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楚槐序聽著六長老的詢問,立刻看向四周,似乎在觀察是否“隔墻有耳”。
不是,李春松,你他媽可真敢問啊!
“注意你的措辭與身份,六長老!”楚槐序在心中腹誹。
這條死賭狗見他不回答問題,一直在東張西望,不由覺得好笑。
“別看了,周圍只有你我。”
但他想了想后,由于對楚槐序無比欣賞,所以也沒瞞著他,補充道:“門主等人在大殿內,等會你可能還要隨我再去一趟紫竹林。”
楚槐序懂了,自己暫時被神識給“監控”了。
好幾個“攝像頭”擺在這里“偷拍”他呢。
于是乎,楚槐序答道:“六長老若是這般詢問,那.弟子不敢答!”
這話可真把李春松給徹底逗笑了。
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用哭笑不得的口吻說:
“你小子還跟我裝神秘?你就算不說,藏書閣那邊也有記錄留存,包括你剛剛去藏靈院登記時,院內也有留存,我一查便知。”
楚槐序看著他,心中再度浮現出那個念頭:“笑!你還笑!”
他其實也很清楚,自己拿了《道典》,肯定是瞞不過這批高層的。
因此,他也只是最后虛晃一槍,故作為難:“六長老一定要弟子回答?”
“快說!”李春松一揮衣袖,略帶不滿地道:“哪里學來的,這么愛賣關子?”
楚槐序見他這副模樣,那就別怪我了!
他雙手朝著天空的方向一拱手,高聲說道:
“弟子修煉的,乃是道祖他老人家所留下的《道典》!”
話音剛落,李春松臉色瞬間就變了。
“什么!?”他大驚失色:“這不可能!”
這等詭譎邪功,怎可能是素來有著“中正平和”之稱的道典!
你小子是不是以為現在練《道典》的人變少了,我就不了解了?
若這真是《道典》,那我豈不是在妄議道祖,妄議《道典》!
——真·數典忘祖。
楚槐序見他這等模樣,故作無奈地道:“不瞞六長老,真是《道典》,弟子不敢在事關道祖之事上,隨意瞎編。”
李春松立刻抬起兩根手指,向前輕輕一點。
一道半透明的波紋向前前方散開,他開始查探起了楚槐序靈胎秘藏內的靈力。
怎么說呢,還真就是那四個字——中正平和!
由于每一部功法的特性不同,修行者體內的靈力也有所差別。
有的可能炙熱狂暴,有的可能冰寒刺骨.
楚槐序體內的靈力看著毫無特點,完美符合《道典》的情況。
李春松目光詫異地看向他,恨不得抬手給自己一巴掌,自己給自己掌嘴。
果然,他耳邊很快就傳來了執法長老陸磐的傳音。
“六師弟,等此間事了,你與我一同去執法院領罰。”
好一個欺師滅祖李春松。
但六長老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大師兄也要一同領罰?哈哈哈!”
“那行,我不難受了。”他一下子就調整好了心態。
他甚至還在心中嘀咕:“小師妹這次怎么沒多嘴!遺憾吶!還想看她被雷鞭抽得哇哇叫呢。”
就在李春松準備收回手指的時候,他耳邊傳來了門主項閻的傳音。
“六師弟,你查探一下他的肉身。”
門主都發話了,李春松連忙照做。
下一刻,他便忍不住驚呼出聲。
“軀殼藏靈!”
“這是煉體!”
道門大殿內,眾人又一次面面相覷。
門主項閻這下子是真沒忍住,終于抬手輕輕抓了下自己的禿頭。
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連連發生怪事,頭皮好癢啊。
這個新入門的外門弟子,明明修為都才第一境二重天,可身上怎么竟是些超乎常理之事?
“他拿《道典》煉體?”
“而且還給他練成了?”趙殊棋的眼睛都快瞇沒了。
李春松的傳音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他是內外兼修,很奇怪,靈胎秘藏內的靈力總量,和他軀殼藏靈的靈力總量,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所謂內外兼修,基本上要么主內,要么主外。
楚槐序這種情況,幾乎是聞所未聞!
李春松繼續傳音:“而且,若是將這二者相加,他體內的靈力,要遠比同境界的修行者更為澎湃!我指的是修煉天級功法的弟子!”
他察覺到這一點后,也忍不住偷偷倒吸一口涼氣。
一眾道門高層心中暗暗吃驚,不少人心頭上遍布的陰霾,都消散了幾分。
門主項閻更是直接道:“靈力澎湃,又有劍心通明”
“哪怕他沒有那把劍,同境界也沒有對手吧?”
“那這本源靈境里的勝算,似乎又增加了幾分。”他忍不住說著。
眾人齊齊點頭,覺得門主此言在理。
楚音音在這時說著:“莫非,他練成的才是真正的《道典》?這一千年來,道門前輩們都不算真正的入門?”
還跟處在青春期似的大齡少女,果然什么話都敢說。
可偏偏大家又覺得有這種可能性。
門主項閻只能又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此事也只能從長計議了。”
現在的所有討論,都只能是猜測,畢竟這《道典》道門研究了一千年,也沒研究明白。
楚槐序的修煉才剛剛起步,可以再觀察觀察。
“暫時來看這對于應對本源靈境而言,是件大好事。”項閻只能這樣說。
藏靈山的山腳下,李春松聽著門主的傳音,也便沒有繼續多問。
這個事情,暫時也只能擱置。
現在的重點還是藏靈山!
重點還是道祖的箴言!
李春松看著楚槐序手中拿著的古樸劍鞘,眼中閃過一抹崇敬。
這可是道祖的劍鞘。
“我沒想到,你此次登藏靈山,竟將道祖的劍鞘給取了下來。”六長老說。
楚槐序聞言,消化著里頭的信息。
他心中意動:“從這句話其實可以側面猜出,道門高層們都以為我得到的是劍鞘?”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也都不知道這顆珠子暗藏玄機,只以為它是劍鞘的一部分?”
一念至此,他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他還真擔心自己一口氣拿了兩件靈器,然后被追回一件.
“如此一來,倒是可以讓劍鞘作為明面上的靈器。”他心中做出決斷。
楚槐序想清楚后,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劍鞘,對著李春松說:“弟子也不清楚,就是感覺好像有所感召。”
李春松微微頷首,口中嘖嘖稱奇:“此事確實古怪,因為這道祖劍鞘,實則也是封印在那座石臺上的。”
“不知為何,它竟能被你取下。”
“或許,這便是你今日的緣法。”他也只能這般解釋了。
在道門,反正解釋不通的問題就是緣,畢竟
——緣,妙不可言。
楚槐序聞言,雙手捧著古樸的黑色劍鞘,低頭細細打量。
趁著有李春松在場,他決定多問些問題,借此解惑。
“六長老,那這劍鞘,是那把劍的一部分嗎?”
在煉器的范疇里,有的劍和劍鞘乃是一體,是用相似的材料或者相輔相成的材料煉制而成。
像那把鷓鴣天,便是劍鞘與劍一體,等于是一套的。
但也有些劍,煉制之初是沒有劍鞘的,只有一柄劍胚。
等于劍鞘是另一件靈器,二者是獨立的個體。
李春松聽楚槐序問這個,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他的,畢竟他已經成了道祖劍鞘的未來主人。
“你看它們的外形,你覺得它們是一套的嗎?”他笑著問。
楚槐序搖了搖頭,直接說著:“不像。”
他手中的劍鞘,通體漆黑,造型古樸,看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頭鍛造而成。
劍鞘上雕刻著一些很簡單的花紋,并不花哨,但總體來說,美觀雅致。
反觀那把青銅劍,它唯一的特色就是比普通的青銅劍要更長。
更何況,它還那般的丑
古樸黑木劍鞘,和丑陋的青銅長劍,二者怎么看都不怎么搭。
李春松點了點頭,說:“你想的是對的,它們并非一體。”
六長老目光悠悠地看向高空,一副高人做派,開始將一些過往的故事,娓娓道來。
“你應該從小就聽說過許多關于道祖的傳說,對嗎?”
“是!”楚槐序朗聲道,面露崇敬,瘋狂想要套話。
李春松笑了笑,繼續道:“眾所周知,道祖在鎮.拿到這把劍前,是沒有劍的。”
楚槐序在心頭嘀咕:“是啊,他沒有劍,專注于白嫖別人的劍用。”
“但道祖也不知是興趣使然,還是其他原因,總之,他一直自稱自己是劍修。”六長老依舊抬頭看天。
“因此,他雖然手上無劍,卻一直隨身攜帶著一柄劍鞘。”
他抬手一指,說道:“也就是它。”
由此可知,這柄劍鞘和那把劍,其實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楚槐序心中遺憾:“還以為把它‘老婆’給搶走了呢。”
原來它們壓根就不是一體的。
談及道祖,李春松談興很高。
他繼續說著:“還有一個故事,你作為道門弟子肯定是知曉的。我們現在所處的道門,在千年前,這里有一座君子觀。”
楚槐序連連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狀。
他知道,君子觀也不算消失了,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了。
道門分為外門與內門,但在內門里,也分為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
而每一位真傳弟子,便可入君子觀!
李春松再度抬頭看天,負手而立:“當年,道祖便是君子觀中的一名道士。”
“君子觀會為每一名道士賜一套木劍。”
“然而,道祖偶得無名功法后,首次下山歷練,手中的木劍便在交戰中折了,徒留一柄劍鞘。”
“畢竟只是黑木鍛造而成,也就比尋常的木頭要更堅硬些,在靈器面前,極易損壞。”
楚槐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可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劍鞘,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你手中的劍鞘并非凡物,而是靈器?”
“是,弟子正是此意。”楚槐序答。
李春松笑著看向他,然后擺了擺手:“欸!你我這等普通修行者,哪能明白道祖的境界?”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手中的劍鞘,就是君子觀的制式劍鞘,沒什么特殊的,就是用最普通的黑木制作而成,沒用任何的天材地寶,也沒有經過任何煉器手段的煉化。”
“它只是跟著道祖太久了,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超品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