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遠山,道門外門九位執事之一。
修為放在道門并不算高,只有第三境。
但手握外門重權。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才執行完組織交待的新人接引任務,回到自己的住所。
甚至于,他剛剛還在自己的屋子里摩挲著那張金色的面具,回憶自己身處月國時的點點滴滴。
雖然他潛伏多年,已在外門位高權重,深受信賴與器重,但這些都并沒有將他腐蝕。
他對于道門,沒有絲毫的歸屬感。
“我的一切,都屬于組織。”
“忠——誠!”
今夜,牛遠山之所以思緒紛飛,純粹是因為他完成了自己最后一項新人接引任務。
“從今往后,我只需安靜潛伏在道門,等待組織的下一步指令。”
“任勞任怨這么多年,我已經混入了外門的核心圈,將來定能奉獻自我,為組織立下大功!”
他們這些從小就被洗腦的人,根本就不怕死,只恨死的不夠轟轟烈烈,只恨沒有為組織捐軀。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后,牛遠山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狐貍臉的年輕人。
“很久沒有遇到這么特殊的新人了。”他心想。
對于這個狐貍臉,牛遠山心中不乏贊賞。
“本來這幾年的新人,給我一種組織未來要完蛋的感覺。”
“看來還是有好苗子的嘛!”
只可惜,他要以雜役的身份混入道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一飛沖天?
在牛遠山的這些胡思亂想中,這位狐貍臉真的一路飛來了。
庭院外,當牛遠山看清楚槐序的面容后,心中震撼的無以復加。
“李春松親自接來的?”
“而且還不是雜役,直接成記名弟子了?”
“他是怎么搭上李春松這條線的?”
“這可是李春松!道門六長老,第七境的絕世強者!”
“我潛伏這么多年,也就和他混了個面熟!”
“光是這個面熟,就值得我去年在給組織寫報告時,專門寫進去!”
妖孽,這絕對是個妖孽!
怪不得我們這些陰暗爬蟲,平日里都是行事低調,他卻截然相反。
牛遠山現在都還記得,這個狐貍臉隔一會兒就抽薛虎一個巴掌,姿態張揚。
搞得他都有點想下去試試,手感是不是真有這么棒。
“天縱奇才,自有其行事風格。”牛遠山在心中感嘆。
在他看來,李春松此人眼高于頂,傲氣得很。
能得到他的特殊關照,想必不易。
這個年輕人從一開始就完成了別人幾年都做不到的事!
“組織果然還是人才輩出的!”
但有一點,讓牛遠山有幾分疑惑。
他是一個經驗老道的月國細作,臥底這么多年,很擅長察言觀色。
方才在與楚槐序對視時,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這個狐貍臉盯著他看了許久。
“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組織對他未做隱瞞?”牛遠山有所猜測。
事實上,楚槐序還真知道。
“牛遠山?這個李春松怎么把我丟牛遠山這兒來了!”他心頭一震。
他對這個人有印象,在論壇上看到過不少帖子。
這人是月國某組織派來的臥底,其身份還是被幾個沙雕玩家給意外撞破的,那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
當初這個事情在論壇上引發了大量的討論,其中甚至不乏一些人文思考。
畢竟現在的時代背景是——大劫將至。
在這種情況下,人類也只是維持了表面的團結嗎?
道門有月國的臥底,那其他宗門呢?
月國那邊,又有沒有東洲四大宗門或者鏡國派去的臥底呢?
后來,沙雕玩家們還自發組織了尋找臥底的盛大行動,純粹看熱鬧不嫌事大。
結果,還真鬧出了不少動靜。
由于玩家分布在各種不同的勢力里,以至于有些陣營的玩家從中獲益,有些陣營的玩家受此波及
而牛遠山的暴露,便是一切的開端!
獲益者喊他一聲:“牛爺爺走好!”
受波及者罵他一聲:“牛魔的!”
因此,楚槐序剛剛是故意露出馬腳,觀察他的反應。
此刻,背對著李春松的他,心中隱隱有了些答案。
回過神來后,在六長老的注視下,作為外門執事的牛遠山,開始給楚槐序和韓霜降分發記名弟子的令牌。
令牌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件儲物法寶,玩家俗稱其為——背包。
這里頭的儲物空間,大概有三個立方米。
里面已經放著一些生活用品,弟子手冊,以及住所鑰匙等。
牛遠山不傻,知道要好好關照他們,所以安排的住所地段很好,且兩人的竹屋是挨著的,直接成了鄰居。
做完這些后,他一臉奉承地看向李春松,問道:“長老,沖竅期的功法需要現在挑選嗎?還有就是,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他并不介意在組織派來的新人面前表現自己的這一面。
相反,他覺得自己此刻展現出來的卑微、討好、辛酸.那都是對組織的奉獻!
他一定能感受到這些,感受到我多年的不易,我的形象在他心中只會越發高大!
牛遠山覺得自己在能力上怕是比不過這種不走尋常路的妖孽,所以決定在精神層面給這個新人上一堂課。
殊不知楚槐序根本就沒在多留意,就連他的這句話落入耳中,也直接變成了:“阿巴阿巴沖竅期功法阿巴阿巴。”
終于來了嗎?終于要打開我的修行之門了嗎?
他一下子人都精神了起來,挺胸,抬頭,收腹,夾臀。
李春松站在那里沉吟了片刻,抬手指了一下韓霜降,吩咐道:“把《冰清訣》給她。”
他等于是親自幫韓霜降進行了挑選。
楚槐序心頭火熱:“我呢!我呢!”
李春松果然又抬手指向他,說道:“他的話他隨便。”
狐貍臉聞言,差點變身藏狐的表情包。
六長老也很無奈啊。
他見多識廣,道門也底蘊深厚,各種靈胎體質都見過,連最頂尖的玄陰之體,他也知道該如何引導。
《冰清訣》,一百分,沒毛病。
可是,這小子這種偽靈胎嘛
——媽的,這題好難!
差生沒教過。
“不過也無所謂,沖竅只是最基礎的,功法匹配度是否高,確實會有影響,但總體影響也是不大的。”李春松心想。
像韓霜降這種玄陰之體,不管練什么沖竅功法,都能速通,差別只是早幾天晚幾天罷了。
“師叔選了個偽靈胎上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李春松想不明白。
“不過這世上也有個別另類,靈胎并不外顯,宛若明珠蒙塵。”
“一旦踏入修行之門,便會散發珠光。”
他看著楚槐序,心想:“萬一呢?”
一念至此,他賭癮犯了。
“門主和師兄弟們還在等我呢,我得快點回去,和他們賭上幾把!”
“這小丫頭和這小子都很特別,拿他們來賭,不正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里,李春松簡單囑咐了幾句后,便御空飛走了。
他還邊飛邊搓手,徒留三人面面相覷。
烏蒙山,碧游坪。
雨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
渾身依舊濕漉漉的徐子卿站在那棵古樹下,感受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然而,始終沒人出現,接他前往道門。
這段時間里,徐子卿在心中各種腦補,不斷的安慰自己,不斷的編著理由。
“沒事的,肯定有原因的。”
“再等等,再等等看!”
到了后面,徐子卿都開始有點失去時間概念了。
冷,好冷
雨中的他開始抖得越發厲害,本唇紅齒白的少年,此刻嘴唇都已發白。
徐子卿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位相貌普通,氣質卻又有點玩世不恭的說書先生的臉龐。
起初,他覺得這氣質一看就是游戲人間的修行大能。
但他現在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
既是游戲人間,那么,我會不會是被玩的那一個?
烏蒙山下的碧游坪里,開始回蕩起了狼狽少年的嘶吼:
“你騙我。”
“你騙我!”
“你騙我!!”
“啊!!!!”