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天牢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犯人,淑妃娘娘的娘家兄弟,顧逸陽。
有人告他草菅人命,逼良為奴,侵占良田。
都是權貴人家會干的事情。
這點‘小事’,正常情況下,皇帝都不樂意搭理。警告兩句得了。
但是,御史噴得太猛,眼下又是選秀的關鍵時期,意味著奪嫡戰爭正式打響,誰都不服輸。各位皇子背后的人也是紛紛下場。
于是乎,平時根本不算事的事,這回被捅到建始帝跟前。加上御史鬧騰得厲害,朝堂各方派系角力,建始帝也只能下令將‘小舅子’收監,責令刑部查案。
刑部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話,顧逸陽的案子就是走個過場。因此查案都是做個樣子,收監倒是正兒八經的積極。
提前兩日給陳觀樓打招呼,讓他收拾一間‘上等’的牢房出來,務必確保各方面都讓人滿意。
陳觀樓得了吩咐,吩咐下去,將至尊VIP牢房收拾出來,消毒,清掃。把堆放在庫房的床鋪桌椅統統搬進牢房,好生布置。蚊帳被褥,別管尊貴的犯人用不用,先批一筆資金,購置新的,放在牢房里。文房四寶不可或缺。
別管不學無術,還是學富五車,就算是做樣子也要將文房四寶擺放整齊了。
一切準備妥當,只等尊貴的犯人到來。
天氣炎熱,大早上隨便折騰一下,就出了一身臭汗。
陳觀樓不懼寒暑,但是天牢幾百號獄卒,那動靜,那臭味,他不得不封閉嗅覺,以免自己被熏死。
天牢的辦公環境,當真是一言難盡。關鍵是,這幫獄卒還不愛洗澡。寧愿臭死,都不愿意去水里面滾一滾。美其名曰,鼻子聞不到臭味。
他站在屋檐下,望了眼天上的太陽。看這情況,還要持續多日的大晴天,能熱死人。
穆醫官一大早就往公事房跑,就圖有冰塊,涼快。
冰塊有限,只有獄丞大人的公事房,冰塊無限量供應。
“大人,剛剛冰鎮好的西瓜汁,要不要來一杯?”食堂的獄卒跑來獻殷勤。
“多來幾杯。這鬼天氣,一天比一天熱。”
“好嘞!”
“京畿地區周圍已經出現了干旱情況。今年秋收不出意外肯定會減產。得趁著糧價低廉的時候,多囤一點糧食。”
穆醫官喝著茶,一起站在屋檐下,隨口說著。
食堂的獄卒附和道:“我們管事也說,要多囤點糧食。擔心下半年糧食不夠吃。”
“后勤能缺糧?”陳觀樓笑了。誰不知道,天牢這么多個部門,最有錢的就是后勤。誰缺糧也缺不到后勤頭上。
正常情況下,天牢的倉庫里面,至少存放了夠天牢全體人員吃半年的糧食。只多不少!
糧食多了,后勤那幫人時不時往外倒騰糧食,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過問。就連藥房的人往外倒騰藥材,他也裝作不知道。
反正他只管甲字號大牢跟丙字號大牢,將這兩座大牢的錢牢牢把握在手里,夠他吃的。
陳觀樓跟穆醫官喝著今日的第一份冰鎮冷飲,小日子過得很愜意。穆文栩接替了穆醫官一半的工作量,穆醫官閑了下來,舒坦啊。
正舒坦著,尊貴的犯人終于送來了。
坐著馬車來的,穿著綾羅綢緞,手持折扇,一副敗家子的模樣。
長得挺好!畢竟家里出了個淑妃姐姐,顏值這一塊,毋庸置疑。
“顧大人來了!”
顧逸陽在太常寺掛職,據說是閑差。反正人家的身份是正兒八經的官,就得稱呼大人。
“這里就是天牢?”
顧逸陽從馬車上下來,踩著腳蹬,踏足天牢地盤。
他將折扇一收,抬手在鼻翼四周揮舞了兩下,“什么味道?”
“這是天牢獨有的味道。”陳觀樓含笑說道,“以后顧大人會習慣的。”
顧逸陽微蹙眉頭,“你就是陳獄丞。”
“正是!”
“我聽說過你。改日有空一起喝酒。”
以為是個討人嫌的敗家子,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陳觀樓哈哈一樂,“不用改日,天牢也有酒喝,就是價錢稍微貴了點。”
“貴有貴的道理。辦理手續吧!”
本以為要費一番波折,沒想到對方很配合。配合驗明正身,配合簽字畫押。顧府的管事則配合著交銀子,顧府的下人則配合著抱著行李,提前去牢房鋪床疊被,點燃熏香,驅逐令人作嘔的味道。
“公子,牢房里面的味道比外面難聞十倍。那樣的環境,公子怎么受得了。要不要跟宮里的娘娘說一聲,不如改成閉門思過。”小廝在顧逸陽跟前小聲嘀咕,話里話外都是對天牢的各種嫌棄。
“別害我!”顧逸陽拿著折扇敲打小廝的肩膀,“別人能適應,本公子自然也能。”
“顧大人說得好!天牢的環境,在京城所有牢房,甚至全天下的牢房中,稱的上最干凈整潔,最守規矩的。顧大人在官場廝混,想必也聽過我們天牢的名聲,寧在天牢坐監十年,也不去詔獄坐監半年。只要你們給足錢,我們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
陳觀樓一臉笑瞇瞇的,接收犯人還不忘推銷一番。
六扇門的兄弟見狀笑哈哈,起哄說想來天牢坐監。
唯有刑部的官員,板著臉,維持官威。心頭琢磨著,回去告一狀。天牢是律法的底線,不是城里的客棧,一點都不嚴肅。
辦完了手續,陳觀樓親自帶路,領著顧逸陽下了牢房,將其送入至尊牢房。
看到牢房里面的布置,顧逸陽本人有點吃驚。
“顧大人乃是淑妃娘娘的兄弟,與其他犯官自然不一樣。上面也特意交代過。”
顧逸陽嘖嘖稱嘆,“這應該是天牢最豪華的牢房吧。”
“不僅豪華,而且安全。最重要的是干凈衛生。”
沒有臭蟲相伴!
反復消毒的威力,還是很強悍的,蟲子都死光了。至少能管十天半月。
“公子,這些都是外用藥,若是身上不舒服,多擦擦。”小廝想得很周到,柜面上已經擺放了一排的藥瓶。
“誒,這個可不行。”陳觀樓站出來,提醒小廝,“統統拿走。任何人進入牢房,除了衣物外,別的都不許夾帶。尤其是食物跟藥物。需要什么藥,說一聲,天牢自有醫官負責檢查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