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招內,說書先生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回宗門?這么急著回去作甚?”他開口道。
大漢表情無奈,看得出來,小師叔還沒玩夠。
可這下山也已經有一年時間了。
您沒玩夠,我這個跟在一旁伺候的,我累啊!
這位道門二長老只覺得心里苦,又有點習慣性地想啃指甲了。
大漢決定還是再勸一下。
“小師叔,您看那韓霜降和徐子卿肯定已經上山了,您就不想回去看看嗎?”他問。
道門二長老一直跟著小師叔,他以說書先生的模樣去接近韓徐二人時,大漢其實也都在現場,只是站得遠遠的。
按照小師叔的話說,那就是:“你看著跟個莊稼漢似的,這種時候要離我遠點,你跟在我的身旁,我會顯得沒那么仙風道骨。”
說書先生聽到他提起這二人,擺了擺手道:“有什么好回去看的?該做的準備,我早就做齊了。”
“啊?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嗎?”大漢有幾分好奇。
“也沒什么,就是給他們二人都各自準備了功法。”說書先生不以為意。
大漢沉吟了一會,道:“韓霜降是玄陰之體,在沖竅期的時候,最適合練《冰清訣》。”
“至于那徐子卿嘛”大漢想不出來。
偽靈胎,太差了,這題不會。
這位道門二長老其實也搞不明白,小師叔根據道祖所留的箴言,下山尋找救世之人,為什么會覺得是這個徐子卿?
“想不出來吧?”說書先生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想不出來。”
身穿白袍的他繼續照著鏡子,眼神都不看向大漢,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道:“我讓李春松下山去接人,便是因為李春松跟你一樣,也不怎么機靈。”
“他肯定也只會選一部《冰清訣》,然后開始覺得問題很棘手。”
“這種情況下,以他的性子,肯定會讓那偽靈胎自行挑選功法。”
“反正在他眼里,偽靈胎選什么都沒有本質差別。”說書先生用料事如神般的語氣道。
大漢聽得頻頻點頭,哪怕小師叔說他和六師弟不機靈,他也沒有啥脾氣,甚至很認可這一點。
道門二長老很清楚,自己就是個笨人。
至于六師弟嘛,逢賭必輸還這么愛賭,這還不笨?
大漢甚至明白,小師叔喜歡帶他這位二長老下山,就是因為他蠢,能襯托出小師叔他老人家的機智。
所以,他真誠發問:“小師叔,那你是故意留了哪部功法?”
“沒什么,就是一部叫《煉劍訣》的邪功,我早年間意外所得,還挺有意思的,很適合偽靈胎。”
說書先生繼續道:“徐子卿出身江湖劍法世家,這么多沖竅期功法里,就它帶個劍字,他必然會選。”
大漢聞言,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想來必是如此,小師叔雖然人不在宗門,但就跟在宗門一樣,一切都在您的把控中。”
這位道門小師叔繼續擺弄著自己的龍須長發,得意說道:“那是自然。”
但大漢還是有幾分擔憂。
“可是,小師叔您說那《煉劍訣》是邪功,讓救世之人練這個,真的沒問題嗎?”
說書先生放下鏡子,回復:“這功法雖然邪門,實則非常有意思,以煉器的思路來練功,走的是內外兼修的路子,有利于偽靈胎消化沖竅丹,比他練別的功法,進境能稍微快那么一些。”
“就是要付出點微不足道的代價罷了。”
“更何況,這小子天生就是為了那把邪劍而生的!”他目光一凝,似乎是想起了藏靈山山巔的那把劍,眼里閃過一絲凝重與寒芒。
“拿邪劍的人,練點邪功,有什么大不了的。”說書先生又變回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大漢一聽到邪劍二字,立刻道:“小師叔慎言,那可是道祖留下的劍。”
“是又如何?難道你就不覺得它是邪劍了?”說書先生嗤笑了一聲:“邪劍就是邪劍!”
“當年若無道祖鎮壓,鬼知道這把劍還能鬧出多大的風波來。”
大漢這次沒敢接話,不管怎么說,這終究是道祖的劍。
他沒小師叔這般離經叛道,這等妄議之言,他可說不出口。
但是,他也沒有出言反駁,這其實已經能代表些什么了。
想了想后,莊稼漢似的中年男子,還是開口道:“小師叔,這個徐子卿,真的能從山上取下這把劍嗎?”
“我是根據道祖箴言尋的人,想必是可以的吧。”說書先生這般回復。
大漢有幾分費解:“這把劍那般驕傲,連您和劍尊都無法馴服,這個孩子上藏靈山的時候,不過第一境的修為,該如何馴服這把劍呢?”
又開始照鏡子的小師叔放下了鏡子,用很無所謂的口吻道:“你也不用給我和劍宗那家伙的臉上貼金,打不過它就是打不過它,也別說什么無法馴服。”
道門二長老微微低頭,不敢接話。
說書先生繼續說:“而且,你怎么就覺得這個孩子取下那把劍,就代表著把它給馴服了?”
“呃。”大漢愣了一下。
“我說了,這就是把邪劍!”說書先生語氣平淡,卻又篤定。
大漢聞言,立刻道:“小師叔,既然如此,我們不是更該回道門嘛,終歸還是需要您老把把關的吧?”
“嗯?你又來!”說書先生面露不悅:“徐子卿又不是韓霜降,他一個偽靈胎,修煉慢的要死,等他到了第一境上藏靈山,我不得等死?”
“此事休要再提,不急著回去。”他一錘定音。
“可是,我們不能給他服用玄天胎息丹嗎?”大漢還是費解。
“他現在的整個情況,都是完美符合道祖所留箴言的,在他上藏靈山前,我們不要畫蛇添足。”說書先生說出了自己的個人見解。
他這回下山蕩魔,可還沒殺夠呢!
道門,藥山,秘境內。
楚槐序再一次從水池內爬了出來。
“這一次只有不到400點經驗值了。”
“而且最后幾分鐘,經驗值已經完全不漲了。”他很是遺憾。
根據他的猜測,四個孔洞內應該是儲備著至少十人份的淬體藥液,且只多不少。
他和韓霜降“鴛鴦戲水”的時候,等于消耗了兩人份的,因此漲了兩千多點經驗值。
今夜他第一次下水,等于是吸收一人份的藥液,扛一人份的水刀,可經驗值卻只有850,第三次更是降到350
“這個副本對我已經無用了,最后五分鐘都不給經驗了。”楚槐序嘆了口氣,水刀和淬體藥液已經無益于修行。
“真是浪費啊。”他還在盯著那四個孔洞看。
下一刻,楚槐序心念一動,突然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那位小老弟。
“差點把小徐給忘了,這玩意對他肯定也是有功效的!”楚槐序一拍自己赤裸的大腿。
“他是偽靈胎,讓他自己這么慢慢修煉,這得練到什么時候去?”
“只是不知道這第三關對他的加成大不大?”楚槐序心想。
畢竟每個人體質不同,藥效也會不同,煉體效率也會不同。
“只不過,他的疼痛閾值并沒有提高,估計有得他疼咯。”他都有點開始可憐這小子了。
楚槐序穿上衣袍,便離開了秘境。
等到他回到竹屋,還特地在徐子卿的房間外停留了一會。
他隱約能聽到里頭“嘶呼嘶呼”的大力呼吸聲。
“疼壞了吧。”楚槐序心想。
“也不知道這是練到第幾個周天了?”他想著。
又站了一會后,他就回自己房間了。
剛結束一次運功的徐子卿,再度痛到蜷縮在蒲團上,就差滿地打滾了。
讓他失望的是,他的竅穴依然堵的厲害,不知何時才會有所松動。
“菜就多練,菜就多練”他將字條攥緊在手心里,視師兄的話為金玉良言。
等到身體開始逐漸適應,恢復正常后,他在蒲團上端坐,又看了一眼字條。
突然間,他一把就抓起了桌子上的小冊子,然后翻開第三頁。
緊接著,他又把字條放在了小冊子上。
少年低頭,開始比對起了二者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