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重逢的兄妹二人,好不容易才止住各自情緒。
“先走。”林成煊這時開口說道。
謝今朝、謝初然兄妹和徐永生都依吩咐,一同跟上林成煊。
幾人挑了個更僻靜無人處之后,謝初然連忙沖謝今朝問道:“二哥,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樣?”
哪怕面容因為青龍譜而發生改變,謝今朝此刻神情仍然陰郁的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齊王秦太,當真北上了,但父親根本還沒見到他,他就被高元一擒拿,捉回關中。”
徐永生、謝初然皆愕然:“那他密盜瓊林仙庫的事情……”
一旁林成煊言道:“盜庫為真。”
盜庫的行為是真的,其他事情不好說……徐永生若有所思。
“那西北一戰,又是怎么回事?”謝初然連忙再問:“北陰人也就罷了,阿爹統帥的朔方軍怎么可能沖友軍倒戈相向?”
聽到這個問題,謝今朝更是咬牙切齒:“朔方軍是定遠軍、丹州、銀州、原州四營兵馬使突然和北陰人一起倒戈!
他們打的是齊王秦太的旗號,可就算當真要起事,又怎么可能是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時候?
有潰兵逃回來我問過,父親當時覺得不對,想要拿下活口,可那幾個混賬早有準備藏在亂兵中潛逃,根本從一開始就都有預謀,全都是安排好的!”
謝今朝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后,以冷靜到詭異的口吻繼續說道:“全都是安排好的,秦易明、郭烈他們根本沒有給父親任何機會。”
徐永生、謝初然皆沉默。
從媧山潛回河洛的這段日子里,他們注意隱藏自身行蹤的同時,也陸續收到不少風聲。
這么多天過去,雖然夾雜很多虛假流言,但更多細節消息也都流傳出來。
謝巒被淮安王秦易明為首的朝廷頂尖強者圍殺。
最后,是隕落在左鎮魔衛上將軍郭烈的刀下。
“為了新封的雍王,一定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謝初然語氣悲憤:“雖然同秦太頗有些交情,但阿爹、大哥他們一直以來也都對當今天子和大乾忠心耿耿啊!
就在之前,阿爹他們還打退了北疆草原上的異族,安靖大乾北方邊塞啊!”
謝今朝忽然慘笑一聲:“還幫助朝廷平定了燕王與幽州、平州之亂。”
謝初然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仿佛忽然怔在原地。
她兄長謝今朝一句話之后,也沉默下來。
兄妹二人顯然想到相同的問題。
此番幕后推手與謀劃,國相姜志邦、雍王秦虛定然脫不開關系。
左鎮魔衛上將軍郭烈、河東節度使常嘯川乃是親自下手刀槍沾血的人。
黃永震更是背叛了老上司、老伙計謝巒。
內侍監高元一說不定也沾邊。
但是……
最終拍板做決定的那個人是誰?
是從始至終都在華陰,甚至沒有返回帝京,高高在上的那位當今天子。
皇上圣明,可惜被奸臣姜志邦、秦虛、黃永震等人給蒙蔽了,所以錯殺賢王、良將?
只要能搜集證據,上達天聽,就能請當今陛下主持公道,撥亂反正,還謝家以清白?
除燕王秦羅、幽州郡王張慕華、平州郡王李崇文的時候,就是陛下圣明,平靖北疆。
如今就是陛下被奸佞蒙蔽了?
謝初然、謝今朝兄妹二人對視,都能在彼此眼瞳中看見黯然之色。
他們很難不聯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可現實在阻止他們繼續往深里想。
那是從女帝遜位身殞后,無數刀光劍影和強者喋血中殺出來,重新鼎定秦乾江山,自此穩坐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百年之久的當世至強者。
他們的父親謝巒,乃是二品武圣。
但在二品之上,還有高元一、秦易明等一品武圣強者。
而乾皇秦泰明,則是當世唯一超乎一品之上的存在,不可用九品到一品的武者標準來衡量。
其人執掌山河龍脈,春秋正盛,不計自身修為實力,能調動的人手和資源便龐大到令謝初然、謝今朝生出窒息的感覺。
將目標只放在姜志邦、秦虛、郭烈、常嘯川幾人身上,那看上去對手是兩位武圣、兩位大宗師。
可如果將目標放在那位當今天子身上,對手就遠遠不止三、四人了……
“先是幽州、平州,然后又是父親,如果再往前算,甚至還能再算上前任劍南節度使風安瀾!”
謝今朝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短短十幾年時間,換了四方節度,就算隴右輔朝公還能穩坐泰山,其他人我不相信他們沒有兔死狐悲之念!”
謝初然抿緊嘴唇,輕輕點頭。
徐永生這時則忽然開口問道:“武圣如果到了一品境界,是又被稱為長生武圣么?”
謝初然應道:“對。”
三品、四品境界同列為宗師層次,但人們習慣上尊稱三品境界的高手為大宗師。
與之相反,一品、二品都被譽為武圣,不過世人習慣上稱二品境界強者為山河武圣,以彰顯其有席卷八荒動蕩山河之能,而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將一品境界強者尊稱為長生武圣。
此方世界武道修行,隨著境界升高,武者可以一定程度上延年益壽,保持青春,尤其是主要修持儒家五常之禮、武夫五氣之精氣的高手,最善保養自身。
但相對而言,類似增長并不明顯,沒有與俗世凡人拉開太大的差距。
便是如謝巒那般可以在小范圍內破壞山河地貌的強者,其壽數也不過二、三百之齡便頂天了。
唯有臻至一品長生武圣之境,方可以大幅延年益壽,歷史上有存世八百乃至千年以上的相關記載。
但是……
“非常少,少到不正常。”徐永生靜靜說道:“史書上有明文記載,并且可以有多部史料交叉印證的長生者,數量遠遠少于有明文記載的一品武圣,這當中固然有廝殺不得善終的緣故,但數量差距太大了。”
當今為世人所知的幾位長生武圣,最年長者洮州郡王雷輔朝,也不過三百來歲年紀。
謝今朝、謝初然聞言皆沉思。
“走火入魔。”
林成煊這時在旁開口:“越高越險。”
危險到,儒、釋、道三派法儀,乃至于山河國運都不能穩定壓制。
境界越高,難度越大。
甚至可以說,在這條武道路上越是向前深入,越接近自毀。
佛門稱整個人世都是苦海,縱使武道修行,亦仿佛不斷向遠海中泅渡。
前方茫茫不見彼岸,如此情形下,人游得越久越遠,便越是危險。
“二郎的意思是,我們要能等,要能忍,要能熬,總會有機會?”謝今朝問道。
徐永生搖頭:“我只是說,當今天子不是無敵也不是無懈可擊的,否則比他更強的太宗文皇帝如今何在?”
如果將坤朝女帝也計算在內,大乾皇朝迄今為止歷經七帝,當中超越一品者合共四人。
太宗文皇帝。
高宗天皇帝。
女帝。
以及如今的乾皇秦泰明。
其中最強者毋庸置疑乃是有開國君主之實的大乾太宗文皇帝,自神話湮沒之后的文明傳承時代而言,放眼古今都是最頂尖的強者。
但其壽數,參照長生的標準,卻差得遠。
“當今這一位,強,也一定是很強的,但他絕不是無敵的。”
徐永生面若平湖,和往常無異:“當然,說這么說,想要做到,困難也是一定的,肯定不可能靠幾句話就把他說死。”
“說的不錯。”謝今朝再次長長呼出一口氣,情緒已經不見郁結。
謝初然無聲頷首,雙目中隱約有火光亮起,重現通紅之色。
謝今朝看看徐永生,再看看自己妹妹,沉吟著說道:
“我走純武夫路線,只要不斷努力精進,穩定心境便好,雖然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但好歹沒什么制約。
你們二人都是走儒家修行路線,需要晉升典儀且不說,各項儒家歷練,有的能自己完成,有的卻和外界息息相關……”
并且,一部分儒家歷練可以自己私下完成。
另一部分儒家歷練卻必須要公開完成,當中很多更必須要以本人名義公開。
放在從前,謝初然完全不用操心,不管是在東都還是在朔方,都可以安心進行相關歷練。
可現在,如果要逃亡或者隱姓埋名,那一些歷練就算展開,也可能很輕易就被打斷,還暴露自身行藏。
哪怕針對種種儒家歷練加以篩選,有些門檻也避不過。
最基本的一項,如果她想要晉升四品宗師,則至少要有兩組“禮”之編鐘。
第二組“禮”之編鐘的相關歷練內容,是主持百人以上鄉飲酒禮,以古樂規整儀態井然有序。
嚴格說起來,歷練本身不費時間,只要計劃得當,一天之內就可以完成。
但問題就在于很難計劃得當。
此事籌備階段,就需要以公開名義召集和準備。
以謝初然當前情形,很容易走漏風聲。
只能說,幸好出事前,她已經在朔方完成自己第三層“仁”的相關歷練,否則一個義塾公開授課蒙童一年的要求,就可以直接卡死她。
但對一個被朝廷通緝的欽犯來說,類似艱難考驗之后還有。
要不然怎么說江湖上刀頭舔血以武犯禁的人大都是武夫,少見儒家修行者呢?
“我問題不大,仍能公開留在東都,暗中支援你們。”徐永生轉頭看過去:“關鍵是初然。”
謝今朝留意到二人之間稱呼變了,也看得出二人望向彼此的目光變了,但他都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隨之沉吟道:
“大乾之外各個地方,如果要找,我們只能去白鹿族,但三娘一些歷練要以公開名義完成,消息走漏,難免連累鹿伯父和鹿姑娘。”
“草原上環境不夠封閉,人口遷移又大,很容易走漏風聲,如果是相對封閉的地方,可能會好很多……”謝初然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兄長謝今朝。
謝今朝神情沉靜:“燕家,不能去。”
如果只是西北事發時袖手旁觀也就罷了。
最初的激憤后謝今朝心氣已經平和下來。
對于甘冒奇險出手相救共同患難的林成煊、徐永生他自是感激不盡。
但他也不好強求別家一定要幫謝家,為此不惜自身毀家紆難。
可是……
“我和林伯父來河洛的路上聽到最新消息。”謝今朝徐徐說道:“雍王秦虛,將迎娶燕氏女。”
謝初然瞪大雙眼:“燕瑾她……”
謝今朝:“尚不知是否燕瑾,但燕氏的態度很明顯。”
謝初然聞言默默點頭。
燕氏尚且如此,其他家就更容不得他們輕易相信和冒險。
只是這樣一來,謝初然的晉升典儀就相當為難了。
“有辦法。”林成煊這時開口說道。
徐永生三人聞言,心中都微微一動。
他們同時想起一個人,但是……
“華娘已經走了。”林成煊今日難得多了一些言語:“在我出東都前兩日。”
但聽到消息,徐永生三人聞言呼吸都微微一頓。
他們三人皆知,林成煊的侄女,閨名林書華。
雖然春天遇上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已經到了最后階段,連林成煊那等醫術高手都只能改為臨終關懷的方式送侄女最后一程,但此刻聞聽其死訊,徐永生、謝初然還是都為之黯然。
“林伯父這是為我們擔了天大的風險。”
謝今朝輕聲道:“雖然中庸劍城內殺人不懼卜算,為了避免萬一也是我最后了斷鄧明建、蘇慎的性命,但鄧明建追蹤您一起出來,恐怕有人知情,屆時還是會懷疑到您身上,可能也會因此懷疑三娘和華娘,如果再由此卜算推演三娘行蹤,很容易把您也牽連了。”
“有辦法。”
林成煊言道:“我先去見雄公。”
徐永生等人聞言面面相覷。
所謂雄公,在河洛東都特指一個人。
驃騎大將軍,現任東都留守,殷雄。
此老是世所公認的大乾六位一品長生武圣之一,在大乾軍中資歷僅次于隴右節度使洮州郡王雷輔朝,和雷輔朝、尉遲淵一樣都是當今天子還沒繼位前便已經在軍中地位舉足輕重,也是當今天子登位的主要支持者。
論資歷,前任東都留守尉遲淵沒本事在他面前拿大,論實力更是不如。
不過此老來到河洛東都后,倒是存在感不強,大膽放權,多數政事都交給治下官吏負責。
但沒誰會真拿他當個吉祥物。
尤其此前西北事變,河洛東都隨關中帝京一起戒嚴后的情形下,任何人進出東都,第一關首先就要面對此老。
東、西兩都畢竟情形特殊,所以戒嚴會很快放開,但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里,肯定還是外松內緊。
謝初然即便改頭換面重回東都,仍然風險重重。
但如果有殷雄關照,自然會方便許多。
可問題在于,作為當今天子的老元從心腹之一,殷雄憑什么關照已經是朝廷欽犯的謝氏女?
就算講良心不信謝巒謀反,當初放水讓林成煊出東都,恐怕便已經是極限了。
謝今朝、謝初然兄妹仔細回憶,但想不起自家同當今東都留守有什么特殊交情。
林成煊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簡單吩咐道:“后天正午不見我回來,你們就走。”
說罷,他便離開。
余下徐永生三人后,他沖謝初然、謝今朝點點頭,然后走向一旁。
如果林成煊計劃成功,接下來出于安全考慮,謝氏兄妹定然會再次分離。
哪怕謝今朝身為宗師,再加上青龍譜抵抗卜算推演已經有相當水平,但兩人如果都嘗試留在東都,目標還是太大。
雖然不知道林成煊打算如何跟殷雄打交道,但只謝初然一個孤女,或許更容易說通。
“二哥,你今后……”謝初然禁不住問道。
謝今朝平靜說道:“雖然我們有一個終極的目標,但除了他以外,姜志邦、秦虛、黃永震、郭烈、常嘯川這些人,都是我們的目標。
有大有小,有難有易,不耽擱我們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哪個有機會就先找哪個。”
謝初然:“二哥,你也要多保重自身。”
謝今朝微微一笑:“放心,我也怕踩上別人誘捕的陷阱啊,肯定會慎重再慎重,不會因小失大。”
他看向遠方的徐永生:“只這次的事便可以看出,徐二郎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謝初然面色微微一紅,但很快又仰起頭:“嗯,他是。”
謝今朝收回視線,目光看著自己的骨肉血親,似乎想到什么,但到頭來欲言又止。
謝初然:“二哥?”
謝今朝目光溫和:“你們倆,還有林伯父,也都要多保重。”
不等謝初然回答,謝今朝視線便重新望向林成煊離去的方向:“我很不希望同你分離,但更不希望你同我一起漂泊冒險,現在只盼望林伯父當真能成功。”
被謝今朝寄予期望的林成煊,第二天,在東都城外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一個身著常服,身材高大,面相威武的老者。
哪怕對方不如何作勢,仍然令人生出千軍辟易之感。
正是現任東都留守,殷雄。
“鄧明建呢?”一見面,老者便開門見山問道。
林成煊靜靜答道:“我殺了。”
殷雄并未動怒,只是上下打量林成煊:“既如此,為什么還敢回來?”
林成煊誠實答道:“沒有首尾。”
殷雄直接樂了:“那你還告訴我做什么?”
林成煊:“求助。”
殷雄上下打量對方:“有道是君子不強人所難,你想給我惹什么麻煩?”
林成煊:“謝氏孤女無辜。”
殷雄不為所動:“謝氏無辜的話,幽州張氏、平州李氏同樣無辜。”
林成煊先點點頭,然后重復說道:“謝氏孤女無辜。”
他語氣一如既往平直,幾乎沒有頓挫。
但殷雄這次聽明白了對方話里重音落在“孤女”二字上。
老者再次打量眼前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半晌之后開口說道:“就算我應承你,最大風險還是你自己在冒,值得嗎?”
林成煊重重頷首:“值得。”
殷雄這次沒有再打量林成煊,很干脆地頷首:“好,你我今天沒見過面,之后發生什么,我也都看不見。”
說罷,老者便直接轉身離開。
林成煊向對方背影深深一揖。
晚些時候,他返回同徐永生三人匯合后,便即說道:“成了。”
徐永生三人都驚喜。
望著林成煊,他們都欲言又止。
不是不信任對方,而是好奇林成煊究竟如何說服那位雄公。
林成煊沒有故作神秘叫他們費心猜測,簡單說了兩句話:
“其一,雄公也是庶民出身。
其二,昔日朝廷圍殺赤龍,雄公抗旨沒有參加。”
徐永生、謝初然、謝今朝三人聞言,半是恍然,半是感慨。
不過他們也都聽得出林成煊眼下未盡之意。
做到眼前這份上,于殷雄而言便是極限,余下事情不用指望。
以這位的資歷、實力、性情和自主性,也不用想著賺對方上船。
有眼下這點關照,大家悶聲發財就完事了。
“既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謝今朝再次謝過林成煊后同謝初然、徐永生言道:“我會不斷變化身份,不用主動聯系我,我也輕易不會來東都找你們,但我們將來定有再見之日。”
喜歡闖蕩江湖的清貴公子,此番再沒有返回豪門大家的機會。
徐永生和謝初然一起送了謝今朝離開后,也言道:“既如此,我們東都再見。”
想要明面上回歸東都,他需要看上去與此事全無關系,自然不會給謝初然、林成煊一起返回,而是看上去仿佛先前被蛟妖華春九追殺后,險死還生,對其他事情全不知情。
從媧山到現在,二人從未分離,雖然知道有機會再見,但謝初然此刻仍然心中不舍,最后同徐永生依依惜別。
少頃,她穩定情緒,更改衣裝,隨林成煊一起返回東都。
東都當下雖然解除戒嚴,但果然外松內緊。
不過,殷雄也果然遵照約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了林成煊與謝初然方便。
謝初然秘密隨林成煊到了其府中。
在后院,她看見一只特制的冰棺。
冰棺中靜靜躺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子,已經斷絕氣息有些時日,但肌膚仍然透出血色不見腐爛,宛若仍然在世,只是安睡。
林成煊取出一枚靈石,放在謝初然面前:“天機轉靈石。”
謝初然恍然。
她不像兄長謝今朝一樣已經成就宗師之境,結合青龍譜可以很大程度上豁免卜算推演。
而這枚天機轉靈石,則可以交換兩人的氣機。
她與林書華交換,別人再卜算推演她,便只會得到她已經身死的結果,而卜算林書華,則會指向她。
這是已經失傳多年只在傳聞中的寶物,卻不想林成煊這里有珍藏。
或許,這也是天無絕人之路。
謝初然向林成煊拜倒,然后又向冰棺拜了拜。
她注視著冰棺中的年輕女子,輕聲說道:“林伯父,我無顏說自己代替華娘繼續活下去,更無顏占她的名號,可否同音不同字,讓我接下來用另一個名字?”
林成煊頷首:“好。”
謝初然:“永生字恒光,我今后便叫倏華好了。”
倏忽之間,剎那流光。
既是同徐永生相對,也是為了復仇。
多年隱忍,只為那一剎那爆發到極致。
謝初然目光變得銳利奪目。
而她五官則在青龍譜作用下變化,與已經永眠的林書華變得全然一致,連身高都略微降低些許。
林成煊在旁靜靜看著,然后將天機轉靈石交給眼前少女。
靈石光輝下,少女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