經驗，家里有古堡和油畫傳承，才是真正的貴族體面。
這足夠跟沒有歷史傳承的區別開來。
雕塑也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或者用于王宮裝潢和外交禮物，提升文化影響力。
速寫能力則是用于秘密繪制地圖、人物特征，輔助間諜活動和軍事部署。
其他各項能力類似，在社交、政治等各方面都有用途。
到此為止，應聘宮廷顧問的事情，其實就已經板上釘釘了。
不過凱龐王明顯還有一些別的野心，悄悄問：“那個……基里克閣下懂得那個嗎？”
羅伊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故作神秘，喃喃自語般的念動咒語。
（活化術）
在一陣神秘的氛圍中，魔法靈光四溢，巫術能量驅動下，剛才繪畫所展示的國王身影如同幽靈，從紙上走了出來。
無聲幻影！
這是連高級學徒都有可能做得到的精神力具現化應用，加上自己作為高級巫師，以及傳承真龍智慧的理解，旁通一級法術「無聲幻影」。
頓時間，幽靈身影活靈活現！
國王果然被鎮住。
隨后，石膏雕刻的貓兒也動了起來。
它先是慵懶的弓起脊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隨后高高舉著尾巴，靈巧躍下臺面，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跑向國王，蹭蹭褲腳。
凱龐王忍不住把它抱了起來查看，完全就是栩栩如生！
“神奇的法術，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這才是真正對王國，對家族有用的人才！
“我愿聘用閣下為宮廷伯爵，王家顧問，負責教導宮中侍者以及工匠。
除此之外，就是擔任王子公主們的家庭教師。
年薪為3500金幣，以及施法者們可能派得上用場的材料若干……”
后者就是按照教學有成的條件來支付了。
作為學習法術的費用，這些土著貴族們所能給出的報酬，其實也是堪稱可觀的。
因為低魔世界雖然物資匱乏，但是王公貴族們有著大把的機會收集，也缺少其他施法者消耗，積攢反而頗豐。
不過，那些材料和資源一般都不會是什么高級之物。
也就虧得是羅伊，能夠充分利用美學珠寶或者其他一些別的東西，才能把它們的價值充分發揮起來。
為了扮演好高人形象，羅伊并沒有討價還價，非常隨和的就答應了。
隨后，凱龐王旁敲側擊的向羅伊和敘瑪科打探“神秘世界”，還有“法術”的事情。
從始至終，他最為關切的都是這些。
但「位面學」、「靈魂學」等等知識，都是高魔世界嚴令禁止向低魔傳播的，只有極少數幸運土著才能獲得點撥，從而踏上正式修煉的道路。
這個國王不夠格，也沒有足夠打動羅伊等人的報酬，不可能讓他輕易掌握對應傳承。
所以隨口敷衍了事。
就在這時，侍衛突然來報。
傳教士凱里格麻請見。
“有請。”
凱龐王的神色淡然，一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羅伊隱秘的朝敘瑪科投去詢問的目光，后者微微皺眉：“這該死的家伙，一定是從哪里打探到了消息，特意過來看你的！
他也跟我們一樣是宮廷顧問。”
“他的等級是多少？”
“只是個二級牧師而已，如果不是有‘賜福’在身，一個「支配人類」直接控制……
甚至干脆弄死了事！”
一般來說，放狠話都是力有未逮所導致，敘瑪科其實拿那個傳教士沒有太好的辦法，才會這么說。
不過這個王宮里面竟然有兩個高級施法者，一個二級施法者。
這樣的配置，在低魔世界絕對堪稱豪華了。
凱龐王顯然也是個懂得腳踏好幾條船的人，正小心翼翼的尋求博弈。
他的家族曾有先祖達到過二級戰士，王族里面也頗有二級底牌，一級秘衛。
這些是維持統治的根本。
不久后，羅伊就見到了那個傳教士凱里格麻。
他身披簡樸但卻干凈整潔的白色牧師長袍，留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灰白色胡須，面容肅穆，氣質板正。
在進來的時候，目光投向羅伊，眼神雖然并不銳利，但卻帶著幾分如同審視異端的審判意味。
“參見國王陛下，不知這位閣下是……”
“哦，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敘瑪科閣下新介紹的基里克閣下，我已將其聘用為宮廷顧問和王儲教師。”
凱里格麻頓時皺眉：“之前您不是答應說……”
凱龐王打斷道：“我有四個兒子，八個女兒，如今大兒子歸敘瑪科閣下負責帶教，二兒子隨您學習圣光奧義，其他的兒女們陸續長大，總也需要讀書識字，學習本領嘛。”
這個老滑頭！
羅伊，敘瑪科還有凱里格麻隱秘的瞥了他一眼。
也就是風云際會，讓他趕上好時候了。
雖然有一不小心就淪為傀儡，徹被掌控的風險。
但這一腳同踏幾條船，各家都吃上點兒好處，也是真的容易吃得滿嘴流油啊！
凱里格麻懶得管他，重新把目光投向羅伊。
羅伊同樣在觀察他。
傳教士是專門從事宗教傳播的基層人員，主要工作是在非信徒中宣講教義。
牧師則負責管理固定教堂，主持禮拜儀式、婚喪嫁娶等日常宗教活動。
從職能上說，牧師可以兼任傳教士，很多教派確實允許牧師外出布道，這個凱里格麻就是由此而來。
他絕對可以說得上是神殿的高層人員了，甚至很有可能是所謂的“神降者”！
那意味著，隨時招請天使神入，成為三級戰斗力的存在。
迪耶夫口中所謂前任巫師“錯判形勢，盲目冒進”，其實就跟這些神降者有關。
敘瑪科小心傳訊道：“不要小看這個人，因為傳教士常常有精英化的傳統，尤其是在現今的圣殿擴張時期，能夠被派來提賈拉的，必定都是經過嚴格選拔的精英人才。”
羅伊道：“我知道。”
用知識開路，夾帶些宗教私貨，這是很多神職人員常用的撬開大門的做法。
獲得教化之功，培養出傾向于自己的繼承人，接下來的和平演變就順利多了。
羅伊一邊和敘瑪科暗中傳訊著，一邊陪那凱里格麻言語交鋒，相互試探。
凱里格麻一時找不出他破綻，只好重新把目光投向凱龐王，提議道：“既然陛下還需要更多的家庭教師，我愿寫信回圣殿，從盧克斯召請最為優秀的同僚過來……”
“這個嘛，他們年齡還太小，到時候再看……”
凱龐王打馬虎眼道。
“不知基里克閣下擅長些什么技藝，打算教導何種學問？”
凱里格麻也不好過于強硬，只得繼續試探羅伊。
“在下略懂藝術，以前學藝未成時，為了謀生，也曾做過珠寶匠。
但是這點兒手藝難登大雅之堂，只好教些珠寶鑒賞的本領。”
懂了，魔法珠寶學，鑒定學，或許還間雜其他寶物知識！
國王和傳教士都恍然大悟。
其中凱龐王更是明白，羅伊還有「活化術」的神秘巫法！
從王宮出來，羅伊和敘瑪科商談著尋找地方居住的事宜。
敘瑪科熱情提議道：“我隔壁的42號正好空著，搬到那里住吧，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圣殿是有宗教裁判所和圣殿騎士團的，還有一些“神降者”。
這也導致了，敵勢不明！
“好吧。”
羅伊沒有拒絕他好意。
就在這時，凱里格麻也跟了上來。
國王不在面前，他看向兩人的神情比之前銳利了許多。
“神的榮光必將照耀提賈拉，你們是阻止不了的。”
他瞥了兩人一眼，留下這一句，揚長而去。
羅伊道：“他以前是不是在裁判所干過？”
敘瑪科道：“你怎么知道？”
羅伊聳聳肩：“猜的，普通牧師，尤其守序善良陣營的牧師，攻擊性不會這么大！”
“事實上，圣殿確實是以裁判所為重，很多神職人員都需要有過相關部門的工作經歷，才能被委以其他職位的重任。”
“原來是這么回事……”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離去。
轉眼間，時間來到了幾天后。
羅伊在3月10日正式履職，擔任瑪格努斯十八世的宮廷顧問兼王儲教師。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才真正見到了凱龐王的兒女們。
“這位新來的基里克閣下，將于眾位殿下當中選出一名學生，精心教導……”
侍者介紹著他的身份。
這些人也隱約知曉“神秘者”傳說，言辭和神態之間給足了尊重。
再加上正經勢力也都會有尊師重道的傳統，因此，王子王女們都被安排按照年齡和身高乖乖站成前后兩排，供羅伊挑選。
羅伊目光在他們身上巡弋一圈，發現凱龐王的12個兒女當中，除了已經有老師的大王子和二王子沒來，其他10個都來了。
他們年齡和資質不一，確實需要精心挑選。
“所謂‘火種計劃’，就是要在這里留下巫術的種子……
如果能夠助他們登上王位，擴大影響力為最好。”
羅伊心中想著，默默施展了一個巫師們挑選學徒常用的鑒定法術「意志鑒定」。
這通常關聯精神屬性，未修煉狀態下，自然天成的精神力，往往也跟靈魂本質掛鉤。
這雖然不是唯一標準，但卻也能夠在很大程度上遴選出資質悟性上佳，比較容易學有所成的人才。
果然如同敘瑪科私下里事先透露，四公主塞拉菲娜最為出挑。
她身著一襲銀線刺繡的淡金長裙，面如冷月，帶著白天鵝般與生俱來的優雅與驕傲。
雖然僅僅只有十歲出頭，但卻也已經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氣質。
“好，就四公主吧。”
羅伊點點頭，選定她為自己新弟子。
塞拉菲娜聞言一笑，似乎對這個結果也沒有絲毫意外，站出來優雅的挽裙行禮。
“多謝閣下厚愛，您會知道，自己作出了正確選擇的。”
果然是個驕傲的小天鵝呢。
就在這時，宮中侍衛傳報：“王后駕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