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進入靈界幾個途徑之一的最后一地,各方修行者皆是齊聚于此。
靈煞雨下了半年,飛舟半年都未曾起飛,讓整個望鄉城人滿為患。
這些人倒也未必都是要前往靈界的,也有許多是想在這天門禁域之中尋找寶物。
所謂風險和機遇并存,天門禁域之中的幾種特有寶物和機緣對修行者來講可謂是相當有吸引力。
虛空結晶,于虛空海中空間不穩定處凝結而成的透明或多棱色晶體,其中封存著一縷空間法則碎片,若是虛天修士得之,便可借之感悟空間之道。
法則星砂,大多散落在墜星平原,蘊含著精純的各種屬性之力,若是將之煉化,便猶如感應此屬性之大道。
除此之外,湮霞靈萃、界心髓、時空浮萍等等奇物皆有可能隨機緣而誕生,還有墜星平原之上還可能有各種古時遺留下來的法寶碎片。
這些種種,每一樣都價值連城,對天人之上的修士都是大有用處。
所以,這天門禁域之前的修士歷來都是不少。
再加上此城乃是靈寶圣地的天舟起落之地,也是靈界與修行界通行最為安全的線路。
當然,其實以顧元清之修為,不用等天舟,就算硬闖,也是能穿行得過去的,無非就是可能危險一些罷了。
但他此行本就是不單純為了趕路,而是體驗和見識這諸般奇景妙地,來到這天門禁域之前,又怎會不感受一番呢!
而且,天門禁域之前,那道分開靈界和修行界的那道劍痕,本身便是天地間最為神奇的地方之一,當年的天劍老人便曾來過此地悟道。
顧元清自然也想靠近了看上一看。
望鄉城,依山而建。
靈寶圣地飛舟起落之所便在半山腰處,而山頂之上也是靈寶圣地的駐地。
駐守此地者據聞乃是一位陰陽周天境的大高手。
也唯有此等層次的修士,也才鎮壓得住望鄉城中局勢。
這里人流混雜,正邪二道皆有往來,或許一不小心,一個沖突都會釀成大戰。
別看正邪兩道有著盟約,但此盟約更多的是為防止恩怨的擴大化,更多的是針對的陰陽和混天之上的高手層次。
正邪二道風格迥異,哪有可能總是相安無事,彼此仇殺,也是司空見慣。
“掌柜的,可還有上等房?”
顧元清來到望鄉城中最大的天涯客棧之中,客棧的掌柜竟也是虛天修士。
“不好意思,客官,這靈煞雨下了大半年,要去靈界的,還有前來尋求機緣的,都堆在了這望天城中,別說天字號的上等房了,就算人字號的也是滿了,客官不如去其他客棧看看,要么就稍等一下,留下令符,若是有人退房,我就立馬通知您!”掌柜的微微欠身,也是感覺顧元清氣質不凡,不似尋常之人。
據聞這天涯客棧的背后便是靈寶圣地,占據著望鄉城中最好的位置,唯有修士才有資格在其中入住,所謂的上等房,便是包含修行靜室的小院,除了風景秀麗之外,更是上好的修行之所,其中聚靈之陣直通地底靈脈。
“那算了!”顧元清轉身退出,其實他對入住之地倒也沒什么要求,只是走到了這里,便隨口問問罷了。
此地本也算望鄉城最為核心之地,修行界中地位不凡的修士都會在這里落腳。
顧元清出去之際,正好便有兩人落身在此。
此二人一人天變三劫,一人天變二劫,落身下來之后,便一袋上品靈石丟了過去,口中道:“天字號上房!”
“好勒,前輩!”掌柜連忙起身相迎,喜笑顏開,摘下兩塊牌子遞給小二,紛紛道:“還不帶尊客過去。”
顧元清回頭看了一眼,正見店小二帶著那兩位修士往后院而行。
掌柜的似乎注意到顧元清眼神,微微欠著身子笑道:“客官,可不是我騙你,這二位前輩皆是萬象宗的天人修士,萬象宗在客棧之中常年都留有一間上房常備。”
顧元清淡淡的點了點頭,他又豈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覺得心中不爽。
這世界之中,哪里又有什么絕對的公平,萬象宗乃是正道頂尖宗門之一,其中的天人修士走到哪里自然也都有些特殊權利。
真正讓他回首看去的其實也只是因為剛才進來的二人是萬象宗修士,說來也巧,這其中一人所修行的正是無相心經!
雖說其未曾刻意顯露功法,但無相心經本是顧元清最早得到的天人層次的心法,甚至說后續所修行推演的諸多功法、神通之中,皆有無相心經的影子,所以,此人從顧元清身邊走過,哪怕顧元清未曾刻意的去感應,也瞬間有所察覺。
這算是顧元清第二次碰到萬象宗的修士。
第一次還是在赤淵洲之時,萬象宗的天人修士正是那無間樓的殺手,準備襲擊李世安等人,卻被顧元清所擒。
顧元清舉步走出了客棧,向著另外的地方走去。
而跟隨店小二,前往后方院落的兩位萬象宗修士,其中一人忽然步伐有所遲緩。
“怎么了師弟?”說話的是天變三劫的修士,名為季常,中年模樣,身著一襲深藍帶紫的萬象星樞袍,腰間懸一古樸的黃銅星盤。
“師兄有沒有感覺剛才那年輕人有些奇怪?”另一位模樣看起來要年輕幾分的天變二劫修士名叫趙云霆,所修行的正是無相心經。
“什么奇怪?我倒未曾感覺到,難道你以前什么時候見過他?”季常說道。
“那倒不是,只是……說不出來的感覺。”趙云霆皺著眉頭說道。
季常問店小二:“小二,那年輕人你可知道?”
店小二連忙欠著身子應道:“兩位前輩指的可是你們入客棧之時正要出去的年輕人“
“就是他,你可知他是何來歷?”趙云霆道。
店小二道:“小人所知就不多了,只知其是來住店的,可店里現在人滿為患,確實沒有位置,他也未曾多說什么,這就準備離去,正好兩位前輩就進來。”
“這樣嗎?”趙云霆道。
季常笑道:“師弟既有疑惑,不如讓人將其喚來我們問問便是!”
趙云霆擺手:“算了,或許也是我一時錯覺,正事要緊。”
顧元清走出天涯客棧,隨意行走在街頭。
這望鄉城中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區別便是,修士到處皆是,就算路邊討生活的也是神臺層次。
這里仿佛是純粹的修行者的城池,連路邊攤的交易也是使用靈石,而非金銀。
不過,仔細想來也不奇怪,不遠處就是墜星平原,靈煞雨雖未曾灑落到望鄉城內,可城池之外,卻盡是霧氣蒙蒙,這里面便夾雜有絲絲縷縷的靈煞之氣,修士尚且可以憑借真元將之抵擋,若是普通人一直呼吸此等氣息,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簡而言之,這里本就不適合普通人生存。
不知不覺間,他便來到一個坊市之中。
這里的交易自然也是大多為修行者所用。
而且,有不少都是所謂的自天門禁域之中尋來的寶物,其中都沾染了一些與尋常之地截然不同的氣息。
有的擺上賣品,標好價格,自己便在其后閉目養神,靜待有需要的客人上門詢問。
而有的則是大聲叫賣著,就仿佛是凡間小販一般,口齒伶俐將自己的東西吹得是天花亂墜。
顧元清忽然在其中一人面前停下。
這叫賣之人不過神臺八重,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小伙子,似乎覺得顧元清感興趣,眼睛一亮,說道:“客官可是對這把斷劍感興趣?這斷劍可不凡,堅硬萬分,萬法不侵,不怕客官你笑話,我是用了各種辦法,也傷不了其分毫,就算是靈煞雨也難以將之侵蝕。”
“你管這叫斷劍?”顧元清看著巴掌大小的一塊明顯是長劍的碎片說道。
“叫什么不重要,關鍵是這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客官能一眼看中它,可真是好眼光!”這位神臺八重的修士伸出大拇指道。
顧元清輕笑:“莫非這東西還有什么來歷不成?”
這青年修士壓低了聲音說道:“客官好眼力啊,那是當然,此物可不是外面尋來的無主之物,而是敝人家中祖傳下來,據族中古籍記載,此物的來歷可是不凡,與三絕老人有關,三絕老人是誰?道友可是清楚?”
顧元清似笑非笑的道:“知道,又叫天劍老人!”
青年修士又道:“客官好見識,既然知道,也正好就不用我來介紹了,五萬余年前,天劍老人當時還未曾成就虛仙,只是混天不死修士,便曾來到這天門禁域之前感悟道機。
而這把劍便是他悟道之劍,后來他在天門之前劍道大成,即將突破虛仙,卻有強敵來襲。
一番大戰之中,這把跟隨他近萬載的悟道之劍承不住他劍道大成之后的劍氣和劍意,在大戰之中崩碎,大部分碎片墜落虛空海中,唯有少數幾塊存留了下來,這便是其中之一!
別看它只是小小的碎片,這其中,卻蘊藏著天劍老人的劍道于其中,若是能夠參悟透其中玄機,說是成就混天有些夸張,但成就天人乃至陰陽大修還是很有可能的。”
“是嗎?那為何你不留著自己參悟?”顧元清道。
青年一聲輕嘆:“我也想,但奈何在下資質低下,參悟不透,更何況家道中落,連神臺修士所用的天材地寶都無力購買,若非萬不得已,又怎會拿出這家傳的寶物來!一百上品靈石,換一個成就陰陽大修的機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正值此時,忽有一位虛天修士過來,看到這把斷劍碎片之后,似乎大喜過望:“宋天瑞,你終于舍得把此劍拿出來了,一百上品靈石是不是?我要了。”
名為宋天瑞的青年攤販道:“別慌,買賣也有先來后到,此物是這位客官先看中的……”
“這位道友,這斷劍你要不要?敝人谷承平,若是你不要的話……”后來的虛天修士道。
顧元清輕笑:“你二人應該是一起的吧,也不用刻意如此,一百上品靈石而已,我可以買,不過,我要的不是這把斷劍碎片,而是二人蘊養此斷劍之地!”
此話一出,兩人神情皆是有些不自然,雖然一瞬間便恢復了原樣。
“什么蘊養此斷劍之地,我可聽不明白,客官到底要不要?要那就拿靈石來,我這祖傳的斷劍給你,錢財兩清,各不相欠,若是不要,就不要耽擱我做生意!或者要是客官不喜歡此劍,也可看看其他,一切都明碼標價,童叟無欺。”青年男子說道。
顧元清微微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這名為宋天瑞的青年男子一眼,隨后便是走開。
等顧元清走遠。
這二人對視了一眼,隨后收拾起東西迅速離開。
尋到一安靜之所,兩人這才傳音入秘開始交談。
而在此時,那原本神臺九重的青年,其修為赫然已是來到虛天大成左右,容顏也變得成熟或者說蒼老了幾分。
“剛才這家伙有些不對勁!”
“有些面生,以前未曾見過。”
“他怎看出來此劍是蘊養出來的?”
“莫非是以前的仇家,知道我們的底細,故意前來拆臺?”
“那可得小心一些。”
“你可看出了剛才那人的修為?”
“未曾,他收斂了氣息,不過,我剛才顯得了虛天實力,他卻絲毫不懼,反倒直接拆穿我二人,其修為只怕不弱。”
“會不會是天人?”
“應該不會吧,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畢竟這里是望鄉城,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太一樣。”
“聽這口氣,似乎身家不菲,一百上品靈石都不放在眼中,這肥羊要不要宰?”
“不用急,先且多看上一看,眼下靈煞雨未停,也不急于一時。”
“那倒是,別像上次在三道城那般,碰上硬茬子,差點栽了,而且這城中也不好動手。”
二人低聲商議。
顧元清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二人身旁,靜靜聽著兩人話語。
可此二人卻似乎對他視而不見,反倒是不知為何,一骨碌的將以前許多不曾吐露的話語盡數都說了出來,甚至說連傳音入秘這件事情都給忘記了。
說著說著,兩人突然一愣,皆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想不通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