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生辨別方向,二話不說,當即邁步出發。
感謝諦聽,讓他辨明方向。
感謝常杰,讓他看地圖知道東蒼嶺是哪里。
自己這次運氣不錯。
東蒼嶺正是在他所選向東的這個方向。
繼續翻山越嶺靠近東蒼嶺的同時,徐永生面上神情平靜如故,但心中前所未有波瀾起伏。
他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幅又一幅畫面:
林成煊家門外,二人初相逢相識。
王闡家中,圍坐烤梨,談論術數,志趣相投。
鬧市中揭發了唐影手下人的行跡,獲獎雪巖仙蛻,謝初然一分為四,見者有份。
一起度過的第一個上元夜,一起賞燈,一起開解落水的寧山。
上巳節一起踏青春游。
黑天蛇來襲,謝初然一馬當先頂在最前,之后同許媛分道揚鑣。
千秋節大亂后,互相確定平安。
因為武道修為進步速度被自己超過,于是難得有些小脾氣的謝初然,同時也難得有些小得意的他徐永生。
因為金堂征發民夫,勞役過重而為之神傷的謝初然。
靈州城外,第一次觸及玉石俱焚,颯爽搏殺的謝初然。
他墜河歸來,在靈州城外迎接他,沐浴在陽光下的謝初然。
一起晉升六品境界,好勝心起,要跟他比比誰先五品的謝初然。
想到這里,徐永生忽然驚覺,本是急迫緊張的他,此刻竟然嘴角勾起,面露笑容。
很不可思議。
就像當初不覺得,但現在回想起來,他終于清晰意識到,去年七月,謝初然將要返回朔方教書一年時,自己其實是有些不舍的。
去年九月授衣假期間,原本約好同游劍南巴蜀,但謝初然因為朔方遷移民戶的事情沒能成行,自己在佩服、欣賞對方同時,心底其實是有些失落的。
今年上元節,大家在關中帝京重逢,自己得到九煉瓊華固然高興,但現在想來,謝初然得到自己相贈的縮反金,表現非常驚喜時,他徐永生心底其實也非常高興。
而自那次再度分別后,這一年來自己越來越思念她了。
仔細想想,自己聽說魏王秦虛改封雍王后,動念前往關中帝京,其實不同于自己以往作派。
擔心則亂。
從那時候起,自己的心可能就有些亂了。
迫切想要見到她。
而現在聽說她父兄謝巒、謝華年身亡,以及她本人被圍捕追殺的消息后,徐永生心中諸多情緒都被一起點燃。
他現在完全明白自己面對謝初然和鹿婷時的“雙標”是何緣故。
有的人,就是與眾不同的。
于是此刻,徐永生面上笑容消失。
東蒼嶺南麓一帶,姜氏子弟年輕武魁姜銳鳴,帶著幾名族人,匯合新任河東節度使常嘯川帳下統帥一群牙兵的郎將司馬巖,當前正聚集在此。
“應該就在這里了,但范圍還是很廣,我們人手不夠。”司馬巖說道:“再從后面調人的話,時間不好講,他們可能又跑了。”
姜銳鳴觀察山嶺左右后言道:“可以一試。”
他取出一個行囊,從中取出大量尖銳的黃色鐵錐。
司馬巖旁觀,隱約覺得不對。
姜銳鳴取出的鐵錐,實在是太多了。
莫說那皮囊會不會被鐵錐刺破,光是這數量就不可能裝得下。
然后司馬巖就見姜銳鳴仍然往出掏個不停,到得最后,鐵錐幾乎在地上堆成個小山。
他再看看對方手里不足二尺長短方圓的皮囊,哪里還能看不出,這是一件極為稀罕的異寶?
姜氏族人,真是攢了不少好東西啊……邊塞從軍的司馬巖心中不禁艷羨。
姜銳鳴注意到了司馬巖的視線,但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先吩咐下面的人:
“這些東西,名為蜂鳴錐,將它們散布在這片山嶺周圍后,我們開始搜山。
如果逆賊出山,便會有蜂鳴和黃煙升騰,我們立刻趕過去,便來得及。”
姜氏仆從紛紛應諾,那些河東軍士在司馬巖示意下,當即也各拿一些蜂鳴錐去遠方散布。
現場只剩下姜銳鳴和司馬巖二人后,前者方才摸了摸腰間行囊說道:
“此寶名為湖海囊,是這趟出來前,相國所賜寶物,若非如此,送給司馬兄又何妨?”
司馬巖見狀有些羨慕。
他當然看得出這湖海囊容量有極限,但對比方才那大量蜂鳴錐,顯然囊內空間還是相當可觀的。
行軍人吃馬嚼,用來管后勤估計還是力有未逮。
但內藏一批兵甲,用來武裝一小隊人馬應該是沒問題的。
至于說用來盛裝金銀財寶,那就更是方便了……
司馬巖干笑一聲:“相國賜寶,自是價值連城,姜兄受相國器重,更是前程遠大。”
姜銳鳴平靜:“以司馬兄的能耐,又何嘗不能有一番光明前景?”
司馬巖心跳快了些:“姜兄的意思是……”
姜銳鳴:“相國素來求賢若渴。”
左右無其他人,司馬巖說話便少了些顧忌,直言道:“若能入了姜相爺的法眼,自然是天大的機遇,只是不知姜相爺對常大帥是怎生看法?”
姜銳鳴:“相國自然看重和欣賞常大帥,若非如此,這趟也不會將大事托付于他。”
司馬巖聞言徹底放下心來:“能得相爺垂青,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機會,還請姜兄多多為兄弟美言幾句。”
姜銳鳴目視眼前山嶺:“司馬兄和我一起將眼前這件事辦妥,便是功勞一件。”
雙方關系又近了許多,司馬巖略微猶豫后又問道:“這謝家小娘雖然天賦出眾年紀輕輕便境界實力不俗,但眼下對相爺應該還不構成威脅,這么著急要拿下她,可是有旁的考慮?”
姜銳鳴轉頭看他:“司馬兄憐香惜玉了?你也說了,她天賦極高,當前不足為懼,可走脫之后,不用太多年頭,便可能當真養虎為患。”
司馬巖連連搖頭:“兄弟我哪里會有憐香惜玉的念頭?只是想著,其人修為尚低但身份重要,或可以用她來做魚餌,釣出更多與謝家相關的人。
進山前接到消息,謝巒和謝家長子謝華年雖然授首,可是謝家次子謝今朝卻還沒有落網,那已經是個四品宗師了。”
姜銳鳴了然,但搖搖頭:“我這趟出來前,相爺有吩咐,快刀斬亂麻,盡快將謝家人全部解決,以免時間拖的久了有更多人渾水摸魚,反而讓局勢變亂。”
司馬巖:“相爺深謀遠慮,非我輩能及,兄弟受教了。”
散出去的眾人,布置好蜂鳴錐后,重新返回,集合在姜銳鳴、司馬巖面前。
姜銳鳴一聲令下,當即帶人登上東蒼嶺開始搜山。
山林中,身著火鴉甲的謝初然,獨自一人坐在一塊山巖背后。
她身上火紅的輕甲,這時同樣破損嚴重,裂痕處露出大量血跡。
如此經歷,是她此生第一次。
曾經的朔方天之驕女,武圣掌上明珠,這一刻跌落塵埃,傷痕累累。
面對眾多高手圍殺,謝初然此刻心情反而安然。
至少,在這種情況下,她只需要努力保持冷靜沉著,同眼前一個個敵人周旋搏殺便好。
她不需要去猜測先前聽到有關父母、大哥、二哥的種種傳聞究竟是真是假,不需要去思索那些自己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性。
雖然,自己眼下被朝廷公開通緝追殺的事實,其實便已經說明許多問題的真相。
但謝初然此刻實在不愿再去多想相關事。
只需要握緊手中刀,斬殺眼前一個個敵人,沖出重圍便好……
她儒家五常之禮只有一層,學會的省身訣沒有直接治療血肉傷勢的作用。
自家珍藏的傷藥已經消耗殆盡。
當前唯有依靠自己六品修為的底子和一層“禮”之編鐘慢慢修養療傷。
原本閉目養神的她,忽然睜眼,往日明亮雙眸此刻布滿血絲。
雖然休息不足,但四層“智”之龜甲支持下的蟬覺,令她敏銳感覺到,危險和敵人正在靠近。
謝初然耳朵再動了動,聽風訣捕捉聲響,果然聽到遠方有人為刻意壓制的細微聲音傳來。
高挑女子抿了抿嘴唇,重新檢查自己身上裝備:
火鴉甲幾乎已經無用。
箭矢消耗殆盡,大弓先前被敵人斬斷。
隨身寶刀橫刀·三足也在先前戰斗中遺失了一把。
謝初然默默除去身上火鴉甲殘片,緊了緊一直握在手中的刀柄,當即離開此地。
嘗試離開這片山嶺的時候,蟬覺再次為她示警。
剛剛越過一片碎石,便有尖銳的鐵錐仿佛竹筍般自動彈起。
鐵錐本身不造成傷害,但有大量仿佛蜂刺一般的細針,快速向四周放射。
三把“義”之古劍支持濯纓滄浪,謝初然一步三躍,猶如蜻蜓三點水,不僅成功避過飛射的針雨,更一躍翻過前方山巖。
只是,她雖然避開蜂鳴錐的伏擊,但滾滾黃煙和尖銳鳴響聲還是在這個方向響徹四方。
黎明來到,夜色漸漸褪去。
山中的姜銳鳴、司馬巖同時轉頭望向蜂鳴聲響起的方向。
看著昏暗晨光里若隱若現的黃煙,姜銳鳴當即吩咐道:“司馬兄,咱倆一人一邊,謝家小娘身法雖快,耐力不足,我們一人追趕,一人包抄。”
司馬巖當即抽出自己腰間橫刀:“好!”
他徑自追趕,姜銳鳴帶人從另一個方向包抄。
誠如姜銳鳴所言,謝初然以身法見長,但一方“信”之印章的支撐下耐力不足,更多憑六品武魁自身的底子。
這方面雖然也不是司馬巖的長處,但至少他有兩方武夫正氣盾來支持耐力。
雖然他當下有傷在身,但謝初然傷勢只會比他更重。
司馬巖也不著急,只仿佛驅趕受傷獵物一般,在后面造出聲勢,不給謝初然休息的機會,為姜銳鳴從山嶺另一側包抄爭取時間。
但是追了一陣之后,翻過一道山巖,正好迎著東方初升的陽光。
司馬巖剛剛瞇眼之際,就暗叫不好。
千鈞一發間,他強行止住自己向前的腳步,險之又險避開斬向他的橫刀!
但一刀落空,馬上便有第二刀緊跟著繼續斬來。
司馬巖揮刀抵擋,一時間居然擋了個空。
壓力之下,謝初然一身才華方才顯現。
她一招之間,同時結合了烏鳥三探和魚魯亥豕(shi音同使)兩門絕學的奧妙。
所謂魚魯亥豕,典出《呂氏春秋》“魚魯虛虎,亥豕涉河”之言,本意指文字訛誤。
作為一門六品境界儒家武魁方能修煉的絕學,其功效在于同時扭曲視覺上的光線也針對敵人的神魂發出攻擊,幻出虛影惑敵,令敵人判斷失準。
司馬巖脖頸護甲殘破處,已經隱約能感覺到謝初然出刀寒風凜冽。
他情急生智,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向山巖下倒跌回去。
刀鋒斬在他頭盔上,直接將頭盔斬落。
謝初然顧不得遺憾自己隨身一組三刀的寶刀在先前逃亡中遺失一把,以至于烏鳥三探缺了最后一刀給司馬巖逃過。
她這時第一時間追著司馬巖躍下山巖,繼續追殺。
只是其他河東牙兵最初驚訝之后已經回過神來,同樣是百戰精銳的他們立刻搶上前,阻擋謝初然。
司馬巖利用這個機會,趁機就地一個翻滾,便即重新起身站穩腳跟。
……這個該死的小娘?!
她這么敏銳地察覺到身后追兵分作兩路,然后就直接殺個回馬槍?
從鬼門關打個來回的司馬巖,不禁一陣后怕。
對上謝初然那對血紅的眸子,看著對方左右開弓,揮刀連殺兩名河東牙兵,司馬巖又不禁驚怒交加,當即揮刀上前。
有他這五品武魁上前,這次有備而戰,當即從正面抵住謝初然的刀鋒。
雙方橫刀交錯,謝初然全身一震,傷口頓時再次崩裂,鮮血橫流。
一眾河東牙兵,從旁包圍助戰,高挑女子局面頓時急轉直下。
遠方另外一邊山崖上,姜銳鳴帶人包抄上來。
遠遠看見謝初然同司馬巖等人激戰,姜銳鳴一聲不吭,收劍入鞘,從身邊仆從手里接過大弓和箭矢,當即瞄準遠方謝初然。
但還不等他放箭,忽然心中警兆升起,連忙向旁躲避。
一支冷箭,還是命中他臂膀。
全靠身上鎧甲,才險之又險擋住這一箭。
姜銳鳴閃避的同時回身,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扔掉弓矢,轉眼間就沖到他們面前。
對方臉上,此刻戴著一張純金色的四目方相面具,面具眉心處,隱約有一道豎紋。
第一次實戰中正式戴起蕩魔狂夫面具,徐永生先前積壓在心底的諸多情緒,這時全部被怒火燃燒,并化作冰冷殺意。
冷與熱交雜之下,令他產生極為特殊的感官。
自己的神魂與意念仿佛一分為二。
一方面仿佛被憤怒和殺意充斥,只想殺光眼前所有人,另一方面卻保留幾分冷靜與清明。
這些冷靜與清明的意義在于……更高效、更精準的發泄怒火與殺意。
方才一箭雖然沒能穿透姜銳鳴的寶甲,但逼迫對方躲閃的方位,正在徐永生預估中。
橫刀·肝膽出鞘之際,浩然刀與破陣刀的力量完全融合,雖然不是陌刀在手,但徐永生這一刀仍然寒芒凌冽,向前延伸,風雷之勢交織,朝姜銳鳴當頭劈落!
……五品武魁!
并且實力極為強橫!
姜銳鳴作為姜氏一族年輕一代難得出色人物,并不缺乏實戰經驗,很快便意識到徐永生的強橫。
此時被徐永生從后方突襲,雖然沒有被冷箭所傷,但姜銳鳴還是失去先機。
他雖驚不亂,幾乎是瞬間有所決斷,身形反而立定沒有躲閃,以自己手中長弓抵擋徐永生刀鋒的同時,另一只手快速拔劍出鞘。
凌冽寒光夾雜風雷劈落,當場把姜銳鳴手中大弓劈做兩段。
刀勢仍然未盡,繼續向下。
姜銳鳴只微微側身避過頭顱要害,以自身肩膀硬扛這一刀。
他身上寶甲發揮作用,但還是被徐永生肝膽之鋒利一刀斬破,鮮血橫飛。
但借助寶甲防護,姜銳鳴受傷不重的同時,趁此機會搶奪失去的先機,長劍終于出鞘。
劍鋒所指,竟仿佛在瞬間幻化為多道劍影,盡皆真實,從多個不同方向刺向徐永生。
卻是一門名為分影劍的武夫絕學。
徐永生黃金蕩魔狂夫面具下,雙目已經變得如謝初然施展玉石俱焚時一般通紅。
但他眼眸之中不見狂躁,憤怒的同時一片冰冷。
驚龍之妙,結合蒼隼截云步和濯纓滄浪,這一刻變化莫測。
原本疾沖向前的徐永生一刀之后,身形猛然后退,反向后一縮,仿佛真龍可大可小,既可翱翔于九霄之上,又可收藏于九地之下。
他一退,避過姜銳鳴重重劍影。
只是身為五品武魁的姜銳鳴同樣不是易與之輩,好不容易搶回先手,他得勢不饒人,一步向前邁出,劍勢隨之狂漲,分影劍施展到極致,整個人也仿佛分出眾多幻影,從不同方向朝徐永生包圍。
劍影在這瞬間更是仿佛擴展到數十上百。
可徐永生一步進一步退之后,第三步馬上又繼續向前。
他直接迎著面前眾多劍影揮刀而上。
一方“信”之印章與一面武夫正氣盾,可得儒家正心訣和武夫龍吟鐵布衫。
兩方“信”之印章和兩面武夫正氣盾,可得儒家正氣歌和武夫虎嘯金鐘罩!
虎嘯龍吟之間,徐永生身體周圍仿佛亮起淡淡光暈,護持他全身,防御效果更勝過龍虎煉體和熊羆毛鎧。
姜銳鳴的分影劍變化莫測,能以一敵眾,但在這一刻力量卻相對分散。
以他五品武魁的實力,從多個角度刺穿徐永生的護體金輝,甚至從多個角度刺破徐永生兩方“信”之印章和六品武魁的強韌肉身,瞬間讓徐永生身上多處飆血。
但都只是淺層次的皮肉傷。
徐永生一刀之下,則是斬破重重幻影,準確命中姜銳鳴本人。
鮮血橫空之下,姜銳鳴身上寶甲徹底裂開,在他身體軀干上,一道慘烈刀傷,從左肩直接延伸到右胯。
以姜銳鳴三面武夫正氣盾的體魄,這時也抵擋不住,身形向后跌退。
眼見對手實力如此強橫,姜銳鳴不敢再直攖其鋒,當即縱身而走。
他修行全面,不論劍法、弓矢、護身手段還是輕身功法都有不俗造詣。
此刻三口武夫煞氣刀的支持下,他強忍傷痛,身形向后飄飛,速度迅捷。
徐永生認得,那分明也是出自蒼隼截云步這門大乾軍中流傳的輕身絕學。
他甚至看到就在姜銳鳴后退閃避的同時,還用手往自己傷口上一拂,施展的分明是療傷之法流云拂。
只是徐永生不可能給對方逃走的機會。
劈出第二刀之后,徐永生便是“噫”的一聲長吁。
與此同時,腳下在山巖上用力一步踏落。
山巖震動之下倒沒有崩塌。
但土石猛然高高翹起一塊。
鑒于他和姜銳鳴之間的距離,這突然聳動的土石,正位于姜銳鳴后方。
姜銳鳴展開蒼隼截云步后退閃躲,腳下忽然立足不穩發力不良的同時,身形更是直接撞在身后陡然升起晃動的土石上。
……五噫歌?
如此危急的情形下,姜銳鳴兀自愣了愣。
此前他一直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是五品境界純武夫路線的武魁。
可眼下怎么突然出現這門在東、西學宮里都非常有名的標準儒家絕學來?
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姜銳鳴一招算錯,不僅是自己抽身而避不順利,更耽擱他抵擋徐永生緊隨而至的第三刀!
在這一刻,徐永生揮出自己有生以來最強的一刀,刀刃不過三尺來長的橫刀·肝膽,凝聚出近丈長短的凌冽刀芒,瞬間吞噬自己和姜銳鳴之間的距離。
姜銳鳴顧不上再施展進攻強悍的分影劍,換了一路攻守兼備更利于護身的鐵林劍訣,勉強抵擋徐永生的刀芒。
只是,仿佛千錘百煉精鐵林立的劍法,仍然擋不住徐永生這文武合一的一刀。
如林劍影,全部被一刀斬斷,同時也斬斷姜銳鳴手中長劍。
更斬斷對方鎧甲破損,斬斷對方本就血肉模糊的身軀!
姜銳鳴雙目瞪圓,仰天栽倒。
徐永生三刀斬殺五品武魁姜銳鳴,心中怒火沒有半點平息。
相反,他的殺意因眼前的鮮血而進一步高漲,轉而就立刻沖向周圍瞠目結舌完全回不過神來的眾多姜家仆從。
徐郎君一貫的態度,都是努力修行,盡量拔高自己修為境界,以便于迎難而上,越級而戰,利用更高的境界修為,和那些低境界的小朋友們打成一片。
他素來不喜歡恃強凌弱。
但偶爾不妨破例,比方說今天。
當然你姜銳鳴是弱者,不然呢?
我強你弱,所以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